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嶼:“騎射可不是一蹴即就的事,兩天時間,無論怎麽練,你也不可能贏過齊毅。”
“我知道啊。”許清凝早有盤算,“我是贏不了他,但我也不會讓他贏。”
蕭嶼氣得有些想笑:“許清凝,正經事你樣樣不行,歪門邪道倒是爐火純青。”
許清凝:“先生這樣說自己的學生,可是毫無師德啊!”
學生?師德?蕭嶼眉頭不禁跳了下。
“夏冰,你去把我帳篷裏那張小弓拿過來。”
夏冰這會是明白了,合著他成了跑腿的了。
……
蕭嶼一臉嚴肅地看著許清凝,“你確定要我教嗎?”
“這獵場上,能贏過齊毅的人,隻有你了,我當然要給自己找一個最好的先生。”
許清凝心道:其實不做學生也行,別的身份麽,她怕他更不肯了。
蕭嶼冷笑一聲,這可是她自找的。
“那好,你既然做了我的學生,就不要後悔。”
夏冰已經回來了,他把弓遞給許清凝。
許清凝掂了掂,果然很輕巧,她不用如何使勁就能拉開。
“這麽小,真的能射中獵物嗎?”
蕭嶼站在許清凝背後,自後麵端起她的手腕,對著遠處樹枝上休息的一隻麻雀。
許清凝在女子中已經算挺高的了,但還是比蕭嶼矮了一個頭。
這個姿勢讓她看起來完全縮在他懷裏。
她能嗅到他衣袍沾的桂花香。
他來時路上,肯定經過了那片桂花林。
蕭嶼見她在出神,稍稍用力敲了下她腦袋。
“別分心,看準了。”
要是在軍營裏,蕭嶼早就把這樣的人拖下去打一頓了,他親自教她,她都還能分心?
許清凝噘嘴:“噢。”
聽見“咻”的一聲,許清凝手中的箭朝前方射去,正中那隻麻雀!
她笑了。
“還真的可以誒!”
蕭嶼收回手,後退幾步。
“現在你自己來。”
而夏冰站在邊上,負責遞箭撿獵物。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在給平陽郡主當奴才。
他更沒想到,堂堂護國大將軍竟然給小姑娘當先生。
將軍的手,是提刀拔劍的手,卻在教女子挽弓搭箭。
……
太陽逐漸落山,光線不是那麽好了。
蕭嶼原以為許清凝隻是隨便玩玩,練不了幾下就放棄了,畢竟她這種嬌生慣養的郡主,哪裏吃得了苦?
可他看許清凝不知疲倦,一下午就沒停下來過。
許清凝如果要做一件事,一定會很認真,盡管雙手已經酸澀發痛,手心也磨破皮了,也還是不肯停下。
蕭嶼瞅了眼天邊,“天都黑了,今日就到這吧。”
許清凝問:“先生,那你明日還能教我嗎?”
先生……蕭嶼的表情有些微妙,她這句“先生”倒是喊得很順口,明明他是被脅迫的。
“卯時,過時不候。”
“我知道了!”許清凝滿意回去。
夏冰以為自己聽錯了,“將軍,你明天還要陪這小郡主玩啊?”
蕭嶼望著那逐漸遠去的身影,眼底不自覺帶了幾分笑意。
“頭一回當先生,總得有點師德吧。”
夏冰聽不懂這什麽意思,但他看得出來,自己有點多餘了。
……
許清凝回到帳篷裏,天已經完全黑了。
她瞧著外頭月黑風高,很適合幹點壞事啊。
“寧安,讓你準備的東西,好了嗎?”
寧安提著一麻袋過來,“都在這裏麵了。”
許清凝:“很好,就當我送給繼母的一份禮物吧。”
萬籟俱寂,寧安拎著麻袋,悄悄地走到了趙雨燕帳篷後麵。
他把麻袋解開。
裏麵裝了一袋子山鼠。
“去吧。”
山鼠從帳篷縫隙處鑽進去。
寧安暗笑一聲,收工回去。
……
這夜,許清凝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身穿嫁衣,坐在楚瓊的府邸。
門被推開,楚瓊朝她走近,挑開了她的紅蓋頭。
他的眼神從溫柔期盼,陡然變成了惡心厭惡。
緊接著,他把紅蓋頭摔在了她臉上。
“你不是她。”
許清凝當然不是華榮公主,她是被強迫送到了這裏。
再然後,楚瓊剝了她的嫁衣摘了她的鳳冠,將她丟進了地牢。
地牢潮濕陰暗,滋生了很多蟲蟻,還有老鼠。
每到晚上,那些老鼠就從各個角落裏鑽出來。
地牢裏的老鼠並不怕人,反而很喜歡人,人就是它們的食物。
它們沿著血腥味找到那些腐爛的屍體,用鋒利的門牙去啃咬去撕扯。
許清凝隻能縮在角落裏,身上的血腥味讓老鼠誤以為她已經是屍體了。
那些老鼠爬啊爬,肆無忌憚地攀上她的腿,咬下去……
“不……不要……”
“不要過來!”
許清凝在夢中驚醒,出來一身冷汗。
她大口大口喘著氣。
周遭黑暗如地牢,竟分不出什麽是夢什麽是現實。
直到有一道光出現。
寧安端著一個燭台走近,輕聲問她:“郡主是做噩夢了嗎?”
看到寧安,許清凝才鬆了一口氣,剛才是夢。
“嗯,我是做噩夢了。”
寧安把燭台放在床頭,然後蹲在地上。
“郡主別怕,奴才就在這裏守著你。”
此時的許清凝隻穿著一身單薄白色裏衣,領口有些敞開,露出了精瘦鎖骨,但她隻當寧安是個小孩,也沒想太多。
她需要光,需要和前世完全不一樣的人或事,來證明那是一場夢。
她不敢睡,她太怕回到地牢了。
沒多久,附近突然傳來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淒厲。
“啊!!!”
“來人!!!”
“救命!!!”
許清凝聽到了,是趙雨燕的聲音。
寧安嗤笑一聲:“開始了,她叫得可真慘。”
“是挺慘的。”許清凝當時可沒有叫。
因為她知道自己叫得再慘,也不會有人來救她,連求救的念頭都沒有。
……
趙雨燕沒想到帳篷裏有這麽多老鼠,而且這些老鼠個頭很大,比普通老鼠起碼大了一倍。
它們到處亂爬,有些鑽進趙雨燕的被窩,有些甚至鑽進了她衣服裏麵。
鋒利的爪牙在她身上亂撓。
又疼又癢又臭!
趙雨燕急得亂跳,想把老鼠給跳出來。
可它們硬是牢牢不掉,張口咬住她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