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推門而入,這裏哪裏是書房,明明是一間婚房。大紅的綢緞從梁上垂下,與精致雕花的窗欞相映成趣,桌上擺放著喜燭,燭光搖曳,映照著滿室的喜慶。喜**鋪著柔軟的錦被,繡著龍鳳呈祥的圖案,栩栩如生。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與熏香交織的味道,讓人不由自主地沉醉。沈珺愣在原地,目光掠過這一切,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謝大人這是何意?”沈珺的聲音在空曠的屋內回響,帶著一絲不解與愕然。緩步走向那雕花圓桌,指尖輕輕拂過喜燭,燭光跳躍。

轉身望向那鋪陳得一絲不苟的喜床,龍鳳呈祥的錦被上似乎還殘留著未散的暖意,沈珺的眉頭緊鎖,腦海中閃過無數個疑問。

好似上輩子,那個時候,自己與趙燕大婚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不過,她不是正妻,即使有萬千寵愛,那婚服卻隻是玫粉色。

而那桌上,放著一個黑色漆木的盒子,她輕輕摩挲著上麵的花紋,這東西再熟悉不過,在沈家的那些日子,她唯一的念想,便是七哥留給自己的這些東西。

她以為早就葬送在那一次大火之中了,上輩子也不曾尋到過,可是如今卻又為何出現在這裏?

回想起往昔,若不是自己,七哥又怎麽會被朱氏害死。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沈珺猛地回神,低下頭調整自己的情緒,拿起帕子擦拭著眼眶之中打轉的淚水。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帶著些冷意,又帶著些怒意:“沈姑娘既然來了,那便來量尺寸吧。”

此話一出,也聽不出這人究竟是什麽意思。

沈珺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麵對著站在門口的謝辭景,他一身玄色長袍,麵容冷峻。她微微福身行禮,強壓下心中的波瀾,輕聲道:“是,謝大人。”

隨即,從袖中取出軟尺,緩緩走向謝辭景。她動作輕柔而細致,量過他的肩寬、胸圍,再到袖口,當軟尺繞過他的腰際,兩人的距離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沈珺的手微微顫抖,卻仍保持著鎮定。

一道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沈珺的耳邊:“沈姑娘的沈,是江南沈家的沈,還是京都沈家的沈呢。”

此言一出,沈珺心中一凜,握著軟尺的手驀然收緊,指尖因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抬頭,目光堅定地迎上謝辭景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從中探尋出真正的意圖。屋內燭光搖曳,將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投在牆上,交織出一幅幅複雜的圖案。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固,隻餘下兩人輕微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夜風聲。沈珺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她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謝大人這是何意,小女子自小便在江南長大,這沈姓難不成還是誰家專屬不成。”

沈珺打算收回軟尺,可手腕卻猛地被握住,她猝不及防,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謝辭景的手溫熱而有力,仿佛能透過肌膚傳遞某種莫名的情緒。他的目光深邃,緊緊鎖住沈珺的眼眸,仿佛要看穿她的靈魂。沈珺掙紮了一下,可那手卻更加用力,絲毫不放鬆。

她的臉頰因憤怒和羞赧而微微泛紅,目光中卻仍保持著倔強與不屈。兩人就這樣僵持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張力:“哼,到是不知謝大人竟然還有這般嗜好,幾次三番對一個陌生女子這般無禮。”

“陌生麽?”

謝辭景微微用力,將沈珺拉入懷中,她的身體驟然貼近他那堅實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跳的強勁與規律。沈珺的眼中閃過一抹慌亂,她想要掙脫,可謝辭景的雙臂卻如同鐵鉗一般,緊緊箍住她,不容她絲毫動彈。他的氣息撲麵而來,帶著淡淡的龍涎香。

“若是沈姑娘忘記了,不如我替你回憶回憶。”

“大雨、客棧……”

謝辭景在她耳邊低聲說著,沈珺哪裏還不明白,這人是早就認出自己了。

她咬牙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推開謝辭景,眼中閃爍著決絕與憤怒。她後退幾步,站穩身形,胸膛因情緒激動而劇烈起伏。燭光映照下,她的臉色蒼白卻帶著不容侵犯的堅決。謝辭景被她猛然推開,身形微微一晃,隨即目光更加深邃地盯了她一眼,仿佛要將她此刻的神情永遠鐫刻在心底。

沈珺緊握雙拳,指尖因用力而泛出絲絲青白,她瞪視著謝辭景,聲音顫抖卻堅定:“謝大人,請你自重!我沈珺雖是一介弱女子,卻也不是任人欺淩之輩!”

“不錯,明人不說暗話,若是算起來,謝大人的命也算是我救的,如今大人這般為難,不就是恩將仇報嗎?”

沈珺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刃,劃破了凝滯的空氣,字字鏗鏘。她的眼神中閃爍著不屈的光芒,仿佛能點燃周遭的燭火,讓整間屋子都明亮了幾分。謝辭景的臉色微變,卻仍保持著冷靜與深沉,他緩緩抬起手,指尖輕輕劃過下巴,似乎在回味著沈珺的話。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複雜的笑意,那笑中既有玩味也有釋然。“恩將仇報?沈姑娘言之過重了。隻是,救命之恩,當以何報之?以身相許如何?”言罷,他一步步逼近沈珺,眼神中閃爍著炙熱的光芒,仿佛要將她整個人吞噬。沈珺不由自主地後退,背抵著冰冷的牆壁,無處可逃。

“謝大人究竟想要做什麽,直說便可,又何必轉彎抹角。”

謝辭景聞言輕笑,轉身走到椅子那邊,緩緩坐下。他的動作優雅而從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燭光搖曳,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上,為他平添了幾分神秘與深邃。

他翹起二郎腿,手指輕輕敲打著扶手,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在這靜謐的夜晚裏顯得格外清晰。沈珺緊盯著他,眼中滿是戒備與不安,身體緊繃著,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固,隻有謝辭景那富有節奏的敲打聲在耳邊回響,讓人心生煩躁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