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這個清秀的男子,路遺石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陣莫名的熟悉感來,而且是那種與生俱來的熟悉感,並不突兀。

可他確信自己從未見過眼前這個人,因為他沒有理由可以見到域外之族的人,自然就談不上熟悉這種感覺了。

可現在這種感覺卻是實打實的,這就讓路遺石有些很疑惑不解了,他皺了皺眉,說道:“你和他們不一樣,你不是這些人。”

軻也不反駁,而是點點頭,算是回答了路遺石的想法,他自然不可能事持戈甲士,哪怕是最強的那一批持戈甲士也沒有他這般本事。

路遺石又說道:“那你到底是什麽人?”

軻不語,他是什麽人怎麽能告訴路遺石,就算告訴了,路遺石也不會知道。

隻是路遺石明白,也許問這個人的話,可以問出很多東西,所以趁著這停手的片刻,路遺石是能問就問,也不管對方是否回答。

“你們為什麽要跨過天淵。”

……

“你們跨過天淵到底有什麽目的?”

……

“你告訴我的話,我可以保證你今後能在天淵的另一邊生活,不但你,還有你的家人也可以。”

……

似乎是觸及了軻的痛處,路遺石有些吃力不討好的意思,軻直接喚起一道破空拳罡襲向路遺石,他如今已經不是持戈甲士了,而是全盛狀態下最強的他。

他是軻,是域外之中最頂級的家族子弟,他有著屬於自己的驕傲和足以讓他驕傲的能力。

拳罡激起一陣刺耳的破空聲,仿佛都要將這灰暗的黑霧擊破,如同一道白虹一般,照亮了整個鐵橋。

即使是一旁離得不近的鐵橋之上都能感覺到這股力量的恐怖,至於在橋上正麵麵對這力量的路遺石就有更加直觀的感受了。

這事幾乎不可敵的力量,就如同一人對一頭雄獅一般,雄獅正麵撲過來,如何去抵擋。

但對於路遺石而言,莫說眼前是一頭雄獅,哪怕就是一條蛟龍,他也一樣照斬不勿!

“我有一劍,可斬天地,豈能斬不得你!”

路遺石心中喚起《大羅仙帝劍經》,隨後抬手便是金光大作,將黑霧徹底擊散,身後遠遠的看著這一邊的陶酥和陶甄二人也因此看的清清楚楚。

路遺石手中本該純黑的暮雨此刻變得金黃,是那種充滿神聖的光芒,不可侵犯。

爾後路遺石一劍斬出,金光四作,劍氣激**令陶酥和陶甄不得不抓住了一旁的石柱,那是用於固定鐵橋的,哪怕是仙帝和魔帝的實力都無法破壞。

不然的話隻要破壞了橋,域外之族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能跨過天淵了。

兩人抓著那石柱,鐵橋開始劇烈的搖晃,金光劍氣與白色拳罡相互碰撞,隨後氣機朝兩邊散去,將擊散黑霧的範圍再次擴大,左右兩邊的兩座橋上的人都不由得停下了手,看著這一座橋上發生的一切。

金光之中,路遺石手握暮雨,朝前踏去一步,雙手的手背都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白骨亦是漸漸開始出現裂痕。

他為了出這一劍,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

而軻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力求一拳將路遺石搞定,所以那一陣拳罡就是他最強的手段,他沒有退的機會。

可沒想到路遺石也什麽都不在乎了,他也就是一劍,並且也沒有退的意思。

一拳一劍激**,把鐵橋震的晃動不已,若不是真的足夠結實,恐怕此刻兩人就都已經掉下去了。

“哢嚓!”

骨頭開裂的聲音響起,隨後便是數聲,有路遺石的,也有軻的,雙方都沒有好過。

路遺石雙眼看著前方,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不退不避,不論如何,這一劍都不會退避。

這讓軻覺得十分的棘手,他沒想到對方和他拚到了這個地步卻還是不退不避,對方不這樣做,他自然也就不能這樣做了,不然輸的就是他。

到了軻這種地步的人,沒有一個人會是想著要輸的,他們有著屬於自己的驕傲。

可路遺石也是如此,他也有屬於自己的驕傲,不管怎麽樣,他遞出了那一劍,那就斷然沒有後退的意思。

大羅仙帝對於這一劍的描述是可斬天地。

可斬天地是什麽概念,哪怕路遺石做不到那個程度,可仍舊覺得自己至少應該可以斬去眼前之人,所以他不會退。

當手骨都碎裂幹淨之後,路遺石淩空運氣握住暮雨,繼續著這一劍,全然不在意雙手已經不存在的這個事實。

軻的肉體比起路遺石而言要強壯許多,哪怕是以拳抵劍也絲毫不弱下風,並且拳骨依舊沒有完全碎去,比起路遺石而言,似乎看起來要好不少。

但是路遺石用的是劍,隻要劍不碎,那就一切都好說,如果劍碎了的話,那就一切另當別論了。軻如果沒有了雙拳,那就相當於路遺石沒有了劍,這一切得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其實軻的處境比起路遺石來說根本就不算好,甚至還有些危險的意思,路遺石的不怕死讓他有些沒來由的覺得麻煩,這種情況他遇到的不多,以往對陣的敵人,從來就沒有一個是想路遺石這樣的,即使雙手的都已經不能握著劍了,劍卻依舊還在他身前不斷向前。

劍氣依舊在朝四散而去,劍光不減半分,照耀著整個鐵橋,軻很快就感覺到了自己的雙手正在慢慢的弱去,他的拳罡已經要拚光了,如果他不怕死的和路遺石耗下去的話,勝負結果倒也未知,可問題是他不能那樣做,路遺石好像無事一身輕可以什麽不在乎,但他不行,他還有很多事要做,比如向路師請罪。

被逐出家門一直是軻心中的一個痛,或許旁人將他逐出家門他還不會在乎什麽,甚至還能有反對的意思,但是路師不一樣,那是他最為尊敬的一個家中長輩,曾幾何時路師一人獨自歸家時,軻還隻是個少年,可那時他就已經覺得路師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因為她敢不顧一切的回來,並且獨自一個人生活,這份堅韌在當時還是少年的軻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到得後來,路師的實力一路飛漲,可她仍舊沒有在意過任何的東西或事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讓軻十分的尊重她,這種尊重不單單的實力的原因,更多的還是軻尊重路師這個人。

家中旁人都會喊路師做路,或是其他尊稱,隻有軻是一直堅稱路作路師的。

在名字之後冠以一個“師”字是域外對於一個人尊敬,這種尊敬恰恰是外人的,一般在家族之中是不這樣做的,但軻卻這般做,是因為他覺得路師是不屬於家族的,她就是一個人,一個高高存在的人。

他是這般覺得,所以不管別人怎麽樣覺得,他都不在乎。

他要求的路師的原諒,哪怕逐出家門的規定依舊不會改,他也不會覺得後悔。

所以他不能死在這裏。

眼前的人不畏死,似乎要和他拚命,但軻不能這樣做,死在這裏絕對不是他最好的選擇。

軻向後退了一步,算是做出了妥協,隨後收拳飛速向後退去,而路遺石也沒有追上來的意思,他的雙手都已經不複存在了,追上來的話未必有那個勝的希望。

軻退出了鐵橋,在慢慢的療著傷,同時將訊息傳回了域外,他不敵這是事實,所以沒有什麽丟人的,而域外也隻會更加重視那個人而已,至於軻不敵的這個事實,雖然是事實,但絕對不是可以調笑的東西。

能夠進那座大營的年輕人哪怕再心高氣傲,夜絕對不允許有看低同族中人的心思,域外要的是團結而不是其他,因為一旦他們自身出現了裂痕,那很多事就會變得十分的困難。

軻的消息傳回大營之後,那張桌子前,蒼看了看天,說道:“現在看起來,是我們太過於驕傲。”

天眉頭微微一皺,隨後便舒展開來,說道:“對方就是一個人,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如果再多幾個的話,就憑他們心中的那一份鄙夷不屑,恐怕會輸個的比誰都要慘。”

蒼不著痕跡的笑了笑,說道:“這下應該會有人搶著去了,讓我想想,該讓誰去。”

天輕輕的敲著桌子,目光不由得在兩人身上掃視了一圈,隨後便收了回來。

那兩人似乎心有所感似的,立馬就站了起來,說道:“這一次就我們二人前去了。”

天依舊是輕輕的敲著桌子,他在做一個大膽的猜測,如果這兩個人得結果和軻一樣的話,那這些人心中對於另一邊的不屑是不是就真的會消失不見呢?

雖然這些人表麵上對於軻輸了這件事表現的不在乎,可那是因為不得不這樣做,因為一旦有人嘲笑軻的話,那其實不算是好事,至少對於整個域外之族而言是那樣的,這裏的都是不傻的人,所以他們很清楚他們應該怎麽樣去做,可實際上他們心中是怎麽想的誰也不知道不是?

但不論如何,他們看不起另外一邊這確實也是不爭的事實,不然也就不會先前沒一個人想去天淵走一趟了。

這次軻輸了,才讓他們不得不讓人去天淵走一趟,因為這是麵子問題,軻輸了如果他們不做出一點應對的話,豈不是在告訴另外一邊的人,他們域外無人?

所以他們必須要派人去天淵走一趟。隻是天很清楚,他們要派去的人必定是最弱的兩個人,所以先前他視線鎖定的那兩個人其實就是最弱的存在了,事實證明天也猜對了。

至於為什麽不是一個,是因為這一次要是還派一個人去,而且還輸了的話,那這張桌子的人可都要坐不住了。

天不在意那些東西,但是其他的人可還是會在意的,因為他們本就是域外最強的一批年輕人了。

麵子這個東西,似乎但凡活著的生物都喜歡,哪怕是某些異獸也會愛惜自己的多彩羽毛,或是頭上的長角,因為那是它們在其他異獸麵前顯擺的東西,是它們的麵子。

看著那兩個人離開,天默默地坐在最前麵的椅子上沉思著,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

軻已經返回了域外,他是輸了不假,可實際上輸贏這種事是不能一概而論的,域外也從來不覺得一個人輸了就該死,相反,域外珍惜每一個族人,特別是像軻這種本來實力就不弱的存在,這就是他為什麽犯下了間接害死族人的大罪還能活下來的原因。

族中將他逐出家門也就是不想域外失去這樣一個不錯的後輩,畢竟軻的實力還是不錯的。

回到域外之後,軻一邊養傷,一邊回想著他見到的那個人,也就是路遺石。

他越發的覺得路遺石好像有些不對勁,他似乎應該在哪裏見過路遺石才對。

可實際上他從未見過路遺石,路遺石也從未見過他,兩人年紀還是有些差距的,雖然也就百年左右,但總歸是有的,而且路遺石是另一邊的人,所以軻覺得這應該是一種錯覺。

但每當回想起路遺石的那一雙眼睛時,他就覺得這種錯覺或許不應該是錯覺。

軻似乎陷入了一種糾結。

他在族中領地之外的一處荒地有一棟小屋,他平日就住在這裏,倒也沒有太過於寒酸。

域外的環境不算差,如果兩界的人可以到這裏來看一看的話,恐怕就會更加疑惑於域外之族為什麽要跨過天淵了。

因為其實域外的環境其實比起魔界整體而言還要好不少,就是地方不大,人不多而已。

軻正在沉思著一些事,絲毫沒有注意到小屋外已經站了一個人,實際上他就算想注意也沒法注意到那個人。

因為他是第三境的存在,而屋外站著的人卻是第五境的存在,是域外都算是站到了頂端的人物……而且,還是個女子。

們被從外麵拉開,軻看著眼前的女子,立馬從**下來,差點就要跪地喊著,卻被女子開口製止了:“那些俗禮就免了吧,我就是來看看你的。”

軻有些小激動,甚至都不敢抬起頭來看這個女子,但還是喊了一句:“路師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