一舞結束,薩娜跪在大殿中央,眾人覺得,漠北此行,定是為和親而來,如今新帝登基,後位懸空,這薩娜王女極有可能是為了後妃的位置。

大殿內靜謐片刻,隨後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與讚歎。

薩娜緩緩起身,身姿曼妙,如同晨曦中初綻的蓮花,不染塵埃。她輕提裙擺,每一步都踏著無形的旋律,緩緩走向大殿中央的空地。目光穿過大殿,與新帝深邃的眼眸交匯,那一刻,仿佛時間凝固。

新帝的眼神中既有驚豔也有審視,薩娜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

隻見她跪在地上,雙手輕輕交疊於腰前。

女子的聲音輕柔卻清晰地在大殿中回**,如同春風拂過冰封的湖麵,帶起一圈圈細膩的漣漪。她微微抬頭,目光中閃爍著堅定與誠摯,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卻又讓人甘願沉淪。

殿內燭火搖曳,將她的麵容映襯得更加柔和而莊嚴。

“錦皇陛下,我漠北廣袤無垠,草原兒女心向和平,願與中原永結同心。此番我雖為和親而來,但心中所願,更在於兩族能共築繁榮,共享安寧。”

“我漠北有一事相求,願與陛下共商邊境互市之利,促進商貿往來,讓百姓免受戰火之苦。此事若得陛下恩準,我薩娜願以和親之禮,換得兩族世代友好之約。”言罷,她輕輕垂下眼簾,靜待聖裁。

大殿內再次陷入一片靜謐,唯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

沈珺坐在角落,低頭若有所思,端起麵前桌上的酒杯,仰頭一飲而下,隨即視線微微瞥在遠處謝辭景的身上。

回想起方才的事,莫不是他懷疑自己?

謝辭景的仕途可以說是一帆風順,原本以為今日趙錚會出席,自己要借此機會,將互市的事壓在他頭上。

她記得,上輩子趙燕登基之後,漠北的確提出了互市一事,可奈何其餘四方難以說服。

不僅如此,還引起暴動,死傷無數,其中各國的關係也由此愈發僵。

而被趙燕納入後宮的薩娜王女也突然暴斃。最後操辦此事的人,盡數被革職查辦。

她聽趙錚說過,這差事原本是謝辭景辦的,不知為何後麵卻又落到了康王的頭上,至此,康王元氣大傷。

皇帝趙燕端坐於龍椅之上,目光深邃而複雜,他靜靜地凝視著跪在地上的薩娜,大殿內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殿中燭火跳躍,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斑駁光影,更添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趙燕手指輕輕摩挲著椅把上的龍紋,每一次觸碰都似乎在權衡著什麽重大的決定。

薩娜保持著跪姿,背脊挺得筆直,目光未曾有絲毫閃避,堅定而期待地等待著回應。周圍大臣們或低頭沉思,或交頭接耳,卻無人敢在此刻輕易發聲,整個大殿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

謝辭景的聲音如清泉般在沉悶的大殿中響起,打破了長時間的沉寂,他緩緩站起身,衣襟隨著動作輕輕擺動,眼神中閃爍著智慧與從容。

微微側身,目光掃過滿殿的文武百官,最終落在龍椅上的皇帝趙燕身上,行了一禮,語氣不卑不亢:“陛下,今日盛宴,本是為遠道而來的使臣接風洗塵,彰顯我大錦朝的待客之道。漠北王女的誠意與願景,臣等自當銘記於心,但國事繁重,每一決策皆需深思熟慮,方可利國利民。”

沈珺眸子微眯,看著他的意思,是不讚成了。

“依臣之見,不若先將此事擱置,待到明日早朝,群臣共議,方顯我朝之公正與開明。”言罷,他輕輕一頓,目光再次掠過薩娜,那抹淡然中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隨即退回原位,殿內再次恢複了微妙的平衡。

謝辭景話音剛落,大殿內的氣氛微妙地鬆動了,仿佛緊繃的弦終於得到了一絲釋放。燭火搖曳間,光影在眾人臉上交織出各異的表情,有的釋然,有的則更顯沉思。

皇帝趙燕輕輕點頭,龍袍下的手指停止了摩挲,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乎對謝辭景的提議頗為滿意。

他環視四周,聲音沉穩有力:

“愛卿所言極是,國事當以百姓福祉為先,不可輕率。薩娜王女之願,朕心甚慰,明日早朝,必與眾卿共商,力求兩全其美之策。”

言畢,大殿內樂聲再起,如同春潮般湧動,掩蓋了方才的凝重。舞姬們身著流光溢彩的華服,輕盈地穿梭於宴席之間,裙擺翻飛,如同絢爛的雲彩。薩娜王女緩緩起身,身姿依舊挺拔,臉上掛著溫婉的笑容,仿佛剛才的一切並未在她心中留下波瀾。她隨著樂聲輕移蓮步,加入到賓客之中,與各族使節談笑風生,那份從容與氣度,讓在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

酒香與花香交織,大殿中央的舞台上,一群身著異域服飾的舞者正演繹著一段熱烈而奔放的舞蹈,金銀閃爍的飾品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每一步跳躍、每一個旋轉都充滿了力量與美感,引得賓客們紛紛側目,掌聲與歡呼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和諧與歡愉,仿佛連時間都放慢了腳步,沉浸在這片刻的和平與美好之中。

沈珺輕提裙擺,隨著侍從悄然退出大殿,夜色已深,月光如細絲般灑落在青石板上,為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輝。穿過曲折的回廊,兩旁的燈籠隨風輕輕搖曳,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與她的身影交織成一幅靜謐的畫麵。

行至一處僻靜的小花園,停下腳步,輕撫過一旁盛開的牡丹,花瓣上猶掛著夜露,晶瑩剔透。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與草木的清新,讓緊繃的心弦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突然,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打破了夜的寧靜,沈珺迅速睜開眼,警覺地望向聲音來處。隻見一抹熟悉的身影自暗處走出,月光下,那人輪廓分明,無比熟悉,沈珺眸子一凜,打算避開。

可是卻晚了一步,那人身著便服,神色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一雙眸子依舊明亮如星,直勾勾地望向她。

沈珺身形微僵,月光下,趙錚的身影如同從夜色中凝結的寒霜,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與冷冽。他緩緩走近,每一步都似踏在她的心弦上,讓本就緊繃的神經更加緊繃。

“你是何人,怎會在此?”

趙錚的眼眸在夜色中更顯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處。

此刻沈珺才看清,這是何處,趙錚已故生母愉妃的寢宮。

沈珺的心猛地一沉,目光不由自主地掃過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景致,月光下,愉妃寢宮的輪廓顯得格外清冷而孤寂。

“我是今日隨使者入宮的侍從,一時迷了路,還請貴人恕罪!”沈珺的聲音微顫,好似當真不知麵前是何人一般。

趙錚的眼神中閃過冰冷:“這裏,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