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這男人之前的衣著打扮,還是他剛才居高臨下的“閉嘴”兩個字,無一不在向沈雅媅反映,這個男人應該很有錢。
說不定還是某個中產階級裏出來的大少爺,每天被人恭維,自覺不可一世,連帶著就算失憶了,語氣也是高高在上。
沈雅媅本著就算撈不到人,也一定讓他承一個情的想法。
她把那天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描繪了一番:“那天我正好要去我家的後山上挖點野菜,結果發現有兩個我不認識的黑衣人在山上找著什麽東西。”
“我怕被他們發現,就沒敢出聲躲在草叢裏,等他們走了之後才從草叢裏爬了出來,他們身上都帶著刀,我當時真是害怕極了。”
“本不想多管閑事,誰知道你居然抓住了我的褲腳不讓我走,還給了我50兩銀子非要我救你。”
“我思來想去,還是於心不忍把你一個人留在山裏,說不定會被野狼吃了,於是就把你從山上背了下來,租了一輛牛車,四處求醫。”
沈雅媅欣慰地說:“還好皇天不負有心人,你總算是醒了。”
男人勾了一下嘴角,卻沒有溫度:“我再說一遍,我隻是失憶了,不是變傻了。”
男人雖然不記得那日到底是何情形,但猜也能猜出一二:“也許你說的都是真的,但你救我,恐怕不是出於什麽仁義道德吧?無非就是想從我這裏謀求些好處罷了。”
沈雅媅“嘖”了一聲,果斷拒絕道德綁架,好整以暇地抱著胳膊:“那不然呢?你去拜觀音菩薩都得上兩柱香吧?”
當時那個情況,這男人明顯就是被人追殺的,帶回去就是個禍患。
萍水相逢,無緣無故的,要是沒有點好處,誰會拚著陷入危險的可能,二話不說就去救人?
沈雅媅也不慣著這個大少爺了:“你讓驢子拉磨都還得喂兩口水吧?你可倒好,救了你,不但不知恩圖報,反而去揣測別人是不是一個不求回報的真佛。”
沈雅媅確實不是菩薩,有自己的私心,但不管怎麽說,她救了人是事實。
可是這個大少爺,從醒來到現在,居然連句感謝的話都不說,還一直在冷眉豎目。
雖然……他這麽蹬鼻子上臉也有剛才自己上房揭瓦的緣故?
但是,她可不管。
她要要好處!
她也懶得和大少爺繞彎子了:“如你所見,我不是聖人,但我救了你,你為著陰德也得還了我這個人情,等你恢複記憶之後,可別忘了!”
男人被她的一通話噎得說不出話來,一方麵覺得她說的話似乎好像確實有些道理。
一方麵又覺得她根本就是在強詞奪理!
沈雅媅起身,對他說:“行了,你既然醒了,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她走到門口時,怕噎不死他,又故意加了一句:“你現在失憶了,我也不好總是沒名沒姓地叫你,哦,對了,我家有條黃色的狗叫大黃。”
沈雅媅摸著下巴說:“嗯……我想想……”
男人滿腦門黑線,不太想往下聽:“閉嘴!”
有道是拔了牙的老虎就是病貓,沈雅媅可不會被他嚇到。
沈雅媅一拍手,當即就決定:“看你長得這麽白,以後你就叫小黑吧!”
“閉嘴!出去!”
看來他不太滿意這個名字。
沈雅媅靈光一閃,想了一個更貼合他的名字:“閉嘴哥,以後就叫你閉嘴哥!很符合你的形象!咱們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沈雅媅不待閉嘴哥反駁,提腳就走了岀去,懟完人之後,簡直心曠神怡。
可是站在醫館外麵,被晚風一吹,沈雅媅突然打了個激靈,有些不知所措。
她剛才居然說了這樣的話?
從前的沈雅媅,真的就是一個天選聖母,爛好人。
明明不想去相親,卻又不好意思拒絕居委會大媽,還是硬著頭皮去和各種奇葩男人見麵。
明明她那天下午還有事,卻因為同事的兩句軟話,就答應和他換班,結果因為趕時間,沒看清路被大貨車撞死。
沈雅媅回想了一下,發現她自從穿越以來,好像真的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她居然也會眼饞別人的錢財了,她居然也會強求別人知恩圖報了!
怎麽會這樣?
難道她的性格被沈丫蛋影響了?
沈雅媅心情沉重地走在空曠的街道上,不知道這種改變是好是壞。
雖然暫時看不出來什麽不好,但是沈雅媅實在擔心她以後也會變成沈丫蛋那樣的惡人。
沈雅媅摸了摸懷裏的100兩銀子,實在舍不得,這可是她的保命符!
她到底還是無法做到像從前那樣菩薩心腸,把銀子全部還回去。
算了,想也沒用,暫時不管那麽多,還是先過好當下吧。
沈雅媅在醫館附近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棧住了下來,經濟又實惠。
明亮的月色下,讓醫館屋頂上的一道人影露出了痕跡。
雖然依舊看不出相貌,但是那寬大衣袍之下,隨著一絲風動,卻露出了一縷銀發。
沈雅媅趴在窗口上,隻露出了一雙眼睛,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那屋頂上的男子。
她確定那男子腳下踩著的屋頂,就是醫館安置病患的房間。
也不知道他在那裏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都聽到了什麽。
沈雅媅也是洗漱好之後,無意之間透過沒有關緊的窗戶縫隙才發現他的。
沈雅媅不禁猜測,難道這人是閉嘴哥的仇家?
不好!他好像要看過來了!
沈雅媅的呼吸一窒,立刻身體下滑,縮了回去。
隔了許久之後,她才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伸手把窗戶關上。
也不敢再往外麵看了,直接爬回了**,蒙上被子睡覺。
也許是夜色下,那縷迎風飄揚的銀發太過奇異的原因,也許是突然發現自己性格大變的不適。
總之,沈雅媅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沒睡好。
總覺得有人站在床頭盯著她看,可是等她悄悄睜開一條眼縫看時,卻又並沒有發現人影。
她昨天晚上身體僵直地躺了一晚上,直到天色蒙蒙亮時,她才忍耐不住睡了過去。
等到日上三竿,客棧裏熱鬧了起來,沈雅媅才被吵醒。
沈雅媅簡單地洗了一把臉,就邁著沉重的心情,去了另一條街的酒樓。
別管銀發不銀發了,也別管性格不性格了。
今天還要趕著去相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