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名叫賀成。
許清凝知道賀成，他是蕭嶼身邊的軍師，常年穿一身灰白色道袍，年紀不大，卻留著一把長胡須，看著像是在修仙似的。
與此同時，蕭嶼和賀成也看見了她。
女子坐在靠窗的位置，風徐徐吹過來，令她發髻上的步搖流蘇微微搖晃，長發半披在後麵隨風而動。
她穿著一身紅色齊腰雲紗曳地長裙，領口繡著的玉蘭花栩栩如生。
幾日不見，她似乎瘦了些，臉色蒼白了些，竟多了幾分惹人憐惜的脆弱感。
許清凝舉起酒杯，歪頭看過去。
“蕭將軍，我們這麽快又見麵了。”
賀成見這姑娘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蕭嶼。
他“咳”了一聲。
“額……將軍，我想起來還有一點事沒處理，先走了。”
他可不要站在這裏礙眼。
這家酒樓並不出名，是蕭嶼的私產，他來此往往是為了打探消息。
他不知道許清凝為何會出現，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郡主昨日不是中毒了，也來喝酒？”
他不經意拿走了她的酒杯。
許清凝勾起一抹笑容，順勢抓住了蕭嶼的手腕。
“你在擔心我？”
女子的手柔若無骨，像是藤蔓一般纏繞於他。
蕭嶼並不喜歡肢體接觸，“這是真當本將軍不會殺你了。”
許清凝：“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豈能體現你的能耐呢？”
蕭嶼眉頭挑了挑。
手無縛雞之力？弱女子？
他怎麽看，也不能將這兩個詞同許清凝聯係起來。
臉色頓時變冷。
“你找我到底什麽事？”
許清凝這才鬆開手，正襟危坐，默認了她是故意來此。
“也沒什麽大事，我想和蕭將軍做筆交易。”
蕭嶼盯著她的臉，不解其意。
許清凝：“最近，首輔不是在抓刺殺皇帝的刺客嘛，我無意中得知了他們的下落，想賣個人情給蕭將軍，就看你要不要了。”
果然，在提到這件事的時候，蕭嶼的神色微變，眸子裏溢出了幾分戾氣。
“你知道他們在哪？”
許清凝不僅知道那幾個刺客身在何處，還知道他們會給蕭嶼帶來什麽麻煩。
“當然。”
蕭嶼還真是看不懂許清凝了，她一個養尊處優的郡主，從何處得知？
難不成是故意誆騙他？
可她的眼神分明沒有說謊。
她就是有這個底氣。
蕭嶼把酒杯放在桌上，臉色嚴肅起來。
“說吧，你想要什麽。”
許清凝笑了聲，往蕭嶼這邊湊近幾分。
她托腮看著這張美人臉，雙眼含情脈脈。
就當蕭嶼以為她又要說什麽輕浮放肆的話，卻聽到一句。
“我要一萬兩黃金。”
原來是要錢？
蕭嶼心裏有幾分意外，側眸看她，平陽郡主也不像是缺錢的樣子啊。
“郡主真是獅子大開口，幾個刺客下落就想換黃金萬兩，真當我是冤大頭了？”
許清凝：“蕭將軍若是不想給，我大可把人情賣給首輔，我猜他應該願意出這個價的。”
她起身打算離開。
蕭嶼一把抓住許清凝的手，將她重重按在椅子上。
“你在威脅我？”
“蕭將軍說是，那就是。”
在許清凝看來，錢可比男人重要。
前幾天，許清巍的話提點了許清凝。
他運氣好所以碰上了賭場賺錢，但許清凝比別人提前知道了未來五年發生的事。
她已經占得先機，為什麽不利用這個機會多多賺錢呢？日後對付楚瓊也多了些助力。
可是賺錢，需要有本金的。
許清凝缺錢。
她這不就想到了蕭嶼嗎？
忠義侯府家大業大，蕭嶼又被封了護國大將軍，他自然是不缺錢的，哪像許清凝這樣捉襟見肘？
許清凝心想，她就是個小窮光蛋，所以獅子大開口。
嗯……這怎麽不可以呢？
她看著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腕，都紅了。
“將軍力氣真大，都弄疼我了還不鬆開，難道是看上我了？”
蕭嶼偏偏不放，“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去同楚瓊做這個交易？”
“因為比起他，我更喜歡你啊。”
她毫無羞色，目光還直勾勾地看著蕭嶼。
這已經不是許清凝頭一回對蕭嶼說出“喜歡”二字了，他原以為習慣了，事實上並沒有。
蕭嶼不喜歡被人所迫，他喜歡反客為主。
他挑起她的下巴，“許清凝，你有沒有想過，我有很多種方式可以讓你說出來。”
許清凝不以為然，“什麽樣的方式呢？”
蕭嶼眼中含了三分戲謔，從她的臉順著脖頸線條往下滑進去。
她的脖子很好看，修長白淨，散發著誘人的香甜柔軟，引人想去一探深處。
這目光像是要將她給生吞活剝了。
“東齊第一美人，烈酒當風，就不怕我對你做點什麽嗎？”
許清凝笑嘻嘻伸手勾住了蕭嶼的腰帶，故意往他身上貼，反而一臉期待的樣子。
“原來將軍的法子，是想在**用啊！”
……
不知羞恥。
蕭嶼腦海裏隻冒出來這四個字。
許清凝都死過一次了，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可蕭嶼肩上擔負著忠義侯府，背後還有父母的血債，他有軟肋。
攻人攻心，許清凝深諳此道。
她的手一點點沿著他腰線，正要往下，卻被他無情推了。
蕭嶼像是碰到了什麽洪水猛獸，立刻轉身離開。
他隻留下了一句話。
“黃金萬兩，擇日會送到你手裏。”
許清凝繼續坐著，美滋滋地給自己倒酒。
一邊喝酒，一邊暗歎。
蕭嶼啊蕭嶼，你還真是不好拿捏。
……
蕭嶼出來酒樓，看到賀成坐在下麵喝茶，一副悠哉遊哉的樣子。
“賀成，你不是有事要去處理？”
“呦，將軍出來了。”賀成抬頭看了看天，調侃：“我還以為你起碼得半夜才出來呢。”
蕭嶼回頭看了眼酒樓，心情複雜。
“走。”
賀成：“看你這臉色不妙，平陽郡主對你說了什麽？”
蕭嶼沉聲：“她手裏有那幾個刺客的下落。”
“此話當真？”賀成臉上笑意全部散去，變得嚴肅起來，“那她要幹什麽？”
蕭嶼冷哼一聲，“敲詐。”
賀成斜眸看他：“該不會是……要你以身相許吧？”
“她要的是一萬兩黃金。”
賀成打量了蕭嶼幾眼，“嘖，難道我們蕭將軍還不如萬兩黃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