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小姐容貌被毀一事,在眨眼間就傳遍了整個徒駭城,李家老爺子愛女心切氣得不得了,立即請了幾個法師和捉妖師前往月亮湖,想要為女兒出口惡氣,春花依托月亮湖的靈力本來就不把這些老牛鼻子放在眼中,現在有了金線,更加猖狂,來一個就捉弄一個,甚至有時候還把他們打得半身不遂。

事態一下子陷入了僵局,人人都說月亮湖裏麵出現了湖神,李家小姐對湖神大不敬才會導致這樣的災禍,陰差陽錯中,竟然開始有人前往月亮湖跪拜。

春花吸收了人類的香火氣,修為更上一層樓。有人歡喜有人憂,李家小姐天天砸東西罵人,她才不要承認把自己毀容的東西是神,天天在父親麵前折騰,讓他給自己出口惡氣。

李家老爺子沒辦法隻能張貼出告示,若誰能懲治月亮湖的惡鬼則賞白銀萬兩,人類的貪婪永無止境,這種貪婪高於恐懼和善心,足以毀滅一切。

告示貼出去不久,二流子便上門了,他本命叫做陳二,好吃懶做偷雞摸狗調戲良家婦女,誰見了都躲著走,才會被按上二流子的稱呼。

為了給自家女兒做做樣子,也為了向徒駭城的人證明李家不是好欺負的,李家人雖然不待見他,還是接見了他。

大漢揣著手笑嘻嘻的表示,“我也是聽旁人議論的。那月亮湖裏麵根本不是什麽湖神,而是許老頭家那個被淹死的小女兒春花,她棲身那個湖裏,裝摸做樣的給了她爹幾百兩銀子,還說自己會得道成仙讓她爹不要掛念。

我猜,您家小姐就是因為她毀容的,要不知道許老頭的那腿就是你們給打折的。對付春花這個惡靈沒辦法,老爺您可以在他爹身上下手啊!”

七天之後。

溫崇掛念著女孩,風塵仆仆的從西北趕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湖邊看看女孩,他剛到這裏放春花便從湖裏鑽了出來,若若大方的站在男人麵前,“你回來了!”

“回來了,這幾天有沒有惹事?”

金線已經沒了作用,女孩又變成了那副幹巴巴瘦小的模樣,“絕對沒惹事。”

“那就好,你決定渡化沒有?”他的目光落在湖麵上,隱約的覺得這方湖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但他又說不出什麽地方不同。

“這個……”她用腳尖摩擦著地麵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我知道,這個決定不是那麽好做的,你先想想。我回趟城中心再來找你!”

她乖巧懂事的點點頭,“那你可記得回來。”

一等等到月亮從西方爬起升到半空,溫崇沒有來,岸邊卻來了一隻白色.貓咪。

那隻貓蹲在湖邊紫色的大眼睛看著春花。

春花也望著它,一股怪異劃過心頭,她覺得這隻貓不對勁,“喂,你看什麽看?!再看小心我把你的眼睛挖下來!”

那隻白貓舔舔爪子竟然口吐人言,“哼!溫崇大師說的果然沒錯,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你有幾個本事能挖掉我的眼睛!?”

伴隨著話語聲,那隻貓渾身散發出白色的柔和光芒,慢慢的那道光逐漸拉長變形,最後變成了一個人的形狀,光芒散去露出一具少女的身軀。

女孩模樣十六七歲,嬌小可愛中帶著一股媚色,也許是變形匆忙她身上裹著件外袍,並沒有穿單衣,一雙筆直小巧的腿露在外麵,被人看見了肯定要說不成體統之類的話。

這隻貓的變形學的不到火候,耳朵和尾巴還露在外麵迎風擺動,她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把它們收回去,最終放棄,“哎!好不容易在外人麵前變形一次,誰知道還是沒成功!”

春花被嚇得張大了嘴巴,惶恐的躲到湖裏麵,“你……你竟然是妖怪?!”

“對啊,你不也是惡靈。”

“放屁!誰說我是惡靈,我隻是沒有渡化的亡靈而已。”

女孩眯著眼完全不相信的模樣,“胡扯,我跟著主人這麽長時間也學會了不少法術,你這麽高的修為肯定是惡靈!等著,溫崇大師今天晚上就要渡化你!”

主人?她是一隻貓,而且還認識溫崇?

她的人際關係很簡單,做左右思索了下,便知道她是方子銘的家貓。

春花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誰說的!溫崇要帶著我浪跡天涯的!”

“浪跡天涯?溫崇大事不是要成親了嗎?”

“成親?!”

哢嚓一聲,蘇詩瑩聽到了女孩內心破碎的動靜,她呆呆的問道:“他怎麽會突然成親?為什麽?那個女人是誰?”

小貓妖好像完全不懂人類之間的感情,甚至不太能理解成親是什麽意思,她歪著頭,一半的注意力都在尾巴上麵,“我怎麽知道!我就是偶然聽到主人和溫崇大師聊天,說什麽不要管世俗的偏見,喜歡就要給她一個名分,就要成親!

大師說什麽西北之行結束後就找個時間說明白,兩個人隱居起來好好生活,不管江湖上的事就沒有閑言碎語了,其餘我就不知道了。”

她斷斷續續的說完以後,才反應過來,“你一個小小的惡靈打聽這個幹什麽!今晚上要做的就是老老實實渡化。

真不知道溫崇大師為什麽對你如此傷心,害怕你有心結還特意讓我來和你聊天!喂喂,你到底是因為什麽不願意渡化?”

湖水好冷,天上連月亮都沒有。

除了失足落水那一天,春花第二次有了這種絕望的感覺。

人最痛苦的事,明明希望就在眼前下一秒變成了幻影。她任由魂魄一點點飄到了湖底,正好躺在那朵花的旁邊,花骨朵已經很大了,七彩的花瓣在微微顫抖,仿佛隨時都會開放,她不知道這朵花的來頭?更不知道為什麽在她來了以後這裏會有一朵花?

隻不過,她沒辦法看到這朵花開了。

“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沒有原因了,不會再有什麽原因了。

她已經沒有留在這個世上的理由了,不如重新投胎來的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