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謝策故弄玄虛的模樣，君沐堯怒極反笑，嘲諷道：“謝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看樣子是有對策了？”
謝策揚唇一笑，謙虛地開口，“王爺過獎了。哪裏是什麽對策，隻不過是正巧發現了事實罷了。”
聞言，君沐堯冷哼一聲，鋒利的視線定定地盯著謝策，看他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謝策也不著急，走下最後一個台階，來到洛雲棠的身邊，瞬間注意到她披風上的血跡，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下。
洛雲棠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之前的蛇血濺到了披風上，已漸漸轉為暗紅色。
沒想到謝策一眼就發現了血跡，洛雲棠不由得感歎他驚人的洞察力。
不經意的抬眸看向謝策，卻發現他始終低頭注視著自己，那雙蓄滿睿智的黑眸中盡是擔憂。
洛雲棠微微莞爾，無聲地告訴他這不是她的血。
謝策意會，眼底的緊張如潮水般褪去，繼而浮上一層淺笑。
親眼目睹二人當著自己的麵眉來眼去，君沐堯將手中的韁繩握得‘嘎吱嘎吱’響，周身的寒意更濃。
“謝相在看什麽？”君沐堯明知故問，故意打斷二人的無聲交流。
謝策抬頭，視線越過君沐堯看向後方，冷淡地開口，“看王爺的人什麽時候能到。”
此言一出，君沐堯看向謝策的目光頃刻間變了，審視、警惕、防備，甚至帶上了不易察覺的殺意。
‘噠噠噠……’
謝策話音剛落一會，後方就傳來一陣馬蹄聲。
謝策率先發現，快速將他打量了一番，詫異道：“這不是寧崢嗎？好端端的怎麽受傷了？”
寧崢身上衣衫被劃破，手臂上布滿細小的傷痕和血跡。
雖都隻是小傷，卻足見狼狽與窘迫。
此刻寧崢顧不得其他，策馬奔到君沐堯身邊，慚愧地低下頭，小聲地開口，“王爺。”
寧崢在京城久等不到下屬回稟，便知定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待他到那裏一看，習淩已經守在屍體的旁邊。
為了搶回屍體，兩人打了一架。
誰知習淩這個王八蛋不按常理出牌，四周居然還暗藏著不少暗衛。
寧崢不敵，隻能暫時撤了出來。
君沐堯側目看向他，轉瞬間就明白寧崢這邊也出了意外。
猛地轉頭看向從容淡定的謝策，君沐堯眼底的光芒凝結成冰，帶著敵意的開口，“謝相好手段。”
謝策隱去嘴邊的笑，滿麵寒霜，毫不相讓，“比不得王爺的好謀算。”
謝策轉而看向江祈年，正色道：“江大人，本相方才在山上，偶然看到有人隱匿在樹枝上。”
說話間，謝策眼角餘光瞥了君沐堯逐漸變得難看的冰塊臉。
謝策慢慢說出親眼所見，“那人身穿蓑衣，鬼鬼祟祟地藏身在樹枝上，手持弓箭瞄準了此處。”
“未免此人誤傷了百姓，本相出手將他擊斃。”
“那人掉下樹枝後，本相的侍衛已趕去看守在屍首旁，江大人可派人查驗。”
謝策每說一句，君沐堯的臉色就黑一分。
直到他說完，君沐堯的麵色黑得能擰出墨汁來。
謝策居然就這樣毫無顧忌地殺了他的人！
“謝相好本事，山上祭奠還帶著兵器。”君沐堯咬著牙憤恨地開口。
“本相得罪的人多了，自然要自保。王爺，您說是不是？”謝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能給出解釋。
君沐堯卻不準備輕易地放過他，這個渾蛋壞了自己多少事，自己豈能讓他好過？
寒冰如鐵的目光直盯著謝策，君沐堯不懷好意地挑撥離間，“謝策，你準備得這麽充足，不會就是主謀吧？”
“還請王爺告知，本相這麽做，圖什麽？”謝策笑了，他就怕君沐堯不敢說出真相。
瞪視著這張笑得萬分囂張的臉，君沐堯薄唇緊抿，眼中是厭惡和殺意。
勘察完現場所有的蹤跡，並詳細快速地記錄在案，江祈年吩咐衙役將地上的屍體和宋衍之運回京兆府。
重新坐上馬背，江祈年開口，“王爺、相爺，下官立即去查看。”
自己則打算領著仵作親自前去謝策指出的地點。
謝策點頭，客套道：“辛苦江大人了。”
“下官職責所在。”江祈年並不居功。
君沐堯見謝策將話題繞遠，提醒道：“江祈年，你身為京兆府尹，應當秉公執法，萬不可徇私。”
“洛雲棠和洛雲庭卷入此次事件中，難道不應該帶回京兆府審問嗎？”
“況且……”
說到此，君沐堯稍作停頓，厲目一掃屍體上的袖箭，冷笑一聲，咄咄逼人，“洛雲棠確實殺人了。”
謝策看了看天色，犀利地問道：“不知出了何事，需要城防軍今日在城門口反複盤查過往車輛和百姓？”
“王爺，您今日可是耽擱了全京城的人上墳祭奠。不給出合適的解釋，皇上麵前也不好交差吧。”
麵對謝策的各種攪局，君沐堯也不慣著，直接懟回去，“本王自會對皇上解釋，無需謝相操心。”
謝策露出大公無私的表情，“本相乃大秦左相，‘掌丞天子，助理萬機’，自然要多操些心。”
“城防軍今日嚴令徹查來往車輛與百姓，將所有閑雜人等清理地幹幹淨淨，似乎就等著刺客對衛國公世子下手。”
“王爺，不是本相多疑，實在是時機這麽湊巧，實在不得不讓人起疑。”
原本要騎馬離開的江祈年，聽了謝策的分析，雖麵色未變，但心裏卻也升起一絲懷疑。
君沐堯神色不改，直接將謝策的話挑明，“謝策，你怎麽不說是本王派人刺殺洛雲庭！”
謝策步步不讓，堅持己見，“此事自有江大人審斷。本相是相信王爺的，也相信衛國公府是受害者。”
言下之意就是，要麽雙方都是無辜的，要麽都有罪需要去一趟京兆府。
高明地將君沐堯與這次刺殺的事情捆綁在了一起。
謝策轉目一看，見江祈年正津津有味地聽著二人的對話，大手一揮，“江大人，你先過去吧。”
“等本相辯贏了王爺，會親自陪王爺去京兆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