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寺位於錦都城西麵,傳說觀世音大士曾在靈山上顯靈,所以靈山寺供奉的是觀世音,也是錦都城裏最大的廟宇,每月十五寺廟裏都有法事,這個時候城裏的善男信女會到廟裏祈福,而未出嫁的姑娘會盛裝打扮到廟裏求姻緣,出嫁的則是求家庭美滿。

像久惑這種曆經滄桑的,一般是不會到寺廟的,但今日不同,她和丁雲換上嶄新的衣裳,梳著清新靚麗的發髻,像普通人家的姑娘到靈山寺祈福。

她們到靈山寺時,樂雅早已等在山門處,見到她們時,樂雅笑盈盈地上前迎接,“你們終於來了,叫我好等。”

久惑看了樂雅一眼,抬頭看向前方的廟宇,她笑著說:“天氣真好。”

樂雅上前挽著久惑,本以為久惑會拒絕,不想久惑就這樣讓她扶著,“夫人,清晨露重,石階路滑,還得小心腳下。”

久惑隻是給了樂雅一個微笑,沒有回應,她放開樂雅繼續往前走。

丁雲走到樂雅麵前,“上去吧。”

樂雅頜首,邁開步伐快步跟上久惑,再次挽著久惑。

丁雲走在久惑另一側,她轉頭看了久惑一眼,眼含笑意地繼續往前走。

她們出門有點早,但靈山寺已有不少人在了。

久惑沒有詢問樂雅蘇晴的情況,而是直接去主廟,跪在觀音佛像前,美目輕閉,雙手合十,做虔誠狀。

樂雅和丁雲對看了一眼,分別在久惑身側的團蒲上跪下。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熟悉的女聲由遠及近地傳入久惑耳中,樂雅立即睜開眼,她轉頭看著久惑,但久惑絲毫不動,像沒聽到一般。

樂雅心裏有些忐忑,她原本準備一開始不跟蘇晴碰上的,但現在躲避像已經來不及了。

蘇晴扶著葉蓉歆,到門檻前時,她柔聲說道:“娘,小心腳下。”

葉蓉歆沒回答,隻是轉頭笑著看了蘇晴一眼,蘇晴意會地低頭一笑。

走進廟裏後,小尼姑看到蘇晴,過去問候道:“葉施主蘇施主,你們終於來,師父已等候多時。”

蘇晴笑著回答說:“對不起路上耽擱了,讓師太等我們。”

小尼姑搖頭,回道:“不會。”

蘇晴扶著葉蓉歆要跟小尼姑走時,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熟悉的背影,她心裏微微一震,卻故作鎮定繼續往前走。

葉蓉歆好像也看到了,她叫住蘇晴,“那邊好像是熟人。”

蘇晴裝傻地回道:“娘,您看錯了。”

話音剛落下,久惑正好站起身,她再次向佛像鞠躬,轉身時正好對上葉蓉歆的視線,她給了葉蓉歆一個微笑,然後準備與丁雲樂雅離開,卻被葉蓉歆叫住,“久惑姑娘。”

聽到葉蓉歆叫久惑時,蘇晴的手暗暗地在袖中握成拳頭,她心裏很是不甘,卻不敢發作。

久惑聽到葉蓉歆叫她,她笑臉盈盈地走到葉蓉歆麵前,“葉老夫人,我們好久不見。”

葉蓉歆仔細打量著久惑,說:“你在盧南王府過得很不錯啊。”

久惑笑著回道:“是啊,王爺很懂得疼人。”

葉蓉歆卻麵露憂容,說:“可我聽說盧南王府出事了,你可知道?”

久惑假裝不知道,她回答說:“我剛到錦都城不久,不知道老夫人在

說什麽?”

“哦。”葉蓉歆應了聲,意外地說道:“梁進讓你到錦都來,你卻不知道盧南王府出事了。”

久惑這才擔心地問道:“葉老夫人,您可否告訴我?”

葉蓉歆歎了口氣,說:“盧南王死了。”

沒等久惑回應,葉蓉歆繼續往下說:“我也是剛知道,就到這邊來請慧榮法師為盧南王做法事。”

久惑作悲傷狀,她一副不敢相信地回道:“我不相信,我離開盧南時,王爺還活得好好的啊,怎麽會這樣?”

“世事難料,姑娘莫悲傷了。”葉蓉歆平淡地說道,“如果姑娘不嫌棄,可以跟我們同行,正好你也可以為盧南王祈福。”

麵對葉蓉歆的邀請,久惑偷偷地瞄了葉蓉歆身側的蘇晴一眼,見到蘇晴眼底的憎惡,她先是一陣遲疑,身後的丁雲卻說道:“夫人,老夫人也是為您好。”

久惑回頭看著丁雲,兩人交換了下眼神,最後久惑痛苦地做了決定,“多謝老夫人。”

葉蓉歆欣慰一笑,她轉頭對蘇晴說:“莫要讓慧榮法師久等。”

蘇晴唇邊的笑幾乎掛不住,“娘,我已讓人過去跟慧榮法師說明了。”

葉蓉歆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做得很好。”

說完,一行人隨著小尼姑去往後院。

久惑她們走在最後,樂雅惴惴不安地拉了拉久惑的衣袖,“夫人,擔心有詐。”

久惑輕輕地拍了拍樂雅的手背,說:“放心,我自有分寸。”

丁雲卻說;“這個葉老夫人很有趣啊。”

樂雅不解地問道:“怎麽說?”

“顯然蘇夫人不歡迎我們,但葉老夫人卻視而不見地讓我們同行,她又不是瞎子不會看不出蘇夫人的不情願。”丁雲分析道。

葉蓉歆方才的一席話在久惑心裏不停地回響著,她越想越感覺情況不對。

當見到慧榮法師,久惑突然明白過來,但她揣著明白裝糊塗,跟著葉蓉歆以盧南王夫人的身份,為梁進做法事。

法事進行一半時,久惑借口身體不適,先行退下,留葉蓉歆等人繼續。

丁雲和樂雅跟久惑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樂雅擔心地關心道:“夫人,您沒事吧。”

久惑蒼白著臉,她搖著頭說:“你知道我這個人從來都跟寺廟犯衝,再休息會兒就沒事了。”

雖然久惑這樣說,但樂雅還是很擔心,“不行,我們先回去吧,我這就去叫馬車。”

“不用。”久惑拉住樂雅說道。

丁雲用眼神提醒樂雅,不要衝動,她們還有事要做。

沒等樂雅冷靜下來,蘇晴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她冷笑地走到久惑麵前,“不用裝了,這裏沒有人會上你的當。”

久惑白著臉看著蘇晴,“蘇夫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蘇晴直勾勾地看著久惑,說:“別以為我跟娘一樣老糊塗了,會被你迷惑。你是從盧南回錦都的,你會不知道盧南發生什麽事?”

久惑裝傻地回道:“我確實不知道。而且我離開時,王爺還好好的。”

蘇晴冷哼一聲,說:“別跟我裝柔弱。”

久惑看著蘇晴,“蘇夫人,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說話的語氣這麽衝,擔心被葉老夫人

聽見,你這當兒媳婦的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粗魯。”

蘇晴不會久惑話中的威脅,她轉頭看向樂雅,“你不僅害死盧南王,還跟這掃把星在一起,當心把命搭進去。”

蘇晴話中有話,樂雅有點忍不住氣,卻讓丁雲拉住,丁雲將樂雅擋在身後,她笑著對蘇晴,說:“蘇夫人,這裏是寺廟,擔心你的話成為你的口業。”

“你又是什麽人,敢這樣跟我說話。”蘇晴不屑地說道。

丁雲眼中笑意絲毫未減,“不管你是不是鎮國侯夫人,這裏都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而且你這副模樣一點都沒有侯爺夫人應有的架勢,反像個跳梁小醜,一點都成不了氣候。”

“你!”蘇晴被丁雲的話氣到,她很少這樣有失身份過,但麵對久惑,她不出一出心中惡氣,她這口氣咽不下去。

久惑佯裝生氣瞪了丁雲一眼,“莫要失禮。”

丁雲立即收起尖牙利齒,她笑著回久惑說:“是,夫人。”

丁雲拉著樂雅站到久惑身後,久惑笑著對蘇晴說:“蘇夫人真對不起,是我的不是,讓下人氣到你了。”

久惑的裝好人一點都沒有得到蘇晴原諒,反而像一桶油往蘇晴的火氣上淋了下去,蘇晴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久惑淡然地回道:“蘇夫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的人頂撞你,我已經認錯了,你還要做什麽?”

蘇晴眯著眼看著久惑,“我要你滾出錦都城,永遠不要回來。”

久惑卻笑了,“蘇夫人,錦都城又不是你的鎮國侯府,憑什麽我不能待在這錦都城?還是說蘇夫人心裏有鬼,擔心我說什麽做什麽,對你不利?”

“你!”

麵對久惑,蘇晴一直處於下風,最近一段時間她一直過得惴惴不安,而久惑的回來像紮著她神經的一根針,每每想起都刺痛她的神經,讓她渾身不舒服,不行,不管用什麽方法,她都不能讓久惑留在錦都。

久惑緩緩地站起身,她走到蘇晴麵前,“蘇夫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現在一點都沒有當初你做那種事情時的氣魄,是什麽在短短的時間內讓你變成現在這般疑神疑鬼呢?”

沒等蘇晴回應,久惑繼續說道:“不會是做了太多壞事,良心過意不去吧?”

蘇晴往後退了一步,她惡狠狠地瞪著久惑,“你這是誹謗。”

久惑笑著回道:“我說的是事實還是誹謗,你心裏清楚。蘇夫人,我勸你一句,那樣的男人不值得你這般處心積慮除掉任何一個可能成威脅的對手。”

“哼。”蘇晴冷冷一笑,說:“那你都自身難保了,還好意思說我。”

“久惑姑娘,不管你說什麽,鎮國侯夫人都是我,君無邪的正妻永遠隻會有我一個。”蘇晴堅定地說道。

麵對蘇晴的敵意,久惑笑了,被醋意憎恨淹沒的女人像樹上的鳥兒是不可能發現她已經被獵人盯上了,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蘇晴為了爬上鎮國侯夫人的位置,殺了梁伊雪,並在之後除掉任何一個可能威脅到她位置的女人,甚至將手伸到清樂樂坊。

想著,久惑不禁在心裏算,蘇晴什麽時候會死,會以什麽樣的方式死。而葉蓉歆的那席破綻百出的話究竟在告訴她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