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蘇詩瑩避開所有人的客套,獨自一人由露台爬上了房頂,坐在房頂上吃著店小二給的梅子,手腕上青煙飄散君軒轅出現在了身邊。
正圓之夜已經過去,月亮彎彎的成為一個月牙,驛站算是溫崇鎮比較高的建築,坐在六樓的房頂上能將整個小鎮盡收眼下,遠遠地還能看見金黃色的結界。
微風**來,吹著空氣中的花香。
君軒轅輕聲的問道:“心情不好?”
她點點頭,往嘴裏塞了一個梅子酸的渾身抖了抖,“我們下次進徒駭城的時候去月亮湖看看,夢境中我在那個地方呆了一年多,現實卻沒有親眼見過。”
“夢境始終是夢境,那些都是春花的經曆而不是你的,不要太在意。”
女孩苦笑了,已經晚了。她在夢境中感受到的全部都是春花的情緒,憤怒悲傷乃至對溫崇的喜歡,考慮問題自然而然的也站在了她的角度,甚至覺得李家欺人太甚殺了他們都是活該,溫崇等人做事武斷化成惡靈也全是他們的鍋。
不是這樣的,這樣想是不對的。
春花再有痛苦也不能成為傷害別人的理由。
“嗯,我會快點剝離的。”
他望著女孩的那張包子裏,心裏擔憂到了極點,卻學不會人族那套安慰人的方法,隻能別扭的轉移話題,“你說七彩碧血花真的在月亮湖?”
“真的在,包括現在徒駭城中神秘力量和春花之所以能影響號令這麽多妖魔惡靈,全都是七彩碧血花的功勞。”
她跟著春花經曆了一遍,知道的也格外清楚,“若想要降服春花,則要摘掉的七彩碧血花。當初衝坡陣法的時候,春花和那朵花二人融為一體相輔相生,這要怎麽辦?”
“這個……”
君軒轅急得撓頭,他也沒什麽好辦法,“到實地看看再說,說不定會有什麽新發現。”
“也隻能這麽辦了。”
她將手中的梅子給了他一顆,“還有那個醫師鳳羽,我總覺得……”
男人嘴裏嚼著梅子含糊不清的冒出一個,“誰!”
不過那股殺氣彌漫開來傳達的意思倒是很清楚,下方的露台上慢騰騰的爬上來一個人,淩亂如稻草似的白灰色頭發,帶著補丁的灰布袍子,行動不便的她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往上爬,再配上那張能嚇到人做噩夢的臉。
蘇詩瑩渾身抖了抖,本能性的往男人伸手躲避。
君軒轅也給嚇了一跳,“這位老婆婆,被毀容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大半夜的還這麽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好家夥!要是個膽量小的能活脫脫被你嚇死!”
先前在藥廬見到的老者陰惻惻的笑了幾聲,“這也不能怪我,你們年輕人這麽會玩,大半夜的還來屋頂約定,我這個老婆子好找啊!”
她將嘴裏的梅子咽下去,壓下內心的恐慌說道:“老前輩,您來找我們?”
老者很有眼力見和他們拉開一頓距離坐下,望著溫崇鎮溫暖恰意的景色笑道:“真是漂亮啊!萬家橘黃色燈光構成如此溫柔的夜景,也不枉他用性命去添陣眼。”
某條幼稚的龍很不滿意被打擾,“若單純欣賞夜景的話,你可以去後麵那座樓,看到的景色不比這裏差。”
女孩打了他一下,“老前輩來找我們肯定是有事的。”
“聽說你們明天就要去死人城?”
“消息聽靈通的,我們三天前就已經宣布了。”
蘇詩瑩瞪了他一眼,示意閉嘴,“沒錯,請問前輩有什麽事嗎?”
“我有件禮物想送給你。”
老者從隨身攜帶的褡褳裏拿出一枚錦囊,老者穿著破舊窮困,拿出的那枚錦囊非常漂亮,正紅的底色上麵繡著兩隻騰飛的鳳凰,鳳凰用著的羽毛是七彩的金線,華麗堂皇看一眼就覺得這東西肯定特別貴重。
她正想接過錦囊,君軒轅搶在她前麵伸手,那老者手腕翻轉揚手一扔直接扔到了蘇詩瑩的懷裏,叮囑道:“小姑娘,這個東西是我給你的。也隻有你拿著能發揮它最大的作用,務必要珍藏好。”
入手後,錦囊摸起來如同水般順滑,用的應該是上好的綢緞,她能摸到裏麵裝了個硬.物,正想打開,老者又說,“現在還不能開,等你進了死人城走到城中心的祭台,在哪裏打開錦囊才能發揮它的最大作用。”
她一一記下,問道:“這個錦囊有什麽作用?”
誰料老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君軒轅橫眉一豎,“這不是你的東西嗎!?你不知道要來何用!?”
“春花的一魂一魄在城中飄**了三年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遇上有緣人,溫崇當年路過徒駭城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會為此搭上性命,世上萬物本就是變化的,現在你所認為的可能隨時都會改變,世事無常啊!”
她收起眼中的傷感,淡然地表示,“再說了,這本身就不是我的東西。我隻是通過蘇姑娘的手還給該還的人,三年已過,不知道還能不能有用?”
兩個人都從話裏聽出了異樣,君軒轅神色裏多了認真,“你到底是誰?”
老者顫抖著身體重新爬下去,“我隻是個可憐人而已。”
人蹣跚著離開了露台,蘇詩瑩握著手中的錦囊,月亮落下東方已經泛白,再過一個小時天就大亮了,她提醒道:“走,我們下去歇息歇息。”
“那這錦囊給我。”
她歪著頭疑惑道:“為什麽?”
“我覺得這瘋婆子不對勁,恐這個錦囊有詐我先替你保存。等到了死人城城中祭壇我再給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私自打開的。”
蘇詩瑩覺得那個老者不會害她,又想到君軒轅覺得不對勁的事或人.大多都靈驗了,於是聽話的將錦囊交出去,叮囑道:“千萬別提早打開。”
錦囊上金線閃了閃,頗有幾分春花繡工的風格。
老者說自己是可憐人,在這個世界上誰還不是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