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邊疆有些不太平，外族人覬覦天啟這塊土地，頻頻在邊疆挑釁。
太上皇的身體更差了，他早年就有舊疾，退位後也不肯安心歇著，不願完全放權，還和他鬥智鬥勇，所以依舊是勞心勞力。
今年冬天感染風寒後徹底倒下了，一直到夏天都沒有完全好起來。
寧織雖然沒把太上皇當成真正的父親，可是太上皇這幾年對她是真的很好，她對他還是有感情的，也不願意看他受病痛折磨。
雖然沒有辦法治好他，但寧織聯係了紫娟，讓她命人將雨霧山上種上補養身子的草藥，成熟後送到京城來，讓太上皇吃上品質最好的藥。
寧織還跟係統兌換了靈泉水和鎮痛藥，進獻給太上皇，好歹是幫他緩解了一些病痛。
為了鞏固邊防，周澤琛被調任兵部，掌管軍務，皇上重用周澤琛，所以他每天都很辛苦忙碌。
“西戎那邊又打起來了，從大哥失蹤前的那場戰役開始算起，他們隻安分了五六年，就又來侵擾邊境了。”
晚間吃飯的時候，周澤琛跟寧織說起朝堂上的事。
周澤琛：“皇上已經在考慮出征的人選了，不過天啟國這幾年兵強馬壯，並不缺將帥之才，想來是不用擔心無人可用的。”
寧織麵色有些沉重：“唉，無論如何，打仗終歸是勞民傷財的事情。”
周澤琛歎了口氣：“這也沒有辦法，西戎人就是這樣，被打服一次，就安分幾年，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卷土重來，偏偏還沒辦法一次性給他們全部殲滅。”
寧織：“其實若皇兄能夠下了決心，打上五年十年，還怕不能收服西戎嗎？”
周澤琛笑了笑：“可你知道，這樣做很容易在史書上落下窮兵黷武的壞名聲，這個決定隻能由皇上來做。”
寧織陷入沉默。
她是現代人，平時也會看小說放鬆大腦，那些小說中的穿越女個個身懷絕技，什麽玻璃、肥皂、農具都還是小意思，更厲害的是她們還能造大炮、做火藥，幫助君主開疆拓土，成為一代霸主。
可她做不到。
她隻是一個有些天賦的醫生，雖然高中的時候學的是理科，可你要指望一個高中畢業許多年的人僅僅憑借高中知識就做出恐怖的熱武器，那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所以理論上寧織是做不到的。
可她有個金手指，係統商城。
她如今的積分是夠換幾門大炮和幾批炸彈的，她甚至還能拿出現代高產作物的種子，憑借這些東西，她能夠讓天啟國迎來前所未有的盛世。
可寧織不敢這麽做。
“娘子，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周澤琛關切地問道：“可是不舒服了？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還是吃膩著了，先喝口熱茶。”
寧織深吸了一口氣：“我沒事。”
“煦貞，你知道我身上有一個係統。”
他們對彼此表白心跡的那一晚，周澤琛就**過，原來在寧織將棠棠帶回來的那一晚，他就能聽到寧織腦海裏的奇怪聲音。
也就是說，寧織的係統從一開始就暴露在了周澤琛麵前。
周澤琛點點頭：“是，我知道，你還能從裏麵兌換一些效用神奇的物品。”這些寧織都沒瞞著他。
“我能從裏麵換很多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武器、糧種、藥品……”
周澤琛打斷寧織，嚴肅道：“娘子，你不能這樣做，為了你的安危，你不能暴露太多異於常人的地方，懷璧其罪，這話，你千萬不能對第三個人說。”
寧織笑道：“你別緊張，我就是說說，你知道的，我一向謹慎。”
“別繃著臉了，怪嚇人的。”
周澤琛拉著寧織的手，把人圈在懷裏，他輕嗅她發上茉莉花的清香：“無論如何，我不想讓你有事。有時候我真想把你這勞什子係統給扔了，它帶來的隱患遠遠大於它的作用。”
寧織臥在他懷裏，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打轉，安撫他的情緒。
周澤琛不讓她兌換那些東西，是擔心她被人覬覦、利用、傷害。
而她不敢兌換，不僅僅是出於對自身安全的考慮，更多的是對改變曆史的恐懼。
如果她拿出來那些東西，讓天啟國更加強盛，讓封建統治更加牢不可破，那新時代還會不會到來？百姓還能不能思想覺醒，壓迫百姓的桎梏還能不能被打破？
寧織自己就生活在新時代，那是個人人平等、先進文明的時代，雖然還是有黑暗的地方，可跟封建腐朽、不把人當人的皇朝相處，新時代已經是代代先輩努力創造的天堂了。
雖然她如今是天啟國的明珠公主，是特權階級，可是她麵見皇帝時依舊要下跪，說話做事依舊要小心翼翼。
如果她不是公主呢？如果她隻是個普通女人，她會是什麽樣子的？
生在農家，會被人覬覦美貌和田地。
生在商戶，會被人踐踏淩辱看不起。
生在官家，會被規訓成無神木偶人。
這樣的世道，窮人不好過，餓死凍死常有，女人更不好過，她們生來就是父母、夫君和子嗣的奴隸。
寧織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加快曆史進程，喚醒百姓、推翻封建，因為曆史車輪滾滾向前，非一人之力就能夠改變。
可她至少，不要成為封建社會的幫凶，不要為未來的革命者增添困難和阻礙。
當今皇帝算是明君，她拿出那些東西可以開創盛世，可以後的每一任皇帝會都是明君嗎？
隻要有一個昏庸無能的皇帝拿她的東西任性取樂、殘酷暴政，那對於無數百姓來說，就是壓垮他們的無邊噩夢。
寧織不敢賭，也不會賭。
所以她不會換什麽大殺器，係統商城綁定她還真是吃虧了，如果綁定一個有事業心的穿越女，說不定還能大殺四方呢。
可惜她是個慫的。
寧織見周澤琛的呼吸漸漸平穩，才說道：“好了好了，我有分寸，係統也不是一點用沒有，至少它的藥方和醫具真的造福了不少百姓。”
“也是積德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