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蓮被這錐心刺骨的話震的連連後退幾步,原本柔和恬美的臉都變得猙獰扭曲起來,臉上陣陣陰雲密布,她雙眼充滿了紅血絲,宛若死不瞑目的厲鬼一般狠狠盯著馬三娘,好似下一刻她就要撲過去生啃馬三娘的肉一般。
馬三娘被她這要吃人的眼神驚的後退一步,但很快她臉上又湧上一絲懊悔與難堪,被一個小輩嚇到實在有損她的威嚴,便雙手叉腰又向前一步,抬起一隻手指著雲蓮鼻子。
“小賤婦還敢瞪我,我告訴你,別以為你嫁了縣太爺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你不過就是縣令府一個妾室,還敢在這裏同你老娘我發狠,信不信我立馬去了衙役找了縣太爺告你個大不敬之罪!”馬三娘惡狠狠的威脅道。
他們一家來城裏也有一個多月了,這一個月的時間他們早就打聽清楚了雲蓮在縣令府的地位,什麽夫人,不過就是一小小妾室,雖然是縣太爺的妾室,但那也是上不得台麵的奴婢,說好聽的稱她一聲“夫人”,不好聽的就是奴婢而已。
虧得她還以為自己這個賠錢貨在縣令府有多風光呢,原來就是比奴婢稍微好一點而已,自己都是娼妓出身還敢這麽說她的孫兒!
雲蓮聽到馬三娘的話,胸膛狠狠起伏不定,剛剛馬三娘那番話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讓她不得不回憶起自己當初被賣入凝香樓時過得那慘無人寰的日子,也正是因為在凝香樓的那段日子,導致自己的身子早已損壞,終身不能再有孩子了。
要不是為了榮氏那百箱嫁妝,她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鋌而走險去找了方子強行懷上孩子,她本以為能借著這個孩子將榮氏引回來,到時候再利用這個孩子栽贓嫁禍到榮氏身上,到時候老爺必定會厭絕了榮氏那賤人,就算不休了她,那也必定會老死不相往來。
到那時候,她再略施手段進一步收攏老爺的心,將整個縣令府把握在自己手上, 那百箱嫁妝也不例外,這本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
可沒想到,一切都被她眼前這一家子吸血鬼給毀了,她不僅沒把榮氏引回來,還沾染上這麽一家子的麻煩,導致她無法脫身,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算計榮氏,隻能先想辦法脫離了這一家子吸血鬼的擺脫。
想到這裏,雲蓮眯了眯發紅的雙眼,右手不自覺地撫上已經微微隆起的肚子,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要是在無進展,那她這麽久以來的計劃將會付之東流,她絕不允許!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想法子解決了這一家人再說!
“嫂子,你怎麽看,大哥要娶一個娼妓回來,難道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雲蓮深呼吸幾口壓下怒火後,轉而看向院子裏一直蹲在角落裏一言不發的女子。
那女子雙手環抱著膝蓋,身上穿的還是鄉下帶來的粗布灰衣,隻有薄薄的幾層,在這寒風瑟瑟的天氣根本不禦寒,她臉上還有烏青幾塊,像是被人打的。
這女子便是田興生的原配方小雲,聽到雲蓮的話,她艱難的抬起頭,在看到田興生那滿是威脅的眼神後,她嚇的哆嗦一番,連連搖頭道:“我,我沒意見,那女子有了當家的孩子,應該迎娶回來!”
說完後,她又很快低下頭,縮在角落不再發言。
“看吧,你嫂子都沒意見,你還在這裏挑什麽骨頭,別怪大哥不講情麵,我再給你最後三天時間,要是再看不到銀子,那我就隻能親自去找我那個妹夫要了!”田興生眼神狠厲的指著雲蓮威脅道。
他這般模樣倒是像極了街上的流氓紈絝一般,全然沒了剛進城時的那種憨厚,想來也是,一個一輩子呆在農村沒見過大世麵的人有朝一日突然見識了外麵的花花世界,那自然會什麽都想嚐試一番,尤其是在混過幾天的花街柳巷後,他也結識了不少狐朋狗友,他變成這樣,有絕大部分是因為那些狐朋狗友引導的。
雲蓮眼神幽幽的盯了田興生一樣,眼神中散發著微微寒氣,似乎在這一刻,她好像下定了什麽決心。
田興生被她這眼神盯的心裏發顫,但為了不落人下風,他依舊是強撐著膽子與她對視。
兩人對視了有一會兒,就在田興生以為她要拒絕自己的時候,雲蓮忽然笑了,還笑得極為怪異。
“行,既然是咱們田家的孩子,那自然是要迎回來的,不過你們也知道我在縣令府的地位,要想一下拿出一千兩恐怕沒那麽容易。”
聽到這話,田興生心裏鬆了口氣,但臉上卻絲毫不顯,而是擺了擺手,不耐煩道:“我不管,就給你三天時間!”
雲蓮垂了垂眸子,似乎在考慮,片刻後她才點頭道:“好,三天後我再來,不過這三天裏,我希望你們最好別離開這裏,否則就算告到老爺那裏,我也絕不會罷休!”
留下這麽一句半妥協半威脅的話後,雲蓮不等他們是什麽反應,直接甩袖轉身離開,不給院中幾人反駁的機會。
等到雲蓮離開後,田興生像是被全身抽幹了力氣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額頭上還冒出些許冷汗。
馬三娘皺了皺眉,有些嫌棄地瞪了他一眼:“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還怕她把你吃了不成?!”
田興生也感覺有些羞愧,他擦了額頭上一把冷哼,心有餘悸道:“剛剛我還真以為她要和咱們拚命呢,你剛沒看到她眼神嗎,好似要殺了咱們一樣,娘,你說咱們會不會逼她逼的太狠了?”
“她敢,除非她不想在縣令府過了,我說你現在也是縣太爺的大舅子了,能不能拿出點氣勢來?!”馬三娘冷哼一聲,不以為然的說道。
田興生一聽,也覺得有些道理,很快便壓下心中那點害怕,轉而又看到角落裏縮著的人影,臉上又升起一股怒氣,大吼道:“還愣著幹什麽,沒看到我摔著了,還不快過來扶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