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5 招招相逼(大結局上)
元旦之後,許諾便與景陽一起又去了下線城市。
“你看,‘相宜’的貨品豐滿了不少。”許諾指著‘相宜’的櫃台對景陽說道。
“不僅如此,歐陽高價租下了商業街的三個門麵,應該是這周未開始裝修,能趕在新年開業。”景陽笑著說道。
“哦?”許諾轉眸看向景陽:“刺激到了?”
“應該是看到我們聖誕自營店的銷量新聞了,所以開始嚐試這種開店模式。”景陽點頭說道:“所以說,這個人不是那種好勇鬥狠型的人,有勇有謀。”
“好事?”許諾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
“好事。”景陽輕挑眉梢,沉聲說道:“他會認為是正常的商業竟爭,所以在策略和投入上,隻考慮是否有利於搶占市場份額和增加銷售,而不會想到其它。”
“所以,不知不覺,對吧。”許諾輕輕的笑了。
陽點了點頭,看著她問道:“你不能再老是往這邊跑了,上次說會有個人單獨負責這邊市場的呢?”
“還有一周到位,我做B市創意時的合作夥伴,以後會加入品尚的項目,先幫我盯著這邊。”許諾點了點頭。
“好,新年之前,再做一次活動,我看就差不多了。”景陽點了點頭。
“恩,1月底再做一個化妝舞會。這個節奏在內行人看來,會認為我們沒有化妝品經營經驗,所以兩次的促銷活動之間沒有任何關聯性,一次是低端的現價折扣、一次是一流化妝品的走秀推廣。”許諾輕笑著說道。
“一邊增加銷量的同時,一邊麻痹他的神經?”景陽不禁笑了:“既讓他有緊迫感,又讓他放心的投入。”
“許諾,不得不說,你腹黑起來,也隻比子夕差那麽一點點了。”
“是嗎?”許諾眯著眼睛看著遠處人流穿息的櫃台,聲音帶著溫柔的沉靜、篤定的堅持:“他想做的事,我總得想辦法幫他做成。”
陽輕應著,心裏是淡淡的暖意——得妻如此,子夕該是幸福的。
這一劫之後,希望他們能夠平安幸福。
商場上好消息頻頻傳來之時,市裏的PE項目卻出了大的狀況——第一期籌建工程漸進尾聲,但投資者‘藍鼎’公司卻被人舉報:做假帳騙貸的醜聞。
一時間,各大銀行緊急會議,全麵停止貸款,並派專人去催貸——若所有銀行同時停止借貸,那麽秦藍就無法以貸養貸,那麽以公司自身的賺錢能力及資金儲備現狀,將無法按期還上銀行的貸款。
以此惡性循環下去,公司必跨無疑。
“小秦,你的尾期工程款該打到市裏的備用帳戶了。”林副市長看著秦藍說道。
“我的資金出了點兒問題,林伯伯能不能和‘興和’銀行打個招呼?隻要這一批貸了來,或者這個月的貸款能延期一個月再還,我的資金鏈就活了。”秦藍的表情並不緊張,他知道傍上了林副市長這棵大樹,多大的問題也都能解決。
“你做假帳騙貸的事情,不是本地銀行發現的,而這些銀行的總部發現後,直接給本地分行下了追貸停貸的通告。S市各大行的行長能買我個副市長的麵子,人家總行可不買。”林副市長的神情,比秦藍著急得多。
畢竟這些銀行給秦藍放貸,也是林副市長打過招呼的,所以在他們收到上頭的行政指令後,立即給林副市長打了電話,並第一時間將上頭的通告轉發給了林副市長。
所以林副市長比秦藍更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和不可逆轉性。
而秦藍直到聽了林副市長這句話,才真正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神情大變的說道:“不可能!”
“難不成我還騙你?”林副市長將各大銀行的通告拍在他的麵前,一臉的慍色:“你自己好好看看!”
“為什麽會這樣?公司的財務報表本地銀行也是審過的,根本沒有完全虛報的數據;若說數字有問題,也隻是某些數據取了合同價值,而非實際已產生的營業額。這種做法,在行業內都是通用的。這一點,銀行自己也是默認的。”秦藍低頭看著各銀行的通告,隻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幫你約這幾家銀行的信貸部長出來一起坐坐,行長現在是都躲著不肯見我了。你最好帶上申貸報表和會計,一起去解釋解釋。”秦藍說的理由,林副市長當然知道;隻是這種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沒人過問,你還貸信用良好,基本沒事;但銀證部門認真查起來的話,企業便要擔上個騙貸的責任;而銀行也要負上一個審核不嚴的責任。
若再往下查,這個審核不嚴的原因,恐怕就要把他這個副市長給牽連進去了。
目前從各大銀行的反應來看,隻說是總部要求追回貸款、停止繼續放貸、永不再貸款給這家企業和與這個法人有關的所有項目。
至於原因,除了假報表騙貸這一項外,再無其它說法透露出來。
“分行的信貸,怎麽會鬧到總行去的,現在連原因都查不出來,你自己想辦法再查查。銀行信貸部的約見,就在本周五,其它時間也不合適。至於尾期工程的事情,你先從其它方麵想辦法拿錢過來,如果因為資金原因導致停工,後果將不堪設想。”林副市長看著他,憂心忡忡的說道。
“我知道,我這就回去想辦法,銀行那邊,還拜托林伯伯幫我約一下。”秦藍抓著手中的幾張通告,向林副市長打了招呼後,便匆匆離去。
下午兩點,林副市長親自去了黃憲的辦公室。
“黃總,二期工程的頭款,我希望你能提前投入。”林副市長依然氣勢十足的說道。
“林副市長你知道我的本行是做投資的,所以公司的錢全部放入了投資項目,二期工程的頭款,我是單獨列入一項基金計劃,這個計劃會在5月全麵沽清。”
黃憲一臉和煦的笑意,將公司在5—10月的項目收回表遞給林副市長——一方麵表示項目資金已經在計劃裏,完全不用擔心;另一方麵表示,做投資的人,手上絕不會有現金。
“這個……黃總,事情是這樣的,‘藍鼎’公司的資金周轉出了些問題,尾期工程的款項可能不能及時到位。所以我計劃將尾期工程就交給黃總來做,‘藍鼎’的合作,到此為止。”林副市長看著黃憲說道:
“這個工程前期的基建賺的是工程材料錢,到後期投入使用,才是真正的賺錢,所以我們都不希望這個項目因為資金問題停止於此。”
“我明白林副市長的意思,隻是我帳上確實沒有那麽多可供周轉的錢。這樣,您給我兩天時間,我將手上所有的項目捋一下,看最快的時間,能抽出多少錢來,然後再和您商量。”黃憲拿過計算器拔拉了兩下後,看著林副市長說到。
“恩,這個項目省裏非常重視,全國也隻有我們市上了,所以前期招標就花去了近半年時間,所以後期的利潤,相當可觀。”林副市長點了點頭,心裏暗自鬆了口氣。
“我知道、我知道,謝謝林副市長的看重,我一定盡力籌集資金,幫‘藍鼎’把這個關頂過去。”黃憲一臉的笑意,誠意十足的樣子,讓人看不出他心裏的具體盤算。
“恩,黃總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林副市長微笑著點著頭,沒有將焦慮的情緒流露出來。
“哪裏哪裏,跟著林市長混碗飯吃。”黃憲謙遜的笑著。
“黃總,伽藍的回複已經……”許諾習拿著文件夾,習慣性的推門而入,看見林副市長也在不由得微微愣了愣:“您有客人呢,我稍後再過來。”
“一會兒我去你辦公室。”黃憲點了點頭。
“老黃啊,今天說的事你仔細張羅張羅,我就先走了。”林副市看了許諾一眼,起身站了起來。
“當然當然。”黃憲也跟著站了起來,一直將林副市長送到了樓下、送上車,他才重新回辦公室。
第二節,許諾的判斷
“小許,剛才是伽藍的創意確認嗎?”黃憲在許諾的辦公桌前坐下。
“是的,外觀設計和廣告片創意已經確認,接下來我會繼續完善廣告創意的拍攝劇本,外觀設計三三也會做定型測試。”
“所以這個單子需要您批一下,轉給製作部,開始做拍攝的廣告公司選定。”許諾將工作拍攝申請單遞給黃憲。
“這段時間辛苦了,劇本創作完成後,你自己安排休息一下。”黃憲接過工作單,快速的簽過後,推回到許諾的手邊。
“我知道,謝謝黃總。”許諾接過簽批的工作單,看著黃憲問道:“林副市長過來,是項目的事情?”
“我正要和你說這事,你和參與項目的幾個人也認識,幫我分析一下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黃憲看著許諾點頭說道。
“您說。”許諾的眸子微微轉動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著黃憲。
“項目的進展一直算是順利,無論是資金還是安全都沒有問題是;現在已經進展到基建的最後部分,如果順利的話,大約3個月後就能投入使用。”
“而最後一期的資金要求是最大的,大約在3個億。秦藍公司的銀行貸款也一直是良性,但突然間幾大銀行集體下了封殺令,以虛假財報騙貸為由,現在全麵啟動還款追蹤行動。”
“所以林副市長找到我,希望‘雲鼎’的資金提前介入項目,以保證項目的順利進展。”黃憲將情況大至說了下後,一臉不解而凝重的說道:“現在的問題是:這幾家銀行是林副市長親自打招呼的,秦藍的財報問題在國內不算什麽,隻有國外才會重視——不是因為數據影響還款能力,而是誠信度不具備合作資格。”
“所以,這個問題的發生源頭不在本市,而在這幾家銀行的總部,此其一;其二,是什麽人要搞秦藍?目的是秦藍還是林副市長?還是S市能源項目本身?”
“如果不能弄清楚這幾點,就算我有錢,也不敢這時候拿出來,因為惹上的還不知道是什麽牛鬼蛇神。”
“我們做投資的,都會有報表和資金技巧,沒事的時候都沒事,有事的時候就是全盤崩潰。所以,我還真不敢就答應林副市長,讓資金提前介入項目。”黃憲短肥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的敲打著,細細的思索著。
身為投資行業最大的企業,關於秦藍被銀行封殺的消息,他比林副市長更先知道,而平時還能弄到一點兒內部消息的他,這次也是兩眼茫然,隻知道結果、不知道原因。
好在因為知道得早,所以將帳上的資金都做了處理,讓林副市長沒有看出破綻來。
“所以小許,你看這其中有什麽問題?”黃憲看著許諾問道。
許諾的眼珠子微微轉動了一下,腦袋裏快速的將黃憲說的情況,與這些最近發生的事情串連起來,隱隱有些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想了想後,看著黃憲說道:“如果項目中斷,會有什麽後果?秦藍會怎麽樣?”
“項目中斷三個月,損失大約在2個億;因為涉及能源開采,停工期間保護若有疏忽,可能會涉及安全故事。”
“至於秦藍,除了他自己的銀行還貸的資金壓力,或會宣布破產外,還涉及到合同違約;違約責任除了損失賠款——賠不上的話,就交給法庭去辦了。”黃憲看著許諾,認真的說道。
“對於林副市長呢,影響多大?”許諾繼續問道。
“官場上的事情不好說,或許因為這件事丟了烏紗帽也有可能。”黃憲見許諾問得細,知道她心裏或許有一些線索。
“我懂了。”許諾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整出這件事的人,一定是被秦藍害過的人,我心裏想到三個,一個是以前那個鄔局長,女兒被秦藍給害死了;如果是這種情況,你倒是真要拿出錢來把項目給頂上,這樣才能保證後續有錢賺、也算是幫了林副市長一把。”
“第二個是林副市長本人,因為這次競標,秦藍用了非常手段逼著林副市長就犯的;至於他來找你墊資,或許隻是做給上頭看的一種姿態;如果真是他,那麽他就是做好了項目停工的準備,你當然不用墊資了;你的理由,也正合他意。”
“至於第三個,很可能是我一個朋友,至於是誰、為什麽,我暫時不方便和你說;如果是他,你也不必拿錢去頂著。”
許諾看著黃憲沉聲說道:“黃總,你給我點兒時間,我再了解一下,確認了真實的情況,再和你商量。”
“好,我等你消息,我也托銀行的朋友再打聽打聽。”黃憲點了點頭——許諾分析的第二點是他想到了的;而第一點他並未深想,至於最後一點,他則毫不知情。
看來,這次的真像,或許隻有許諾能拿到。
在黃憲離開辦公室後,許諾坐在辦公椅裏沉默著——會是莫裏安嗎?
秦藍要他半年、他要秦藍一生?
這不像是莫裏安,莫裏安是個溫雅君子,就算痛恨秦藍、就算也有手段,卻不至於如顧了夕似的,會置人於絕境!
可從黃憲介紹的情況來看,又隻可能是他——鄔家或許有心,但不懂銀行業的頂端上層,對於誠信的看重;他們太習慣以不誠信換利益,所以絕不會想到用這種方式來整秦藍;
至於林副市長,倒是有可能,但手段上也過於專業了些,看起來有些不像;
最有可能的就是莫裏安,他深韻外企的行事規則,知道用什麽方式去打動這些高層,以經起他們的重視——在對待銀行高層的手法上,是莫裏安慣用的。
“喂,我是許諾。”許諾拿起電話,毫不猶豫的打給了莫裏安。
“恩,兩年沒主動給我打過電話了,說吧,什麽事。”電話裏,莫裏安的聲音一片清朗。
“秦藍的事,是不是你出的手?”許諾直接問道。
“是我。”莫裏安也沒有猶豫,隻是淡淡說道:“誰告訴你的?”
“黃憲是這個項目的另一個合夥人,林副市長讓他的資金提前介入。”許諾心裏微微一沉,暗自吸了口氣,沉聲說道。
“恩……”電話那邊,莫裏安微微沉默。
“項目的事我不懂,他說會影響林副市長的前程,你考慮嗎?”許諾輕聲問道。
“不覺得我太狠了嗎?”莫裏安低聲問道。
“有對比的情況下,你怎麽也不算狠。”許諾輕聲笑了——莫裏安還是那個莫裏安,依然溫潤清雅,隻是,有些事情,他也不能一退再退而已。
電話那邊的莫裏安,似乎暗自鬆了口氣,淡然說道:“倒要多謝顧子夕的對比了。”
“林副市長你怎麽想?”許諾接著問道。
“對於林副市長的底限,是沒有牢獄之災、不會牽出陳年舊事;至於對於項目的影響,我不考慮;對於黃憲來說,若項目有變,他在項目裏的收益可能會有影響。”莫裏安沉聲說道。
“我知道了,他這邊,我來處理。”許諾輕聲說道。
“你這算是幫我?”莫裏安不由得低笑。
“我現在一個人帶著孩子,也該學習學習這些事情了。”許諾淡淡說道。
“這事算你幫我,這種事情你沒必要學。就算顧子夕不在身邊,這樣的事我想還用不著你來做。”莫裏安輕哼一聲,淡淡說道。
“你倒是什麽都知道,隻是……我沒有安全感。”許諾低低的歎了口氣,少許沉默之後,揚聲說道:“我去找黃憲聊聊,有情況給你信息。”
裏安點頭應了下來。
掛了莫裏安的電話,許諾並沒有立即去黃憲的辦公室,反正黃憲也要兩天後答複林副市長,她想清楚怎麽說後,再去找他——黃憲是生意人,與顧子夕的合夥之初,考慮的也是利益。所以與他溝通不可能如同莫裏安溝通那樣直接幹脆。
就像顧子夕很早已前教她的——對方要什麽?你可以給他什麽?想清楚這兩個問題,談判才有成功的把握。
“子夕,你是個好的老師,我也算是個好的學生。”許諾拿起桌上一家三口的照片,看著顧子夕的眼睛輕笑著說道。
“不過……你要是知道我用你教的方法去幫莫裏安,還要讓你的合夥人損失一些經濟利益,會不會揍我?”許諾輕揚起眉梢,嘴角是調皮而飄忽的笑意。
第三節,許諾的行業地位
第二天,是12月28日,《時尚與創意》雜誌的季刊出刊的時間。
這期的封麵是莫裏安,封麵是張茶色襯衣的工作照——藝術風格的印花、袖子挽到臂彎的率性,配上時尚的黑邊眼鏡,將他的藝術感覺與溫雅感覺完全完美呈現。
而內頁的全開拉頁,卻與上期成了姐妹封——是一張白底上起粉色勾花的襯衣,讓原本儒雅的他多了幾份少年的明朗,修長的身軀挺拔而硬朗、從容的步伐裏踏出幾分出塵的味道,猶如爛然紛飛的櫻花裏走來的少年,卻又比少年多了成熟和從容。
而上期許諾的內頁全開拉頁,也一樣是粉色主打;兩期延續來看,當真是極具話題性。
“這個Averill,是有意還是無意?”許諾看著畫麵上的清雅如少年的莫裏安,自然的想起了嚴若兮那張明亮的笑臉,嘴角不自覺的噙起一絲暖暖的笑意。
見慣了他與允兒在一起時,兩人同樣的職業、同樣的精英、同樣的精致氣質,足以讓身邊的人自慚形穢;
從沒想過若兮這樣跳脫的女生站在他的身邊會是什麽樣子,卻是另一種明媚而可愛的感覺、讓莫裏安在沉穩裏多了些生機。
這樣,真好。
“Averill,Eric怎麽越拍越年輕了?”許諾拿起電話給Averill打了過去。
“因為他女朋友坐在旁邊,所以他的狀態特別好嘍。”電話那邊,Averill的語速一如既然往的快速而清揚。
“那你下次再拍他,不豈不是要約到嚴小姐一起?”許諾開玩笑的說道。
“這個建議好,我會慎重考慮的。”Averill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進而聲調一轉,語氣變得認真起來:“Shine,聖誕的地麵推廣案子,很有意思。”
“不會吧,幾個自營店、兩天的推廣方案而已,你都知道了?”許諾的眸光不禁微微閃動,嘴角噙起淺淺的笑意。
“當然,我有兩個團隊,一個是合作夥伴的維護,你們所有的信息我都會第一時間知道;另一個是發掘新人,他們會關注全球搜索排行榜前一百的推廣的創意。”Averill驕傲的說道。
“太曆害了。”許諾由衷的讚歎道——國際一流的雜誌社,專業與眼界也是一流。
“Hi,Shine,最近安排了專訪沒有?”Averill直接問道。
“那個推廣是代表司做的,所以專訪是公司公關部在安排。”許諾在完全明白Averill的意思前,回答很謹慎。
“公關部?”Averill聲音一轉,揚聲說道:“最後是你決定還是公關部決定?這期專訪我要做!”
“Averill,這是地麵推廣呢。”許諾的微微眯起了眼睛,聲音帶著軟軟的嬌嗔。
“促銷也是創意的一種,我對這個感興趣,你這邊沒有問題的話,給我三個時間段,我安排專訪組做視頻專訪。專訪照片,當然還是我飛過來拍。”Averill快速而利落的說道。
“那我就先應下來,時間上就安排在你拍照那天吧。”許諾這才爽快的應了下來。
“OK,爽快,我安排好時間通知你,拍攝細節準備以及合同,我會在兩個工作日傳給你。”Averill快速說到,工作效率當真是一流。
“OK,我稍後就通知公司公關部。”許諾微笑著點了點頭,放下電話後,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職業一旦走到這個高度,許多機會就不用自己去爭取了——這個圈子既是殘酷的、也是現實的,隻要你有實力,一切的大門都會向你敞開。
“Averill剛給我電話了,確定由她們公司來做這次的專訪。”許諾給莫裏安發了信息過去後,便起身去了黃憲辦公室。
“怎麽樣?”黃憲沉眸看著她。
“秦藍的事,是我朋友做的,目的是整跨秦藍,和市裏、林副市長、項目本身都沒有關係。”許諾看著黃憲,簡潔而直接說道。
“恩,那你的意思?”黃憲輕挑眉梢,看向許諾。
“我自然希望我朋友的計劃成功,但也不希望因此而牽連其它的人——比如說林副市長的前途、‘雲鼎’的收益。”許諾沉眸看著黃憲,認真的而誠懇的說道:
“所以,我想請您分析一下,如果讓項目停工一個半月,讓秦藍公司的資金鏈完全斷掉,這時候您的資金再介入進去,一來秦藍沒有扳回的機會、二來林副市長對您這邊的依賴和信任也會增加、三來也不影響後續合同的繼續執行,對於‘雲鼎’的收益應該不會有任何影響。”
“黃總,具體的合同細節我不清楚,您看我這樣分析對嗎?”
黃憲斂眸沉吟著,在腦袋裏盤算了片刻後,對許諾說道:“小許,這件事的影響麵太廣,我還要再考慮一下。不僅是項目收益的問題,還有市裏關係如何相處的問題。”
“好,你考慮好了告訴我。”許諾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聽說,市長曾經親自過問這個項目,因為這個項目還和林副市長鬧過不愉快?”黃憲突然問道。
“是秦藍幹的事。”許諾點了點頭。
“現在這種情況,市長和林副市長肯定都要支持秦藍,秦藍被查,他們也會受牽連;如果我太早拿出錢來,他們會用非常手段把這筆款轉成秦藍的,然後就解決了秦藍的資信問題。”
“而於項目來說,就像沒發生過一樣。於‘雲鼎’來說,不過是支付他們認可的利率而已——小許,錢在我們手裏,我們才有主動權;錢到了他們賬上,我們就是孫子了。”黃憲沉聲說道。
“那……您的意思是?”許諾沉眸看著他。
“我再觀察觀察,或者分批拿錢出來——給錢他,但又不能完全解決問題。”黃憲看著許諾說道:“小許,卡住他們的命脈,才是利益最大化的玩兒法。”
“這方麵您是專家,您說的當然有道理。”許諾點了點頭:“如果方便,事情的進展您隨時知會我一聲。秦藍這個人,也差點兒害得我坐牢,對於這個人的下場,我也很感興趣。”
“聽子夕說過。”黃憲點了點頭。
“是啊,這個人……很可惡。”許諾皺了皺鼻子,很可愛的樣子,黃憲微微眯起了眼睛,心裏卻仍盤算著——在現實、利益、朋友這三者之間的平衡。
第四節,林副市長的態度
在秦藍焦頭爛額的跑銀行的時候,紀檢委又爆出他參與鄔家的受賄案,他現在的情況,已經不能用焦頭爛額來形容了。
“林叔叔,鄔家的案子是市委派人來審理的,早已經結案了。我是倩倩的丈夫,我需要行賄自己的嶽丈嗎!”秦藍激動的大聲叫嚷,一時間已是風度全無。
林副市長隻是斂下眸子,輕啜了一口茶後,淡淡說道:“這些都無關緊要,隻要現在你的資金不出問題,不會讓項目停滯,一切問題都不成其為問題。”
“我已經拜訪了幾家國有銀行,並提供了資產報表與質壓報告,最快兩周可以過資質審核;外資銀行、總部在北上廣的銀行暫時不接觸。”秦藍重新坐下來,看著林副市長低聲說道。
“銀行方麵,你遞了資料的銀行給份清單給我,我看能不能再招呼一下。無論如何,項目都要保證。‘雲鼎’那邊的黃總你也接觸一下。”林副市長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這三家銀行,貸款金額5000萬,如果能順利下來,就可以頂一段時間。隻要頂過一個月,後麵公司的資金轉動了就好了。”秦藍快速的將銀行名稱、分管信貸的副行長、信貸部部長的名字、電話,全給了林副市長。
“恩,我會安排和他們見麵的,其它渠道,比如說民間信貸,你也張羅一下。你天天盯著工程也應該清楚,這一期頂不過去,不光是損失、還可能出安全事故。所以小秦,切記切記,這一關,我們必須挺過去。”林副市長看著秦藍,沉沉的歎了口氣後,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知道,謝謝林叔叔這時候還相信我。我會想辦法的。”秦藍點了點頭,一臉愁容的往外走去。
“允兒,不請同事進來坐坐嗎?”
秦藍站在樓梯口,看見林媽媽正往外走,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孩子正送允兒回家,心裏隻覺一陣悶悶的難受。
千帆過盡,留在她身邊的人,仍然還不是他。
“媽,不了,他還有事。”林允兒搖了搖頭,回頭對那個陽光大男孩說了句什麽後,那男孩子同林媽媽揮手打了招呼便轉身快步離去。
“你這孩子真是沒禮貌,人家人都到門口了,也不請人家進來喝杯水。”林媽媽和男孩子打了招呼後,挽著林允兒的手往裏走來。
“他不習慣咱們大院的氣氛。”林允兒淡淡的笑了笑,抬頭卻看見秦藍正從樓梯上走下來。
“林阿姨、允兒。”秦藍慢慢的走下來,對正並肩走進來的母女兩人打招著呼。
“和老林談完了?”林媽媽麵無表情的打著招呼,不似歡迎也沒有討厭。
藍低聲應著,看了一眼神色寡淡的林允兒後,低頭沉默著往外走去。
林允兒轉頭看了一眼秦藍的背影,拉著林母的手不由得一緊,沉聲說道:“哥今天回來嗎?”
“不知道,沒給我電話。”林母搖了搖頭。
“我上去找爸。”林允兒眸色微沉,鬆開林母的手,快步往樓上走去。
林允兒走進書房的時候,林副市長正在打電話——
“老秦,我是老林啊。”
“是的是的,這個項目做好了,就是S市的功臣;要是失敗了,就是罪人嘍。”
“是嗎?我不清楚,不過我收到他之前貸款幾家公司的通知,說是涉及虛假報表騙貸,當初報表是過了的,現在說這個……恐怕那個報表的手法是很高明的。”
“恩,你們嚴格把關,項目重要,誠信更重要麻。”
“恩、恩,我現在也是著急。”
“還是老戰友貼心啊,恩恩,行行,我先謝過了,改天還有老黃、老甘幾個,一起喝一杯。”
“剛才我說的這情況,你和他們兩個也說一下,審核要嚴格些,可不能再出事了。”
“成,我女兒回來了,有眉目了我打給你。”
林副市長掛了電話,向林允兒點了點頭,招呼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爸,我看到秦藍剛從這兒離開。”林允兒看著父親直接問道。
“恩,他在想辦法挽救。”林副市長點了點頭。
“您準備等他籌集到資金,繼續與他合作嗎?”林允兒皺著眉頭說道:“爸,這次出手的人應該是個高手——卡在這個節骨眼上讓他的資金出問題:這時機、手段、方向,都是恰到好處。”
“以這樣的手法來看,第一步斷了他的資金鏈、第二步就是逼他慌中出錯、第三步就是集中爆發、然後——就是下死手。”林允兒說到這裏,眉頭皺得更緊了,一臉擔心的看著父親:“所以爸,秦藍這一次一定挺不過去,您必須放棄他。”
“允兒,你分析得這麽透徹,是知道這事是誰幹的了?”林父若有所思的看著女兒。
林允兒的心微微一慌,在父親幾近逼視的目光下,沉了沉心神,沉著說道:“不知道,但這種手法,是職場上的人常用的,連秦藍自己也曾用這樣的招數逼走過很多對手。”
“而這個人,居然能讓外資、合資銀行的老大出麵下封殺令。若不是對這些人的習慣極為了解,也做不到這一點。”
“所以爸,不管是誰做的,您現在最好是和他撇清關係。”林允兒看著父親,認真而嚴肅的說道:“如果哥知道,也一定會是這個意見。”
“恩,你聽見爸剛才給銀行的秦叔叔打電話了?”林副市長若有所思的看了女兒一眼後,淡淡說道:“秦藍肯定要放棄,但不能讓他知道——否則他會壞事。”
“您剛才是讓秦叔叔不要給他貸款吧?他如果把手上的三個項目全部賣出去,也是拿得回來錢的。為什麽不幹脆說明白,讓他離開這個項目,直接讓‘雲鼎’頂上,或者從當初淘汰的竟標單位裏再選一家?”林允兒疑惑的看著林父。
“秦藍,是那麽容易放手的人嗎?”林父冷笑一聲:“他當時找到省裏,讓上頭人出麵來壓我;你哥把他弄進去,他又利用老鄔為威脅我。要的,不過是這個項目——現在,他不可能放手。”
“再說,現在項目確實不能停,哪個企業會把1個億放在帳上等著你來拿呢?所以,他能找點兒錢是一點兒錢,但市裏是不可能再為他擔風險了。”林副市長臉上一片沉冷。
“這樣……我就放心了。”林允兒看著臉色陰沉的父親,心裏微微一窒,打了招呼便離開了書房。
她知道,從來沒有一個正直而真實的人,能在官場沉浮數十年而不跨;但在過去,她卻更願意相信,父親就是在家裏的那般模樣——嚴厲、正直、有涵養。
或許,人在幸福的時候,眼裏便隻看得到美好的事情;而人在不幸的時候,總是更多的感受到那些並不美好的事情。
就算在燒掉父親的汙點證據時,她也沒有現在這般心灰意冷;而回想起剛才書房裏,父親那張陰沉涼薄的臉,隻覺得心裏心情一片灰暗。
她曾經瞧不起鄔倩倩之流的囂張跋扈、曾經瞧不起許諾之流的現實俗氣,她以為,自己天生就是一個驕傲的公主,有著與她們不盡相同的涵養與優雅——現在才明白,她的所有,都是父親的地位換來的;
她曾經驕傲,自己的工作、婚戀,從不屑用市長千金這個身份,直到現在才真正明白,她可以不用、別人卻不能不看!
其實,她的生活,遠沒有許諾那樣幹淨……
林允兒靜靜的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無邊的晚霞,心情卻一片複雜。
秦藍,這一生追求權勢、地位、金錢,終於走到了無法回頭的一步;
父親,在秦藍窮途末路時,終究還是出手了;
Eric,一向謙謙君子,這次出手竟如此的快準狠——毫不給秦藍還手與喘息的餘地。
身邊這些愛著她的人、她也曾愛著的人,都怎麽啦?
“允兒……”允寧喊著她的名字走進來。
“哥,他們為什麽要爭?”林允兒轉眸看向允寧,一臉難過的說道:“我擔心,最後沒有一個人能全身而退。”
“他們都沒有機會全身而退,更不能不戰而退。”林允寧張開雙臂,擁著日漸消瘦的妹妹——自與莫裏安分手後,她就沒有快樂過。
他這個當哥哥的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卻也無可奈何。
“哥,這次是Eric出的手吧?”林允兒將下巴擱在哥哥的肩膀上,低低的問道。
“你都知道了,還問什麽。”允寧沉沉歎了口氣,淡得不見情緒的語氣,出賣了他心裏的惱意。
“哥,你別怪他……”林允兒輕輕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誰也不怪。”林允寧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輕聲說道:“這是男人之間的事情,你別瞎操心。”
“都是我的親人、我的愛人,怎麽可能不擔心呢。”允兒低低的說著,緊擁著允寧,感覺到一些安心,但低落的情緒,卻久久無法恢複……
時間飛快的往前走著,半個月後,秦藍的貸款還沒有被批複下來,銀行給出的理由是:因為有同行的信用汙點,所以這次的報表審核會特別嚴格,大約還需要一周的時間。
秦藍想著,隻要沒有斷然拒絕,就還有希望。
但他能等,項目已經不能等了,所以作為項目的主要投資人,他一邊將自己公司原來的兩個項目低價抵了出去,籌回了500萬;加上前兩期在工程上賺的2000萬,一起投到項目裏。
然後私下找來工程隊長,要求將購買材料的等級、現場的施工標準,都降了一個級別。
“這樣做,影響有多大?”秦藍問著工程隊長。
“說實話,影響還真不大,鋼條細個,對承重和承壓基本沒有影響;電線換個品牌,又能節約近三分之一的錢;其它的我稍後做個技術參數表給您看,保證讓您放心。”工程隊長拍著胸脯說道。
“這個工程關係到製造安全的大事,千萬馬虎不得;我所說的降低標準,也隻這段時間,等資金到位後,全麵恢複。”秦藍嚴肅的說道。
“那就更沒有問題,我們之前采購的材料還沒有用完,我們好的和略次的參差著用,完全不影響工程效果。”工程隊長經驗十足的說道。
“程隊長,那就拜托你了——安全問題,切記切記;工程質量,務必保證;如果確實不能降低,你也要實話告訴我,我再想辦法。”秦藍一臉誠懇的說道。
“秦總你放心,這麽大的政府工程,我可是提著腦袋在做呀!”工程隊長誠意十足的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秦藍點了點頭,塞了一個紅包給工程隊長後,才離開了工地。
戴著防塵麵罩,走在機器隆隆的工地上,秦藍隻覺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與恐懼——在這個工程上賺的錢,現在又全部投了進去。
這也就罷了,降低材料標準和建築標準,卻是他最擔心的——這個工程很特殊,若外層防護不到位,導致能源泄露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他是貪戀權錢、他是不擇手段,但到底沒有淪喪掉良知底限,對於這一招險棋,他還是害怕的!
“林副市長,銀行那邊您能再催一下嗎?”
“剛剛打電話催過了,說是給我個麵子,盡量這周審下來。你這邊還能想想別的辦法嗎?”
“我這邊籌了2500萬,最多也隻能支持一周;最後收關的工程,全部是最先進的材料裝備,這點錢實在是杯水車薪。”
“2500萬?”
“是的,兩個項目已經抵出去了。”
“‘雲鼎’那邊你聯係看看,我親自跑過一趟,不好再追在後麵問了。”
“好,我這就打。”
掛了林副市長的電話,秦藍立即給黃憲打了過去——
“黃總,還差8000萬,您就先投過來,算我借的。您在項目中損失的利潤,我全部補回;另外再多給10點息,您看怎麽樣?”
“小秦,我知道你很急,林副市長已經找過我了,我正在著手從幾個項目裏撤資——你是做投資的,你也知道,要臨時撤資,需要對方董事會開會批複,然後也還要公司帳上正好有這筆錢。”
“我知道,拜托了。兄弟我這是被逼到絕路了,現在不能談利潤,隻要能把這一關頂過去,虧了我也認了。”
“不會不會,隻要錢到位了,怎麽也虧不了,你放心,我再打幾個電話盯一下。”
“好,我等你好消息。”
能打的電話都打了,每個人都答應得好好的,卻始終沒有一分錢到位;抬頭看著高高的腳手架,秦藍都覺得快要絕望了。
“我準備2天後給他100憲對許諾說道。
“恩?”許諾抬頭看著他。
“他籌了2500萬,購買一期材料都不夠,我擔心他會用偷換材料標準的方法捱下去,所以給他1000萬,可以撐過這一周;”黃憲緊皺著眉頭說道。
“恩,我知道了。”許諾點了點頭。
“他的項目抵掉了兩個,手上餘下的項目,估計是做了銀行抵資,差銀行的錢還不了,現在估計也不是他的了——所以,他所有的身家,這一戰,全軍覆沒。”黃憲沉聲說道。
“好,您幫我確認他的資產狀況,我朋友還有後著,與項目無關。您和林副市長,隻管把他逼出項目好了。”許諾點頭說道。
憲打了個OK的手勢,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即刻便給投資總部的財務打去電話,提前執行工程合同,兩天後,將第一筆款1000萬,打至工程帳戶,並辦理手續。
“林副市長,已籌集到1000萬,兩天後會到工程帳戶,我方財務人員會過來辦理入帳手續。”
給林副市長發去信息後,黃憲用力的轉過寬大的轉椅,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到最後,這個工程仍然是他一個人的!
秦藍,前麵賺的,這下也要給吐出來了!
兩天後,1000萬工程款到帳,一共3500萬,立即支付了之前由林副市長出麵,賒下的工程材料款。
而林副市長不知道的是——支付出去的3500萬,其中隻有2500萬還了材料錢,另1000萬放在對方帳上,擬做下一期材料款備用金。
原本需要3500萬的材料,工程隊長花2500萬采購了回來!
司,顧子夕辦公室。
“Hi,Shine,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孕婦。”Averill拖著大行李箱快步走過來,一臉誇張的說道——說實話,她可能確實被許諾大肚如籮的樣子給嚇到了。
“真的嗎?我可是會認真的。”許諾笑著起身,打了內線電話讓謝寶儀煮咖啡進來。
“當然是真的。”Averill將行李箱放在沙發邊,大步走到許諾麵前,伸出右手與她用力一握,看著她眸光瑩亮的說道:“Shine,你的狀態比我想象的好得多,你是個了不起的Lady。”
許諾隻是微微笑了笑,並沒有接話。
“OK,我們開始工作。”工作狂的Averill,也是個懂得人性的女人,她懂得——人的悲傷是一種力量,不需要安慰,隻需要激發。
她懂得——對於熱愛工作的女人來說,工作是悲傷最好的慰藉。
“這是四套促銷包。”
“這是四種禮品標記以及禮品實物。”
“這是平安夜當夜的店鋪實拍圖片。”
“這位——是我的我創意搭檔洛簡。”
許諾帶Averill到公司樣品間,將洛簡一起介紹給了她。
“OK,我會拍到樣品間的產品、禮品包裝的討論手稿。洛簡先生可能不在我們的拍攝犯圍內,當然,Shine的專訪提及完全沒有問題。”Averill官方而直率的說道。
“OK,沒問題。”許諾點了點頭,走到旁邊的文件櫃,對Averill說道:“你先拍創意文件陳列櫃,然後我再拿手稿給你看。”
舉起相機,每個角度都拍了一張。
許諾這才打開櫃子將寫著聖誕禮品裝的文件夾拿了出來,將文件夾的十幾張手稿抽出來,零亂的擺放在樣品間超大的大理石整理台上。
Averill踢掉高跟鞋,站在凳子上,自上而下取鏡,手稿拍了斜角全景。然後跳下凳子,看著許諾說道:“這次的專訪我不會放在一般的頁麵上,而是要做一個四折拉頁,以你的大幅照片為背景,上麵起文字和產品、圖稿圖片。對於大小、角度、留白、色度,要求都非常高,所以我會多拍幾套。”
“我配合。”許諾點了點頭。
“OK,感謝。”Averill做了個OK的手勢,微笑著說道:“洛先生,麻煩幫我把這張椅子移到這個角度。”
“OK,謝謝。Shine,斜斜的坐下,整個人都靠在椅背上,頭稍側一下,眼睛微閉,嘴角微笑,放鬆和慵懶的感覺。對,就是這樣,辛苦保持一下。”
Averill放下手中的相機,快速跑到許諾的身後,將她身上這條絲質墨綠色禮服裙的超大裙擺全部伸展開來,並從工具箱中取出小磁石,將裙擺的幾個角固定在地上,整個人和斜拉的裙擺形成一個飄逸的飛揚姿態,給人一種高貴、慵懶、自然、享受的視覺效果。
“堅持一下下,馬上好。”Averill拿起相機,快速的拍起來——一個角度都沒有放過,直到她自己對著鏡頭重看了一次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許諾可以變化姿式了。
後麵又換了白色西服拍了兩組工作照,Averill一直到每組照片的每個角度、表情都到位了,才放許諾休息。
“非常完美。”Averill打開相機給許諾看片子。
“禮服裙這張,拍得太好了。”許諾讚歎著——墨綠的顏色,質感神秘;輕絲的麵料,隱透著光亮,在斜打的陽光下,顯得仙氣十足;襯著她白晰的肌膚和慵懶的姿態,宛如畫中走來。
“如果不是用在專業雜誌上,我把背景全修成人工花林,這就是張綠野仙蹤的圖畫了。”Averill得意的笑著。
“光看照片,還真看不出是在我們樣品室拍的。”許諾直感歎她的拍攝水平與構想。
“那麽,你的視頻采訪是在這裏,還是你的辦公室?”Averill邊收起工具箱邊問道。
“就這裏吧,辦公室會有同事進出。”許諾點了點頭,打開電腦,開始接受德國那邊的視頻采訪;
而Averill則在角落裏打開相機和電腦,開始修片——真是一分鍾時間也不浪費。
“我們第一次對地麵推廣做專訪。”
“感謝你們的認可。”
“您創意的思路是?”
“一個是日用的大概念、一個是全民狂歡的娛樂視角。”
“可以說得更詳細些嗎?”
“我們的產品雖有不同,但傳遞的都是同一種信息,那就是嗬護自己——和愛人的親密、與家人的心事分享、日常用小禮品製造親密感覺,用這些方式嗬護自己嗬護家人。而我們的促銷本意與價格和實惠本無關係——我們沒有折扣、沒有買贈,價格和平時一模一樣。所以我們的創意本意不是促銷,而是製造歡樂,給親人之間製造親密的機會。”
“您覺得,創意的本意,最後達到了嗎?”
“從消費者現場的反應和我們的市場跟蹤數據來看,是達到了的——相信所有看新聞的人,都看到了我們店鋪裏的那種高漲的節日氣氛;聖誕節後,我們的客戶回訪也證明了這次創意的成功。”
“相信許小姐和我們一樣,除了讚美之外,輿論還有另一種聲音,比如說低俗、利用X用品製造噱頭,許小姐對此怎麽看?”
“所有的創意是給我們消費者來體驗的,所以我們隻重視消費者的反饋,而所謂的輿論,他們沒有消費、沒有體驗,沒有資格說話;他們的意見隻帶表自己而不能帶表消費者;是否低俗,標準也不是由他們來訂,所以,他們的意見隻是一個笑話。而且,說句不客氣的話,我們的計生免費發放X用品這麽多年,想來在輿論眼裏,他們都是一群低俗工作的從業者了。”
“許小姐的回答很幽默。”
“開個玩笑,我想說的是:我們隻在乎消費者的體驗與反饋,我們並不強求所有人都能有同一交流層次。”
她的語氣微頓、主調輕緩,一派的淡然而篤定。
Averill有些意外的抬頭看了她一眼——依然的從容溫婉,語氣裏卻是驕傲的強勢,神情間的篤定,卻是這種驕傲最好的栓釋。
這個小女子,這樣的強勢,是對自己的認可、也是對自己的保護。在言論過於自由、而專業度又達不到的輿論環境裏——唯有強勢,方能自保。
“和你合作真是非常的高效而愉快。”Averill拖著大行李箱,與許諾握手道別:“我會在這邊呆三天,修完片子後,若有補拍需求再聯絡你,如沒有,我會在出刊前將片子發過來。”
“OK,沒問題。”許諾點了點頭,看著Averill說道:“與《創意與時尚》合作地麵推廣專訪的消息,我們會通過官方網站進行發布,雜誌社這邊有沒有問題?”
“隻要不涉及到我的片子、不涉及到我們采訪的內容,一切做了個OK的手勢,大方的說道:“甚至,我可以貢獻我的工作照,你知道,剛才我在拍你,我的助手在拍我。”
“VeryGood!”許諾開心的說道。
“你笑起來很有感染力,應該多笑。”Averill朝她揮了揮手,淡淡的笑意裏,眼角的皺紋寫滿了一個中年女人的堅強與睿智。
諾點了點頭,臉上笑意盈然。
“我公司現任執行總裁許諾女士,接受德國頂級創意雜誌——《創意與時尚》專訪,此為該雜誌第一次就地麵推廣創意予以專項采訪;該雜誌封麵主編Averill女士對此次創意十分好奇,稱:本年度最打動人心的推廣創意。”
司的官方網站,第二天便將此則新聞發布出來,配上許諾接受專訪時的照片,還有一頭金發的Averill,拿著相機專注的拍攝的照片。
這則新聞,算是對最近吵得熱鬧的Durex事件的最直接回應,除此之外方,未對媒體和輿論有任何的回應。
聖誕過後,元旦的促銷采用了門店體驗館的模式,一直延續著成立期初所說的——‘客戶體驗第一’的產品理念,無論是做產品還是做推廣,都緊緊圍繞著這一理念而展開。
在經過這一次的Durex的風波後,所有業內的同行,都開始猜測—新年推廣,又會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式推廣。
“這個要做社調,還要聽心理專家的意見。”許諾將策劃報告遞洛簡。
“一個月時間有些緊,我們得分頭行動——一邊做市調,一邊請心理專家做問卷,然後截取5種感情定位、10組話題。”洛簡點頭說道。
“5種感情定位的確認一周內能出來嗎?與之匹配的包裝設計至少要一周,原材料采購和打版生產要三個月,產品二次包裝至少要提前兩周,才能趕上賣場鋪貨。”許諾拿過日曆勾勾劃劃,還是覺得時間太緊。
“後期的采購生產和二次包裝,我和徐恒商量一下,盡量壓縮;實在趕不及,最後邊生產邊鋪貨也行,前期的選項定位和心理專家的調研,時間少不了。”洛簡看著許諾手裏的日曆,皺著眉頭說道。
“至少保證新年前兩周的鋪貨,實際上到真正新年,大家也不上街購物了。”許諾看著洛簡說道。
“是的,我這就去安排,接下來的時間看來會泡在心理研究中心了。”洛簡笑著站了起來,收了麵前的稿紙和時間表後,匆匆往外走去。
與此同時,景陽聯絡的獵頭顧問,也找到了顧東林的銷售總監歐陽。
“我看過他們的資料,要求確實比較高,我現在的工作雖然壓力大,但是也很自由,所以我暫時沒有轉換工作的考慮。”歐陽對淡然說道。
司的結構裏,以前沒有這個職位,這個職位是為了代理品牌分開後,成立營銷中心而準備的。未來結構是以品牌事業部的形式營運,而營銷中心則是所有品牌事業部的領導部門。”獵頭顧問夏芊,年齡大約35歲左右,做獵頭的經驗非常豐富,知道如何去打動候選人。
看著歐陽平淡無波的表情,夏芊微笑著說道:的是國際一線產品,所以以後的總部是會繼續放在S市,還是會放到產品中心德國,都不得而知。更重要的是您剛才所說的自由和空間——”
“您知道老總現在監獄裏,公司實際上是她太太在掌控;而她太太馬上麵臨生產休養,公司就是群龍無首了。這也是他們為什麽趕在大過年這個節骨眼上招聘的原因。”
看著歐陽的眸色似乎微微轉動,夏芊大約判斷出他感興趣的地方,接著說道:司成立不過2年,公司的管理流程並不完善,所以特別需要您這種有外資企經曆的管理人員,幫他們建立一套完整的營銷管理體係。我想,以您之前的職業經曆,窩在這個小地方,真是暴斂天物。”
“建立係統倒是我擅長的,隻是這邊公司我也才上手半年,我答應了顧總至少將渠道展開、業績穩定,才好談離開的事。”歐陽仍是不為所動的淡然說道。
“以我們獵頭的專業經驗,我的建議是你先接觸著,合不合適都可以談談;或許在未來幾個月,您又有心想換個環境呢。”夏芊微笑著說著,將手中一份紙質的職位JD遞給歐陽,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漫聲說道:
“他們給這個職位的確定年薪是200萬,以我對他們薪酬體係的了解,這隻是底限,後麵還有談的空間。”
歐陽接過職位JD,快速的掃過後,抬眼看著夏芊,笑著說道:“這個職位的要求,要有外資企業的工作經曆、又要有大渠道管理經驗和自營店拓展經驗,夏小姐你幫他們找這個人也很辛苦吧。”
“確實,在他們的職位發布之前,我就已經拿到了這個單子,聯係了不下十個候選人,匹配度都連50%都達不到。”夏芊說著,不禁眉頭緊皺,很是頭疼的樣子。
“我的匹配度似乎也不夠。”歐陽輕挑眉梢,淡淡說道。
“外資企業銷售團隊的工作經驗這點是夠了,50家以上店鋪管理經驗,您這邊現在大約有20家,在年節間再開一些,差不多就成;銷售額過億的團隊管理經驗,這一點也夠了,您自己做銷售的,花個兩三個月做做數據,簡曆上我能幫你包裝得更好。”夏芊經驗十足的說道。
“這個我再考慮考慮吧,畢竟我也答應了顧總的,總不能現在撤手。”歐陽很是沉得住氣。
“這個當然,員工忠誠度我也是要考慮的,我當然不希望我推薦的人員,半年就離職,這對我們獵頭顧問的口碑也不好。所以您再考慮一下,如果有意向,可以年前做些準備,年後開始接觸,要談成,大約也是三五個月後的事了。”夏芊特意強調了時間,既堵住了歐陽所說的工作半年就跳槽的槽點,又暗示他有充分的時間,在現在這家公司,做到職位需要的業績。
“謝謝你今天特意過來一趟,我考慮幾天給你答複。”歐陽了然的點了點頭,與夏芊又聊了一下行業內的一些消息後,便起身送她離開。
在夏芊離開後,歐陽這才拿起職位JD仔細的看起來,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心裏慢慢算計著。
“景總,已經和他聊過了,我看有戲。”夏芊出了歐陽的辦公室後,也立即給景陽打過去電話。
“恩,注意跟進。我會在下個月放一個銷售經理在那邊,你到時候放出風聲,就說公司若找不以合適的候選人,會內部提撥。銷售經理的資料我稍晚一些發給你。”電話裏,景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淡然從容,還帶著些不合時宜的暖意。
“好的,年前我就盯這筆單了。”夏芊爽快的應了下來,向景陽匯報了見麵的細節後,便掛了電話。
走在這個小城的街上,夏芊不由得感歎——商業的竟爭競然以了如此地步嗎?以高薪和機會為餌釣人不說,還要借機搞垮竟爭對手。
如果這個企業最終被這樣搞垮,自己算不算幫凶呢?
38歲的夏芊猶豫著、矛盾著,可景陽給的報酬太誘人——這一單的收入,比得上自己兩年的工資了啊!
夏芊沉沉吐了口氣,看著遠處的舊城樓上泛起的夕陽紅,心裏的不安慢慢平靜下來——自己不做自然有人去做實力,要擠跨相宜這樣的小企業,隻是時間的問題。
既然是不可避免的結果,這錢讓別人賺,還不如讓自己賺;商場的競爭已是如此激烈,自己這幾兩重的良心,當真值不了幾個錢。
想清楚後,夏芊伸手攔了一輛車,去到當地有名的小吃店,犒勞自己下了這麽大的決心。
接下來一段時間,夏芊並沒有急著和歐陽聯絡,隻是在司外派了王偉長駐這邊、同時還來了個谘詢公司的創意專家風鈴之後,夏芊和歐陽聯係了一次,說自己半個月沒有提供候選人名單給,所以他們可能考慮內部提拔了。
問歐陽要不要將資料先提交過去,也是個機會,以後就算不想去,再SayNo也是來得及的。
得到夏芊的消息,歐陽去市場上走了一圈,知道王偉已經開始密集的談街鋪的租憑合同、談街鋪的裝修工程、談幾大賣場的新年促銷。
“歐陽司當真是財大氣粗,櫃台裝修居然全要照搬一級化妝品公司的模式,這得多貴的材料啊。”在歐陽請裝修公司的老板吃飯時,裝修公司的老板‘嘖嘖’直歎:“到底是大城市大公司,手筆就是不一樣。”
“是嗎?傻有錢吧。”歐陽淡淡說道。
“不是不是,有非常詳細的裝修圖紙,五種不同麵積的店麵,五種設計圖樣,每一個細節都設計到位,以這種裝修要求,給的價格還真不算高。”裝修公司老板認真的說道。
“那你是接還是不接?”歐陽斜眼看著他問道。
“接,當然接,不接才傻帽。”裝修公司老板舉杯喝了一大口酒後,將頭湊近歐陽小聲說道:“聽說化妝品是個獨立部門,不受總部財務控製。所以開票的事兒,還可以操作操作,這哥們兒一家店下來,至少能賺10萬,這還不算租店的中介費。”
“哦?”歐陽的眸光微轉,似是在盤算著什麽。
“這些高級白領啊,看起來人模狗樣的,黑起手來,可不是一般的狠呀。”裝修公司老板又喝了一大口酒,感歎著說道:“這樣比起來,還是打工好、還是打工好。”
歐陽聽了隻是輕扯了下嘴角,陪著裝修公司老板喝著酒,並不接話。
當天晚上,歐陽便給夏芊打去了電話:“小夏,一會兒給份簡曆給你,你幫我琢磨著修改修改;至於店鋪數量和銷售額,我以前是沒做過這種規模的,但手上這個牌子,兩三個月也是做得到的。”
掛了電話後,便將自己的簡曆發給了夏芊,並打開城市地圖,將王偉談過的幾家商鋪一一做了標注。
接下來,便進入了兩家公司瘋狂的搶鋪時間——王偉談得早,而歐陽給的價格高;王偉狠心漲價,歐陽勝在和這個城市的方方麵麵都熟悉,開店的七證八章一周就可以辦下來,不存在無法開業而退租的風險。
所以一個月下來,最終的結果是:30家店鋪,以歐陽搶到25家勝!而王偉隻拿到5家而慘敗。
這樣的戰績,王偉當然不服氣,找了當地的地痞將歐陽給揍了一頓;當然,第二天便被歐陽找人給揍了回來。
事情發展到這般地步,王偉不禁偃旗息鼓,安靜的做裝修去了。
歐陽便安心的啟動了裝修和進貨計劃,並以現貨抵押的方式進行貸款,籌備資金進行新年40家店鋪的儲貨準備。
其間顧子安有過反對意見,他在去監獄見了父親後,回來不僅同意了以貨質押,還將寫字樓也押了出去,讓歐陽訂著進貨,自己親自盯著店鋪的裝修。
“其實你這一頓挨得不太值得。”景陽笑著說道。
“既然是演戲,自然要演得像。”王偉摸著頭上的繃帶,鬱悶的說道:“好在我還有些底子,否則真要被打廢了。”
“算你工傷。”景陽哈哈大笑。
“算我工傷也不過報點兒費用罷了,這個節骨眼上難道我還能休假不成?”王偉歎了口氣,拿著文件和洛簡溝通新年促銷的事情。
景陽輕輕笑了笑,隻是這笑意卻不達眼底。打開電腦,仔細計算著顧東林的資產狀況,以及現在的投入收益,以找到最佳的切入點,讓歐陽在最合適的時機將‘相宜’做空,然後挖到公司來,再給‘相宜’致命一擊,順便再讓公司賺一筆。
爭了一輩子的顧東林,在知道養老前都被敗光後,會是什麽表情?
一定很好看吧。
景陽微微眯起眼睛,想得更多的,卻是顧子夕——子夕,這樣夠不夠?
不知不覺間,離新年隻有兩周時間了產品二次包裝已全麵進入全速生產階段,業界和媒體也都猜測著這次的推廣創意會是什麽樣的——無形中,也給產品做了免費的廣告:可以說,不管這次的創意是否成功,已經博得了足夠的關注。
許諾將這次的創意發了采訪稿式的說明給了Averill,作為上次專訪的補充。原本為季刊的《創意與時尚》,在新年會增發一期——也相當於給產品一個國際宣傳了!
在景陽和許諾,緊繃著神經布下這麽一個大局的同時,秦藍的日子卻相當的不好過。
‘雲鼎’及時打過去的1000萬算是解了原材料的危機,可在三周後的現在,空帳運轉再也轉不動了,林副市長對他已經失去了最後的耐心,原本暗中進行的招標工作,也浮出了水麵。
“小秦,不是我不信你、也不是我不給你機會。現在三家銀行全部拒絕了給你貸款,而工程已經不能再等了。”林副市長看著一臉憔悴的秦藍,冷聲說道。
“我已經將所有的資產都投進去了,現在要踢我出局?怕是不太合適吧!”秦藍壓著怒火,森然說道——在他全力跑資金的時候,林副市長卻找到了新的投資者,走投無路時的背叛與拋棄,讓他胸中的怒火達到了頂點。
“不合適?”林副市長冷哼一聲,將一遝文件丟在他的麵前,冷冷說道:“你自己看看。”
“臨時換合作商的風險有多大?我根本沒時間去做他們的資質審核,你以為我想?可是這個風險,和繼續與你合作的風險比起來,顯然要小得多!”林副市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他:“小秦,銀行的事我壓著他們不追究、行賄的舉報我壓著不追究,可這次,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我壓不住!”
秦藍看著手裏起訴書,雙手不禁微微發起抖來,半晌之後,才抬頭看向林副市長:“林叔叔,他們陷害我的。倩倩當時的情況你也清楚,連她父母都不管她,是我一直在探望她、鼓勵她。”
“我相信你不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但這個案子立下來,你肯定也沒辦法繼續操作項目了。我想你也沒有精力來操作項目。”林副市長點了點頭,一副難過的表情看著他:“法官知道你現在和市裏合作,所以一接到立案報告,就讓助理送了影印本給我,我告訴你知道,是希望你早準備。”
“無論你以前怎麽樣,你對允兒的感情我和她媽媽始終看在眼裏,在這個項目上你付出的心力,我也始終看在眼裏。”
“小秦,人命官司不比其它,坐實了不是刑也是無期,所以你要慎重以對。林叔叔現在也被工程的事弄得焦頭爛額,也沒時間和精力照顧到你。法官那邊我會提前打好招呼,讓他們一定要嚴核證據。”林副市長看著他語重心長的說道。
秦藍捏著文件的手微微的發著抖,臉色灰敗的看著林副市長,半晌說不出話來——他是個聰明人,林副市長這番話說得光麵堂皇,也不過是正大光明的將他從項目裏甩出去而已。
或許,這一切也正是他安排的——迫於壓力讓自己進入項目,卻用這樣的陰招將自己逼離項目。
“我知道了,謝謝林叔叔一直以來的關照,若有機會,秦藍定傾力報答。”秦藍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將手裏被捏得發皺的紙用力抹平後交還給了林副市長,然後慢慢轉身、一語不發的離開。
直到此刻,他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民不與官鬥、窮不與富鬥,那麽努力才走到今天,卻被他翻手之間毀於一旦。
似乎用心折騰這一場,在這些權貴人的眼裏,仍隻是一出笑話而已。
秦藍行屍走肉般的走出了林家大院,站在這錯落著一幢幢紅磚別墅的花園裏,隻覺得渾身一片涼意。
“這下你開心了?你說過,人在做、天在看,現在天終於來收拾我了。”看著林允兒踏著夕陽緩緩走進,秦藍咧開嘴,難看的笑了。
“你說什麽?”林允兒淡淡應道。
“恭喜你有個好父親,事事都為你考慮得周到,為了換你自由,讓倩倩坐牢;為了不讓你哥哥參與項目,親自將我從牢裏接出來,然後把我推到一個萬劫不複的深淵裏。你父親,真是了不起。”秦藍輕扯嘴角,不甘心的說道。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你應該學會反省。這次的事情我爸也是受害者,市裏已經開始啟動問責程序,除了沒有傾家**產,他的情況比你好不了多少。”林允兒輕瞥了他一眼,側身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不是你父親?”秦藍伸手拉住了她。
“不是!”林允兒沉然說道。
“那是誰?給銀行高管發報表、向省檢查機關舉報我行賄、找到一個莫須有的證人指控我謀殺倩倩?是誰?”秦藍嘶聲問道。
“那你告訴我,這一樁樁、一件件,難道不是事實?”林允兒冷笑著看著他。
“當然不是,我的所作所為,都在規則之內。”秦藍低聲吼著,沉眸看了她一眼後,鬆開拽著她的手,轉身大步往大院外麵走去。
看著他略顯倉皇而急切的步子,允兒的神情不禁黯淡——曾經那個傲然帥氣的職場精英,一步一步變成一個滿身銅臭的商人、而後成為一個罪犯。
18歲那年的陽光似乎還在昨天,而當年少年,卻早已變化了模樣。
拿起手機,想發個訊息讓他認罪,爭取輕判,想了想,還是作罷——從他想強暴剛墜完胎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不是自己記憶中的秦藍了。
這樣的秦藍,不可能回頭。
林允兒深深吸了口氣,轉身快步往家裏走去——現在的父親,更讓她擔心。
“爸,工程的事情進展怎麽樣?”林允兒將媽媽泡的茶遞給父親,擔心的看著他。
“剛剛引進了一家新的投資公司,資金最遲一周內可以到位。我再去材料商那邊走走,看能不能先拿一批材料回來。”林副市長沉靜的說道。
“前麵減速施工這一個月,不會有事吧?”林允兒一臉憂慮的問道。
“整體工期推遲一個半月,損失大約在6000萬,這個損失倒不算什麽;我就怕這一個月的工程質量會有問題,能源這種東西,速度、節奏,都有嚴格的要求。”林副市長伸手揉了揉額頭,眉頭也是緊鎖不解。
“應該不會這麽巧吧……”林允兒小聲說道,聲音裏卻沒有底氣。
“爸爸先接個電話。”電話鈴聲響起,林副市長向允兒示意了一下,便接了起來——
“資金抽回來了?”
“多少?”
億?”林副市長一下子站了起來。
“好,好,你讓財務現在就辦,我通知辦公人員現在去辦公室,我也會過去。”
“老黃,這下真是虧得你了。”
“好好,一會兒辦公室見。”
林副市長掛了電話,抬頭看著林允兒,長長的吐了口氣:“黃憲這個老狐狸,一直不肯出錢,現在應該是聽到風聲了,知道秦藍不可能再參與項目,連同頭期項目的錢也都歸他賺了,所以終於肯拿錢出來了。”
“管他呢,隻要能讓工程轉動起來就成。”林允兒也急急的站了起來,拉著林副市長邊往外走邊說道:“我送您去辦公室。”
“你技術行不行啊?”
“沒問題的,我送比通知小王過來要快。”
“這時候還是女兒貼心。”
“這話千萬別讓我哥聽到了,他為您這事可也是操碎了心的。”
“嗬嗬嗬……”
品尚公司。
“我現在去市長辦公室。”黃憲提著公文包,對正出來倒水的許諾說道。
“正式提前合作?”許諾看著他問道。
“不是,隻打錢,讓工程轉起來。不算進入合同履行程序。”黃憲解釋說道。
“為什麽?”許諾不禁不解。
“這一個半月,在資金緊缺的情況下工程維持慢速運轉不停工,秦藍到處籌資金,我也沒有去工地,誰也不知道這一個半月的工程有沒有什麽問題。”黃憲思索著說道:“當然,以林副市長的謹慎應該不會讓工程出問題,但我不敢賭。所以我隻出錢,不合作;等到基建工程全部結束後,我們請專家進行工程驗收入,正式進入合同合作。”
“如果有問題,現在把錢投進去,也是有風險的吧?”許諾皺眉問道。
“任何賺錢的機會都是機會與風險並存,隻要沒有法律風險,就值得去做。”黃憲沉眸說道。
“有道理。”許諾點了點頭,抬起手裏的水杯朝他舉了一下後,輕飲一口,示意一切順利。
“願如你期望,我先過去了,有事我給你電話。”黃憲沉眸而笑,拎了公文包快速往外增去。
許諾端著水杯慢慢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起電話給莫裏安打了過去——
“秦藍完全退出項目、黃憲資金現在全麵補上。”
“恩,我已經通知律師,將證人保護起來。秦藍這種人,喪心病狂起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莫裏安……”
“恩?”
“這個案子開庭之後,你就不要再管了。”
“為什麽?”
“我怕你被牽連太深……”
“我不怕。”
“莫……”
“許諾,事情走上法律途徑後,基本就是安全的了,你不用擔心。”
“好吧,你固執行起,我原本也勸不了。”
“不是,是這件事後麵隻餘法律程序了,我很安全。”
“好吧,我相信你。”
“這就對了。我幹女兒怎麽樣?有沒有又長大了?”
“廢話,不長我可得擔心了。”
“希望她完全像你……”
“……”
“這事兒你就別操心了,卓雅和伽藍的並構已經在公司內部公布了,明天就會全球發布。你留意一下這方麵的信息。”
“好……”
握著有些發熱的電話,許諾隻覺得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感覺——還是那個莫裏安,卻又不是那個莫裏安了。
莫裏安,似乎隻有說到創意的事情,我們才能找回過去的感覺,而生活,已經將理想之外的我們,變得麵目全非——
曾經的你,無論如何也不會失了職業的底限,而現在,卻將非職業手段用在了報複上;曾經的我,最痛恨顧子夕的不擇手段,而現在卻變得和他一樣。
莫裏安,生活之於我們,這到底算是磨練還是恩賜?
而不管是什麽,我們選擇了,就必須得走下去……
新年一天天逼近,許諾將伽藍的拍攝劇本與外觀設計發到伽藍總部後,便即收到了公司並購的官方文件,並將現在的管理結構一並抄送給了她,告訴她這個案子以後直接與莫裏安溝通。
“莫裏安,我們終於以這樣的形式合作一把,希望這個創意會是驚豔的——也必須是驚豔的。”許諾認真的看完郵件後,正式將文件發給了莫裏安——
“創意文案、拍攝劇本、產品外觀包裝設計及尺寸材質說明、參與拍攝廣告公司的介紹一半發與你,靜候指導意見。”
一分鍾都沒有等到,莫裏安便回了郵件過來:“現在手頭的事比較多,這個項目你按原進度繼續,我會抽時間與你聯絡。”
“Thanks,Ok。”
看著莫裏安的郵件,許諾心裏湧起一股熟悉的感覺——溫暖而心安。
距新年隻有一周的時間,許諾挺著大肚子,和洛簡檢查了所有店鋪的上貨情況,因為時間太趕,以至於每個店鋪都隻讓了計劃貨量的70%。
好在四個品牌全部用了不同的包裝,色彩的飽合度達到了,整個貨架也就不會顯得空**。
法國《創意與時尚》的新年專刊準時出刊新年推廣創意,由這本雜誌首發批露,加上店鋪裏陳列出不同包裝的產品,一時間店鋪裏的媒體記者似乎比顧客來得還早、還多。
而在這些記者親自體驗了產品由外形到實際、再到禮品的串聯時,都從默然、到心動、到參與—創意,是真正做到了他們所說的:隻在乎消費者的體驗!
五組產品,五種關係——桔色方形包裝代表夫妻、黃色太陽菊包裝代表兄弟姐妹、粉色心形包裝代表情侶、白色V形包裝代表朋友、綠色樹葉形包裝代表同事。
每一組包裝裏,會有一張電子心情卡片,上麵寫著與之相處的心理提示,以及關係遇到問題時的心理暗示;而其中的互動設計,則是讓購買的人在心情卡片上回答一個問題——每種關係的題目都不同,購買者直接用手機掃描卡片二維碼,進入公司APP係統,然後將要送的人、答案錄進去。
當那個人也做了同樣的操作,並且答案一致時,公司係統便將獎項編號直接回複到兩人的手機中。
當然,對於每種不同關係的獎勵也是不同的——這也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APP的動畫廣告在全市各大樓麵的液晶電子屏裏同步播放起來後,那幾款產品裏的電子卡經典語錄,迅速在受眾裏傳播開來——讓公司的戶外廣告,演變成口口相傳的廣告。
“在創意方麵,我相信連莫裏安也做不過你。”洛簡感歎著說道。
“他是更宏觀,他的視野我達不到。”許諾微微笑著,抬腕看了看時間後,對洛簡說道:“王偉這段時間是在下麵,還是在市內?”
“市內,他大小姐要盯生產配貨,看這勢頭,之前預測貨量可能不足。下麵有那個風鈴盯著,在造勢方麵,她比王偉更在行。”洛簡微笑著說道。
“好的。”許諾點了點頭,與洛簡一起走進賣場,記錄客流量和消費者反應。
‘相宜’的新店緊趕慢趕,裝修總算如期完成,並將貨品全麵鋪了進去。不知道是誰走露的風聲,‘純色’走秀式推廣在小城裏傳了開來。
“這樣的推廣方式在小城市很少件。”顧子安憂慮的說道。
“但並沒什麽用,一場熱鬧罷了。”歐陽篤定的說道:“請30個化妝師給顧客試妝——隻試半邊臉。”
“小城市的顧客會覺得在耍他們吧?”顧子安擔心的問道。
“我們自己找些托兒就行了。”歐陽淡然說道。
“歐陽,幾十家店鋪同時開業,公司所有的錢可都砸進去了,新年這一仗不管輸贏,有效銷售才是最重要的,否則公司後期會比較麻煩。”顧子安看著歐陽提醒著說道。
“我知道,我們大公司打銷售就是這麽打的——集中所有的資源,將對手打得沒有還手之力之後,我們再有節奏的推進。”歐陽象老師一樣,耐心的教導著年輕的顧子文。
“是,我爸讓我向你多學習。歐陽,我爸現在不在外麵,公司的事情多多拜托了。”顧子安點頭說道。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既然拿了顧老的薪水,自然有責任把公司的業績做起來。”歐陽的眸色微斂,笑哈哈的說道。
眸底卻滿是對顧子安的輕視——十幾歲的公子哥兒,白瞎了這麽好的商業平台,卻是什麽也不懂。
真正臨新年的前幾天,許諾被景陽強製送去了果園,因為所有的工作都在前麵,盯著現場和收集數據的事情,也不必她挺著個肚子在店鋪忙和。
“許諾!”顧梓諾滿身掛著樹葉從屋子裏跑出來。
“喊什麽呢?”景媽媽輕斥一聲。
“媽媽——”顧梓諾跑到許諾的麵前,舉著滿是泥的雙手看著她——既不能擁抱、也不能握手,還真是有點小尷尬。
“在玩兒什麽呢?”許諾也沒介意他滿身的樹葉和滿手的泥,困難的彎下腰,在他臉上重重的親了一下。
“和爺爺去摘果子了。汐汐每天喝的果汗是我榨的,還有果泥。”顧梓諾把手放在褲子上用力的擦了幾下,這才伸手牽住許諾的,看著她小聲說道:“果泥好難吃,可是她全吃了。”
“小寶寶的口味和大人不同。”許諾笑著說道。
“是的是的,她太小了,和我們不一樣。”顧梓諾連連點頭,神情間滿是被當做同等大人的開心與驕傲。
“伯母好,伯父還在山上?”許諾走進去,和景媽媽輕聲打招呼,隻是,在看見個子小小的她,一臉慈詳笑意的時候,心裏不禁泛起一陣溫暖的澀意。
“好孩子,難為你了。”景媽媽拉著她的手,笑意盈盈的看著她——就像一個母親,看著受了委屈的女兒一樣,有慈愛、有心疼、更多的是鼓勵。
許諾住進了景媽媽上準備的花房裏——這一次,**地上沒有花瓣,但床頭、窗前、桌上,卻用各式的瓷瓶插滿了各色的鮮花。
“媽媽,這些花兒都是我采的。”打著赤腳的顧梓諾,開心的在木質地板上走來走去。
“真漂亮。”許諾溫柔的笑著。
“我每天都和爺爺一起采好多果子。好高的樹,我都可以爬上去了。”
“要是爹地在就好了,站在山頂的時候,我要是坐在他的肩頭,一定可以看得很遠很遠。”
“媽媽,你說監獄新年會放假嗎?”
一個半月未見,顧梓諾的話變得多了起來,或許是大自然的滋養,讓他放開所有的束縛,整個身心全部打開了。
隻是,對他爹地的想念與擔心,卻是沒有一日放下過。
等到顧梓諾睡了,許諾慢慢起身走到窗前,輕輕推開窗——山間的月色與林間的花香,毫不吝嗇的浸滿了她的整個視覺與嗅覺。
許諾慢慢的坐下、慢慢的閉上眼睛,用心的感受著這山野晚間的輕風、蟲呢、花得、葉動…。
走過這不得不堅持、不得不努力、不得不等待的日子,她第一次離大自然如此的接近——第一次領悟到了堅持的意義:她的堅持、她的努力,是她生命的信仰!
即便努力的最後,許言仍然離開;即便堅持的最後,子夕仍然棄她而選擇仇恨;即便用心生活到如今,對母親來說她仍然隻是多餘的累贅——可那又有什麽關係。
她和許言一起走過的日子,是生命中不可重來的時光;她對愛情的堅持,隻是為了愛情本身而無其它;因為少年時候被拋棄,才讓她變得如此的堅韌、讓她遇見莫裏安的友情、遇見顧子夕的愛情、遇到景媽媽的溫情。
生活的得失,原本如此——這一花、一草、一蟲、一鳥,生命更加短暫,但他們的綻放,卻如此美麗……
這一夜她沒有關窗,這一夜,她夢見一個頭戴花環的小天使,挽著花藍、越過花徑,向她飛來……
新年的這天,景陽和朝夕都回來了。景媽媽記得許諾是北方人,所以在做了一大桌子菜的同時,還為許諾包了餃子。
一家人圍著桌子吃著年夜飯,卻又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提起鄭儀群、顧子夕;又都低低的話著家常,沒有太多的喜悅與歡慶的感覺。
“景叔叔,監獄也過新年嗎?”到底是小孩子,在一家人團聚的時候,特別容易想起不在身邊的親人。
“當然,他們也過。會有好吃的,還可以不做工。”景陽伸手揉了揉顧梓諾的頭發,卻擔心的看著許諾和顧朝夕。
“還是……挺人性化的……”許諾小聲說道。
陽點了點頭,看著顧朝夕說道:“我提前過去打點過了,裏麵也有我安排進去的人,你不用太擔心。”
“你怎麽認識裏麵的人?你又是通過什麽途徑安排人進去的?”顧朝夕疑惑的看著他。
“方律師有渠道。”景陽淡然說道,眸子微微閃爍了一下,起身抱起顧梓諾,大聲說道:“景叔叔給你們放煙火去。”
“景叔叔,我們去山頂放吧,高高的,爹地可以看見。”顧梓諾雙手抱著景陽的脖子,聲軟糯的說道。
陽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轉身看著顧朝夕說道:“你和景汐也一起吧。”
“汐汐去不去?”顧朝夕低頭逗著懷裏的小女兒,小姑娘卻揮舞著手腳,朝著顧梓諾的方向抓著。
“這是要哥哥呢。”顧朝夕伸手抓住女兒的小胖手,抱著女兒站了起來:“走嘍,我們的小汐汐的第一個中國年。”
“媽媽,你別去,我拍照片回來給你看。”顧梓諾趴在景陽的肩頭,朝許諾揮了揮手。
“好,你要多走路,別總是讓景叔叔抱著。”許諾點了點頭,起身拿了件外套遞給景陽:“晚上溫差大,到時候幫他穿上。”
“放心吧,他跟著我的時間比跟著子夕的時間還多。”景陽笑了笑,一手抱著顧梓諾、一手牽著顧朝夕,快步往外走去。
許諾在幫景媽媽收拾了廚房後,便回到了房間——抬頭看向窗外山頂的方向,那裏一片煙花絢爛,美麗而熱鬧……
新年這天,監獄的夥食也頗為豐盛:為南方的獄友做了菜、為北方獄友包了餃子。
顧東林和顧子夕都坐在南方片,唯一的一次餐桌飯,顧子夕將別人未動過筷的菜一樣夾了一點在自己碗裏後,便不再動筷了。
顧東林卻看著一桌子的菜,隻覺無法下咽——菜色比起平時來自然是好的,隻是十幾個人一桌,你一筷子我一筷子,讓一慣養尊處優的他,根本無法適應。
他看著獄友們如狼似虎的搶過一陣後,餐桌上的隻剩下湯水的盤子看起來讓人有股作嘔的感覺。
他咽了下口水,低頭就著白米飯艱難的吃起來。
“1148號,怎麽光吃白米飯。”
“來,今天的粉蒸肉不錯。”
有人說著,就將一碗被戳得泥似的粉蒸肉倒進了顧東林的碗裏,接著有人將菜湯、有人將薑蒜等盤裏剩下的作料全倒進了他的碗裏。
他看著隻覺得想吐——當然,也隻是想而已,臉上卻隻能掛著勉強的笑臉,低頭大口扒著飯。
隻是那些人卻並不停止,你一盤、我一盤的往他飯裏倒,最後倒得他滿頭、滿臉、滿手都是菜汁。
“謝謝、謝謝,夠了,夠了……”顧東林將飯塞滿了嘴,吐詞不清的連聲說道。
“哎喲,夠了呀,那你慢慢吃。”一個人放下手中的盤子,放肆的笑了起來,其它人便也跟著放下了盤子,看著他一頭菜汁的模樣,不懷好意的笑著。
“兄弟,他這樣子是不是很好笑?”一個人見顧子夕未動,便湊到他麵前,眯著眼睛問道。
子夕慢條斯理的吃完碗裏最後一口飯後,將碗筷放回到桌上,看著那人淡淡說道:“你們這樣子,也很好笑。”
“你TM說什麽!”那人的眼睛一瞪,一隻腳已經踩到了椅子上。
“警官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原本翹著腿、用筷子敲打著盤子的犯人們立刻放下手中的物品端正的坐好。
顧東林也快速的將碗裏不知道是飯還是湯的東西匆匆吃下,然後撩起衣服將頭臉擦了一下後,端正的坐好等著警官過來。
因為是新年,所以警官對現場的一片狼籍也沒有多問。例行的訓了話後,便讓他們自由活動——所謂自由活動,也不過是兩個選擇:一個是去統一的大廳看電視、一個是回監舍睡覺。
顧子夕隨著大部分人一起去了大廳,在看了差不多一小時的電視後,向值班警官報告後,便回到了監舍。
監舍裏空無一人,另三人應該還在大廳裏看電視吧——這裏的人,聽說一年隻有這麽一次機會看電視,而且日複一日的訓話、機械勞動,能將一個人的意誌、自尊全部磨掉,到了最後,人就處於一種下意識的服從狀態,而且,失去目標和方向。
日子,就是在這令人發瘋的窒息中一日一日的走過。
所以這裏的人大部分已經被磨掉了思想和希望,看電視這樣一年一次的小小娛樂,能給他們帶去難以言喻的幸福感。
想起那一張張麻木的臉,顧子夕不由得暗自打了個冷顫——時間和單調,真正是可怕的。
倚在監舍的門口,黑漆天空裏,星月都顯得特別的明亮。
去年的新年,許諾一個人在三亞,後來他和顧梓諾去了,一家人之間雖然還有許多問題,卻也相處得溫馨和諧。
今年的新年,自己一個人在監獄裏,不知道許諾和顧梓諾會在哪裏?倔強的她,會和景陽去果園嗎?朝夕對她的態度有沒有稍好一些呢?
不送顧梓諾去法國了,她一個人又帶大的、又帶小的,還要工作,能行嗎?
顧子夕微眯著眼睛,看著天空的星月,遠遠的,夜空中似乎有煙花劃過——就如心裏的思念,在這樣的夜裏,總是特別的清晰、特別的閃亮……
“什麽事?”
“快控製住他!”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麽也不知道。”
“帶走。”
……
一陣**後,院子裏又恢複了安靜。光才還亮著燈光的放映廳一下子黑了,所有的犯人們都在獄警的監視下回到各自的監舍。
“發生什麽事了?”顧子夕問後回來的獄友。
“1148號(顧東林)用刀捅了173友小聲說道。
“哦?因為吃飯的事情?”黑暗中,顧子夕的眸光微閃,卻仍是淡然問道。
“不清楚,可能是的。”獄友搖了搖頭。
“1734號傷勢怎麽樣?1148號被控製起來了?”顧子夕問道。
“1734送去醫院急救了,走時還能大聲喊,想來死不了。或許因禍得福,至少一個月不用出工了。1148號抓去關禁閉了,按慣例,一直要關到1734號脫離危險,再審理定性。”獄友的聲音淡然而涼薄,似乎拿刀子捅人在這裏本就是家常便飯。
“恩,真是沒事找事。”顧子夕淡淡說著,也不再問,在床板上躺下後,伸手摸了一塊小熊餅幹,放在嘴裏慢慢的嚼起來——似乎這三盒餅幹送過來後,他就養成了這樣的習慣:在思考事情的時候,就要拿兩塊出來,邊吃邊思索。
第三天景陽和方律師便來看他了。
“許諾是在果園過年嗎?”顧子夕見麵的第一句話沒有聊顧東林的事,而是問了許諾的情況。
“是的,情緒很穩定,精神狀態也不錯,我看是已經完全接受了現在的生活狀態了。”景陽點了點頭。
“那就好。”顧子夕輕扯嘴角勉強笑了笑。
“襲擊1734與的凶器上有顧東林的指紋,而1734號的脾髒大出血,現在在重症監護室。”方律師看著顧子夕說道。
“所以?”顧子夕淡然問道。
“所以會加判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我已經讓所裏的另一個同事,以法律援助的形式介入這個案子;也通知了1734號家屬,讓他們來監獄鬧鬧。爭取重判。”方律師沉聲說道。
“恩。外麵情況怎麽樣?”顧子夕點了點頭,轉眸看向景陽問道。
“歐陽一舉拿下了25個店鋪,並且全部趕在年前一周全部鋪貨開業,因為搶鋪的原因,店鋪的地段並不算太好,新年的銷售應該掙得回房租和人工;新年之後就不好說了。”景陽輕挑眉梢笑笑說道。
“很好,這個時候他再有什麽動作,顧子安也不能進來問顧東林了——歐陽要做什麽,就更方便了。”顧子夕眯起的眼睛裏,閃爍著隱隱的冷意。
“沒錯,打的就是這個時間差,到4月,就讓歐陽正式加入公司——最多三個月,顧東林的公司必將全麵破產。”景陽沉聲說道。
“好!”顧子夕淡淡的笑了。
“許諾和顧梓諾給你的新年餅幹。”說著,景陽又拿了三盒餅幹交給顧子夕:“許諾說,做別的也不好保存,餅幹這東西存放時間長一點,受存放環境影響也小。”
“挺好。”顧子夕低頭看著紅色的餅幹盒,嘴角噙起情不自禁的笑意:“她離預產期還有一個多月,勸勸她,盡量減少工作量。”
“她生的時候,申請假釋嗎?”景陽直直的看著他問道。
“好啊。”顧子夕握著餅幹的手微微一抖,麵色仍平靜的應道。
“恩,你想好了,方律師也好提前做準備。”景陽點了點頭。
三人又商量了一下監獄這邊後期的安排、和市場上對顧東林公司的出手方式和節奏後,景陽和方律師才離開。
顧子夕抱著餅幹回到監舍,這次一口氣差不多吃了大半盒——倒是不知道是因為在考慮顧東林的事情,還是想著許諾生孩子的事情。
因為今年的新年近二月底,所以在促銷上,新年的氛圍還消散,三八婦人節又來了——而三八節,向來都是女性用品的主打場地。
所以這一場地麵推廣的仗直從聖誕一直打到了三八,到了三月中下旬,才有所緩解。
“杜總監,麻煩了。”王偉看著杜語薇無奈的說道。
“什麽事?”杜語薇緊張的看著他。
“銷售數據你看了沒有?一個月的銷售額超過了之前半年的銷售額;全年整體銷售額超出我們和品牌商簽約的25%。會不會打亂了品牌在中國的發展節奏?”王偉的臉上一片認真,語氣裏隱隱的笑意卻怎麽也藏不住。
杜語薇臉色一沉,淡淡說道:“給我一個分析報表,我會對數據的來源和背景給品牌商一個報告。”
“明天將將分析報表給你,希望你能順利過關。”王偉輕挑眉梢,低頭之間,戲謔的笑意一片。
洛簡伸腿踢了他兩腳,輕咳了兩聲,看著杜語薇說道:“年後各品牌的推廣會有個休息期,公司推廣以線上品牌聯合推廣為主。下一個主題推廣會在五月份,新品牌也會在4月底正式到貨,所以這一次我們的主要精力在於新品發布。”
“除了幾個大節我們會有特別的創意外,其它時間的單品推廣,我們完全按照品牌商的速率要求推進。杜總監,你看呢?”
語薇臉色微微不悅,卻並沒有說什麽——業績倍增式的增長,於她來說並不樂見,她更傾向於穩建的發展。
但這次的增長並沒有在折扣和讓利上做文章,是純粹銷售的增加;聖誕與新年的推廣創意,對於產品與消費者的聯接已經做得非常牢固,對於產品定位沒有絲毫影響,所以她根本沒有反對的理由——品牌公司的發展講究節奏,但天下銷售人員都一樣:要銷售、要利潤!
在其它部門都匯報完畢後,許諾邊合上文件夾邊說道:“隨後一段時間,公司的業務整體交給景總處理;新品的全案推廣洛簡後期和張玲多溝通,我還有一周就開始休假了。這一周我的主要工作精力會放在伽藍的上市發布會策劃上,公司的事情我不再過問。”
“要生了……”洛簡意外的問道——習慣了她挺著大肚子忙來忙去,竟忘了她該是什麽時候生產了。
“預產期還有在周,我提前兩周休假。”許諾笑了笑,站起來朝著大家微微鞠了一躬:“公司就拜托大家了。”
“你放心休息吧,你最重視的兩個區域的情況,我都親自盯著。”王偉看著她,意有所指的說道。
“恩,和景陽保持節奏一致就成。”許諾點了點頭,抱著文件夾慢慢往外走去——平時隻覺得她走路特別的穩,今天才特別注意她:肚子已經大得走路都吃力了。
她居然堅持到現在——堅持一個人兼了三個案子的創意,這女人,簡直太不像女人了。
“寶貝,快要出來見到媽媽了哦!”回到辦公室,許諾伸手輕輕拍著肚子,對女兒小聲說道:“寶貝,你可一定一定要健健康康的,不可以讓爸爸媽媽擔心、傷心,知道嗎。”
許諾拿起桌上一家三口的照片,微眯著眼睛看著照片裏的顧子夕,臉上是暖暖的微笑。
“伽藍的拍攝修正稿我已經收到,你還有多長時間休息?”電腦提示的郵件,是莫裏安發過來的。
許諾打開郵箱,想了想,將後期工作計劃發了過去:“我還有一周的工作時間就休息了,拍報的事,後期你直接對接萬三三;產品發布會的策劃,我會在家裏做,估摸著能在孩子出生前做出來。你有什麽好想法,要及時告訴我。”
“我記得預產期是四月底,是會提前還是會延後?”郵件回過去後,莫裏安即刻打了電話過來。
“喂,我也不知道啊。”許諾笑著說道。
“我發現,我有些緊張了。”電話那邊,莫裏安不禁低聲輕笑。
“哈哈哈,那以後若兮生,你不是得更緊張?”許諾不禁失笑。
“……她情況和你可不一樣。”莫裏安微微沉默後,坦然說道。
“按情況我會比她好,畢竟我是第二胎麻。”許諾的眸子輕斂,低聲說道:“你身體怎麽樣了?那邊的結構都調順了嗎?”
“我沒事了。總部昨天在全球各分公司宣布了市場總部的管理結構,反晌比較大。”莫裏安雲淡風輕的說道。
“你沒問題吧?頂得住嗎?”許諾擔心的問道。
“我的事情你就別擔心了,最近注意減少工作量,好好兒休息。有事讓小北過去陪你。”莫裏安細心叮囑著。
“知道了知道了。”許諾笑著掛了電話,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陽光明媚,心情一片安適而輕鬆——隻是,離女兒出生的時間越近,她卻更想念顧子夕起來。
難道——是女兒在想他?
難道——是父女連心?
許諾雙手捧著肚子,暖暖的笑了。
顧東林辦公室,顧子安正憂心忡忡看著歐陽:“我調了市的銷售數據,單店銷量是我們的10倍。”
“S市的客流量和消費能力是我們能比的嗎!”歐陽有些不耐的說道。
“就算在本地純色’的單店銷量也比我們高出30%,他們的店鋪地址還沒有我們的好。”顧子夕將報表推到歐陽的麵前,緊皺著眉頭說道。
“因為我們的店鋪多,所以銷售被分散了,這根本沒有可比性。你聽過哪個品牌,新開店半年內能收回投入的?開店的收益,在一類城市的贏利周期是5個月,二類城市是7個月,三類城市是9個月。”歐陽看著顧子安,給了他一組聽起來無比專業的數據:“所以做專賣店,一定要有耐心,守得住才行,否則就死定了。”
“我有耐性,可我們沒有資金支持這7個月的運轉啊——這七個月,要進貨、要付人工、要付水電、要付管理費、要分攤房租。等於是不開張,一個月盡支出5萬,30家店,就是150萬,7個月就是1000多萬。”顧子安拿著計算器劈哩啪拉的敲打著,是越敲越心慌:
“還有我們拿貨是沒有帳期的。一家店鋪一個月至少要鋪10萬的貨,30家店就是300萬,我們就算最好的情況,每個月貨都賣光,資金隻需要一個月的周轉期,就是600萬。”
“歐陽,為了這三十家店,能抵的都抵了,對了,還有每個月還銀行貸款的錢。天啦,我都愁死了。”顧子安看著歐陽,幾乎都說不下去了。
“子安,你怎麽隻算出不算進呢?如果每個月10萬的貨都賣光,毛利就在6—7萬,支付了1萬的成本和4萬的房租分攤,也還略有贏利。當然貨品全賣光是不太現實,但我們在資金足夠的情況下也不止定10萬的貨。”歐陽眯著眼睛看著顧子安,一臉輕鬆的說道:
“子安,你不用擔心,世界500強公司自有一套店鋪盈利辦法;錢可不是你這樣坐在家裏算出來的。”
“好了,我要去巡店了,你一起?”歐陽邊收起電腦邊起身,看著顧子安問道。
“我不去了,我要去律師事務所一趟。”顧子安抬腕看了看時間,緊皺著眉頭,抓了車鑰匙便往外走去。
看著他年輕卻沒有朝氣的背影,歐陽的嘴角噙起一絲輕諷的笑容。
“汪律師,什麽事這麽急。”顧子安匆匆走進汪卓然的辦公室,一臉憂慮的問道。
“你父親在裏麵出事了。”汪卓然看著顧子安無奈的說道。
“什麽事?”顧子安剛坐下,立即又激動的站了起來。
“拿刀捅人,現在受害人還在重症監護室;受害人的家人去大鬧監獄,說要去京都上訪,所以監獄方麵無論是出於警介還是出於安撫,這件事都不會善了。”汪卓然快速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看著顧子安說道:
“我今天要去監獄那邊調證據,並見當事人,問清楚後再看這個官司怎麽打,才會對你父親比較有利。”汪卓然看著顧子安說道:“能打下來自然沒事,但這段時間親屬是不能探視了;打不下來,你父親可能會加刑。”
“不可能的,我爸那麽大年紀,又是儒商出身,不可能會拿刀捅人的。”顧子安驚惶過後,強迫著自己冷靜了下來,看著汪卓然沉聲說道:“汪律師,我堂哥也在同一個監獄,所以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我知道,但一切都需要證據,就算我們明知道是顧子夕動的手,沒有證據也枉然——第一,凶器上有你父親的指紋;第二,在發生肢體衝突前,受害人與你父親有言語衝突;第三,出事的時候正好是在操場的角落,沒有監控器。”
“所以,事情對我們非常不利。我先去見你父親,了解事情經過後,再製定辯護方案;你這邊看能不能找顧子夕求求情。至於家屬那邊你就不要找了,既然是有心安排,去鬧或上訪,也都是計劃中的事,找了沒有。”
汪卓然說完後,抬腕看了看時間,便拎著電腦匆匆離開。
顧子安深深吸了口氣,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將各種可能都想了一遍後,便連夜趕到了S市,去了母親辛蘭的花店。
“媽,你就去求求堂哥吧,爸被判了七年,有什麽恩、什麽怨,也都夠還了。”
“……”
“他恨我爸,我難道不恨他媽?若不是他媽,我們好好兒一個家怎麽會就散了?明明是他媽勾引我爸,怎麽將錯全怪在我爸身上。”
“這事本來就是你爸的錯。”
“媽——”
“你爸是什麽樣的人、對子夕的父親和子夕做了些什麽,我這當媽的也不好和你說,總之——這件事,子夕做得沒有錯。”
“媽,難道你就看著爸被人整?你不知道,我上次去探視,他的樣子有多慘——整個臉上的肉都鬆了,眼珠子都不會動了。”
“是嗎?那也是他自作自受。”
“媽,我求你了,他再錯也還是我爸,你就幫我這次吧。”
“我是你媽,可他不是我什麽人。你來看我,我很高興;你若來求我幫他,你走吧。”
“媽——”
“媽還要做生意,媽現在吃飯全靠這個花店。”
“媽——”
“你走吧,別耽誤我生意了。”
辛蘭起身走到外屋,一臉笑容的招呼著買花的顧客——溫潤謙恭的樣子,哪裏是顧子安心裏那個優雅幹練的母親!
對於父親,母親一定是有恨的——不僅拋她另取,還和那個女人一起逼得她曾在S市無法立足。
他知道讓母親為他去求人太為難,可那人是他的父親,再錯,他也不能看著父親出事不管啊!
顧子安煩燥的狂抓了兩把頭發,和辛蘭打了招呼後,又失望的離去。
抬頭看著兒子疲憊的步子,辛蘭隻覺一陣心疼——但,這是他的命;他有這樣一個父親,就要承受這些磨難。
或許,這些磨難會是他人生的一筆財富。
在顧子安為生意、為父親焦頭爛額的時候,秦藍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裏去。
不知道莫裏安哪裏找來的證人,居然是那個被倩倩殺死女孩的姐姐——女孩告訴法官,妹妹給自己打電話說交了一個帥氣又高大的男朋友,但男朋友已經結了,妻子在坐牢。
所以他和男朋友商量,讓她進去將他妻子給處理了。
女孩說:她家裏窮,姐妹從小都在外麵混,所以妹妹的膽子特別大,但說到坐牢害人,還是有些害怕,當時打電話和自己商量。
自己勸她不要去,等男人自己解決了妻子再說;或者敲男人一筆錢就走了算了;可妹妹好象是真愛上那男人了,說男人承諾她,她會沒事的;隻是刺激他妻子,讓他妻子發瘋,她就可以出來了。
誰知道她竟然被他妻子殺死了,而他妻子也因此被判了死刑。
這當然隻是那個女孩的一麵之辭,但不巧的是,死者進監獄後,也和同獄室的獄友說過同樣的話——所以,兩個沒有見過麵、不認識、沒有任何關係的人做了同樣的證詞,秦藍這個唆使殺人罪,也就等著宣判了。
“一周宣判,宣判後一周下執行文書。”律師看著秦藍說道。
“上訴機會大不大?”秦藍低聲問道。
“上訴有兩個好處,第一,我們多一些時間,說不定會出現對我們有利的證據;第二,就算不能改判,也可以拖著你進去的時間。”律師看著秦藍說道。
“好,你幫我安排上訴,我再找人去找證據。”秦藍點了點頭。
事情到了這般地步,秦藍慢慢猜到整他的人就是莫裏安——從最後一次見林允兒時,她否認是林副市長的語氣裏,隱隱透出知道是誰;
能知道外資銀行最看重的是什麽,並發過去漏洞報表,這都不算什麽;能利用漏洞報表說服銀行老大集體封殺他的,隻有在國外留過學、並和當地銀行有過交往,才能做到這一步!
隻這兩點,除了莫裏安就沒有別人。
至於他怎麽找到的那兩個證人——隻要他想作,拿錢買通,沒有任何難度!
秦藍狠狠吸了兩口煙,有些後悔當時沒讓人把莫裏安整得在裏麵出不來——一時手軟,倒讓他有機會把自己逼到了絕路上。
“林律師,查一下這兩個證人的銀行戶頭,還有他們的親人,最近是否有異常。我懷疑他們買通證人。”
“恩,你先查他們本人的帳戶,我找人去查他們親人的情況。”
秦藍掛了律師的電話後,迅速掐滅了手中的煙,伸手拿起外套快速往外走去。
許諾在完全不去公司後,懷孕後期的一些症狀便全部顯現了出來——晚上睡不好覺,哪種姿式都難受;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要起來上廁所;
白天睡得也不多,但腦袋似乎沒有上班的時候那麽靈活,做創意也感覺有些力不從心了。所以在和莫裏安溝通了幾次發布會思路後,莫裏安便全麵接手了伽藍的發布會創意,勒令她不許再工作。
於是許諾的時間,就全部用來關注顧東林公司了——30個店鋪的營業額,新年衝上去一陣後,3月份不知道什麽原因,又衝了一個高峰,銷量竟比新年還翻了一倍。
“做帳的原因,開單不出貨,造成虛假銷售現狀。”景陽在電話裏說道。
“原因?”許諾問道。
“第一,可以以此騙取品牌商的推廣支持;第二,可以讓顧子安安心的將公司交給他,不再盯著業績和報表;第三,可以有拿得出手的銷售業績,對於再次求職是個加分項。”景陽笑著說道。
“明白了。”許諾的眸光微微閃動,嘴角噙起淡然的笑意:“現在顧子安也沒有軍師可以找了吧?”
“對,顧東林兩個月內都不會有被探視的機會;而且,顧子安現在擔心會顧東林會被加刑,也沒時間管公司的事了。”景陽低低的笑聲裏,帶著涼薄的冷意:“裏外兩件事情的最終爆發,大約會在同時。”
諾輕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這樣的報複手段,利用盡了人性的弱點,每一步都精密的計算過——他們要這樣報複一個人,恐怕沒有人能躲得過吧。
“寶貝,爸爸是不是很曆害?”
“可是寶貝,我們隻要那個溫柔的爸爸,好不好?”
窗外的陽光,爛然明媚,許諾的心裏,縱然有著隱隱難受,但更多的,卻是對孩子即將到來的緊張與期待。
兩天後。
“喂,你怎麽回來了?是剛回來的嗎?”許諾看著眼前的莫裏安——四個月沒件,除了瘦了些之外,幾乎沒有變化。
“昨天晚上到的。”莫裏安看著將軍一樣的她,眸光不由得一陣沉暗。
“怎麽回來了呢?身體還有沒有事?警方怎麽說?”許諾急急的問道——他回來,她有喜悅、更多的是開心。
“沒事了,去警局做了申請,安排了一次體檢,就放我回來了。”莫裏安笑著說道:“一來麻,發布會的創意我得和你當麵確定下來,你生完孩子我肯定不好找你;二來……”
莫裏安沉眸看著她,低聲說道:“生孩子,身邊還是得有娘家人才好。”
“莫裏安……”許諾的眼圈微微一熱——‘娘家人’這三個字,讓她的心裏又溫暖、又酸澀。
“好了,看到你還好我就放心了。”莫裏安抬腕看了看時間後,對她說道:“我今天要去公司報個道,將中國大區的市場結構和工作方式給大家講一下。給我幹女兒買的禮物,我明天帶過來。”
“若兮知道你回來嗎?”許諾送他到門口,輕聲問道。
“當然,她過兩天也過來,結婚證和婚禮,都準備放在這邊。”莫裏安點了點頭,沉眸看著她時,眸子裏隱隱的酸澀一閃而過。
“這邊好,你的朋友可都在這邊呢。她的家人不知道會不會過來,我是做不了伴娘了,好歹也能算她朋友吧。”許諾點了點頭,扯起嘴角微微的笑了。
“恩,會放在你出月子後,到時候你幫著她張羅一下,她真是什麽也不懂的。”莫裏安收起眸子裏的沉暗,漫然笑了笑後,才轉身離開。
“許諾,Eric回來了!”正在午睡的許諾,接到顧小北的電話,眼底一片溫柔的暖意——他回來了,卻是最早來看她了。
兩天後,許諾家裏的書房。
“張媽,幫莫先生煮杯咖啡。”許諾對著門外喊了一聲後,看著莫裏安說道:“我的意思是將發布會放在晚上。”
“室內還是室外?”
“室外。”
“恩,那得預測好天氣。”
“5月的天氣少雨,就算小雨,也沒問題。”
“恩,發布會的產品,做夜光的,掛在月亮旁邊,遠看似星星點綴。”
“唉,這個想法不錯。”
“現場的音樂不要放碟片,請小提琴樂隊——符和我們高端、稀有的定位。”
“好,我先記下。”
“現場的地形最好是這樣。”莫裏安邊說邊畫著圖……
“唉喲…。”許諾突然失聲喊了出來。
“恩?”莫裏安微微一愣,抬頭看她——隻見她捧著肚子,滿臉痛苦的樣子。
“不會是要生了吧?”莫裏安扔下手中的筆,打橫抱起她就往外跑——
“莫先生,咖啡……啊?太太發作了?”張媽正端著咖啡走進來,差點兒撞上抱著許諾衝出來的莫裏安。
“張媽,你給司機和景陽打電話,將她的行李送到醫院。”莫裏安邊說邊往外跑去——就這樣穿著拖鞋衝了出去。
“行李準備好了,我這就去拿。”張媽急忙將咖啡隨手放在桌上,快步跑到臥室,將提前準備好的行李箱拖了出來——一時間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勁兒,居然毫不費力的將這個超大的行李箱,輕鬆的拖了出去,反手關上門後,便追上了剛進電梯的莫裏安。
“莫裏安,你放我下來,疼得沒有規律,應該是假陣痛,離生可能還要段時間。”許諾雙手緊緊擰在莫裏安的胸前,低聲說道。
“看來不算疼,還能算清楚這個。”莫裏安沉眸看了她一眼,額上已經慢慢滲出了汗珠。
“有經驗麻。”許諾勉強笑了笑。
“恩,我就抱著吧,隻當提前實習,以後抱若兮有經驗。”莫裏安將目光從她臉上轉開,看著張媽說道:“張媽,一會兒在車上給景陽打電話,通知他去醫院。”
“唉唉,好好,謝謝莫先生。”張媽連連點頭,本來還有些怨他,太太都要生了,還拉著她工作——還好他正好在,否則太太發作了,她一個老太婆可真沒辦法。
“景少爺,太太發作了。”
“現在在去醫院的路上。”
“莫先生正好在。”
“應該是假陣痛,我估摸著還要幾小時吧。但太太是二胎,說不好。”
“恩恩,醫生檢查完我再給你電話。”
掛了張媽的電話,景陽抓了車鑰匙便往外跑去,連外套都沒穿。
“發作了?”顧子夕一驚。
“提前發作,在去醫院的路上,以張媽的經驗,大約還有幾小時。”景陽急急的說道。
“現在……”顧子夕看向景陽。
“保釋的手續是辦好了。”景陽沉聲說道。
“顧東林的案子今天審。”顧子夕沉眸看著景陽。
“是啊,我差點兒忘了。”景陽的聲音慢慢平靜下來,聲音裏卻有著淡淡的失望:“那你……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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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3。5萬,這幾天關注天津的事去了,速度慢了些,不過大結局還是如期的會來,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