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少的新妻

“許小姐是個很有個性的女孩子。”秦藍看著顧子夕笑了笑,掩飾著剛才被許諾拒絕的尷尬。

“恩,現代的女孩子都有個性,林小姐不也是?”顧子夕笑了笑,回到自己辦公室後,對林曉宇說道:“曉宇,再煮兩杯咖啡過來。”

“好的。”林曉宇快速的應了一聲,幫他們將辦公室門關上後,一路小跑去茶水間煮咖啡。

“曉宇,顧總的客人是卓雅前老總嗎?”洛簡上來拿文件,看見曉宇便問道。

“恩,是的。”林曉宇點了點頭。

“恩。”洛簡拿著文件靠在茶水間門口,看著林曉宇煮咖啡,目光裏卻是若有所思。

他剛才給顧子夕打電話,是因為景陽給他發了短信,說是代辦公司有消息過來,鄔局長受賄的錢今天早上退到了帳上。

這個行動所傳遞出的信號,就是對方要從這場遊戲裏撤出來了。

這個時候秦藍找過來是什麽用意?他在這場因私而公、又因公而私的遊戲裏,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總裁會在這個時候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那個秦總是林副市長未來的女婿吧。”林曉宇將咖啡裝好,讓洛簡幫自己端了一杯,兩人一起往辦公室走去。

“恩。”洛簡點了點頭。

在將咖啡送進去後,顧子夕示意他留下:“我和秦總正商量未來一段時間,我們在公關、媒體方麵的形象與聲音。你留下來一起聽一下。”

在洛簡坐下來後,顧子夕看著秦藍說道:“如秦總所說,咱們做商人的,看重的是利益,意氣之爭,是最無用的東西。”

“秦總今天既然來找我,我當然也不能讓秦總白跑這一趟,以至於秦總在長輩那裏無法交待。”顧子夕輕啜了一口咖啡,看著秦藍淡淡說道。

“所以,秦總剛才說的,讓顧氏停止所有的外媒和官媒消息,這一點,我沒問題,至於技術上的問題,如何才能不引發民眾的猜想,可能還需要對方有所配合。具體怎麽配合,我們洛總監會有具體的方案出來,稍後他會和你商量,我們兩個就把大至的方向定下來,秦總看如何?”

秦藍邊喝著咖啡,邊咀嚼著顧子夕話裏的意思,知道他是要有條件的配合,當下微微皺了皺眉頭,想了想對顧子夕說道:“也好,不過顧總也不要太為難我才好,必竟我也是有求於人、必竟他們那種身份,也是不慣讓步的。”

“不會為難秦總,也不是讓他們讓步,隻是前浪打得太大,猛然退下必然會出事,所以還是慢慢的退比較好,這也是為他著想。”顧子夕微微笑了笑,淡淡說道:

“在外媒方麵,我會讓公關部發表官方聲明,明確公司管理機構和家姐在公司的任職身份,說明她隻帶表海外公司總經理對業務進展發表態度,公司投資方向和政企關係的維護,還是總部說了算。”

“當然,這個聲明的前提是海關那邊順利發貨,並有相關聲明,以證明這次的扣押,並非顧氏的貨品質質量和手續問題,至於官方原因,他們找理由的功夫可比我們曆害多了。”顧子夕將問題一一的列了出來。

第一,海關立即放貨,並出具聲明,以挽回顧氏在扣押期間的名譽損失;第二,廣告方麵立即恢複播放,之前因不明原因下播的時段給予補回;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關於鄔倩倩的案子,不能以任何形式翻案。否則一切條件免談。

…………

“tmd一個下九流的商人,是什麽東西,還和我講條件。”鄔父拿起桌上的煙灰缸狠狠的砸在地上,卻忘了站在他身邊、他現在要倚帳的這個男人,也是個下九流的商人。

“鄔局長,話我是帶到了,您看著辦吧。”秦藍臉色一沉,冷冷的丟下一句話,按熄了指尖的煙後,便站了起來。

鄔父見秦藍的臉色不好,眸子不由和沉了沉,看著他說道:“小秦,依你的意思呢?”

秦藍看著鄔父淡淡的說道:“商人求的是利、您求的是平安,您得了平安,給他一些利,也是應該的。”

“給他利沒問題,可是倩倩呢?真要讓她坐滿四年?”鄔父沉著眸子看著秦藍。

秦藍也直直的看著他,腦袋裏也在飛速的轉動著——鄔父的表現,根本不是對顧子夕的條件著惱,大家都是成年人,談判講條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這是在向自己暗示——自己這個下九流的商人,要得到他的資源,就必須拿出點真正的誠意來。

秦藍看著鄔父,突然咧唇笑了:“伯父真是個好父親。既然伯父不嫌棄我離過婚,我願意擔起照顧倩倩的責任。”

“你是真心的?”鄔父沉沉的看著他。

“我隻能說我是負責的。必竟我才和允兒分開,現在說真心,就算我自己信了,您也不信不是?”秦藍扯了扯嘴角,臉上是一抹諷刺的笑意。

“好,我相信你是個負責任的男人,這就夠了。”鄔父下定決心似的點了點頭,看著他認真的說道:“如果允兒那個丫頭回來找你,你自己要把握分寸。”

“林副市長的態度我很清楚,允兒也不是個勇敢的人,我和她,是沒有可能的了。”提到允兒,秦藍的眸子不自覺的黯淡了下來,在鄔父的麵前,都沒有試圖去掩飾。

鄔父沉著臉應了一聲,看著他冷冷的說道:“顧氏的事情就依顧子夕所說的,我會安排。你既然願意對倩倩負責,她在獄中的這段日子,你就多去看看她。”

“她以後是我老婆,我自然希望她在裏麵好好兒的,也希望有機會能讓她早些出來。”秦藍淡淡一笑,拿了煙出來點著後,重新坐了下來。

與鄔父親仔細的商討了每一步的做法後,直到深夜才離開。

下樓的時候,看見鄔母,這麽深夜了,她依然一個人窩在沙發裏,隻是神情有些陰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伯母,早些休息。”秦藍朝她點了點頭,對她的態度比上次來的時候,溫和了許多。

“小秦……”鄔母看著秦藍,欲言又止,張了張嘴,隻說了句:“晚上開車小心些。”

“我知道,謝謝伯母。”秦藍的心隻覺微微一暖,不禁多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離開。

…………

“他答應倩倩出來後和倩倩結婚。”鄔父看著鄔母,沒有化妝、沒有名牌衣服傍身的她,已經是一個體形走樣得曆害的普通老婦人,心裏有些同情、又有些厭惡。

“出了這樣的事,孩子連挑選的餘地都沒有了。”鄔母低低的歎了口氣,伸手按了搖控器的開關,將電視關了後,從沙發上站起來,徑直往房間走去。

她知道這個男人的心已經不在自己的身上,她也知道他為了官位放棄了保女兒出來,所以,她得等,等在這四年裏,有合適的機會讓他把女兒弄出來——所以,她這個人老珠黃、失了生活目標的老女人,隻能忍、不能鬧。

“她媽,倩倩的事,我會再想辦法的。”鄔父似乎終是有些不忍,衝著老婆的背影喊了一聲。

“老鄔,我就這麽個女兒,她若真有事了,大家都別想過好日子。”鄔母轉過身來,冷冷的看了鄔父一眼,眼斂下垂的眸子裏,深深的冷意讓縱橫官場幾十年的鄔父都暗自打了個寒顫。

…………

第二天,顧氏被卡在海關近半個月的貨,全部放行,官方消息稱,有一種新型護發成份,在產品說明書裏沒有注明,導致檢測不合格;顧氏補上新版說明書後,便即刻放行,並沒有辦難企業的意思,也感謝顧氏總裁在政企關係上所做的努力,感謝顧氏為積極為國家創匯。

而新型的護發成份的名稱,在官方文件中,也破天荒的被列了出來——消息一出,各方嘩然,顧氏的股票在當天,竟然漲了8個點。

於是有人猜測,顧氏的這次海關事件,是否又是一次關於產品的炒作?

至於線上廣告,由於工商對廣電並不是直屬管轄,你可以命令他不播什麽,卻不能命令他播什麽,所以顧氏自己去公了關,將廣告重新上線,補時段方麵,各電視台隻做了象征性的讓步。顧子夕也就作罷了,沒有過份追究。

鄔倩倩的事情,則沒有人提起——似乎,她在牢房裏已經被大家完全遺忘。

……第二節:景園——中國式的提案…………

“去三亞?”在大廳看見許諾拖著行李箱從電梯裏走出來,顧子夕淡淡的打著招呼。

“恩。”許諾點了點頭,看著他微笑著說道:“恭喜你,這次的事情總算圓滿解決。”

“去多久?”顧子夕沒有理會她的過份客氣。

“一個多月吧,要看案子的進度。”許諾抬腕看了看時間,此時電話正好響起:“是的是的,就是那份。”

“謝了啊。”

“恩,我剛出電梯,你還要多久可以到。”

“好,來得及。”許諾說完後便掛了電話,腳下的步子卻緩了下來,看來並不著急。

看著她頭發高高盤起的側麵,臉上原本的柔潤被職業化的笑容所取代,隻有那雙清深溝澈的眼睛,依然深邃而靈動。

“一個多月,該過年了吧?”顧子夕也放緩了步子,慢慢的走在她的身邊。

“是啊,正好趕上這個時候,又是外地,這樣的單還真是隻有我能接了。”許諾笑著說道。

“確實,單身有單身的好處,工作起來沒那麽多顧慮。”顧子夕點了點頭。

兩人走到大門口後,許諾抬頭看了一眼顧子夕,臉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我在這兒等人。”

“過年會回來幾天嗎?有沒有安排給梓諾的時間?”顧子夕沉沉的看著她。

許諾斂下眸子,微微沉默,半晌才說道:“他如果想起我,你告訴我一聲,我就回來看他。如果他不需要,我可能就不回來了。”

“恩,好。”顧子夕的眸光微暗,輕應了一聲,在看見莫裏安的車子開過來時,淡淡說了句:“一路順風。”

“謝謝。”許諾點了點頭,拖著行李箱,快步往莫裏安停車的方向走去。

…………

“挺快的呢。”許諾從莫裏安手裏接過一個黃?色文件夾,將行李箱交到他手裏後,便將文件夾放到了自己隨身的包裏。

“這麽重要的文件,應該隨身帶著,而且最後有電腦備份。”莫裏安幫她將行李箱放回到後備箱後,轉過來對她說道。

“有備份的。”許諾點了點頭,收好文件後,繞到副駕駛坐好,在莫裏安發動車子的,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後視鏡——顧子夕正和洛簡說著什麽,他也是一片忙碌的樣子。

許諾微微一笑,從後視鏡裏收回目光,將坐椅調低了一些,舒服的靠下去後,對莫裏安說道:“我休息一下,到了喊我。”

“恩。”莫裏安輕應了一聲,伸手將cd的音樂調輕了些。

…………

三亞。

“從產品銷售和品牌打造的角度出發,來設計創意結構。”

“主打中藥概念,訴求主體為藥物去屑不傷發。”

“主打背景為國學經典,這與當下的政治大背景的國家整體訴求也能有很好的應和,在y視的竟標上,也會有優勢。”

“音樂用懷舊式的,我們的策略是以慢打快,以養壓治。”

“色調上麵,要有水墨中國的感覺,也要有時尚流行的亮色,至於怎麽結合,還需要再做思考。”

……

“這是對於這次案子的創意框架描述。”許諾習慣性的用著手繪的稿子。所以在和大家討論的時候,也沒有用ppt。

“現在懂得國學的年輕人可不多,但有頭皮屑的倒大多數是年輕人——他們喜熬夜、多焦慮、飲食重口味、燙染無度的習慣,是產生頭皮屑的根本。所以,這樣的表達方式,是否能吸引我們的訴求主體?”產品研發部總監舉著手裏的手繪稿,疑慮的問道。

“懂國學的不多,但想在國學麵前裝懂得不少。”許諾笑著說道。

研發總監不由得一愣,半晌才理解她的意思,不由得也笑了。

許諾點了點頭:“就是這個意思。利用消費者好麵子的心理,通過廣告製造話題,增加產品的關注度,進而促進銷售。”

“國學的角度我同意,是從國學的文化角度?還是從國學的醫藥角度呢?”司景問道。

“我的想法是文化角度,醫藥角度已經有太多的公司、太多類型的產品用過,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用藥治病,那麽給消費者的暗示就是頭屑是病,得治。”

“而實際上,我們要傳達的信息是:頭屑不漂亮、不美觀,影響擇偶、擇業、個人形象什麽的,所以為了漂亮、為了發展而使用,這是一種生活促進的暗示,比說消費者有病要積極得多。”許諾看著司景,想了想說道。

“不管我們的產品有多少藥物成份,必竟我們不是醫生、產品也隻是日化品,所以我們強調藥物,同時強調藥物帶來的養的效果,這和中醫理論不謀而合。如果強調治的效果,我們則顯得不夠專業——有病去醫院拿處方治,誰會用化妝品、日用品來治呢?”

“所以,我們要在藥物這個優勢上有所用、有所舍。”許諾說完後看著齊山,邊思索邊說道:“我們企業品牌方向、品牌理念,目前還沒有成體係,所以我們在做推廣設計時,當下首要考慮推廣對銷售的促進,至於如何與長期的品牌塑造相結合,則要在後期再進行有意識的融合。”

“這個我同意。對於這次創意的構架和背景,我本人沒有反對意見,在國學效果的運用上,我隻提醒一點,過猶不及;雖然國家大的方向在支持,但不要在推廣上,讓消費者覺得,我們是在搭政策導向的順風車,這樣的案子和產品,基本沒有太長的生命力。”齊山點了點頭,看著許諾認真的說道。

“齊總提醒得是,我們會在這方麵倍加注意的。”許諾點了點頭,在電腦裏將齊山的意見快速的敲了下來。

“還有什麽需要提醒我的嗎?今天開過創意結構確認會後,接下來我大約會有一周的時間不會來公司,初稿出來後,我通知大家。”許諾環視了一下與會的各人,誠懇的問道。

“暫時沒有,有新的想法和意見,我會給你郵件;你有任何疑惑,也可以隨時給我電話和郵件——我的電話,為你24小時開機。”齊山與司景交流了一個眼神後,對許諾說道。

“24小時開機,我這是享受最高級別的待遇了!感謝、感謝!”許諾笑得眉眼彎彎的,邊站起來,邊將電腦關上,然後將手繪稿全部收了回來:“今天就到這裏,我去安排一下住處的辦公工具,有事我們郵件聯係。”

“許小姐在這邊要呆一個月,所以我們就沒有租酒店,那樣太不方便了。我司總在海邊有個渡假別墅,我們公司高管開會一邊會過去住個三五天,我覺得是個特別容易激發靈感的地方,不知道許小姐嫌不嫌棄?”齊山也站了起來,笑眯眯的看著許諾問道——說是問,其實前麵那一串的鋪墊和認可,已經讓人不好拒絕了。

所以許諾隻是笑著點了點頭:“怎麽會嫌棄,喜歡都來不及呢。”

“那好,我和小王陪許小姐一起過去,那邊的辦公工具倒是齊全,就是日用品和食物方麵,看看還有什麽要補充的。”齊山走到會議室一角,拉了許諾的行李箱,朝許諾做了個請的手勢,便與許諾一起往外走去。

…………

“這次的案子趕得緊,司總對於年後的y視竟標有很大的期待,所以趕在這個時間讓許小姐過來,真是不好意思。”在車上,齊山有些歉意的說道。

“在海邊過年,是很特別的體驗,我要感謝司總和齊總給我這個機會才是。”許諾笑著搖了搖頭,看起來是真的渾不在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看許小姐在事業上很有衝勁,趁年輕的時候多付出、多積累,非常不錯。”齊山對許諾在工作上的態度,確實也十分的欣賞和滿意。

“是那幢白色的別墅嗎?”許諾指著海邊一幢獨立的別墅——純白色的牆體,仿黑棉瓦的層層屋頂、雕刻精致的角簷窗欞,是純中式的別墅樣式。

下午時分,還有人在那邊拍婚紗——古典的中式別墅,現代的純白婚紗,灑滿滿是海的味道的落日,美得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

“就是那棟,純中式的,我們夫人不喜歡,所以平時就空著,開會的時候就過來。”齊山點了點頭。

“真是太漂亮了,我覺得我這趟差出得真是值了。”許諾讚歎著。

“很少年輕人會喜歡純中式的建築。許小姐讓我覺得很意外。”齊山凝眸看了一眼許諾,眸子裏有些特別的欣賞。

“是嗎?要做一個中國式的案子,這樣的環境是再理想不過的了。”許諾的眸光微閃,淡淡說道。

“這一說,又說到案子上來了,許小姐真是處處讓人驚喜。”齊山大笑,知道許諾有意將她自身的一些特點隱了起來,便也不再多說。

…………

“呀,別墅的主人來了。”拍婚紗照的男女見許諾一行人下車,便有些無措起來。

“介意嗎?”齊山轉頭問許諾。

“不介意,美好的東西,要在盡可能的範圍內與大家分享。”許諾笑著說道,看著新娘雪白的婚紗,眸子裏的笑意一片沉靜。

“說得好。”齊山連連點頭,朝那攝影師搖了搖手:“你們拍吧,這位小姐不介意。”

“謝謝謝謝。”攝影師忙點了點頭,將路讓出來,待許諾他們進去後,才開始繼續拍照。

…………

別墅裏麵,以木質家具和木紋雕刻的門窗、古典花紋的布藝裝點,處處透著清雅與古樸;院子裏的亭角廊回、小橋水榭,好一派江南水鄉的溫柔景致,人在其中,就如置身一幅中國水墨畫中一般,詩意油然而生。

“在這樣的環境裏,我覺得連我這樣的俗人都要變得雅了。”許諾笑著說道。

“難得許小姐喜歡,這下我就放心了。”齊山笑著對許諾說道:“這裏到市區還有一段距離,我就先回公司了,許小姐覺得有什麽要補充的,就給小王留言,他就會給送過來。公司放假後,我會安排一輛車放在這裏,方便許小姐出行。”

“齊總考慮得真周道,看來這個案子,我不做好,是沒辦法向齊總和司總交待的了。”許諾開玩笑的說道。

“哈哈哈,當然要做好,不過我和司總對齊小姐的能力,也是信得過的。”齊山伸手與許諾握了握,又提點了幾處要注意的地方後,便與司機一起離開了。

…………

一個人站在諾大的別墅裏,許諾突然有種時光錯轉的感覺——好似回到了民國時代,那樣一股書香之氣、那樣一股沉穩樸雅之氣。

許諾深深吸了口氣,隻覺這裏除了明顯的大海的味道外,還有一股木質的香味兒,天然得讓人心醉。

她將行李提到樓上後,將整個別墅大致參觀了一下,將布局弄清楚後,又檢查了所有的電源和日用品、食物、工作必備的咖啡後,便去了二麵朝大海的工作間——

這間工作間占了整層樓的三分之一的麵積,靠海的一麵,是半身的玻璃,下麵是紅木雕花木質牆體,還有一個寬大的台麵,坐在木質的台麵上,將半麵的玻璃升起來的時候,不僅能看到大海,還能吹到海風、聽到海浪聲。

在這樣純中式的別墅裏,卻別出心裁的加上這樣現代化的設計,當真讓人感覺窩心。

許諾深深吸了口氣,將整個玻璃窗全升了上去,讓房子透透氣。然後將電腦、資料全拿出來放在寫字桌上,將打包放在櫃子裏的打印機、投影儀也都一一安裝了起來。

看了看時間,忙和這一陣,就到了下午五點了。

許諾拿了衣服去衝了個澡,換了一身休閑的便裝後,準備去海邊走走。

…………

“小姐,謝謝你,這幢別墅很漂亮。”出門的時候,拍照的一對夫妻還在。

“不用謝,我隻是借住。”許諾輕輕點了點頭,淡淡應了一句後,便慢慢往海邊走去。

身後傳來拍照新娘喊累的嬌嗔聲,還有男人溫柔安慰的聲音,和著大海溫柔的海浪,讓人感覺到一陣甜蜜和溫暖。

普普通通的夫妻、平平淡淡的相愛、簡簡單單的相處,這樣的生活,於她來說,竟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不過,還好,她還有欣賞這份平常幸福的能力——有了這樣的能力,就算活在別人的幸福中,她也能自若而快樂吧。

走到海灘,許諾脫了鞋,用腳試了一下水,畢竟還是冬天,雖然有二十多度,仍然感覺到透心的涼意。

…………

“許言,我在三亞住下來了,是‘景園’老板家閑置的別墅,純中式建築,很漂亮。”

“我最喜歡那個大書房,一整麵的窗子可以升上去,冬天有好多的太陽、夏天還有滿滿的海風、晚上可以聽海浪、還可以看海上升明月,窗台上,可以種你喜歡的花兒,真的好喜歡。”

“許言,我下次問問這個老板,這個別墅要多少錢,我要買下來送給你,我覺得特別適合你住啊。”

“恩,我知道了,他們說這裏的治安還是不錯的,你別擔心我。”

“過年啊?不知道呢,看案子的進度吧。”

“好、好,我爭取。”

…………

掛了許言的電話,許諾定定的站在帶著涼意的水裏,心裏有股酸意慢慢的湧了上來——許言,她等得及自己存了錢給她買別墅嗎?

許言,我這是做夢了吧,存了錢,我們還要做手術呢。

……第三節:相遇——緣分是件神奇的東西…………

三天後。

市行業協會和其它六家日化企業的老總和辦公室主任,在三亞開了兩天的會後,臨走前一天,大家組織了個三亞一日遊。

來到三亞三天,竟然一次都沒有碰到過許諾。

顧子夕心裏不禁有些許隱隱的失落——當不再用手段追蹤她之後,即便是在同一個城市,他與她依然這樣容易錯過。

而他們之間的那份感情,會不會,在每一次的擦肩裏慢慢遺落?

顧子夕拎著鞋子,在海灘上低著頭慢慢往前走去,漸漸的遠離了同伴,耳邊沒有了熱鬧的喧囂,隻有時輕時重的海浪的聲音,讓人感覺到一股溫柔的惆悵。

…………

當眼前那雙白玉般的小腳擋住了他的去路時,顧子夕的眼皮不自覺的跳動了一下,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見還低著頭看著腳的那個頭頂,隻覺得不可思議:

“在看你的腳?還是在看我的腳?”他的聲音裏帶著喜悅的歎息。

那個低頭頭的頭頂似乎是一陣僵直,慢慢的抬起頭來,沉靜的眸子裏突然流動出一股驚奇:“顧子夕?”

“許諾!”顧子夕忍不住的笑著。

“天啦,你這麽個大男人,走路都不看路的嗎?”許諾又低頭看站在自己麵前那雙大得離譜的腳,同他一樣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顧子夕沉沉的看著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張開雙臂,將她緊緊的摟在了懷裏——緊緊的,緊到她幾乎無法呼息。

許諾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那裏,由著他這樣帶著莫明激動的擁抱,直到他慢慢的鬆開手,她才微眯著眼睛看著他,笑著說道:“算不算是浪漫的懈逅?”

“我來三亞三天了,以為會碰不到你。”顧子夕看著她,淡淡的說道——語氣很淡,隻是陳述一個事實,並不想得到她任何的回應,也不想由此而改變兩人之間相處的現狀。

“我沒去市內,一直呆在這裏。”許諾的心似乎漏跳了半拍,側身避過他的身體,繼續自己的路線,慢慢的往前走去。

“我在想,我是應該和你一樣,繼續我剛才的路線繼續往前走呢?還是應該循著你的方向,和你一起走一段呢?”顧子夕將自己的猶豫交給了許諾——在她麵前,他不想隱瞞什麽、掩飾什麽,包括這樣的猶豫情緒。

許諾頓下腳步,轉頭看向他,清澈的眸子一片明媚:“若我們一起走一段,我們都知道這一段之後的結果是什麽;若一直往前,我們誰也不知道,在各自往前的以後,我們會遇到什麽。”

“說得好。”顧子夕的眸光微沉,在她的目光中慢慢轉過了身,循著自己的路線,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在兩人的身後,都留下了對方的腳印——整齊,空**,卻仍然溫暖。

原來,這條路,是她(他)也曾經走過的啊;原來,就算一個人走在路上,心裏的那個人也如這腳步一樣,一直陪伴著你——一個人,也可以不孤單。

…………

“唉,顧總呢?顧總去哪裏了?”

“去那邊看海了吧。”

“時間不早要走了呢。”

冬天的海邊,難得的熱鬧,許諾淡淡的笑著,自這群人的身邊慢慢的走過,慢慢的往別墅裏走去。

“想喝茶了。”短信是顧子夕發過來的。

許諾低頭看著手機,輕輕的回了信息過去:“海邊唯一一幢白色的別墅,我去給你們泡茶。”

“喂。”顧子夕打了電話過來。

“喝什麽茶?”許諾輕聲問道。

“是我想喝茶,沒有別人。”顧子夕的聲音淡然而溫潤。

“……”許諾沉默了一會兒。

“不方便嗎?”顧子夕的聲音依然很淡。

“方便,我去準備茶具,你一會兒過去吧。”許諾輕聲應道。

“恩。”顧子夕輕應了一聲後,便掛斷了電話。

許諾慢慢的往別墅走去,心裏仍是一片平靜——或許,這樣的海、這樣的浪,本來就有一種讓人平靜的力量。

或許,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相遇時簡單的寒暄、分開後也不會互通消息。

…………

為了工作方便,許諾將客廳的茶具搬到了工作間,有時候就坐在開敞的窗前喝茶,感覺特別的愜意與平靜。

當她將水茶好,將茶具也煮過一遍後,便聽見樓下傳來敲門聲:“許諾——”

“直接進來,二樓。”許諾揚聲答道。

接著便聽見顧子夕推門而入的聲音、沉穩的腳步在木質的樓梯上響起的聲音。

站在門口,看著盤膝坐在夕陽下,認真的擺放茶具的許諾,光影裏的側麵,有種特別溫柔的感覺。

“不是要喝茶嗎?站那兒幹什麽呢?”許諾擺好茶具後,抬著衝他笑了笑。

“來了。”顧子夕微笑著走了進去,在她的對麵盤膝坐了下來。

…………

“我原本不太會這些,覺得好麻煩、好浪費時間。”許諾邊按著步驟洗茶、濾茶、泡茶,邊對顧子夕說道:“後來有一天畫圖畫得煩了,就試著讓自己沉下來、靜下來,就把茶具搬過來了,按著步驟慢慢的來,居然就真的靜下來了。”

說完後,抬頭看了顧子夕一眼,笑著說道:“天天看看海、畫畫圖、泡泡茶,覺得自己都快成世外高人了,後兩天,我都不喝咖啡了呢。”

“那你這單做得真是值,把性子養好了。”顧子夕接過她手裏的茶壺,慢慢的淋在茶盤上一些後,又加了熱水,重新泡了一遍後,給兩人一人倒了一杯。

“確實。”許諾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

“梓諾跟我提了滑雪的事。”顧子夕看著她輕聲說道。

“沒有可能了麻,這個案子做完要三月了,到時候他也開學了。”許諾無奈的說道。

“恩,那我帶他去吧。”顧子夕點了點頭。

“是啊,男孩子的教育父親要多參與。”許諾笑著說道。

“是,我也這麽覺得。”顧子夕輕輕的應著,看著她臉上的不帶情緒的笑容,心裏有一絲隱隱的難受。

兩人沉默著,一時間都不再說話——靜靜的喝著茶、靜靜的聽著海浪、靜靜的看著落日,任時光在無聲中慢慢流淌。

“我們今天晚上的航班回深圳,我先走了。”當一壺茶喝完,顧子夕從落日中轉過頭,看著許諾輕聲說道。

“好。”許諾也從落日裏收回目光,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輕點了點頭。

顧子夕慢慢的起身站了起來。

許諾邊收著茶具,邊輕聲說道:“出去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

“好。”顧子夕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往外走去。

…………

聽著顧子夕下樓的腳步聲漸遠、聽見大門被‘砰’的一聲關上,許諾輕輕的放下手中收了一半的茶具,慢慢的起身走到沙發邊,將自己的身體隨意的扔了進去,輕輕的閉上眼睛,沉沉睡去——明明是緩慢的喝茶、輕鬆的聊天,卻感覺到像打了一場仗一樣,累得渾身發疼……

“許諾,我循著自己的腳步走到遠方,最後又回到有你的地方,和你一起喝茶、聽海、看落日,所以隻要我願意、隻要你同意,我們之間或許會有另一種結局,你說呢?”

顧子夕的信息在許諾的手機上閃爍著,已經睡著的她卻沒有看到。

…………

“顧總,大家都到了,隻等你一人呢。”

“不好意思,有個東西掉在海邊了,剛才去找了。”

“找到了嗎?”

“找到了。”

“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吧,找了這麽老半天。”

“是啊,找到了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