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廉聽得眼眸一亮,似乎聽到新奇的東西。

柏安衍肯定沈南意的話,從容道:“骨骼確實能提純磷,宮中太醫院用煉丹爐鼎,將動物骨粉,砂子和焦炭混合翻炒,把得到的磷蒸汽冷凝就得到白磷,再將白磷顆粒高溫加熱就會得到赤磷。民間常用赤磷來做煙火原料或者火石。”

沈南意連連點頭,其實這種提純辦法還是她教太醫院的,沒想到柏安衍也知道了。

在經過無數次實驗成功之後,大縉上下便開始普及磷的使用。

掌櫃上前歎著氣:“這些人都是想逃離不歸鎮的人,沒想到會這樣死去,幾位客官要是查驗完了,我就命人把屍體抬走掩埋了。”

屍體處理好後,柏安衍帶人重新回到店中,掌櫃命小二重新上好茶。

店中氣氛凝重,在黑布映照下更是視線昏暗,每個人的臉上都蒙上一層陰暗,即便是清理除去殺手,那種充滿怖意的感覺依然存在。

幾個小二正在往外搬動冒充店員的殺手屍體,柏安衍目光落在其上,再次叫停他們。

“等一下。”

柏安衍轉眸看向沈南意,示意道,“去看看。”

“是。”

小二放下屍體,沈南意蹲在屍體旁開始查驗,她的纖細手指在死者頭上進行一番查看。

“死者三十歲左右,肌膚慘白,眼瞼下出血,舌苔發青,唇色發紫。”沈南意接著往驗,拿起死者的手進行查看,“雙手指尖處有紅點,指甲蓋呈現黑色。”

一路往下,在沈南意探查到胸腔和下肢,倏忽之間,似乎聞到一絲熟悉味道,她鼻子**,趴在他的身上再聞一下,然後起身再去聞掌櫃身上,頓時有些迷茫。

掌櫃嫌棄聞屍體的味道,下意識地在閃躲:“夫人,你這是在做什麽?”

“掌櫃,我想問一下這不歸鎮中可有向月花?”沈南意邊說邊比劃,努力提示著,“就是白色或者藍色的花,長得像曇花,在晚上對月開花,會散發一種類似幹草藥的香味。”

掌櫃和小二麵麵相覷,回答道,“我們這沒有向月花,但是翻過陰骨溝崖那邊似乎有這小姑娘形容的小花,早些年曾有人去那邊采過,現在沒人再敢去那裏。”

柏安衍有些疑惑:“他們身上有向月花香?”

沈南意堅定道:“嗯,他們有很強烈的向月花的香氣,但又區別於我們之前聞到的向月花的花香,要比朝燁的花味道要濃烈,並且這些人身上種種跡象表明都是中毒。”

想到這裏,她心思有些悵然,“但是現在這個毒我還不清楚,需要一些時間來判定。”

“這具屍體先放義莊停屍,等明晚過後再讓他們進鎮。”柏安衍安慰道。

白日裏這個小鎮倒是並無異常,隻是來往百姓稀少,偌大的小鎮沒半點生氣。

各家各戶都躲屋中不敢出來,無論飛廉怎麽去遊說都沒人出來,這些百姓已經被這些火嚇怕了。

柏安衍語氣堅定,氣勢中帶著一種磅礴之意,“當務之急該是把幕後之人找到,晚上我們集中精力守夜,務必破了這星火災!”

“是!”

夜幕降臨,漸起風來——

戊正,天邊泛起璀璨星光,暮色籠罩下整個小鎮都透著一種詭秘,風起過後,空氣中飄來一種淡淡的向月花香。

“有花香!”沈南意坐在窗子邊,微微支起花窗,往街上看去。

可街上一片漆黑完全看不清東西,隱隱的還有火星從空中飛來,新的一輪星火焰在這夜裏蔓延,在今夜有人遇害之前,這片藍星火都潛藏著危機。

藍火溫度最高,在火焰中也屬於內焰的溫度。

柏安衍把沈南意攬入懷中遠離窗,轉身對另外準備捉紙鳶的兩人,囑咐道:“去,小心行事!”

飛廉點點頭,和飛廉一起出門下樓,此去有幾分危險還未可知。

“公子,我們也去門口觀戰吧,或許能看到裝神弄鬼的一出好戲。”

沈南意凝視著柏安衍,眼中多了一絲期待,“好不好?”

柏安衍寵溺一笑,“好。”

隨即,他便拉著沈南意的手一起下樓,站在客棧門口去看外麵半空中漂浮的‘鬼火’。

夜色漸涼,沈南意互相搓著手取暖。

“冷了麽?”

有溫潤的嗓音從她頭頂傳來,柏安衍總會在第一時間關注到她。

沈南意點點頭,隻是吐出一個字,“冷。”

柏安衍張開懷抱,喚道她,“過來~”

沈南意滿臉笑意地走進他的懷抱,轉身站在他的身前,兩隻小手拉起他的身上披風裹住自己的身子,被他的體溫包圍,寒意被驅散,沉浸在他身上淡淡藥香味。

她偷偷抬頭望著頭頂的某人的臉頰,視線落在那性感的喉結上,竟然看得有些出神。

而柏安衍的目光一直關注著遠處黑影中的兩個人不斷變換身影,看戰況想必是飛廉和飛廉已經揭穿遊走星火的把戲,正在和幕後的纏鬥的人交手。

失神之間,站在他身前的某人忽然從鬥篷中跑出去!

柏安衍身上一涼,神經頓時緊繃,驚慌的喊出一聲,“!”

小小的身影跑到街上,追逐著飄**在半空的綠磷光,太高的夠不到,她就跳起來,每個被她追上的火焰都會被她用鬥篷兜住扔到地上,再被她一腳踩滅,如此反複玩得不亦樂乎。

漆黑夜裏傳來她的歡聲笑語,柏安衍的緊張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仍是擔心。到底是個孩子,她竟然逐火嬉戲,絲毫不怕這殺人於瞬間的鬼火,也忘記了昨夜那駭人的一幕。

藍火跳躍在空中,像花間中的飛舞蝴蝶,又像是散落在人間的星辰,遠遠看確實好看。

那一瞬,沈南意像是迷了心一樣,秉持好奇,小心翼翼地伸手想去碰觸火焰心。

柏安衍箭步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去碰火焰。

他擰著眉,訓斥道,“那是火,會被燙傷的!”

沈南意回過神,笑嘻嘻道,“不覺得這火很漂亮嘛,你看它們像不像螢火蟲?”

“不像。”柏安衍黑著臉。

沈南意哼了一聲,低頭專心踩滅那些藍火。

與此同時,飛廉押著一個人走過來,飛廉手中拎著一個巨大的紙鳶——

“公子,人抓到了,這些磷火就是他利用紙鳶散布的!”

柏安衍眼眸一抬,眸光如寒冰之刀——

“你是誰?為何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