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3 柏林見麵

許諾抬眼看著季風,張了張嘴,卻又沒有出聲。

“一起去景陽那邊坐坐吧。”顧子夕摟緊了許諾,抬眼看著季風說道。

“不去了,你好好照顧她。”季風看著許諾半晌,眸子微微沉暗,在和顧子夕招呼了一聲後,便轉身朝他們相反的方向離去。

“怎麽回事?”顧子夕低頭看著眼圈發紅的許諾。

“終有一天,他會成為別人。”許諾伸手圈住顧子夕的脖子,將頭埋在他的脖子裏,情緒一片低落。

“你該祝他幸福,我想這也應該是許言的願望。”顧子夕有些明白許諾的情緒來自何處了,他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抬眼看向‘華安’公司所在的樓層——不期然,戴著墨鏡的湛藍也正從窗子裏看下來。

顧子夕輕扯了下嘴角,斂下眸子輕聲哄著許諾。

“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會慢慢的離開,最近的人況且如此,何況他呢。我想,許言去後,我就有些犯傻了。”許諾輕歎了口氣,小聲的說道。

“我和兒子、女兒,永遠都會在你身邊。”顧子夕低聲說道。

“也不是,隻有你吧,兒子女兒最後也都會離開的。”許諾鬆開攬著他的手,眯著眼睛看著他,低低的說道:“我依賴的個性,真的得改改了。”

“倒是不用改,記得隻用依賴我一個就好了。”顧子夕雙手揉了揉她的臉,摟著她往停車場走去,司機小秦早在車下等著他們了。

第二天,許諾便與張玲一起飛往德國;顧子夕同時飛往法國。而季風則把自己關在與許言同住的屋子裏,整整兩天沒有出門。

直到第三天,許諾從德國發來信息——我想,確實如你所說,我真是太任性了;而在我任性的時候,把你當做了親人,不管不顧你的情緒;而在我對你提要求的時候,卻又沒有把你當作親人,忽略掉你的幸福,將你綁死在許言的身上。

季風,你從來都是個好人,我希望——你幸福。

季風看著信息裏這段長長的話,良久,才將手機仍在了沙發的一角,抱了電腦在許言常坐的花房裏,繼續整理他已經聯絡的一些醫學界專家資料——從日出到日落,又是一整天。

第二節:宣講?緊張卻仍然自信

德國,‘伽藍’公司會議室。

許諾正對‘伽藍’公司高層管理人員做市場分析與方案宣講。

一身黑色及踝的中式刺繡連衣裙,讓她的孕像並不那麽明顯,反而有股飄逸率性的嫵媚氣質;外配一件薄荷色的小西服,又將她的職業氣質突顯無餘。

站在播放著PPT的投影幕布前、在這家國際一流日化公司的全球領導人麵前,舉手投足之間,依然是自信滿滿。

“這張圖是s市的日化消費能力,旁邊這張圖表是在s市日化品牌的分布格局,下麵s市三大日化品牌的特點和優劣勢分析。”

“從這兩張圖表所示來看,‘伽藍’若要在s市再占一席之地,從這三大品牌裏搶到一部分份額的話,我們的付出將會巨大的。”

“線上資源,基本已經被顧氏獨攬;線下口碑,卓雅這幾年來已經做足了氣勢;價格優勢,又正是‘姿蘭’的王牌。”

“以‘伽藍’的特點,線上和價格基本沒有優勢,唯有一爭的便是卓雅——和他們拚口碑、並底蘊;”

“而s市的人口結構,以外來人口為主,常住人口隻占到總人口的35%;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花大力氣培養的消費者,或許明天就不在了——這便迫使我們一直在做消費者賠養的工作。”

“眾所周知的,s市雖然是海岸城市,但國際大牌在那裏落戶的少之又少——原因就是人口流動太過頻繁。”

“所以從品牌發展與投入回報比的角度來考慮,我們並不建議將分公司放在s市。”許諾在放完幾組數據後,眸光從在座的高管臉上一一掃過,沉著的說道:

“當然,一個公司品牌的發展,要考慮的因素非常多,或許我在更了解貴公司後、也或許貴公司給我一個你們進駐大陸市場的目標,我們可能會有新的建議。”許諾微微笑了笑,示意張玲切換PPT。

“接下來幾組資料,是國際大牌在內陸城市成立分支管理機構的布局圖,這方麵我不細說,大家看一下就行——hK,80%,但這裏資源有限,進口品消費正在急劇衰退;sh,內陸曆史上最為發達的城市,也是現在的金融中心,是所有一線品牌進駐內陸的必經之地;BJ,是政治中心,很多品牌不願意過去,一來是這些品牌與北方消費者有審美差異;二來他們害怕政治;DL,一個海口城市,城市不大,但常住人口穩定,消費能力強勁,也是一線品牌紮堆的地方。”

“所以我們的建議是DL與sh這兩個城市,後期歡迎各位去這兩個城市考察——在這個報告後麵,我也有附這兩個城市的日化用品市場分析、品牌市場占比情況、以及‘伽藍’在這兩個城市的空間和前景。”

許諾繼續將PPT切換到‘品尚’公司的介紹上麵,簡潔的介紹之後,隨後播放了兩組品尚創作的案例,以及市場反晌。

整個宣講會曆時一個半小時,一直連續工作到半夜都不會累的許諾,居然覺得有些吃不消了。

“接下來各位對品尚、對這次的合作有任何疑問,都可以提出來,我和我的同事很樂意解答。”許諾說話隻覺得微微的喘氣,雙手撐著會議桌麵,才感覺舒服了一些。

“許經理?”張玲有些擔心的看著她。

許諾輕輕搖了搖頭,看著與會的各高管,都低頭認真的翻看著手裏的資料,有的拿出紙筆在稿紙上寫寫畫畫、有的打開電腦在專業資料庫裏查資料做印證,她的嘴角露出欣慰的笑意,這才拉過椅子慢慢的坐了下來。

以前做這種分析案,許言都會幫她找好資料,現在她幾乎要花一倍的時間去找數據,加上這次時間緊,連在飛機上她都忘了害怕和緊張,隻記得抓緊時間把所有的數據又核對了一遍。

現在看來,效果應該是不錯的。

“許小姐,你的數據非常有說服力,也正如你所說,我們到中國的發展是長期的,所以考慮的不僅是一兩年的的產品銷售與利潤,所以在中國的office會放在哪裏,我們需要有專門的會議進行討論。”

二十分鍾後,伽藍全球品牌營運官合上手中的資料夾,看著許諾說道。

“好的。”許諾點了點頭,看著他說道:“我和David有過溝通,確認合作之後,我們首期會做兩套方案,各有針對性,避免office所在地與我們的推廣地不一致,產生增加推廣成本的情況。”

“非常感謝,合同的事情,我們會一並考慮。”全球首席營運官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oK,那今天就先到這裏,稍後麻煩您的同事將產品在本市的銷售網絡發給我一份,我和我的同事明天安排了走店。”許諾微笑著點了點頭。

“oK,感謝許小姐和你的同事,希望能聽到你們的意見。”全球首席營運官的臉上這才有了一點點笑意。

直到走出辦公大樓,許諾和張玲才算是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諾諾,還好有你在,在這些國際化大公司裏,感覺好大的壓力。”張玲歎息著說道。

“我剛見那個首席營運官的時候,我緊張得肚子都疼了,後來講開了才好的。”許諾不禁笑了,自然的用手輕撫著小腹。

“真的?沒事吧?”張玲緊張的看著她。

“沒事,有事我還能站到現在?”許諾笑著說道:“我女兒可比一筆生意重要多了,真有事,顧子夕還不得殺了我。”

“我看也是。你可真的別太拚了啊。”張玲下意識的伸手去扶她。

“走吧,我要回酒店倒時差了,否則明天真沒精神走店了。”許諾順勢將自己手裏的電腦交到她手裏,看著她笑著說道:“幫我拿一下,不知道自己是變得沒用了,還是變得嬌氣了。”

“嬌氣了,顧總慣的。”張玲笑著說道。

“可能。”許諾笑著,正好有一輛出租停在麵前,兩人便徑直上了車。

第三節:梓諾?叮囑許諾要照顧好自己

“還順利嗎?”剛回酒店便接到了顧子夕打來的電話。

“都在行程內,我們現在剛回酒店,準備倒一下時差,明天去走店。”許諾邊脫鞋邊說道。

“和莫裏安聯係了嗎?”顧子夕突然問道。

“你是想我聯係呢?還是不想我聯係呢?”許諾輕哼一聲,不禁笑他的小心眼兒。

“狡猾,和梓諾說話嗎?”顧子夕輕輕笑了笑,低聲問道。

“好啊。”許諾的語氣微微頓了頓,慢慢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

“許諾,你在德國嗎?”電話那邊傳來顧梓諾軟糯的聲音。

“是啊,在這邊有工作。”許諾的聲音有些不自然的發緊。

“爹地說,我們去三亞渡假,你也去嗎?”顧梓諾一本正經的問道。

“我這邊工作結束了就過去,你呢?”許諾輕聲問道,心裏卻隱隱擔心,他會不願意與自己相處。

“爹地說妹妹會動了,我想看看。”顧梓諾想了想說道。

“好啊,那我們一起去。”許諾的心裏微微一暖,聲音情不自禁的溫柔著。

“許諾……”顧梓諾的聲音裏似乎有些猶豫。

“恩?”許諾輕應了一聲。

“妹妹動的時候,你肚子疼不疼?那個傷口會不會破開?”顧梓諾小聲的問道。

“不疼,傷口不會破開。”許諾溫柔應道。

“那就好,我爹地不在你身邊,你自己要小心,要是破了我就沒有妹妹了。”聽到許諾肯定的回答,顧梓諾的聲音又一本正經起來。

讓電話這邊的許諾,幾乎都能想象他現在刻板著一張臉時的小模樣。

“好了,你和我爹地說話吧,我要去給皮亞洗澡了。”許諾還來不及說話,顧梓諾便電話交回給了顧子夕。

“他去給皮亞洗澡了。”顧子夕笑著說道。

“我也要去給自己和女兒洗澡了。”許諾的聲音裏,滿帶著笑意。

“去吧,早些休息,明天走店,租一輛車跟著,現在不比從前,為工作可以全力以赴、但不能拚命了。”顧子夕細心叮囑著。

“知道的。”許諾點了點頭,按掉電話後,想到兩個人都沒有正麵麵對他提的那個問題——和莫裏安聯係了嗎?

拿起電話看了一眼,又慢慢的放下——第一次,來有他的城市裏來工作,卻沒有告訴他、沒有聯係他。

在許言去世後,她更加珍惜身邊的每個人,卻也更加明白——沒有一種感情、沒有一個人,真的可以陪你到永遠。

就算是友情,也有需要放手的時候。

許諾低頭給了自己一個溫軟的笑容,祝賀自己慢慢從對莫裏安的依賴裏走出來——學會獨自麵對工作中所有的問題與境況。

第四節:莫裏安?終究做不到視而不見

同在德國另一處的莫裏安,正坐在酒店的書桌前,將才與總部確認的新的結構梳理成文,接下來就是做世界各地公司的工作對接流程。

隻是,明顯的工作效率從早上開始就大大的下降。

莫裏安皺了皺眉頭,拿起電話給許諾打了過去:“在柏林了?”

“是啊……”許諾的聲音有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他會打電話給她。

“去過公司了?”莫裏安一直浮澡不安的心,隻是聽到她這兩個字,便平靜了下來——原來,思念光靠轉移和壓抑,根本就不管用。

“是啊,一下飛機就過去了,弄到現在才結束,我才回酒店一會兒,這幫人,真的很難纏啊。”許諾輕笑著說道,似乎他們之間能回到當初隻談工作的時候——雖然,她知道不可能;他也知道不可能。

“明天去看店?”莫裏安對她的工作節奏真是太了解了。

“是啊,我剛收到他們發過來的店鋪網絡圖,還好不算太多,一天應該走得完。”許諾淡然說道。

“恩,一會兒把酒店名字發給我,明天早上我來接你。”莫裏安直接說道。

“……”電話那邊,許諾微微沉默。

“我在做新的結構圖,還有各地分司與專業團隊的對接流程,需要一些你的意見。”莫裏安的眸光微暗,沉聲說道。

“好,一會兒我發給你。”許諾輕聲應道。

“恩,早些休息,明天見。”

“明天見。”

掛了許諾的電話,莫裏安又回到書桌旁,快速的進入工作狀態——糾結了一下午的關鍵點,一下子就理通了。

莫裏安敲打在鍵盤上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抬眼看著手機屏保上若兮燦爛的笑容,心裏不禁輕輕歎了口氣。

第二天吃完早點後,莫裏安已經在大堂門口等著她們。

“莫總監,這麽巧呢。”張玲不由得一陣驚喜,朝著莫裏安大步走了過去。

“不巧,我們的總部也在這裏。”莫裏安笑著說道。

“倒也是。”張玲這才想起來——卓雅的總部可不是正在這裏麻。

“許諾呢?現在學會遲到了?”莫裏安抬腕看了看時間,佯作不在意的問道。

“說是忘了什麽資料沒拿,又上樓去了。”張玲若有所思的看了莫裏安一眼,心裏不禁隱隱著擔心——看來這個莫總監對許諾總也不能忘情,不知道顧總知道他們在柏林見麵,會不會發脾氣。

“剛才想起,有個資料應該對你有用。”張玲正思慮間,正往這邊走的許諾,手裏除了電腦之外,又多了一個牛皮紙的文件袋。

莫裏安抬頭看她——一雙粉色平板鞋,一條米白色的的被袋工裝褲,外麵是一件粉色的針織衫,披肩的長發低低的束在腦後,看起來幹練而溫潤,頗有幾分年輕的小媽媽的青春感覺。

莫裏安看著她微微笑了笑,大步走過去,將她手裏的文件袋和電腦全接在自己的手裏:“是什麽?”

“邊走邊說吧。”許諾點了點頭,對迎麵走過來的張鈴笑著說道:“咱們今天有免費的車坐、還有免費的司機。”

“還是有熟悉人好。”張鈴笑著點了點頭,沒有拿他們兩個開玩笑——他們如此坦然而磊落,倒是自己對他們這段關係想得太多了。

上車後,許諾將路線圖將給莫裏安:“沿這兩條主街區走,兩條街區走完,主要賣場也就走得差不多了。”

“地圖就不用了,我過來這麽段時間,所有賣場都走到了。”莫裏安草草看了一眼地圖,隨手扔在了旁邊。

“倒也是,那你做分析的時候,有沒有順便研究一下伽藍?”許諾笑著說道。

“你先看完市場,有需要我再給你。”莫裏安輕挑眉梢,看著她微微一笑。

“剛才給你的,是伽藍在改革後的市場管理結構,我們與總部的合作,相當於卓雅總部與世界各分公司的合作是一樣的關係,有些地方可以借鑒。”許諾點了點頭,拉好安全帶後,將手隔在安全帶和肚子之間。

看了一眼她已經非常明顯的肚子,莫裏安邊發動車子邊問道:“這次產檢都還好?”

“挺好。”許諾用力的點了點頭。

“好就好。”莫裏安忍住想揉她頭發的衝動,雙手握著方向盤,踩下油門往前開去。

“這是一級賣場,銷量占全市的15%,在陳列位方麵,與卓雅並占最好的兩個陳列位,優點是同一產品陳列,非常整齊而有氣勢;缺點是,同樣的陳列麵積,陳列的產品比卓雅少了三種,所以單品銷量在卓雅之上,整體銷量不足。”莫裏安與許諾穿棱在貨架前,將賣場情況仔細的介紹給許諾。

許諾拿起伽藍放在陳列麵上的貨品,邊看邊問莫裏安:“卓雅四個品類中,銷量最好的是哪個?”

“成份最天然、功能最直接的。”莫裏安說道。

“卓泉?”許諾本能的反應著。

“你倒是還沒忘記。”莫裏安笑著點了點頭。

“離開還沒一年呢。”許諾笑了笑,將手裏的樣品放回貨架後,從背包裏拿出紙筆將現場的情況畫了下來,並做了重點標記。

見張玲也將周圍品牌與布局拍完後,三人便一起去到下一個賣場。

“這是第二優質的賣場,銷售額卻隻占到整體銷量的3%左右,對於這個賣場,卓雅和伽藍都忽略了——你看,陳列位依然是賣場最好的,但陳列就顯得不夠用心。”莫裏安指著貨架對許諾說道。

“為什麽會這樣?”許諾用手機邊拍照邊問道。

“因為賣場麵積小,所以來購物的都是附近的居民,不會開著車來做大量采購,所以就被市場人員給忽略。”莫裏安簡單答道。

“人流量呢?客單價如何?”許諾拍完照後,收起手機,拿出紙筆看著莫裏安問道。

“人流量小於大型超市20%,客單價高於大型超市15%。”莫裏安快速答道。

“果然是個被忽略的黃金賣場。”許諾在本子上快速記下後,咬著筆頭若有所思。

“別咬筆,含鉛呢。”莫裏安皺眉看著她。

“恩,去下一下吧。”許諾點了點頭,將筆和紙放進包裏,喊了張玲一起去下一家賣場。

三人在走了四家賣場後,許諾便有些支持不住了:“休息一下吧,覺得累。”

“那邊有個甜品店,過去坐坐。”莫裏安微微皺了皺眉頭。

“你們過去吧,我還拍幾張外圍圖。”張玲看了一眼他們兩人,舉了舉手裏的相機,便大步往賣場另一個門走去。

“體力大不如從前。”許諾歎息著搖了搖頭,跟在莫裏安的身邊慢慢往前走去。

“你這個樣子,這個案子做下來會很辛苦,我建議多交一些給張玲來做。”一輛車開過來,莫裏安上前一步護在她的身前。

“以後是和中國公司直接對接,這次是首單宣講,必須過來;加上他們特別挑剔,每家店的情況,我不看還真不放心。”許諾點了點頭,在看見綠燈亮起時,與莫裏安一起快步往馬路對麵走去。

“慢些。”莫裏安放慢腳步,扯著她的手讓她把步子放慢下來。

第五節:莫裏安?這一個月究竟經曆了什麽

“就是站久了有些累,走路的速度一直沒什麽影響。”在甜品店坐下來,許諾長長的吐了口氣,雙手用力的揉著自己的腿。

“雖然檢查沒有問題,自己還是要多注意。”莫裏安招手叫來服務員,點了一份甜品、一杯咖啡後,看著許諾說道。

“恩。”許諾點了點頭,看著溫潤如故的莫裏安問道:“你出來後,後來有沒有麻煩?”

“後麵的故事……要聽嗎?”莫裏安看著許諾,沉聲問道。

“當然,在這陌生的國度,被整到監獄去,這口惡氣不出,怎麽想心裏都發堵。”許諾點了點頭。

見她眼睛發亮的樣子,莫裏安不禁失笑:“顧子夕知道你這樣好鬥嗎?”

“你幫我保密唄。”許諾低下頭去,淡淡的笑了。

“你呀……”看著她一如往昔明媚的笑容,莫裏安有些微微的忡悵,卻在她一句‘你幫我保密唄’輕鬆的話裏,看到那個一直把他當作最好朋友的許諾。

他知道該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卻每每知道她的消息,卻又情不自禁的掛念、不知道她的消息,又情不自禁的想念。

“我和若兮結婚,真的好嗎?”莫裏安突然問道。

許諾交握在桌上的雙手不由得一緊——他這是什麽意思?

“我給你說說後來的事情吧。”莫裏安輕扯嘴角,突然間又轉換了話題。

“恩。”許諾輕應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在我酒裏下料的叫Link,是秦藍的死黨;他既然能給我下料,手上自然是有貨的。所以我去找他,說那次的感覺很好,讓他幫我再弄些過來。”莫裏安喝了一口咖啡,淡淡說道。

“喂!”許諾的心思一下子被轉到了這上頭,睜大眼睛看著他。

“哄著他拿藥出來。”莫裏安指了指她麵前的蛋糕,示意她邊吃邊聽,在看見她開始吃時,才繼續說道:

“那東西的屬性,這些老手都清楚得很,所以自然也是不懷疑我的話的,所以當即同意再賣給我一些。於是,我自然有機會知道他藏匿的地點了。”

“然後舉報——他便是吸du和藏du兩項罪名,至於怎麽判,我倒是不清楚,聽mark說會很重。”莫裏安輕啜了一杯咖啡,嘴角噙起一絲冷冷的笑意:“而在公司和mark作對、反對這次項目的,mark也就著這次機會,一並送了進去。”

“那……最後進去多少人?”看著他變冷的眸光,許諾心裏不禁心疼——那麽溫暖的莫裏安、那個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從容麵對的莫裏安,居然也會有這樣冷厲的目光。

“七八個吧。”莫裏安淡淡說道。

“恩。”許諾輕應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後,看著莫裏安小心的問道:“那東西,對你有沒有影響?”

“還好。”莫裏安的眸色微變,下意識的端起咖啡杯掩飾自己不太自然的笑容,隻是雙手,卻有著微微的抖動。

許諾的眸子微沉,心裏便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定定的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沒你想的嚴重,隔個幾天,會有那麽一點兒想,也就十幾分鍾的事情,過去就好了。”莫裏安看著她擔心的眸子,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淡然說道。

“你自己要注意,有必要借助外力的時候,要有勇氣。”許諾伸手用力的抓住他的,沉靜的看著他。

“都說些什麽呢,沒你想象的嚴重。”莫裏安低頭看著她緊握著自己的手,心裏不由得一暖。

“反正,你要讓我看到一直健康的這個你。”許諾用力的握了一下之後,才慢慢鬆開,低下頭,將餐盤裏的蛋糕吃完後,才抬起頭來對莫裏安說道:“走吧,繼續下一個賣場。”

“行嗎?我幹女兒有沒有不舒服?”莫裏安看著她,仍是一臉溫潤的笑容。

“我覺得沒有。”許諾伸手輕輕拍了拍肚子,笑著說道。

“那好,去下一個街區。”莫裏安招手買單後,對許諾說道。

“走吧。”許諾扶著桌子站起來,用力的伸展了一下雙臂後,與他一直往外走去——並肩而行的身影,男的溫潤、女的嬌俏,對麵的張玲已是看得一聲歎息。

一整天的時間,三人一共看了10家店,對於伽藍在柏林的推廣現狀、以及公司對這個產品的市場定位、消費者認知度、市場部的工作現狀,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我再花一天整理資料,差不多可以有完整的報告。”許諾看著莫裏安說道。

“恩,有些參考數據,一會兒回酒店就發給你。”莫裏安點了點頭,將車停穩後,扶著許諾下車後,並沒有與她一起去酒店。

“你不是說有操作上的問題問我?”許諾看著他。

“我先看你給我的資料,看有沒有新的啟發。”莫裏安微微笑了笑。

“好,明天晚上以前,我都會在電腦邊做資料,有事給我郵件。”許諾點了點頭,與張玲一起轉身往裏走去。

在看見她們轉身進入走廊轉角後,莫裏安才回到車裏,發動車子往回走去。

他們都知道——即便是工作交流,也不適合如從前般的無所顧忌了。

放下手裏的電腦和資料,許諾站在窗前不由得微微發愣——這一個月的時間,莫裏安在這裏所經曆的事情,或許是她無法想象的。

他一個人,是要怎麽熬過那些難堪又狼狽的日子?

莫裏安,你最難過的時候,若兮在不在你身邊?

“莫裏安,今天和你說的話是認真的,如果有需要,一定一定要有勇氣接受別人的幫助。”

“還有,你問我,和若兮結婚到底好不好。這個問題你知道不該問我,所以你沒等我的答案;而這問題,確實不該我來回答,所以我不敢當著你的麵回答。”

“可是莫裏安,能讓你問出這個問題,是不是說明——你多少把她放在心上了?你是否也開始在意她的快樂、她的幸福?你是否在擔心不完整的愛情會讓她受傷?”

“原諒我用‘不完整的愛情’來形容現在的你和她,我想不是我自戀,而是我懂你——即便是朋友,我們仍有這樣的默契,不是嗎!”

“所以莫裏安,曾經隻想有一段婚姻,可以讓生活現世安穩;曾經隻想有那麽個女孩,不在乎你心在何方,願意陪你;而如今,你開始在意她的快樂與幸福——聰明如你,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莫裏安,我沒有立場在這件事情上給你建議,隻是,勇敢的打開自己的心——你是不是,也有一些愛她?”

“從朋友角度來說,我想我可能比較自私,我希望你幸福大過希望若兮幸福,但我又深深的明白,若兮是個容易滿足的孩子,你的喜歡、你的在意、足以讓她快樂!”

“所以,和她結婚真的好嗎?我不回答,你自己考慮。”

許諾寫了一封自她選擇顧子夕後,第二封長郵件給莫裏安——他對她的感情,她當然懂;便他對若兮的改變,她也看在眼裏。

人的一生,可能真的不止會隻愛一次——就象顧子夕,不也瘋狂的愛過艾蜜兒嗎!

所以莫裏安,你一定有機會得到一次對等的愛情——你愛她、她也愛你……

發完郵件,許諾拿起電話給顧子夕打了過去:“子夕,在幹什麽?”

“陪顧梓諾洗澡,顧梓諾,和許諾說句話。”顧子夕的聲音淳和而安適,讓她有再多的不安,都能在他的聲音裏變得平靜下來。

“許諾,我在洗澡。”電話那邊,顧梓諾特意佐證似的,大喊了一聲。

“知道了,又沒說你撒謊。”聽著顧梓諾脆亮的聲音,許諾隻覺得心裏一片柔軟。

“今天走店累不累?租車沒有?”顧子夕溫和問道。

“沒有,莫裏安開車載我們的。”許諾坦然的說道。

“哦,那他有沒有趁機追我老婆?”顧子夕的聲音微頓,語氣仍然輕鬆而從容。

“你老婆現在大著肚子,誰看得上啊。”他輕鬆的語氣,讓許諾隱隱的擔心也放了下來——他們之間走到現在,許多曾經不能理解的感情,也都能理解了吧。

“懂得你的美的人,一定會知道,現在的你,比任何時候都有吸引力。”顧子夕聲音低低的說道:“所以許諾,任何時候都不要看低自己、任何時候,都要和那個男人保持距離。”

“喂,才在心裏說你又自信、又大方呢。”許諾不禁失聲輕笑。

“我要保持形象的麻。”顧子夕在電話那頭,低低的笑了起來:“明天怎麽安排?還走店嗎?”

“明天在酒店整理資料。”許諾應過之後,猶豫了一下,想說的話終究還是打住:“我今天是真累了,我先睡一覺,晚些再起來工作。”

“好,去吧。代我問女兒好。”顧子夕的聲音溫柔不變,等到她先掛了電話,才按掉話機。

“爹地,許諾大肚子還要工作,是不是很辛苦?”顧梓諾看著顧子夕問道。

“有些辛苦。”顧子夕點了點頭。

“那她為什麽不生完妹妹再工作?”顧梓諾小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有些不解的問道。

“因為有些商業機會錯過了,就是別人的了。”顧子夕拿起噴頭幫他衝幹淨後,用大浴巾把他包了起來,抱著他往房間走去:

“許諾一直都很喜歡她的工作,所以我們都希望她能安心在家生寶寶,但是我們更要尊重她的選擇。”

“我擔心她的肚子會裂開。”顧梓諾想起許諾肚子上那道疤,仍然不能完全放下心來。

“醫生說不會的。”顧子夕拍了拍兒子臉,輕輕的歎了口氣,看著他輕聲問道:“你能接受她做你的媽媽了嗎?”

“我……”顧梓諾嘟起嘴巴,想了許久才說道:“我知道她是媽媽,可是我覺得她又是好朋友,我覺得她是媽媽很別扭。”

“爹地知道了,那就是好朋友吧。”顧子夕點了點頭。

“許諾會不會不開心?”顧梓諾睜大眼睛看著顧子夕,小聲問道。

“不會呀,你能吃能睡不生病、不罵她不怨她,她就開心了。”顧子夕沉眸看著他,認真的說道。

“以後不會了,她都去看過我媽咪了,我和她和解了。”顧梓諾低下頭,輕聲說道。

“好,顧梓諾很棒。”顧子夕低頭在兒子的額頭上重重的輕了一下,看見顧梓諾烏黑的大眼睛裏,流露出羞澀的喜悅,不禁暖暖的笑了。

在顧梓諾睡著後,顧子夕起身離開,拿起電話給張玲打了過去:“我是顧子夕。”

“顧總,什麽事?”

“今天是莫裏安送你們看店的?”

“是的,莫總監早上9點在酒店門口等我們。”

“他有沒有什麽異常?”

“沒有,莫總監和許經理一直在談工作。”

“我不是問這個……”

“您是?”

“我是問莫裏安的狀態,有沒有生病什麽的。”

“恩……沒有,看起來還和以前一樣,就是略略瘦了些。”

“好,我知道了,替我提醒許諾,工作不要太拚了。”

“我會的,顧總放心。”

……

顧子夕微微皺了皺眉頭,猜測著許諾在擔心著什麽——她在電話裏的欲言又止,這麽熟悉她的他,當然聽出來了。

而能讓她在他麵前無法開口的事情——隻有莫裏安。

按說一次小劑量的毒品不至於上癮才是,她是在擔心這個問題嗎?

唉,這個女人,總是有擔心不完的事情。

德國,莫裏安的房間。

莫裏安將自己整個泡在冷水裏,十月的柏林,隻有10度不到的氣溫,而在冷水裏,莫裏安還放了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幾個大冰塊——似乎隻有凍得他渾身發疼、沒有意識,才能忘了腦袋裏突然串起的、一陣一陣的眩暈感與虛幻感。

“啊——”

“喝——”

“唔……”

莫裏安將頭全部埋了下去,渾身在冰冷的水裏隱隱抖動著,直到十五分鍾過去後,他才倏然從水裏站了起來,整個人大口的喘著氣——伸手拿過放在旁邊的手表:十六分鍾!

莫裏安不禁笑了——這笑容裏,居然帶著點天真的味道。

從2天發作一次、到五天發作一次;從半小時,到十六分鍾——他知道,他可以!

他知道,他會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