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錦平時並不是一個胡鬧的孩子,偏偏那次。
女孩瞪著眼睛,一臉倔強地說道:“我不會讓島下的那東西出來的,它殺戮太多,要是真的被我們放出來,整個江寧鄉都活不了。”
“你這孩子又在說什麽胡話!”
“哼,你們等著瞧!”阿錦丟下一句話,遠遠的跑開了。
遠客來臨,族中大小的事情都需要她操持,方夫人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等到現在才恍然響起。
她拉著阿錦的手,說道:“怕不是這孩子一怒之下,與方家的幾個小子聯手將洞穴炸掉,這才造成了白銀島的塌陷。”
蘇詩瑩頓時恍然耽誤,敢情白銀島墜入洛仙湖是阿錦一手造成的。
想著阿錦發瘋時拚命的道歉,她內心閃過心疼,“阿錦炸掉了洞穴,重新回到島上以後看見煉獄般的景象,以為是自己造成的,內疚折磨著她,這才逐漸發瘋。”
方夫人含著淚點點頭,“沒錯,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
阿錦像是聽懂了,也像是沒聽懂,腦袋歪歪斜斜的靠在了婦人的身上。
韓盛也跟著無奈的歎了口氣,世事蹉跎。
“你說,若斷了契約,人就會變成不倫不類的妖怪。那二十年前造成江寧鄉慘案的那個怪物也是方家人?”
二十年前的慘案?
蘇詩瑩剛到此地的時候聽說過,說有一渾身著火的怪物手持大刀,見人就砍,凶猛無比,後來被方家給製服了。
現在對比一下描述,與她那天在島上見到的怪物倒是一致。
原來,這怪物就是方家人。
夫人難為情的點點頭,“沒錯,那人就是阿錦的父親方懷強。他醉酒誤了大事,成了不折不扣的妖怪,我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製服他,也這因為這件事,眾人都意識到了這份契約的威脅性。”
韓盛驚駭的搖頭,“嘖嘖嘖,這東西竟然如此可怕。”
女人看著眾人,抿著嘴,猶豫著想要說什麽。
蘇詩瑩發現了這個小動作,主動開口道:“夫人盡管說,我們不是外人。不但不會害方家,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多謝蘇姑娘了。敢問,你們在江寧鄉可否見到巫族之人?”
一時激.情千層浪,蘇詩瑩心中一驚,那麽的君軒轅猛地起身。
君軒轅竟然開口問道:“巫族和你們有什麽關係?”
婦人被嚇了一跳,“哈?”
女孩攔著她,笑著解釋道:“我們確實撞見了巫族,巫族族長巫鹹也在尋找你們的下落,甚至,我們之間還發生了些矛盾。”
“是嗎?巫鹹竟然親自來了?”
她思索道:“巫鹹便是伯奕。”
對方微微驚訝,笑道:“沒想到伯奕竟然成了巫鹹。”
這份喜悅剛剛浮現,隨即又變成絕望,夫人搖著頭說道:“二十年前,方懷強的病正是巫族之人治好的,作為交易,我們將島下火神重黎的事一並脫出。”
蘇詩瑩回憶著在洞穴內聽到的對話。
恰逢魔族和巫族搶地盤,巫族必須要用有強大的力量。
伯奕鋌而走險,與重黎交易獲得的力量,平分雷州,自己也成為了巫族的巫鹹。
十年期限,到時間必須要重新加固契約。
可現在白銀島塌陷,赤火蛇怕是已經砸的永無翻身之地?!
“那……那巫族怎麽辦?”
“不知道,隻能自求多福了。”
夫人深深地低著腦袋,“先前,我不讓韓兄長泄露我的消息,就是害怕巫族尋仇。”
蘇詩瑩緊張的舔著嘴角,“期限在什麽時候?”
“下個月圓之夜。”
她走到外麵,仰著頭看了一眼殘缺的月亮,“隻剩下幾天了,若巫鹹不加固契約,那麽就會變成隨便砍人的怪物?”
對方藏著嚴重的悲傷,鄭重的點點頭。
直到現在,女孩才理解那天的那場對話。
原來巫鹹早就已經走投無路,原來那個時候的他那麽絕望。
他死了不要緊,重點是肩膀上的整個巫族,巫鹹一死,魔族勢必會挑起戰鬥,雷州一亂,說不定會波及到這裏。
沒想到,連鎖反應之下竟然會造成如此龐大的災難。
她真情實感的著急了,“啊!怎麽辦!?”
君軒轅知道她的擔憂,“無妨,巫鹹已經回了巫族,就算是真的發病,也不會波及到這邊,我相信他能把事情處理好。”
“就怕巫鹹別有用心。”
“這也不是我們決策的。”
蘇詩瑩甩甩腦袋,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擔心也是白擔心。
她讓君軒轅掏出小白瓷瓶,從裏麵倒出綠色的清涼丹,一枚枚的交給了方家人。
“這是韓場主托我煉製的清涼丹,能解身上的火毒。”
婦人感激地看了眼韓盛,“多謝韓兄。”
韓盛臉色有光,大笑著擺擺手,“隻要曼兒無妨就成,這是還要多謝謝蘇姑娘。”
服下丹藥,又閑聊幾句,方夫人竭力邀請他們住下。
女孩也累得夠嗆,確實應該休息一晚上,隨即恭敬不如從命。
她又拿出一些安神的藥來給婦人,叮囑可以喂給阿錦吃。
入夜。
蘇詩瑩剛翻身上.床打算休息,就聽見外麵傳來輕微的哭泣聲。
君軒轅還未入睡,雙手枕在腦後說道:“那隻小貓在哭。”
她聽著哭聲,心裏也難受,隨即起床。
旁邊的小白龍也跟著翻身起來。
女孩擺擺手,“你睡覺就成,我們女孩子聊天你不方便在旁邊。”
“為什麽不方便?”
“你哪來這麽多話,睡覺就成。”
她披上鬥篷,推開木門,借著月光來到簷下,看著元寶一個人坐在院子的井邊正在哭。
她皺著眉,正琢磨著要不要上前問一下。
身旁突然傳來婦人的聲音,“你看,妖怪和人一樣也有七情六欲,也會難受。”
轉頭看了眼莫名出現在身邊的夫人,她點點頭,“當然,化成人形的那一刻,就算人了。”
“白天沒來得及說,謝謝蘇姑娘了。”
“不用客氣,我隻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諾。”
夫人柔和的一笑,目光慈祥的看向了院內,“這隻小貓還是和十年前一樣,表麵長大了,心裏還是什麽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