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晴空萬裏,終於放晴了。

誠王府老王妃七十壽宴。

誠王府乃開國王府,當時為王府選址時,第一代誠王喜歡遊山玩水,放棄了在京城靠近皇宮的選址,最終選擇了京郊外的翠屏山。

因而,這一日天未亮,各府又是早早準備好馬車,眾多當家主母帶著小姐公子前往位於翠屏山的誠王府。

天稍稍放亮,季雅茹就帶著洛雲棠出了衛國公府。

隻是,二人站在門口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就見幾輛掛有鎮國侯府印記的馬車。

“棠棠。”沈悅卿早就等不及撩開了車簾,朝著衛國公府的方向揮著手。

“去吧。我去與侯夫人作伴。”季雅茹笑著對洛雲棠開口。

鎮國侯府回京這些日子,正是洛雲棠忙的時候,還未抽空去侯府看望老太君等人。

季雅茹心知,洛雲棠嘴上不說,心裏卻是極其掛念老太君他們的。

因而痛快地放行,讓洛雲棠和沈悅卿好好聊一聊。

“是。”洛雲棠走到第一輛馬車前,對裏麵的俞宛若問候完,立即提著裙擺上了第二輛馬車。

沈悅卿伸手將她牽到自己身邊坐下,激動道:“棠棠,終於見到你了。”

洛雲棠也笑著問道:“表姐,回京這些日子,可還習慣?”

沈悅卿佯裝生氣,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捏了捏洛雲棠的臉頰,沈悅卿佯裝動怒道:“習慣。就是你這丫頭,也不知道來侯府,祖母可是天天念叨你。”

洛雲棠也不躲開,清冷明亮的眼底盈滿淺笑,討饒道:“是我的不是。待這次壽宴結束,就去侯府看望外祖母。”

說著,洛雲棠心中閃過一絲愧疚。

前世今生,她自回京後都隻見了穀老太君一麵,實在是太不孝了。

沈悅卿輕撫著她的臉頰,擔憂道:“祖母知道你忙。”

自經曆了初雲山的事情後,父親哥哥早就將當時的情況盡數告知家中女眷。

他們這才知道,原來棠棠早在暗中派人保護他們。

否則憑著鎮國侯府的侍衛和家丁,根本等不到西大營軍隊的救援。

而昨日父親回府後,又說起雲庭表弟差點被刺殺一事。

幸虧雲棠力挽狂瀾,神出鬼沒般救下了雲庭。

昨夜祖母一夜未眠,想到雲庭表弟險些遭遇的刺殺,就心有餘悸久久不能安枕。

至此,他們也漸漸明白,棠棠已不是普通的閨秀。

“外祖母身子可好?”洛雲棠關心地問道。

從遙遙幾千裏外回京,一路上風餐露宿不能好好休息,也不知外祖母可吃得消?

“好!今早聽到雲庭表弟來了,祖母連早膳都不用了,拉著表弟不放手。”說著,沈悅卿捂嘴輕笑了起來。

穀老太君一生隻生了一兒一女,兒子為沈易安,女兒就是洛雲棠洛雲庭姐弟的母親。

因而,在穀老太君心中,洛雲棠洛雲庭姐弟如她和沈懷卿的分量一樣重。

這時,馬車通過了城門,直接往翠屏山的方向急奔而去。

沈悅卿掀起車簾,靈動的雙眸癡癡地望著城外的美景,感歎道:“京城還是如以前一樣。與父親任上的景色全然不同。”

洛雲棠讚同地點了點頭。

舅舅五年前臨危受命,帶著一家老小前去任上。

當時情況緊急,舅舅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出任江南巡鹽禦史的。

如今經曆一番風雨平安歸來,怎能不讓人感慨?

想到出門前家裏反複交代的事情,沈悅卿收回視線,認真地看著洛雲棠,正色道:“棠棠,護國寺一事後,江靈兒與元慶霄退了婚,我擔心她會將此事怪罪到你的身上。”

“江南那些學子,因著江家那位大儒,對江靈兒倍感推崇,將她視為江南第一才女。”

“江靈兒自視甚高,清高冷傲,極不好相處。”

“丹陽郡主身份尊貴、手段淩厲,隻怕這二人會遷怒於你。”

說著,沈悅卿捏緊洛雲棠的手,讓她重視起來,小心堤防那對母女。

洛雲棠唇角含笑,鄭重地點了點頭,反握住沈悅卿的手,認真地回道:“表姐放心,我會小心的。在江南的時候,表姐與江靈兒接觸過?”

沈悅卿搖了搖頭,遺憾道:“爹爹身份特殊,祖母並未讓我參加任何宴席。”

若是與江靈兒接觸過,倒是能摸清此女的路數和脾性,也能幫上些忙。

洛雲棠心領神會,她舅舅身為巡鹽禦史,在任上極為小心謹慎,不敢行差踏錯一步,導致女眷與外界接觸甚少。

隻是,因著這份慎重,她舅舅才能平安歸來。

而此時位於翠屏山半山腰的誠王府內,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人生七十古來稀,今日是老王妃的七十大壽,郡主又歸來,王府自然喜氣洋洋。

婢女奴才們均是麵露喜色,手捧著各色糕點果子,穿梭在誠王府的亭台樓閣間,為一會的壽宴做準備。

誠王府的後院中,誠王妃立於三樓窗邊,冷眼瞧著忙忙碌碌的王府下人們,臉色陰沉地嚇人。

“王妃。”站在她身後的嬤嬤輕聲喊了聲。

“母妃真是疼那對母女,竟然同意辦壽宴,還將管家權要了去,讓丹陽籌辦此次壽宴。”誠王妃咬牙切齒地說道,手上拽著的帕子快要被揉爛了。

“郡主畢竟是老王妃的親女,自然心疼一些。更何況表小姐剛被退了婚,老王妃也是心疼外孫女。”嬤嬤何嚐不心疼自家主子,卻隻能盡力勸著。

“更何況,郡主畢竟出嫁了,不會一直待在娘家。待她走了,這管家權還是會還給您的。”

“哼,她不要的,才會給我。她若又看上了,又會立馬從我手中奪走。”誠王妃眼中的恨如淬了毒液,憤恨不已。

“丹陽,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蠻不講理!”

她這個小姑子,隻怕是全天下最無理取鬧的小姑子。

未出嫁時掌控著整個誠王府的後院,自己這個誠王妃在誠王府形同虛設。

好不容易盼到她遠嫁江南,自己剛過了幾年好日子,她又卷土重來。

誠王妃精致漂亮的臉上,是深深的忌憚厭煩和無法訴說的無可奈何。

自己倒要看看,丹陽江靈兒這對母女,想借這次壽宴達到什麽樣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