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2 好好愛我
許諾的心裏微微一動,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顧子夕,他臉上依然是淡淡的平常模樣。
“你們結婚十年了?”許諾突然問道。
“恩。”顧子夕打著車後,將車慢慢倒出了車位,然後打轉方向盤,將車身調整後,按下了車窗,朝著艾蜜兒輕輕點了點頭後,這才重新關上車窗,邊將車駛進車道,邊側頭看了許諾一眼:“認識十二年,結婚十年,事實分居五年,名義分居兩個月,離婚半個月。”
“還有什麽想知道的?”顧子夕的聲音有些低沉。
“沒有別的意思,剛看她覺得好漂亮、好年輕,看不出來生過孩子的樣子,保養得可真好啊。”許諾搖了搖頭,輕聲解釋著,對自己剛剛莫明的心悸,也有些不明所以。或者,真的隻是嫉妒吧。
這句話,倒讓顧子夕的心裏微微震動,眉頭不禁微微皺了起來。
兩人似乎不知道如何從這個話題上跳開,一路上,都沉默著。
…………
回到顧子夕的公寓,看見他那個超大的行李箱還放在進門入,許諾的心裏,不由得微微一動,伸手拖了行李箱,慢慢往裏走去。
“放那兒吧,明天再整理,今天一天也夠累了。”顧子夕對她說道。
“你去洗澡吧,我幫你整理一下。”許諾搖了搖頭,拖著行李箱進了他的房間,拉開櫃子,拿了睡衣遞給他。
顧子夕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接過衣服去了洗漱間。許諾這才拿了套睡衣換上。
將行李箱打開攤在地上,許諾懶懶的盤膝坐在地上,將行李箱裏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出來,發現他穿出去的衣服,都幹淨的放在洗衣袋裏,分別分類整齊的放在箱子裏,她直接拿出來掛好就行。
出差多了的人,習慣是挺好的;而這樣實用的行李箱,裏麵的功能分格也非常齊全,讓使用的人想胡亂的塞都沒機會。
許諾將衣服拿出來掛好,日用品都整理出來放到一邊後,拿了本書去了花房,坐在藤製的軟椅上,慢慢的翻看著。
隻是,心思卻無法集中的書上。
不知為何,在經曆了那場訂婚禮後、在看到一身溫婉而貴氣的艾蜜兒後、在親手收拾完他的行李箱後,她的心裏,突然覺得一股子沉悶的壓抑,隻覺得堵得慌。
“許諾,有些人的世界,是我們永遠也無法走進的。”
“當你深入到一個圈子,你會發現,你與他們格格不入。”
這話是顧小北說的,許諾當時隻笑話她現實,而現在,她才知道,現實其實是挺可怕的,人與人之間,總是有一股無形的東西隔在中間,任你如何努力,也無法衝破。
就如,就如眼前這一盆盆的指甲花——不管有多愛,她都拚不過一個被放在心底的人。
就如艾蜜兒一樣,她們輸給的,不是時間、不是愛情、而是一種感覺。無論是過去的艾蜜兒、還是現在的許諾,都輸給了他對愛情的感覺。
而現實,又如何能戰生虛無?深愛又如何能戰勝思念?
許諾將書擱在膝頭,突然有種頓悟、有種悲憫、有種心酸——她鼓起所有的勇氣,所追求的愛情,是對的嗎?
常看書上說,一歲一光蔭,年年人不同,她今年二十三歲,等到她三十二歲的時候,再來回想這段從克製到勇敢的愛情,會給自己的青春打多少分?
…………
“在想什麽?”洗完澡的顧子夕走過來,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下,身上仍是好聞的薄荷香味兒。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是沐浴液的味道?還是香水的味道?”許諾轉頭看他——剛洗過澡的臉,看起來舒爽而幹淨。
“沐浴液,你不是也用過的嗎。”顧子夕笑著說道,伸手拿過她放在膝上的書,隨手翻了一下——“龍應台?那是什麽人?”
“台灣的一個女作家,不過,祖籍應該是大陸吧,文字看起來很舒服,文字裏有種坦率的可愛。”許諾笑著,伸手將書從他的手上拿回來,看著他說道:“我知道,你隻讀商業書,不看這些。”
“確實不看,不過,以後可以看看。”顧子夕誠實的點了點頭,看著她笑著說道:“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剛才在想什麽,那麽出神,我進來好一會兒,你都不知道。”
許諾低下頭,略作思考,輕聲說道:“在想,我三十二歲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說完抬起頭來,看著顧子夕笑了笑:“如果我現在三十二歲,你一定不會愛上我;如果我現在三十二歲,我也一定不會愛上你。”
“到了三十二歲的年齡,會開始計較付出的成本、會開始考慮值不值得的問題吧。你說呢。”
“胡思亂想什麽呢。”顧子夕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的說道:“還在為今天的事情不開心?”
許諾輕輕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顧子夕,你果真隻是個商人,我說的你都不懂。”
“那你解釋給我聽聽看,到底是你在胡思亂想呢,還是我不懂呢?”顧子夕伸手拉過她的手,將她的手合在自己的掌心,看著她柔軟的說道。
“算了,我可沒有教你的興趣,你不懂就算了,我也隻是想想,必竟,我隻有二十三歲,無論如何,現在也活不到三十二歲去。”許諾輕笑著說道:“不過這樣想著,大約有些理解你了。”
“理解我什麽?”顧子夕沉眸看著她。
“理解一個三十二歲的男人、一個三十二歲的商人,對待愛情、婚姻、家庭的態度。”許諾看著他,臉上淡淡的笑意裏,有些無奈、有些認命、有些倔強。
“許諾,你讓我有些心慌。”顧子夕輕歎了口氣,握著她的手,不自覺的加重了力度。
“心慌什麽,在這場選擇裏,你永遠都有主動權,而我,沒有。”許諾抬頭看向窗外,微微眯起了眼睛,聲音卻小得讓人無法聽清她在說什麽。
“我坐坐,我去洗個澡,這一身的酒呢。”半晌之後,許諾將手從顧子夕的手裏抽出來,站起來後,看著顧子夕說道:“明天又是周一,忙碌的一周要來了,感覺,特別好。”
“去洗吧,晚上好好兒休息。”顧子夕伸手拍了拍她的腰,溫柔說道。
…………
看著許諾淡然轉身,顧子夕轉眸看那開得茂盛的指甲花,眸子裏明明暗暗的,是連他自己也不懂的情緒。
許諾的話,他又如何能不懂。
三十二歲的男人、三十二歲的商人,太知道現實、也太知道取舍。在愛情裏,早沒了年輕時候的純粹與奮不顧身;在愛情裏,那些計較與算計、取舍與責任,難免讓她失望。
好在她還年輕,懂得卻仍願意繼續;好在她還年輕,看透卻仍不知回頭;隻是,在愛裏越陷越深的他,怎能這樣的利用她的年輕?又怎忍心看她在希望與失望間掙紮?
許諾,若早知我們都無法控製,是不是,我們就不該開始?
聽到許諾洗完澡回房的聲音,顧子夕卻坐在那兒一動也不想動,直到夜幕沉黑得不見五指,直到腳下的花兒也看不清顏色,他才慢慢的站了起來。
回到房間,她已睡著。
睡著的她,似乎是沒有煩惱的,花瓣似的粉唇微微上翹著,帶著少女獨有的嬌憨與性感;濃密的睫毛在眼斂下打出暗淡的陰影,似將所有心事都已隱藏。
顧子夕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揉撫半晌,看見她開始微微皺眉,才掀開被子,貼著她彎曲的身體,將她輕輕的攬入懷裏,和著她的呼息,淺淺入眠。
……第二節新品?上市不由她負責………
第二天,周一。
“早上好。”
“早上好。”
與顧子夕並肩走進辦公樓,迎著秋日明亮的陽光,同事一周裏最明亮的笑容,大廳裏穿棱著的白領,或高跟鞋或平底鞋,也是個個步伐輕快而急促。讓你不自覺的進入到一種緊張而快節奏的工作狀態——或許你的思想會偶爾的出走,回歸到現實裏,你仍是那個為著生活不停努力的人。
大多數人,都是如此。
銷售部辦公室。
“這周客戶部回款已超過往年同期數據。”王強將客戶匯款影印件遞給顧子夕:“從現在的情況看來,這種方式對客戶來說,是能刺激他們打款拿貨的。至於到終端,銷售能提升多少,則是後話。”
顧子夕拿計算器匯總了一下打款額,滿意的點了點頭,直接給財務部撥去電話:“這一期客戶回款,減去預算額度後,餘下的全部撥給研發部。稍後算一個數字給我。”
掛了財務部的電話,當即又給研發部撥過去:“下半年的新品,這個月能出嗎?”
“恩,再提前一周,有沒有可能?”
“好,這周出一份推廣建議報告給市場部。”
顧子夕掛了研發部的電話後,轉頭對洛簡說道:“等新品完全出來再做推廣策劃,就趕不上合適的上市時機,市場部這周開始,安排介入研發的後期,與研發部一起出推廣建議報告,有沒有問題?”
洛簡轉頭看了一眼許諾,想了想回答說道:“做新品推廣最合適的人,應該還是許諾,我想這也是顧總請她來的主要目的。”
“而現在在客戶係統推出的推廣定製計劃,才剛剛起步,隻能說,吸引了客戶。遠不到出成果的時候。所以要想這個計劃有持續的吸引力,我們必須持續跟進策劃案的實施進度、實施細節,以評估和判斷計劃是否具有持續實施的必要。”
“從公司角度來說,老品更重要;從市場角度來說,我們當然願意做新品,這樣更有新鮮感和成就感。所以我的意思是,新品推廣,我們用原有的團隊和模式來做;客戶推廣定製計劃這邊,由許諾繼續跟進。顧總你看如何?”
“市場部的工作,你安排就好,不用問我的意見。”顧子夕點了點頭:“工作的安排你們繼續溝通,我先上去。”
“好的。”
“好的。”
王強和洛簡點了點頭,在顧子夕離開後,又溝通了一些客戶回款的細節,和駐地銷售人員在跟進中要注意的問題,便與許諾一起離開了王強的辦公室。
“許諾,到我辦公室去,我們聊聊。”洛簡對許諾說道。
“好啊。”許諾點了點頭,抱著筆記本,走在他的身邊。
…………
“喝茶還是喝咖啡?我這裏的咖啡都是速溶的,可沒有顧總那裏的好。”走進辦公室,洛簡示意許諾坐下,邊拿出紙杯邊笑著問道。
“白開水。”許諾的眸光微閃,淡淡說道。
“好的。”洛簡倒了水遞給她後,在她的對麵坐了下來:“對剛才這個安排,有沒有什麽想法?”
“有啊,我認為,我來顧氏最大的價值,是做新品的推廣策劃。雖然我不介意,天上地下各種媒體混戰式的策劃都要做,但如果本末倒置的話,我會思考我留在顧氏的意義。”許諾坦誠的說道。
“我這樣決定,是基於業務需要的考慮。”洛簡點了點頭,看著她說道:“公司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利用老品的推廣,迅速的拿回錢來,是我們目前最重要的任務。”
“而這個最重要的任務,我希望由你來承擔。”洛簡直直的看著她——明知道她會不滿意這樣的安排,基於對老業務的重視、對新品的保密性考慮,他仍然保守的選擇了放棄她來做新品策劃。
“你問我的意見,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我的工作,自然是由你來安排的。”許諾淡淡的說道。
“在公司的情況穩定後,明年春夏的新品,我會申請由你來負責。”洛簡承諾著說道。
“和誰申請?顧子夕嗎?他請我來就是做新品的,洛總監的安排,我能理解,但是就不必拿上級來做遮掩了。我知道你和莫裏安這麽多年打來打去也熟悉得很,自然也知道我的做事風格,我們之間,還是直接一些的好。”許諾笑著說道,對洛簡的話,犀利得有些不留餘地。
“還真沒見過你這種溝通風格的下屬,看來,我需要適應。”洛簡笑笑,倒也沒有太多的不悅。
“做一個好上級,應該適應各種類型的下屬,這樣才能哄得他們好好做事。”許諾輕挑了下眉梢,開玩笑的說道:“所以,洛總監,你好好兒加油吧。等你適應我了,你的領導功力,一定大漲,到時候你會感謝我的。”
“得,你也就別損我了,誰適應誰都不重要,關鍵是出活兒,OK!”洛簡見她並沒有太大的反彈情緒,倒也放下心來。
兩人又聊了下各區客戶的特點,和這次出差發現的問題後,許諾便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
“莫裏安,這次的新品由他們的老團隊做。”
“恩,說是公司現在缺錢,我得負責去客戶那裏抓錢來著。”
“他們對新品曆來是重視的,上半年的上市是顧子夕親自做的,所以我覺著還有信任的問題。”
“包括對能力的信任、對保密性的信任,必竟我才來了一個多月。所以,我也能理解。”
“是不是呀?你真這麽認為?”
“當然,我也覺得我成熟了。但是啊,我還是把洛簡說了一頓,要不他不明白我的想法。”
“好了,你給我的資料我也用不著研究了,這一季,就專心做好客戶吧。”
“對了,那秦藍上班後有沒有為難你?你們的新案子還是不歸你做?”
“好吧,你好好兒對付他,明年春夏,咱們師徒在市場上對決一把。”
“知道了,再見再見。”
掛了莫裏安的電話,許諾立即將情緒調整到工作的狀態——做什麽不是做?拋開顧子夕是這家公司老板的因素,她工作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掙錢,這一點,倒是她從來沒有忘記過的。
…………
“張總,終端的現場圖片麻煩你傳過來。”
“劉總,你用的是哪家道具公司?這些個促宣品的印刷質量太差。”
“齊總嗎?好的,你把數據傳給我,如果需要,我會再過來一趟。”
……第三節小北?商業間牒的後遺症………
和所有的客戶聯係了一遍後,許諾長長的吐了口氣,看著電腦裏的跟進表,在下一步的重點客戶名單上做了標注。
“小北?什麽事?”接到顧小北的電話,許諾感覺到有些突然。
“好,我現在收。”顧小北聲音低覺的說要發幾張圖片給許諾看,許諾聽了隻覺得心裏咯噔跳了一下——會和怡寶的策劃案有關嗎?
快速的打開電腦,許諾隻覺得眼前一蒙——果然,是依戀被銷毀的部分海報圖片。
“你哪裏得來這個圖片的?”
“夜市上,一個餐飲店老板,用這個海報鋪桌子。”
“怎麽會?”
“許諾,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你做的?海報上的推廣語,和我們的推廣案,隻有一個字的差別。我想不出來,除了你,還會有誰。”
“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怎樣?和我一起逛街的小許拍了照,報告給公司市場部了。現在依戀的投放結果還沒出來,我們也拿不準他們抄襲到什麽程度。市場部所有人都等著挨罵呢。這次的推廣案,你也知道花了多少功夫和費用,要是真的全部廢掉,公司的損失有多大!”
“不會的,他們不會用的。”
“不會用,你怎麽知道不會用?許諾,是不是你做的?我就奇怪,你有個那麽有錢的男朋友,為什麽還會和我逛地攤;你明明是做市場策劃的,為什麽來公司做一個小行政;許諾,你就是故意的。”
“……”
“許諾,你怎麽是這樣的人。”
“……”
“許諾,你倒好,拍拍屁股走人,有男人養著。可我還要工作、還要吃飯呢。現在整個部門都懷疑是我做的,我都要冤死了。”
“小北,下班了,出來坐坐吧。”
“算了,和你走得越近,嫌疑越大。許諾,你真讓我太寒心了。”
“小北,要是工作上有問題,給我個信,我幫你、幫你安排一下。”
“我還能相信你嗎!”
顧小北啪的一聲掛掉了電話,那樣強勁的聲音,讓許諾一時間回不過神來,掛了電話後,看著電腦上的圖片,沉默良久。
…………
“顧子夕,臨時有點事,下班先走了。”給顧子夕發了信息後,許諾開著車去了怡寶公司的附近。
在看到顧小北從大樓裏走出來後,許諾下車走了過去:“小北。”
一看見許諾,顧小北的眼圈都紅了。
“我們去那邊咖啡廳坐坐。”許諾看著她輕聲說道。
“不坐了,沒心情。”顧小北搖了搖頭。
“我送你回家吧。”許諾輕咬下唇,拉著她上了車。
“現在,現在怎麽樣了?”上車後,許諾發動車子,低聲問道。
“公司報警了,因為對方沒有做這樣的使用,我們也沒有申請專利,所以警方不給立案,公司現在開展內部調查。目前來看,你的嫌疑最大。而你和我又走得最近,你走了,這責任自然要我來承擔了。”顧小北冷冷的說道。
“小北,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許諾低聲說道。
“真是你幹的?”顧小北緊緊的盯著她。
“有些事我不能告訴你,但我向你保證,依戀公司絕不會用這套方案。”許諾小聲說道。
“他們用不用也不關我的事,我卻因此要失業。你知道,現在一份過得去的工作有多難找,我在怡寶幹了三四年了,再熬一熬就能轉為正式策劃了。現在別說升職,連飯碗都保不住了。”顧小北神色黯然的說道。
“我給你一個電話,你明天可以去找他。”許諾將車停在顧小北所住公寓的樓下,寫了莫裏安的電話給她:“小北,這件事沒想到會連累到你,真是對不起。”
“有用嗎?為什麽你有這樣的人脈資源,還要做這樣的事?你和那個男人是什麽關係?是不是他要你做的?”顧小北接過寫著電話號碼的紙片,懷疑的看著她。
“這些事你就別問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許諾朝她揮了揮手,重新發動車子,打轉方向盤,朝卓雅的方向開去。
…………
阿卡咖啡廳。
“好,那個顧小北的事,我來安排。其實暴露出來也後,之後才能完全放心,否則你永遠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會是什麽人、用什麽方式來給扯出來。”莫裏安看著一臉沮喪的許諾,安慰著說道。
“做這些事,肯定會連累到別人,這個我知道。隻是小北,她很不容易。”許諾低頭輕輕攪拌著杯裏的咖啡,低低的說道:“她就像上學的時候,出來打工的我,以為隻要努力了,生活就一定會改變。在堅持多年以後,卻發現,有些事是你再努力也改變不了的。而到最後,你又會發現,即使努力了也改變不了,你還是得繼續努力。”
“這就是生活。”許諾的情緒,非常的低落。
由著顧小北,她看到過去的自己,想到現在的自己——那麽的努力,是不是,還是不行。
“你今天的情緒有些不對。”莫裏安看著她,直接問道:“因為新品上市策劃的事,心裏還是不舒服?”
“不是,真的不是。”許諾搖了搖頭,端起杯子,輕輕啜了一口咖啡,隻覺得這苦中帶甜的味道,甜到了心裏之後,才又泛出一絲苦澀來。
她和顧子夕的愛情,是不是也是如此?
許諾不由得輕笑搖頭——怎麽又想起他了,現在倒是不管是什麽事,都能想到他;不管什麽心情,似乎都和他有關。
這樣,當真是不好。
看著許諾低頭淺笑的模樣,莫裏安也不再說話。
兩人麵對麵的坐著,品著同一壺咖啡,卻想著兩樣的心事。
咖啡吧裏,流泄的是古典的歐洲音樂,旋律婉轉之間,讓人有股時光回轉的錯覺——一如兩年前,他帶她來這裏,說:你可以隻單純的做策劃。
她說,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會好好兒做的。
那樣一次簡單而職業的對話,卻將兩個人的命運都改變。
…………
桌上的電話鈴突然響起,許諾猛然一驚,轉頭看向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整個廣場上的路燈都亮了起來。
“一坐就這麽久了。”許諾轉過頭來,看著莫裏安說道:“每次有事,就拉你出來發牢騷,會不會很煩啊。”
“我隻在你工作不用心、做的案子不夠漂亮的時候才會煩。”莫裏安笑著說道。
“真的假的。”許諾皺了皺鼻子,輕輕的笑了:“莫裏安,你說我怎麽會沒有朋友、沒有閨蜜呢?”
“這個問題我不回答,你自己好好兒想。”莫裏安輕笑,舉手招來服務員買了單後,對她說道:“走吧。”
“恩。”許諾看了手邊的電話一眼,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在外麵。”
“恩,一會兒就回來。”
“好,你先忙。”
掛掉電話後,許諾對莫裏安說道:“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再見。”
“再見。”
……第四節愛情?她已經全力以赴………
顧子夕說他要加班,大約9點多鍾才回公寓。
所以許諾回去了許言那邊,把家裏好好兒整理了一遍,又用吸塵器將地毯做了吸塵處理,然後,又將所有的花兒都加了水,重新飼弄一遍。看著滿目的清爽,隻覺那莫明壓在心底的煩鬱好了許多。
於是,開車回顧子夕的公寓,將公寓裏裏外外清洗了一遍,就連那紮眼的紅色指甲花兒,也好好的飼弄一回,讓它看起來更旺了。
有時候,忘掉這些東西所承載的意義,其實,生活可以很輕鬆。
身體累到極致以後,心裏反而輕鬆。
許諾邊哼著歌兒,邊衝著澡,似乎那些煩擾的心事,隨著這兩身汗,全流走了。
…………
顧子夕回來的時候,許諾正拿著一本書,歪在花房的藤椅上睡覺。
“小豬,哪兒這麽多覺呢?”顧子夕伸手去捏她的臉,想了想又縮回了手,轉身拿了衣服去洗了澡,才過來。
也不吵醒她,隻是拿了筆記本電腦過來,坐在她的身邊工作,工作累了的時候,便抬頭看看睡著的她——似乎是真的累著了,居然還打著小呼嚕,隻是脖子似乎擰得有些不舒服的樣子。
顧子夕將電腦放在腳下,站起來將她抱起來,往房間走去。
“顧子夕,你回來了。”許諾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顧子夕後,將頭歪在他的胸前,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怎麽這麽累?下班去幹什麽了?”顧子夕輕聲問道。
“做衛生啦,你沒看出來,家裏這麽幹淨?你的寶貝花兒,都重新整理過了。”許諾依在他的懷裏,懶懶的說道。
“沒注意呢,一進來就找你,然後就看到你的睡覺。”顧子夕笑著說道,用腳踢開臥室的門,站在床邊低頭看著懷裏的她:“是要繼續睡,還是起來吃點兒東西?”
“不吃,睡覺。”許諾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撒嬌著說道。
“還要我陪?”顧子夕笑著看著她。
“隨你。”許諾微眯著眼睛看著他:“我最近胖了點兒,所以最近都不吃晚餐了。”
“哪兒胖了?我怎麽不知道?”顧子夕彎下腰將她放回到**,伸手去捏她的臉、她的腰,笑著說道:“鑒定完畢,手感剛剛好,不需要減肥。”
“好了好了,停手了,好癢。”許諾笑著在**滾來滾去,用力的扯開他的手後,坐了起來:“你是不是沒吃晚餐?”
“確實,加班隨便吃了點兒外賣。現在覺著有些餓了。”顧子夕點了點頭。
“我給你煮碗麵吧。”許諾看著他,隻覺得他這老板,也當得太不容易了。
“好,我還有個文件要處理,一會兒去廚房幫忙。”顧子夕點了點頭,看著她張開了雙臂:“我抱你過去。”
“沒吃飯呢,抱得動嗎?”許諾笑著看著他。
“就算三天不吃飯,抱你還是沒問題的。”顧子夕笑著,象抱個孩子一樣,把她輕鬆的抱在懷裏,一直走到廚房,才將她放了下來:“慢慢做,我一會兒就過來。”
“去吧去吧,總裁大人。”許諾打著赤腳,惦著腳尖,在他的唇上輕吻了一下,這才推著他離開廚房。
打著赤腳,站在自己拖幹淨的地上;套上圍裙,不太熟練的用著這裏的廚具;許諾覺得自己還真有點兒主婦的感覺了。
輕哼著歌曲,在等待燒水的時間裏,抬頭看了一眼花房的顧子夕,他也正好抬頭看過來。
“還要一會兒,你慢慢發。”許諾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轉身將麵條和配菜放進已經燒開的窩裏。
平靜而愉快的心情,讓她覺得對莫裏安有些愧疚——把煩惱的事情都倒給了他,留下放空而快樂的狀態,回來麵對顧子夕:莫裏安,對你會不會太不公平了?
隻是,她的心那麽自然的選擇,有了煩惱,第一個想到要傾吐的對象,隻有莫裏安;而在麵對顧子夕的時候,她總是珍惜又珍惜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寧願壓下所有的脾氣和任性,隻讓他看到她快樂的樣子,並用她的快樂,去感染他的情緒。
“好吧,我努力學會做自己情緒的垃圾桶,不要去煩你了。”許諾低笑著、自語著,再多的煩惱、對這段感情再多的不確定,似乎,隻要在這間有他味道的房子裏、在他的身邊,她都可以說服自己去克服、去堅持。
“傻笑什麽呢?”顧子夕走過來,看了看鍋裏的麵條,莫明的說道:“我看看這窩裏的麵是不是長花兒了,能讓你笑成這樣。”
“長花兒有什麽可笑的?要是長錢了我才會笑。”許諾用筷子攪拌著調料,笑著說道:“你的郵件發完了?”
“沒有。”顧子夕拉開櫃子,拿了兩個碗出來:“看你在廚房,我突然不想工作了。”
“也好,餓了的人,工作的時候會有些精神恍惚症狀的。”許諾點了點頭。
“是啊,所以我精神恍惚著,覺得這個時候應該在你身邊。”顧子夕歎氣——這個小女人,不知道是真的聽不出來他情話裏的依戀、還是故意要曲解他的意思。
“是嗎?因為我煮的麵太香了嗎?”許諾笑著,挑了一條出來,對顧子夕說道:“嚐一口,看熟了沒有。”
“不會吧,你都看不出生熟?”顧子夕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那你告訴我這是生是熟啊?”許諾挑釁的看著他。
“好吧,我嚐。”顧子夕張開嘴,讓許諾將麵條塞進了他嘴裏,然後點了點頭:“可以了。”
“好。”許諾轉身,將麵條挑進了顧子夕拿出來的碗裏,由於技術不太熟練,沒有做好份量的預算工作,以至於裝了滿滿的兩大碗。
“所以你必須也吃一大碗了。”顧子夕笑著說道。
“不行,晚上吃麵條,我會有罪惡感的。”許諾搖了搖頭,對顧子夕說道:“你這麽大人,吃兩碗我看沒什麽問題。”
“多少吃一點兒,吃不完的交給我,如何?”顧子夕將兩碗麵條端到餐廳,拿了筷子遞給許諾:“多少吃點兒,你胖點兒我又不嫌棄。再說,看看你那腰,有點兒肉嗎?”
說著,又去拿了個小碗,挑了一些出來後,將麵條遞給她:“乖,吃了我陪你出去散步,不會長胖的。”
直到看到她把一小碗麵條吃完,這才開始吃自己碗裏的。
其實不過是簡單的波菜肉絲麵,因為她不會用嫩肉粉,那肉絲吃起來還硬硬的,所以這碗麵條的味道,當真不怎麽好。
而對飲食一直有些挑剔的顧子夕,不知道是因為真的餓了、還是怕她難過,愣是將一大碗外加一小碗,全部吃光了。
“手藝不錯,還可以再好一些。”顧子夕笑著說道。
“哄我做給你吃吧。”許諾站起來,將碗收拾進廚房後,走出來對他說道:“你去忙吧,許言發了視頻回來,我還沒看呢。”
“一起看吧。”顧子夕牽著她的手,一起往客廳走去。
“不會吧,大總裁偷懶呢?”許諾看著他笑了起來。
“等你睡了我再做,這會兒想陪陪你。”顧子夕笑笑說道,坐在沙發裏,一手摟著許諾,一手按開了大頻電腦的搖控器:“片子在裏麵吧?”
“在的。”許諾點了點頭,在他的懷裏找了個舒服姿式,軟軟的靠著。
畫麵裏,許言低低的盤著發,一身中國紅的紅裙,嬌俏的站在季風的身邊,一幅安靜嫻雅的小婦人模樣。
“諾諾,我們現奈良,現在過了櫻花開花的季節,看不到圖片上那種霞飛如雲的畫麵了。不過,光看樹,基本也能找到故事裏的感覺了,這兩天我有些思路,講給季風聽,他覺得比原來的好。”
“我們在這裏會停留久一些,主要想看看這裏的古建築,你知道,這裏的古建築之所有有名,和我們國家的建築師梁思成的保護有關,有故事背景的風景,看起來總會多些韻味。這本《會飛的豬》我想加一些民族性的東西進去,不過要和出版編輯商量才行,怕影響銷量。”
“這裏的街道很幹淨,人們都很有禮貌,不過,我們聽不懂日語,所以自己玩兒自己的,每天走走停停,很是舒服,如果你和子夕有計劃,我也推薦你們來這裏。當然,你們走的地方多,或許有其它的想法。”
“還有啊,我的聲音錄下來是不是很好聽?季風說很溫柔,哈哈,許諾,我一直覺得我的聲音比你好聽,你還說我是中氣不足,下次你錄了我們比比。”
許諾聽了直樂,仰頭看著顧子夕:“顧子夕,你聽聽這個女人,臉皮可真厚。”
“我也覺得,我覺得你的聲音比較好聽。”顧子夕從善如流的誇著懷裏的這個女人。
“就是。”許諾笑著,轉眸繼續看短片,現在說話的是季風,他仍是一慣的沉穩與清雅:“子夕、許諾,最近還好嗎?工作還是那麽忙嗎?子夕要多抽時間陪陪許諾,她是一個忙起來就沒度的丫頭。”
“許諾,許言的狀態挺不錯,每天的檢查和吃藥情況,我都發在你郵箱了,一切都挺好。你放心把姐姐交給我了嗎?”
“這周未我們回來,許諾記得要去打掃、除塵、澆花兒,別說我剝削你,你做的我才放心讓許言住,這是對你的信任,開心吧。”
“好了,就說到這裏,希望下次出遊,是我們四個。再見。”
視頻切換了一組風景,還有季風拍的奈良的古建築,配上當地的音樂,聽起來很有些溫婉的味道。
“放心了嗎?”顧子夕低頭看著懷裏的她。
“對季風,其實一直是放心的,隻是對許言的擔心,成了習慣,總也戒不掉。”許諾眼睛盯著畫麵,將頭軟軟的靠在顧子夕的胸前,低低的說道。
“有個人可以讓你擔心、牽掛也是好事,不需要戒。”顧子夕低頭看著許諾,若有所思的說道。
“是嗎?所以你……”許諾不由得想起那片火紅的指甲花——他也是習慣了這種想念,不想戒掉嗎?
“好晚了呢,休息吧,你還要繼續工作吧。”許諾收回幾乎脫口而出的話,抬頭看著他說道。
“許諾,你今天一直有心事,是嗎?”她的欲言又止,顧子夕當然聽得出來;而她下午去了哪裏,他也還不知道。
“今天遇到一點事,去找了一趟莫裏安,現在基本已經解決了。”許諾如實的說道。
“什麽事非得舍近求遠的找他,不能找我嗎?”顧子夕摟著她的手,微微一僵,看著她沉聲問道。
“已經找過了,怎麽辦?下次有事找你好不好?”許諾知道,自己的情緒和他根本說不清楚,索性不說,直接承諾了一個不可能有的下一次。
聽著許諾敷衍的話、看著她沒走心的臉,顧子夕不禁皺起了眉頭,半晌,才長長的歎了口氣,轉身將她按在沙發上,沉沉的吻住了她。
許諾睜著眼睛,看見他眼底劃過的那道淺淺的猶豫與失望,心裏暗暗歎了口氣,輕輕閉上了眼睛,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而今晚的他,似乎真有些情緒,在她的脖子、瑣骨上用力的啃噬著,陣陣酥癢的感覺,自他的唇間傳遍全身。
“顧子夕,你幹什麽呢,別啃我呀……”許諾隻得睜開眼睛,輕輕的推了他一下。
“許諾,在我身邊,是不是沒有安全感?”顧子夕從她的脖子裏抬起頭來,看著她認真的問道。
“在你身邊我很快樂,我不想用那些煩惱的事情去打擾你,我希望我們的相處,是單純的快樂。”許諾也認真的答著。
“許諾,我要知道你的一切喜怒哀樂、情緒變化。你必須做到。”顧子夕沉沉的看著她,眸子裏有種認真的執著。
許諾斂下眸子,淡淡的笑了笑,輕聲說道:“好,我做到。”
“你這是在敷衍。”看著她飄忽的眼神,顧子夕低聲吼了起來。
“沒有,是真的,我從現在起,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交給你,我發誓。”許諾笑著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臉上是近乎虔誠的認真——她懂他,他給不了她承諾,他卻在對那個女子的想念與對她的愛情裏煎熬。
而在懂得他的煎熬與為難以後,她卻更加心安了——未來,她不知道他會如何的選擇;那麽,在未來之前,讓她努力的愛他,用他想要的方式。
看著顧子夕帶著怒氣的臉,許諾伸臂圈住了他的脖子,撒嬌著說道:“顧子夕,我好愛你啊,怎麽辦呢?”
“許諾,我該拿你怎麽辦?”顧子夕看著她嬌愛的模樣,不禁沉沉的歎了口氣——她說過,他已經過了對愛情奮不顧身的年齡,所以她也要學會有所保留。
可現在的她。
卻已毫無保留。
“怎麽辦?這個問題還用想,當然是要好好兒愛我了!”許諾嬌笑,拉下他的頭,溫柔的吻住他:“知道嗎,好好兒愛我。”
顧子夕用力的摟住她,隻覺得,心裏某處的防線,在她的溫軟裏、強作的笑容裏,慢慢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