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陳自在盯著王峻的雙瞳，想要從中找出端倪。
可惜，無論怎麽看，都沒有答案。
一個從來不曾展現在人前的秘密，即便詢問過十多名進化規劃師，但大多數人隻當他心理有點問題，不能受到拘束，完全看不出來他的身軀偶爾會不穩定，幻化成風聆聽自然。
兩種進化規劃師對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用一句俗套的話語形容，在此刻的陳自在眼中，世界上的進化規劃師總共劃分為兩類。
第一，王峻。
第二，其他。
陳自在胸膛幾乎不再起伏，一口氣息緩如溪流，肩膀與脖頸不自然地聳高數毫厘，整個人極力克製著。
這是一個人不願意流露自身情緒的體態特征與細微表情……王峻坦然對視陳自在的雙目，突然說道：
“如果我說有辦法幫你消除進化之殤，逐漸減緩化風的時間，你信不信？”
沉默良久，陳自在閉上眼睛，又快速睜開，“什麽代價？”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免費的晚餐。
當然，早點、中午飯，乃至夜宵都是一樣。
免費的一定比收費的蘊藏更加昂貴的代價。
這是孤兒院中的啟示之一，陳自在牢牢記在心底，一刻不敢忘記。
七歲那年，他與最要好的朋友一起分享了免費的燒雞。
那份代價昂貴到成為他一生的陰影！
因為，燒雞中潛藏的孿生雙蛇毒，他和他最好的朋友一同毒發，卻被關入孤兒院的小黑屋，彼此化作隻有本能的野獸，瘋狂廝殺。
唯有殺了對方，自己才能生還，才能看見第二天的朝陽。
王峻道：“簡單，就是打架而已。”
…………
巷弄之外，劣等妖魔形成的第一波攻擊潮退去。
地麵上癱著一地屍體，有多種肢體的獸類拚接體，有血肉囊腫塊堆積的駝背人形，有渾身骨骼外長的蛇，有羽毛鋒銳如刀的大鳥……
它們的死亡帶來血肉穢土的滋生，咕嚕咕嚕咕嚕，血泡泡時不時冒起，然後一塊又一塊新的穢土就此誕生。
血生禁地的區域邊界得到一定程度的向外蔓延，蛇人愈發狂躁，體能愈發提升。
嘭嘭嘭嘭~~~~~
“嘶嘶嘶，渺小的人類永遠無法知道偉大為何物！”
蛇人時不時嘴炮幹擾，攻擊動作卻未曾慢上分毫。
拳捶，爪撓，掌擊，踢腿，甩尾，頭槌，身軀纏裹……
無所不用其極！！！
葉真接引雷霆，發絲飛揚，略帶藍紫黑三色微光挑染。
鏗鏘！鏗鏘！鏗鏘！
古樸長劍翻飛起舞，時而離手，時而回手。
兩者相互僵持，看似不分高下。
然而，蛇人並未泄出生命靈韻，氣息、氣勢、能量、精神全都統合歸一，戰法貌似狂傲，實則遊刃有餘，始終不曾衝到極限。
反觀葉真，情況並不樂觀。
雷霆、劍罡、劍意全都調度到了極限，下位本源炁種確實帶來了3倍，不，準確來說是3.1倍的生命靈韻增幅，可是，那也隻不過相當於半神之境的前中期。
蛇人本身的底子來源於神戶無道，這就是半神之境的後期，再加上兩大非人存在的賜予，為其添加了汙染特性。
此刻的蛇人就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巔峰半神，隻比全盛時期的孫鹿棠略遜半籌。
“不差，不差，的確不差，你能堅持到現在，著實出乎本尊的意料。”
蛇人突然後退幾步，雙腿半蹲，蓄力一瞬。
轟！轟！兩個深深的腳印烙印日月合金的地麵。
緊接著，蛇人撞碎空氣，滅卻音爆，瞬息衝至葉真身前。
左右兩條臂膀毫無規律的甩動。
刷刷刷刷刷刷刷~~~
葉真瞳孔微縮，抱了一個防守劍勢，古樸劍鋒錚然，劍身崩起一聲驚雷。
周遭數米內的劍罡倒卷而回，形成無形盾牌。
藍紫雷霆回落，插在盾牌外側，形成雷電倒刺。
“沒用的，你的底細已經被我看穿，根本就不到半神之境！”
蛇人獰笑，雙手回拉腰側，然後猶如雙峰貫出。
嘭！嘭！
葉真口中噴吐鮮血，雙腳犁地，倒退數十米。
雙手幾乎握持不住古劍，虎口流淌鮮血，滴答落地。
“阿峻怎麽還沒好？！”
蘇沁玨站在遠處，焦急地望向葉真。
葉真微不可查地搖頭，“不要過來，我還頂得住。”
蛇人獰笑道：“你拿什麽來頂？頂你娘個肺，你能頂，你的女人未必能頂！”
話語落地，他化作殘影，朝著蘇沁玨疾馳。
葉真剛剛受到重擊，筋骨血肉都被震**襲擾，一身力氣十成最多用出五成。
這等時候，很難支援蘇沁玨，若是強行提氣，必定加劇自身傷勢，也就如了蛇人的願。
他沒有半分猶豫，張口吸入空氣，嘭嘭嘭，口腔中的爆出一聲雷鳴，空氣摩擦引動的雷霆被吞咽入腹。
“畜生，看劍！”
“等的就是你，”蛇人咧嘴一笑，忽然變動腳步。
跑動路線折疊九十度，側頭讓過古劍，堅硬的尾巴卷住劍鋒，暫時束縛了古劍。
“你中門大開，力不滿回，還不死球？！”
蛇人眼神嗜血，爪子臨近葉真的腦袋，就在下一刹那，就要擰下葉真的腦袋。
突然，一柄亮銀刀鋒穿空而來，撞擊蛇人的腦門。
蛇人的瞳孔微微移動，看見王峻正在遠處招手。
螻蟻，連破防都做不到，還妄圖幹擾……
念頭還沒閃完，後脖頸傳來可怖的勁風。
轟！轟！轟！轟！轟！
狂風五連擊！！！
流動的氣流中，陳自在顯露昂揚身形，雙腿猶如彈簧，連續下踩。
蛇人後腦與背部受力，額頭猛砸地麵，麵部深深陷入其中。
緊接著，關無眼從旁邊疾掠而來，狹刀早已出鞘，刀鋒犁地，刀尖摩擦地麵，冒出一朵朵細碎火花。
嗡~~~~~~~
他臨近後，上步撩刀，刀光宛如新月升空，美得讓人窒息。
緊接著，蛇人的腦袋高高拋飛，脖頸噴出潮水般的猩紅血液。
“別給他機會，這怪物還沒死。”王峻出聲提醒。
蛇人頭顱滾落地麵，翻動中望向王峻，眼神分外怨毒。
陳自在默不作聲，招手之間，引動呼呼狂風。
風在空中擬態為兵器，然後自由落地，從數百米高空落下，貫入蛇人軀體。
關無眼拋飛鬥笠，解開封印，狹刀刀速快到肉眼無法捕捉。
蛇人的身軀被瞬間分成千多塊。
緊接著，葉真不顧傷勢，召喚雷霆與狂風呼應，並控製古劍釘穿了蛇人的腦袋。
蛇人居然還沒死去，說道：“都是你們逼我的。”
咕嚕~~咕嚕~~咕嚕~~
他的身軀化作流動的血肉，擴散為大片血肉穢土。
不遠處，血肉路麵向上翻卷，包裹數十顆新生的妖魔肉卵，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肉瘤。
啵的一聲輕響，肉瘤破開，蛇人走了出來，身上傷勢全然不存半點，笑得無比囂張：“本尊是殺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