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螢秋被寧織的厚臉皮纏得沒有法子,隻能讓大丫鬟紫娟去小廚房傳午膳。

“還不走?還想在我寢室裏吃不成?”遲螢秋沒好氣地說道。

見目的達成,寧織喜笑顏開:“走走走,來,我饞著您。”

待在桌旁坐好,兩個小丫鬟分別端了個銅盆進來,裏麵飄著不知名的花瓣,散發陣陣清香。

寧織學著遲螢秋那樣將手放進盆裏泡了泡,接著就立馬有人送上擦手的帕子。

過了一會兒,下人們開始陸陸續續地上菜。

素的、葷的、湯羹、糕點、果盤……足足有十幾個盤子,每道菜份量都不多,勝在種類多、精致味美。

寧織拒絕了丫鬟的伺候,自己先舀了碗湯。

那湯色澤清亮、香氣撲鼻,看著就誘人,寧織淺淺喝了一口,就被它鮮香獨特的口感折服了:“這是什麽湯啊?怎麽做的?”

紫娟聞言介紹道:“這道湯叫瑤池碧波羹,取山泉水,清泉煮沸,融以瓊脂,晶瑩如碧。”

“精選上等海鮮瑤柱、蝦仁,細細剁碎成糜,輕撒於湯中,再以荷葉煮成的汁水調和,清香四溢。慢火細燉,待其成羹,色澤碧綠,猶如碧波**漾於瑤池之中。”

寧織在紫娟介紹的過程中,又盛了一碗喝了,心中嘖嘖稱奇,古代有錢人真是會吃。

中餐文化源遠流長,八大菜係各有風味,寧織遊覽過不少國家,法菜、意大利菜、韓國料理、日料……她都嚐試過,但在她心裏,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中餐的。

寧織又加了一塊肉吃,入口即化的美妙口感讓她眼前一亮:“這是豬肉?怎麽吃起來如此香滑軟嫩?”而且也不膩。

紫娟:“這道菜叫月下脯,是精選了豬脯肉,先以酒、醬油、糖等調料醃製,再入鍋慢燉至肉質酥爛,其色澤紅亮如月下之景。”

遲螢秋瞥了寧織一眼,見她恨不得將桌上的菜都問一遍,心中暗道:鄉巴佬。

紫娟一邊給寧織講解,一邊遲螢秋布菜,與寧織葷素不忌不同,遲螢秋幾乎隻吃素菜,而且吃得也不多。

她隻吃了兩口雞湯小白菜、一筷子鮮蘑菜心,用了一塊桂花糖蒸新粉栗糕,喝了半碗瑤池碧波羹就放下了筷子。

寧織風卷殘雲才吃了五分飽,見遲螢秋這就吃好了,不由得愣住:“大小姐,你這是要去當觀音娘娘坐下的玉女嗎?”

遲螢秋不解蹙眉:“什麽?”

“你吃這麽少,不是在辟穀成仙?”寧織問道。

遲螢秋反應過來寧織是在打趣她,噎了一下,無奈地解釋道:“我胃口小,吃多了積食,怕是又得請大夫。”

寧織:“一會兒我給你看看,吃這麽少身體能好就怪了。”

遲螢秋有些意外:“你還會醫術?”

“和村裏的大夫學過一點。”

遲螢秋不在意地點點頭,她沒學會吃飯前就學會吃藥了,這麽多年來,看過的大夫沒有百個也有十數個了,都說她是娘胎裏帶出來的體弱。

沒法子治的,她要看就看吧。

沒想到,還沒等寧織吃完飯,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大小姐,老爺和夫人讓你帶上你的女護衛到前院去一趟。”

來人是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老嬤嬤,穿著暗黃色衫子,她生得一臉男相,麵無表情的樣子活像個巡海夜叉,眼裏是顯而易見的不屑和幸災樂禍。

寧織放下碗擦了擦嘴:“大小姐,這醃臢老婦是誰啊,你們府裏的下人這麽沒有眼力見嗎?不知道我們在用膳?這樣闖進來,真是欠缺規矩教養。”

桂嬤嬤的臉本來就不白,眼下更是黑得能夠滴下水來。

遲螢秋極力壓抑著嘴角的笑,輕咳了兩聲:“桂嬤嬤,寧護衛初來乍到,不懂事,實在是以貌取人了,你別和她一般計較。”

“寧織,這是夫人身邊伺候的桂嬤嬤,也是夫人的奶娘,她年紀大了,又是夫人身邊的老人,你以後要尊重她些。”

桂嬤嬤氣得發抖,卻又不能和主子計較,隻能恨恨地盯著寧織,心中盤算著一會兒在老爺夫人麵前要怎麽教訓這個不長眼的爛嘴蹄子。

“大小姐,老爺和夫人在前院等著呢,你快些吧。”桂嬤嬤提醒道。

寧織毫不客氣地懟回去:“你個老奴才催什麽催,大小姐給你幾分麵子你還上房揭瓦了不成?大小姐體弱,這麽冷的天,不好好準備一番,出去受了風涼,你有幾條老命夠賠的?”

“老爺和夫人都關懷疼愛大小姐的身子,想必也不會介意多等一會兒,怎麽就你時間金貴,還爬到主子頭上來了?”

這老東西還挺能忍,趕緊衝上來打她呀,這樣她就能名正言順地賞這老東西幾個嘴巴子教教她說話做事了。

遲螢秋虛弱地掩唇:“咳咳……寧織,少說兩句,紫娟,把我的鬥篷和手爐拿來,咱們現在就走,不好叫父親夫人多等的。”

桂嬤嬤才想起來遲螢秋是個風一吹就要倒的病秧子,連忙告罪:“大小姐不必著急,寧護衛說得對,老爺夫人最是關懷大小姐的身子,若是吹了風,他們要怪罪奴婢的!”

寧織冷哼一聲,沒接她的話。

她和紫娟一起,給遲螢秋裹上了厚厚的衣裳,又把手爐換了新碳,還灌了兩個湯婆子才把遲螢秋扶上遮風的軟轎。

“娘,就是這個賤人,她居然敢對女兒動手,女兒後背都破了皮了!嗚嗚嗚……若是留了疤,柳公子肯定就不喜歡女兒了!”

寧織一進門,一道熟悉的嬌蠻聲音響起,扭頭看去,隻見遲二小姐抱著一個華貴婦人的手臂聲淚俱下地告狀。

“你居然敢毆打主家,還不跪下!”衣著華貴的婦人心疼地摟著女兒哄,看見寧織事不關己地站著,氣怒地指著她嗬斥道。

寧織無奈地歎了口氣:“這位夫人,我算是知道什麽叫有其母必有其女了,你和你的女兒一樣不明事理,不分青紅皂白。”

“你滿頭的金銀首飾把你腦子壓癟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