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7一定要幸福(大結局下

每一家醫院,都是連走廊也睡滿了病人,看上去極其慘烈。

“許諾嗎?我是季醫生的同事,我們找到一位叫林成靖的在市二醫院重症監護室。”正當兩人累得要倒下時,許諾接到了季風同事的電話。

“我知道了,謝謝。請問季風現在什麽情況?”許諾拉著嚴若兮的手,邊往外跑邊問道。

“季醫生現在手術室,不能接打電話。”電話那邊的聲音快速而急切。

“好的,謝謝。”許諾心裏一陣激動——季風,終於可以重新拿起手術刀了嗎!

“許諾……”嚴若兮跟著她跑出了醫院,疑惑的看著她。

“林允兒的父親現在市二醫院重症監護室。”許諾看著若兮說道。

“eric呢?”若兮的問話脫口而出。

“既然四個人中,隻找到這一個,說明隻有這一個人受傷了,其它人應該沒事。”許諾用力握著若兮的手,眼底是滿滿的擔心——若兮的心情,她懂:害怕若裏安不安全;在確認他安全後,又害怕他和林允兒在一起。

“去吧,總要見著了才能放心。”若兮點了點頭,與許諾快速往停車場跑去——腳步,沒有片刻的停留。

車上,許諾一直沉默著,她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事實,是最傷人的武器;

若兮也一直沉默著,她不知道自己倒底是希望eric受傷、還是希望他安全的與林允兒在一起——eric,就算不愛我,我們這麽久的相處也會比朋友更多一點吧,若是你安全無虞,連給我報平安都想不起來嗎……

兩人趕到二醫院重症監護室的時候,莫裏安正將林允兒摟在懷裏,林允兒閉著眼睛依在他的胸前,他則將臉靠在林允兒的頭頂眯著了。

遠遠看去,相互依賴的畫麵,是那般的和諧與溫暖——就像,她們是一家人一樣。

“若兮?”似有感應似的,莫裏安突然睜開了眼睛。

“我……看到你安全,我就放心了。”若兮勉強扯了下嘴角,輕聲說道。

莫裏安拍了拍懷裏的林允兒,低聲說了兩句後,林允兒輕輕鬆開了抓在他腰間的手,卻象一個受傷的小鹿一樣,縮著身體蹲在了牆角。

那樣瑟縮的身影,看得許諾和若兮,心裏都一陣壓抑的難受。

“若兮跟我出來,我有話對你說。”莫裏安低頭看了林允兒一眼後,上前一步扯住了若兮的手腕。

“不要——”嚴若兮突然受驚似的躲了開去,下意識的退後兩步,睜大眼睛看著莫裏安,慌張的說道:“我隻要知道你是安全的就好,沒有別的意思。”

“若兮你聽我說……”莫裏安不禁皺眉,伸手就去拉她。

“我要走了,回去晚了伯安要罵我的。”若兮象被人踩了尾巴一樣,跳起來便往外跑去。

“若兮——”許諾又回頭看了蹲在角落的林允兒一眼,轉身追著若兮跑了出去。

“許諾,幫我照顧她。”莫裏安急急的喊道。

許諾沒有回應,追上若兮的時候,她正蹲在樹下,將頭埋在膝蓋裏哭泣著。

“若兮,這種情況,他沒辦法丟下她的。”許諾在她身邊蹲下來,輕聲勸著她。

“他至少該給我一個消息,讓我知道他是安全的。”若兮埋著頭哭著說道:“在他的心裏,我連一個角落都沒有嗎!”

“若兮……”看著這樣的若兮,許諾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在他心裏,你很重要、林允兒很重要,就隻有我是不重要的——我以為,我可以不在意;我以為,可以慢慢的改變。”

“可是,還是不行、還是不行——”若兮嘶聲說道:“許諾,你別管我,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許諾看著傷心絕忘的她,知道她心裏的難受,連自己也排斥了,當下輕輕歎了口氣,給任伯安發了信息過去,然後坐在旁邊的地上,一直守到伯安過來才離開。

回到家裏後,許諾幾乎是倒床就睡——一天一夜的奔波與擔心,已經讓她的身體極度的透支,再多的擔心、再多的事情,都等睡醒再說吧。

第二天上午,媒體上鋪天蓋地的都是能源基地爆炸的新聞——分析的原因無非三個:一個是基地建築質量不過關,倒至能源泄漏引起爆炸;一個是工人操作規程不合格,造成能源泄漏引起爆炸;一個是有人惡意操作製造了事端。

而這個項目的市政負責人林成靖則成了這起事故的英雄——事發時不顧自身安危、毫不猶豫的衝進事故的中心,現在躺在重症監護室,不知道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許諾看著新聞,不由得冷笑起來——英雄?他怕是最知道其中原因的人吧。

起身看著窗外,許諾沒有給莫裏安和若兮任何一個人打電話——在沒有事情的時候,都以為可以平淡到老、可以淡然幸福;

而當災難來臨,隻有一個人努力的愛情,便顯得無力而讓人絕望。

如果愛,時間和距離都不是問題;如果不愛,這兩年的相處便遠遠比不上八年的感情。

莫裏安,若兮那麽那麽努力的愛你,還是不可以嗎?

若兮第二天便去了醫院做義工,運用自己學到的醫學常識,為每個需要的人服務,這樣忙碌的若兮,似乎已經忘了那場新郎中途走掉的婚禮、忘了這段獨角戲的愛情——在傷者的麵前,她依然滿臉笑容、滿心溫柔。

“若兮,聽我說話好嗎?”莫裏安找到她,低聲說道。

“我現在有些忙,改天吧。”若兮微微笑了笑,正拿著溫度劑幫一個孩子量體溫。

“你幾點回家?我等你。”莫裏安看著她,沉沉的說道。

“那個……”若兮這才轉過身來,看著他說道:“你可能不順路。”

“你沒回家?”莫裏安臉色微變。

“嚴姐姐,我好象有點兒發燒。”小朋友拿著溫度劑看著嚴若兮。

“姐姐看看。”若兮舉起溫度劑仔細的看過後,對孩子說道:“低燒,你多喝些開水,努力流汗,一會兒就好了。”

“謝謝姐姐。”孩子點了點頭,帶著渾身的傷乖巧的點了點頭。

“姐姐先去看別人了,你好好兒休息哦!”嚴若兮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眼圈微微一紅,快速轉身往外走去。

“若兮……”莫裏安伸手拉住她的。

“他全身80%燒傷,剛退燒兩天,如果再重新燒起來,可能就沒辦法了。這樣的傷原本應該在重症監護室,可是、可是那兒已經人滿為患。”若兮深深吸了口氣,將眼淚硬生生的逼了回去,轉身快步跑到了護士站,將孩子的情況報告給了專業護士。

一下午的時間,莫裏安不再打擾她,隻是跟在她的身邊,與她一起照顧需要的病人。

直到晚上8點,她才從服務中心領了盒飯,坐在醫院門口的椅子上,就著礦泉水吃起來。

看著這樣的若兮,莫裏安心裏沒來由的猛扯了一下——這樣的若兮是他沒見過的:懂事的、堅強的、能幹的,卻也是疏離的。

麵對他的時候,象一個陌生人一樣的客氣,與他配合時偶爾的走神,居然會情不自禁的說‘對不起’,這讓習慣了厚臉皮的纏功的他,心裏不自覺的慌張起來。

“若兮,這起事故的源頭,可能和我有關,所以我……”莫裏安蹲在她的麵前,沉眸看著她。

“無論任何原因,我們都要盡最大努力,去幫助他們。”若兮牛頭不對馬嘴的答道,快速吃完盒飯後,將垃圾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裏,看著莫裏安說道:“eric,災難能讓人長大,災難也能讓人更懂得珍惜生命。”

“若兮,你想說什麽?”莫裏安沉眸看著她。

“我希裏糊塗的過了這許多年,我身邊所有的人都愛著我、寵著我,讓我以為:隻要是我想要的,我一定可以得到——包括愛情。”

“而曾經有那麽一小會兒,我以為自己真的得到了。現在我才明白——有些東西,不是你努力了就可以的。”

“我感謝這次災難,它讓我長大,讓我懂得——我該明明白白的去走自己的路,而不要混混噩噩的浪費生命。”嚴若兮麵色沉靜的說道。

“所以?”莫裏安沉眸看著她。

“這裏的情況好一些之後,我會去雲南,我們那裏有個新項目,同事告訴我發現了宋朝木建築,非常有研究價值。”嚴若兮坦然說道。

“不問我的意見嗎?”莫裏安問道。

“我們……”嚴若兮一直強作的堅強,在莫裏安的一步一步的追問裏,終於裂開軟弱的縫隙,深深吸了口氣,才力持平靜的說道:“我們分開吧。”

“我不同意。”莫裏安伸手抓住她的手,沉聲說道。

“我的決定,不需要你同意。”嚴若兮第一次,在莫裏安的麵前,如此的強勢而堅決。

“我從未將婚姻當兒戲,婚禮當天事出太急,但我向你道歉。”莫裏安也是第一次,在嚴若兮的麵前將姿態放得如此之低。

“我知道你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但我好象並不是個有責任心的女人。”嚴若兮眼圈微微一紅,低下頭輕輕吸了吸鼻子,轉身快步跑到來接她的伯安的身邊,縱身投入了伯安的懷裏:“伯安,抱緊我。”

“乖,跟我回家。”伯安輕輕拍拍她的腰,警告的看了莫裏安一眼,摟著若兮轉身離開。

“伯安……”

“喂,我是莫裏安。”

莫裏安正待追上去,電話卻不是時候的響了起來。

“eric,我爸、我爸……”電話是林允兒打過來的,電話裏的她,已是泣不成聲。

“我馬上過來。”莫裏安沉沉的歎了口氣,轉身快步往醫院裏麵走去。

第二節,林副市長去世

“昨天不是穩定了嗎?”莫裏安將林允兒從地上扯起來,看著醫生問道。

“所以我們也覺得很奇怪,似乎是有人人為的將呼吸機拔掉了。”主治醫生說起這事,也是一臉緊張。

林允兒的臉色一下子慘白起來,用力的抓著莫裏安的手,搖搖欲墜的無法站穩。

“允兒?”莫裏安疑惑的看著她。

“醫生,現在的情況……”林允兒顫抖著雙唇問道。

主治醫生搖了搖頭:“做好準備吧。”

林允兒隻覺眼前一黑,朝著地麵直直的倒了下去。

莫裏安伸手將她撈進懷裏,抱著她回到病房裏,將她放在**後,電話通知了林允寧。

林副市長到底還是沒有熬過去,搶救後又撐了8個小時,最終還是去了。一直在事發中心的林允寧沒有回來,林允兒守著父親的遺體,一臉呆滯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在林副市長去世後的第二天,又曝出新聞來——能源泄露的原因是工程質量問題:工程降低了材料標準,倒至工程質量不合格,以至於在基地工程收尾階段發生了事故。

至於降低工程材料標準的原因,則是因為林副市長循私選用了一家資質不合格的投資公司,而該公司在關鍵時候資金鏈斷裂所至。

至於這個消息的可靠性——百分之百。

因為消息的來源,正是負責一期工程的投資公司——‘藍鼎’的負責人秦藍口述;市裏的一把手,也側麵證實了這個消息。

因此,原本被當作英雄表彰的林副市長,形象一下子跌落千丈。林媽媽則因為受不了這個刺激而血壓升高進了醫院。

林允兒發瘋似的要去找秦藍,被莫裏安攔了下來——他知道,秦藍這是要報複:報複允兒當初甩了他、報複林副市長在關鍵時候不肯出手相幫;

而市裏的一把手,當然抓住這個機會,將所有的罪都推到林副市長的身上,以將自己在招標中強壓林副市長選‘藍鼎’的事實給掩下去。

“允兒,現在不是追究這件事情的時候,你冷靜些,林叔叔的死因不能被媒體知道,否則會說成是畏罪自殺,我現在找醫生處理一下,你在這兒看著,恩?”莫裏安雙手重重的握著林允兒的肩膀,沉聲說道。

“為什麽會這樣?明明是他們逼我爸選的‘藍鼎’、明明是他們收了秦藍的好處,為什麽要推到我爸身上!”林允兒氣得渾身發抖。

“你在這個環境長大,這個環境是什麽樣的你比我更清楚。”莫裏安沉眸看著她,冷聲說道:“林叔叔已經死了,你必須冷靜的去處理這件事。”

林允兒深深吸了口氣,流著淚對莫裏安說道:“eric,我哥哥呢?”

“他在現場參加救援——這是他現在最正確的做法:為了需要救援的人、為了他自己的責任、也為了他是你爸的兒子。”莫裏安鄭重的說道。

林允兒抬眼看著他——最無助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把他當作了親人來依賴著:而他,也不負她的依賴。

“好好兒看著林叔叔,若有記者來,記得不要說話,我現在去找醫生。”莫裏安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快速往外走去。

“醫生,外麵的新聞您也看到了,林副市長的病情突然加重惡化以至死亡,對於別有用心的人來說,就是打擊他和他家人的武器。”莫裏安看著主治醫生,誠懇的說道:

“所以醫生,我請求您隱瞞這一節,還死人一個安寧。而且,事實的真像,他的兒子在在處理完救災現場後,會給公眾一個交待——當然,前提是他能安全從現場回來。”說到這裏,莫裏安的眼圈不禁微紅——自在婚禮上接到允寧的電話以後,便再無他的消息。

“病人的死因會在病曆上如實呈現,對於猜測的過程,不符合醫學原則,我們不會有任何的陳述和表態。”主治醫生看了一眼莫裏安,輕輕的點頭。

“謝謝你。”莫裏安向主治醫生深深鞠了個躬後,這才轉身回到病房。林允兒正伏在林成靖的屍體上悶悶的哭泣。

林副市長的火化和安葬,林允寧都沒有參加,全部由莫裏安和林允兒、還有林允寧的妻子一手辦理;

整個災情完全被控製下來,已經是一周以後的事情。

林允寧帶著一身的傷和疲憊回到家裏,看到的便是父親冷清的靈堂、病重的母親、沉默而哭泣的妹妹、憔悴而憂慮的妻子——還有,一個一直照顧著這一家女人的兄弟。

“爸,我回來了!”林允寧撲通一聲,在林成靖的遺像前跪下,從不流淚的他,哭得不可自抑。

一屋子女人,在他的哭聲裏,情不自禁的又都哭了起來。

半晌之後,林允寧擦了眼淚,起身看著家裏的女人們,沉聲說道:“都別哭了,接下來我會調查爸的事情。他用一條命去擔了他該負的責任,有些黑鍋卻不應該他來背。”

“媽,你好好養病,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別人就更有話說了。”

“秀雅(妻子),回去收拾一下搬過來,家裏的事情你以後要全部擔起來。”

“允兒,你休息幾天就回去上班,爸去了,我們的生活還是要繼續,不要讓別人看笑話。”

林允寧交待完後,招呼了莫裏安一起到書房。

“允寧,對不起。”莫裏安看著一臉憔悴而冷硬的林允寧,沉聲道著歉。

“沒什麽對不起。”一向火爆脾氣的林允寧,經過這次災難之後,似乎穩重了不少,看著莫裏安說道:“我原本也有些怪你,若不是你的報複,這個項目或許能順順利利的進行下去。”

“但其實是不可能的——當我爸將秦藍從監獄接出來那一刻起,便注定了這個結局:隻是早晚的問題而已、隻是誰來引爆而已。”林允林看著莫裏安平靜的說道。

“你永遠是兄弟,所以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給你打電話;所以,這段時間你對她們幾個的照顧,我不說謝謝。”

“……那好,這事就不再提了。”莫裏安壓下心裏的內疚,輕輕點了點頭:“招標的事情查到什麽沒有?”

“恩。”林允寧點了點頭,邊打開保險櫃,邊說道:“你當時和我說,要留下在招標過程所有的文件和對話,這是全部的文件。”

林允寧從保險櫃裏拿出一個資料袋,拿出裏麵的文件和錄音資料,看著莫裏安說道:“我向隊裏請了假,這幾天我把這些資料整理出來,一份寄給紀檢委、一份寄給各大媒體。”

“這事我爸有責任,但他已經盡了全力去挽回——若不是他以肉身之軀衝進去關掉能源閥門,爆炸不僅僅隻有這兩個區域。”提起父親,林允寧的眼圈不禁微紅,沉聲說道:“所以,我不允許他們把所有的汙水都潑在他身上。”

“好,我和你一起。”莫裏安點了點頭,慢慢站起來,將手重重的壓在林允寧的肩膀上,沉聲說道:“無論如何,家裏隻有你一個男人了,你要頂住。”

“我知道。”林允寧輕輕應道。

“我先回家洗個澡,明天過來和你一起整理這些資料。”莫裏安輕聲說道。

“將你從婚禮上喊過來,你老婆她……”林允寧抬頭看著他。

“她小孩子心性,鬧幾天脾氣就好了。”莫裏安苦笑了一下,含糊著說道。

“那就好。”林允寧點了點頭,嘶啞著聲音說道:“我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下去了。”

“我先走了,節哀。”莫裏安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往外走去。

“小莫,你要走了……”林媽媽拉著莫裏安的手,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最艱難的時候,是他將這個沒有男人的家頂了起來,在不知不覺中,對他又開始依賴起來。

“阿姨,我先回去和若兮交待一下,明天再過來,叔叔的事情,我和允寧一起處理,您放心。”莫裏安輕聲安慰著老人,抬頭看了一眼林允兒,示意她勸下媽媽。

林允兒輕咬下唇,從莫裏安手裏將媽媽的手抽了回來,對著媽媽輕聲說道:“媽,讓eric先回去,他自己家裏還有事呢。”

“小莫,你還來嗎?”林媽媽緊拽著女兒的手,眼睛卻緊緊的看著莫裏安。

“阿姨,我明天就來。”莫裏安輕聲應著,看了林允兒一眼後,起身往外走去。

“允兒,你去送送小莫。”林媽媽推了推女兒。

“媽,我陪你。”林允兒搖了搖頭,隻是輕輕拍著媽媽的手,沒有抬眼去看離開的莫裏安——他在新婚的時候拋下一切趕過來,這8年的感情畢竟還是在他的心裏烙下了痕跡:不是愛人,還是朋友,她是知足的。

隻希望他的妻子,不會因此而怪他吧——eric,謝謝你,在我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還在身邊。

允兒輕拍著媽媽的手,心裏慢慢平靜下來——原本個性堅強的她,在莫裏安離開後,終地明白:他的幫忙隻能是幫忙,以後,這個家得靠自己和哥哥撐起來。

她必須堅強起來,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壓在哥哥的身上。

莫裏安回到家裏——一切還是當初準備好接若兮的模樣。

隻是拉開衣櫃,若兮的衣服全部都沒有了;洗漱間裏,若兮的日用品全部都沒有了;留下的,隻是放在客廳茶幾上的一張紙條——

“人生總要有自己能夠把握的東西,我會在我熱愛的建築設計領域有所成就。eric,謝謝你曾經的陪伴,謝謝你讓我成長,謝謝你讓我有機會離開家人的嗬護獨立去飛翔。eric,不要擔心我,我比你想象的更強大;我也依然相信這世界的美好、依然相信愛情的溫暖。eric,再見。”

一張紙條,沒有落款、沒有日期,莫裏安閉上眼睛,用力的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拿了衣服將自己泡進浴缸裏。

閉上眼睛回想著這一場突出其來的變故,隻覺得有些心力憔悴。

若兮,我道歉了也不行嗎?

莫裏安沉沉的歎著氣,不能理解一向大度開朗的若兮,為何這一次的反應會這麽大——僅僅是因為他婚禮上的出走嗎?

聽她的話,似乎又不是這樣。

若兮,原來的你就挺好,幹麻偏要學著別人去長大——這樣很麻煩知不知道。

莫裏安又歎了口氣,從浴缸裏站起來,用浴巾隨便的包了一下,回到房間後,給若兮發了條信息——若兮,我回家了。這裏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去陝西看你;工作注意安全。

知道她不會回,也沒有等,放下手機後,躺下就睡了。

他以為,他們已經是夫妻,她也不過耍耍大小姐脾氣,鬧個離家出走而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對於若兮的愛情,他真是太篤定了。

第三節,告訴子夕不想再等

災難總是讓人們領悟很多的東西,原本沒打算要去探監的許諾,也抱著小梓月去了監獄。

“許……”顧子夕站在許諾的麵前,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不想抱抱女兒嗎?”許諾微笑著看著他。

“想。”顧子夕大步走到許諾的麵前——張開雙臂,將她和女兒一起擁入了懷裏:久久的,不肯鬆手。

“怎麽想到要過來?”許久之後,顧子夕將梓月從她手裏接過來放在自己懷裏,看著她問道。

“林副市長負責的能源項目出事了,死了上千人。”許諾看著他,眸子裏一片瑩亮:“我們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所以——我不想再等了,我命令你顧子夕:必須保證自己的安全、必須三年後出獄。其它的,我都不管。”

“這麽霸道?”顧子夕低頭輕輕的笑了。

“那個顧東林是死是活,和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但你早一天或晚一天出去,對我來說十分重要。”許諾沉眸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管誰在你心裏最重要,但在這件事情上,你必須三年內回家,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我不敢。”顧子夕抬頭看她,伸手輕撫著她的臉,柔聲說道:“你這麽凶,我怕再晚些出去,就管不了你了。”

“嗯哼,這麽說,你是答應了?不會因為顧東林而以身犯險了?”許諾挑眉看著他。

“是。”顧子夕溫柔的應著,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她的臉上,貪戀的看著她,隻覺得怎麽也看不夠。

“顧子夕,我愛你。”許諾這才展顏而笑。

“我也愛你。”顧子夕溫柔說道:“我知道,與報複比起來,我更愛你。”

“是嗎?”許諾沉眸看著他,在他溫柔裏眸子裏,看見那個霸道蠻橫的自己,不由得輕輕的笑了:“記得我和兒子和女兒等你回家。”

門外的獄警提示探監時間到了,許諾起身從他懷裏接過女兒,睜大一雙明亮的眸子,看著他柔聲說道。

“記得。”顧子夕伸手攬過她的腰,俯頭沉沉的吻上了她的唇——剛才還敲門催他們的獄警,這下子卻沒有繼續敲門。

“我走了……”許諾沙啞著聲音,抱著女兒,不舍的慢慢轉身、慢慢的往外走去。

直到回到車上,許諾一直強忍的眼淚才無所顧忌的流了下來——那樣天神一般的顧子夕嗬,穿著灰色的囚服、被剃光的頭發、粗糙得弄疼她臉的大手,都讓人心疼、心酸得無以複加。

“別傷心了,三年時間很快。”季風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柔聲說道。

“他的樣子……”許諾哽咽著說道。

“每一種經曆都是財富,這三年的劫他來說,未必是壞事。”季風拉開車門,扶著她上車後,繞身回到駕駛室裏,扭頭對她說道:“在每一次的經曆裏,我們每個人都在成長。沒有什麽不好。”

“知道了。”許諾輕輕點了點頭,在季風發動車子後,她低頭在女兒耳邊輕聲說道:

“梓月,下次媽媽再不帶你來了,媽媽不希望你心目中的爸爸是這般模樣。”

“梓月,媽媽希望,爸爸在你的心裏:是個大英雄!”

“咦、哦、啊、呀……”小梓月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似乎是在應和媽媽的話、又似乎隻是自得其樂著。

看著女兒精靈活潑的樣子,許諾暖暖的笑了……

第四節,顧東林公司破產

一個月後。

歐陽那邊傳來了好消息——‘相宜’由於現金鏈的斷裂,所有店鋪都因無法及時上貨而關閉,而每個月不開門都要支付的費用,更讓‘相宜’雪上加霜。

最後隻得關掉了30家店,並開始低價轉讓;在將所有貨品集中到25家店鋪,雖然營業額有所上升,但遠不足以彌補公司的現金需求。

陸陸續續,店鋪關得隻餘下了5家,而轉讓店鋪所得來的現金,又都用於了償還銀行貸款。

“爸,對不起。”顧子安看著白發蒼蒼的父親,一臉的愧疚。

“什……什麽事?”顧東林沉眸看著兒子,說話的聲音微微的發著抖。

“公司、公司撐不下去了。”顧子安低著頭小聲說道:“歐陽在公司的時候,做假帳虧空了好多錢,去了後,又利用之前的關係,將我們逼出了商場櫃台;自營店不賺錢,現在也關得隻餘5家了;銀行貸款一波接著一波,我把店全抵出去也還不夠還……”

“你、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顧東林霍的一下站起來,用手顫巍巍的指著顧子安,一個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爸、爸……”

“來人了,我爸暈倒了。”

在獄警將顧東林送走後,顧子安如遊魂似的在街上遊**著——他不想回家,催債的人一天到晚的守在那裏,他不敢麵對;他更不想去公司,還留著沒走的員工,不停的逼問他,欠下的工資什麽時候能發;

現在的他,幾乎是無處可去。

而更讓他沮喪的還不在此——為什麽顧子夕在任何境況下,都能將公司做活做大;為什麽他會把父親留下的一個運行良好的公司給做跨。

難道他顧子安天生不如人?

難道真如母親所說,他不適合做生意?

“我怎麽這麽沒用!”

“爸爸現在坐牢,我又把他的資產給敗光了,他怎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二十幾歲的大小夥子,第一次遇上這樣的壓力,又內疚又難受、又自卑又自厭,抱著頭坐在路邊哭了起來。

在歐陽的強勢打壓下,‘相宜’還是沒有熬過去宣布了破產;而顧東林自那次在探監室暈倒後,便中了風。

在律師的幫助下,申請了保外就醫的手續,卻也隻能口眼歪斜的躺在**——每每看到顧子安,病情便加重一分。

所以顧子安請了特護看護他後,也不去醫院看他了。

直到公司破產清算完畢,顧子安也沒錢再請特護了,隻得將他接回了家,然後請了個便宜的阿姨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對於看病用藥,卻沒那麽在行——於是,他的病情,便是漸次加重了。

而他自己,除了借酒澆愁外,再沒有振作起來過。

“景陽,替辛姨和子夕說說行嗎?子安他現在……”看見兒子頹廢成這樣,辛蘭不得不拉下臉,去公司求景陽。

“好,我下個月去看子夕就和他說。”景陽答應得很爽快,一臉溫潤淳和的樣子,任誰都會相信,他是真心要幫忙的。

隻是辛蘭不是別人,而是了解他們至深的人。

辛蘭看著景陽,輕聲說道:“景陽,你覺得我還能為你們做些什麽呢?”

“辛姨,你知道子夕對你的愧疚一直很深,我若去和他說,他一定無條件的幫子安。但我不是子夕,我心疼子夕這麽多年的付出、心疼他連老婆孩子都不顧的一頭紮進牢裏,隻為少時的傷害他跨不過去。”

“所以您既然找到我,那我就背著他提個條件,這事兒您以後也別和他說,如何?”景陽聽了辛蘭的話,眸光不禁微微沉暗,冷聲說道。

“好,我答應你。”辛蘭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

“公司接下‘純色’固然是為了打擊‘相宜’,也是為子安所準備的,我會把‘純色’轉到他名下,讓他在一個良好地起點上重新開始。”

“但他在‘純色’賺的錢,一分都不能補貼給顧東林——至於他要養自己的老父親,他有別的法子和資源,我們一概不過問。”景陽看著辛蘭,一字一句的說道。

“好,我答應你。”辛蘭爽快的應了下來。

“另外歐陽在‘相宜’做假帳、空帳運轉的證據,你讓子安提供一整套給我,我要把這個人送進監獄。”景陽繼續說道。

“這個也沒問題。”辛蘭點了點頭。

“以後子安在經營中遇到任何問題,從都能拿到資源;以辛姨你的才能,隻開一家花店,顯然是浪費了,我倒建議辛姨回去幫子安,這樣他也可以少找些的麻煩。”景陽微微笑了笑,站起身來,將辛蘭送到了門口。

“那是以後要考慮的事情,你說的兩件事情,我現在就給你去辦。你替我謝謝子夕,他對我和子安的照顧,我一直是記得的。”辛蘭沉眸看了景陽一眼,轉身快步往外走去——曆經生活打擊的她,背影依然挺直,讓人不得不敬。

第二天,辛姨卻打電話來說——子安不同意不管父親,也不會向他們提供歐陽犯事的證據。

“哦?”景陽輕噫了一聲。

“那是他父親,我也逼不了他;至於歐陽犯罪的資料,給我三天時間,我能提供。”辛蘭沉沉歎了口氣,無可奈何的說道。

“那先這樣,我下周會去看子夕,到時候我再問問他的意見——這周許諾去看過他,或許,他會有所改變。”景陽的眸光微閃,淡淡說道。

“……景陽,顧東林確實不值得人同情,但……他現在這樣,還不如死了的好。”辛蘭歎息著說道。

“恩。”景陽輕應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掛了電話後,景陽坐回轉椅裏,心裏有著難以決定的猶豫與矛盾——答應辛姨幫子安,就是為了讓顧東林失去一切的經濟來源和親情。

若子安不肯放下,他們自然沒有再幫他的必要——隻是,子夕對辛蘭一直的愧疚,也答應過她:任何情況下,都不會不管顧子安。

“若不把子安逼到絕境,顧東林就到不了絕境。”景陽看著子夕說道。

“算了吧,一切……到此為止。”顧子夕輕聲說道。

“到此為止?”景陽看著顧子夕平靜而沉然的臉,平淡的語氣裏再沒有陰冷與恨意——隻是平靜著,似乎將一切看透。

“‘純色’轉給子安,他怎麽對顧東林由著他去。”顧子夕點了點頭,眸色沉然著說道:“你告訴顧子安,我這都是看在他媽媽的麵子上,才會決定就此放手。若他有任何對母親的不敬、顧東林再有任何針對顧氏的行為,再無親情可言。”

“好。”景陽點了點頭,目光溫潤的看著顧子夕,微微笑著說道:“現在的顧東林已經沒有任何戰鬥力;而顧子安,再過十年,也不會是你的對手。”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酷,我不知道這樣決定到底會不會讓自己陷處更大的麻煩裏。”顧子夕輕輕搖了搖頭,溫柔的說道:“但我不想許諾再為我擔心——我希望,早些出去,陪在她的身邊。”

“好。”景陽點了點頭,伸手重重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起身往外走去——

十年恩怨勝負已分,這十年回不去的少年時光裏,他們都有最美好的相遇——以至於都變得溫柔。

“子夕就此放手?”聽著電話裏景陽淡淡的聲音,辛蘭一時間竟不敢相信。

“‘純色’轉給子安的手續,會有人通知他辦理。他若不接,我們會直接轉在您的名下。”景陽淡淡說完,便直接掛了電話。

看著坐在身邊的朝夕和許諾,景陽的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放鬆的笑容:“看來,霸道未必是壞是。”

“也未必是好事,等著他出來收拾我呢。”許諾眯著眼睛看著窗外,臉上是放鬆的笑容。

“不知道那顧東林還會不會想些不該有的心思——聽說,人的外表越殘,心就越狠,我還真信不過他。”顧朝夕皺著眉頭擔心的說道。

“你們還真是親姐弟,想的都是一樣的。”景陽看著朝夕一臉謹慎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伸手按在她的肩上,溫潤的說道:“抓住手中的幸福才最重要;而顧東林……”

景陽說著,沉眸看著顧朝夕。

顧朝夕的眸光微定,看著景陽輕輕點了點頭——子夕能夠為愛而放下恨,他們都為他高興;至於顧東林……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要子夕親自去辦。

第五節,去找若兮

一個月後,‘純色’順利的轉給了辛蘭;辛蘭關掉了原來的花店,重新進入商界,將公司打理了起來;因為顧子安拒絕接手公司,辛蘭便讓他在公司掛了個職,每個月象征性的發他一些薪水——他能夠勉強養活自己,卻沒有餘錢去補貼顧東林。

於顧東林,她不是不恨,隻是不想恨而已——至於幫他?她當然不會。

關於能源泄露爆炸案的調查,也進入到一個新的階段——上層有人受賄,挾迫林副市長在選擇資質不合格的‘藍鼎’投資公司,‘藍鼎’公司資金鏈斷裂,負責人授意工程人員偷換采購材料,導至工程質量不合格,從而引發能源泄露大爆炸,造成死傷無數、損失無數。

於是,上層某官員就此落馬,代表官方為此次重大安全事故承擔全部責任;原本被叛無期的秦藍,做為此次事故的主要責任人,改判死刑;負責采購的工程人員被叛無期;而飽受質疑的林副市長,則成為真正的英雄。

“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了,允兒情況怎麽樣?”許諾看著一臉憔悴的莫裏安,不禁沉沉歎了口氣。

“緩過氣來了,現在倒成了一家之主,允寧不在家的時候,家裏裏裏外外都是她,似乎一夜之間真正成熟了起來。”莫裏安的手指輕輕轉動著指間的戒指,淡淡的說道。

“人的成長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沒有人能夠躲過。”許諾輕輕點了點頭,憶起與允兒的初次見麵,那種驚為天人的感覺似乎還在昨日;

而現在的她,卻也同樣被命運從高處狠狠的拋到了地上,不得不堅強的站起來,以柔弱之軀撐起一個破碎的家——好在,她還有個哥哥;好在,她們一家人仍然在一起。

“若兮最近有沒有和你聯係?”莫裏安停下轉戒指的動作,看著許諾輕聲問道。

“剛去的時候聯絡過兩次,這個月基本就沒有了。”許諾搖了搖頭:“她說順著上次發現宋代木結構建築的痕跡,又找到兩處新的痕跡,如果進山裏考察的話,可能會沒信號。我估摸著是進去了。”

“你一直沒和她聯係?”許諾看著莫裏安,不禁皺起了眉頭。

“發過幾個消息,她偶爾回過兩個,說了些工作上的事情,感覺心情還不錯。”莫裏安苦笑著說道。

“不準備去找她?”許諾用手拖著下巴,眨著眼睛看著他。

“這兩天就去。”莫裏安點了點頭,無奈的說道:“她現在是老婆,不比以前是女朋友,總得把她哄好才是。”

“有這個覺悟就對了。”許諾不禁笑了——希望他和若兮之間,最後的結果可以是圓滿的。

雲南,某古村落。

莫裏安到嚴若兮的考察隊落腳點的時候,他們去山區測繪還沒有回來;莫裏安向留下的助理了解了路線和地點後,便租了個車進了山。

在山裏愣是轉悠了兩天,才找到助理所說的測繪點——是在一片叢林之中,離緬甸非常近,近到中間隻隔了一條小河。

莫裏安在見到嚴若兮的時候,她正趴在木屋的橫梁上做測量,大個兒的蝙蝠就在她的頭頂飛來飛去,而她卻毫不為所動——那樣專注認真的樣子,讓人無法與她平時的嘻皮笑臉給聯係起來;而隨著她在橫梁上的爬動,傳來木樓搖晃的咯吱聲,讓人不免擔心這木樓會不會不堪重壓而跨掉。

“橫扁上好象有字,我不太看得清楚,我看得將上麵清洗一下才成。”若兮從橫梁上爬了下來,看見莫裏安時,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對著他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招呼過後,便拿著測繪本走到同事身邊,邊說邊比劃著:“就是這裏,我看到朱紅的顏色。”

“好,休息一下我們再上去。”同事接過她手裏的測繪本,仔細的看了一下角度,估算著橫梁的支撐力度,預算著可以幾個人上去。

嚴若兮這才捋了捋頭發,走到莫裏安身邊,看著他問道:“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找了個當了司機,在樹林裏轉悠了兩天才找到這裏。”莫裏安伸手扯去她頭上的蜘蛛網,又抹去她臉上的灰漬,看著她沉聲說道。

“不錯,兩天速度算快的。”嚴若兮朝他伸出了大拇指,臉上一片活潑的笑容,哪裏有半分生氣的樣子——也更沒有半分要與他合好的意思。

“若兮……”莫裏安正待說什麽,嚴若兮伸手拉了他的手腕,扯著他往前走去:“你看,這棟樓一共有三層,屋簷飛角處的咬合,是純木頭的組合,沒有任何的輔助材料,這種建築工藝起源於唐代,在宋代才流行起來。”

“這棟樓的整體工藝非常成熟,所以我們判斷應該建於宋朝年間。”嚴若兮拉著他將整個小樓都看了一遍,講起建築工藝那是如數家珍,眼裏更是流露出自信而喜悅的光彩。

隻是她一直說著,沒有機會讓莫裏安提起他們之間感情的問題。

到後麵,她又被同事喊了過去,兩人一起爬上樓頂的橫梁上,小心冀冀的將橫扁處堆積幾百年的灰塵、蟲子屍體、落葉蜘蛛網什麽的一一清理掉——一個個蝙蝠從裏麵飛出來,讓人隻覺得詭異而可怕;一片片的蟲子屍體隨著厚重的灰塵一起跌落下來,甚至還散發著惡臭,讓人忍不住的嫌棄掩鼻。

而趴在橫梁上的兩個小女人,卻一臉虔誠與期待的模樣,隨著灰塵的跌落,兩人的眼睛居然發起光來,直到一起歡呼:“看到了,是宋代的!”

“真的嗎、真的嗎?快拍下來。”

“拍了拍了。”

“我發給你了,能看清寫的是什麽嗎?”

“看不清,再拍一張,近一點兒。”

“好,等著啊。”

若兮將手努力伸長了靠近橫扁,這一次拍的終於看清了——有建造年月、有建造原因、還有供奉人的身份。

“太棒了。”同事們都一起歡呼了起來。

“真是太讓人高興了。”趴下橫梁的若兮,在與同事開心的擁抱之後,情不自禁的給了莫裏安一個大大的擁抱,倒是將她身上的白色印花襯衣,弄是滿是灰塵。

“對不起啊,我太高興了。”若兮鬆開擁著他的手,一臉歉意的說道。

“可以收工了嗎?”莫裏安輕輕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著她沉聲問道。

“你在這邊呆幾天?”若兮安靜下來,輕聲問道。

“要看你的態度了。”莫裏安沉靜說道。

“……那好吧,晚上一直吃飯。”嚴若兮轉身和同事打了招呼後,便徑直往外走去。

莫裏安跟著她一起,回到了她們臨時租住的小竹樓。

“我先洗個澡,然後帶你去吃飯。”嚴若兮扔下隨身的工具包,推門拿了衣服便進了浴室,把莫裏安一個人扔在了客廳。

莫裏安壓著心裏的燥意,坐在竹椅上等著她。

或許是太累,或許心力憔悴,嚴若兮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莫裏安已經靠在竹椅裏睡著了。

嚴若兮輕輕的在他的對麵坐了下來,借著晚霞的光亮靜靜的看著他——一如初見的溫潤清雅,微微皺起的眉頭,將他鬱結的心事盡數顯露。

有點兒煩我了吧,兜著圈子不讓你說話。老婆這個身份還真是好用,讓你如此的壓著脾氣哄著我——可是,我突然不想做你老婆了,我想做你的愛人,可是你卻不要。

所以,還是算了吧。

天色漸漸暗沉,山間的夜晚有著濃濃的涼意,嚴若兮起身拿了毛毯給他蓋上後,便出去買晚餐了。

回來的時候莫裏安還睡著,她便了不喊醒他,隻是將飯菜用熱水溫著,自己回到房間將白天裏的測繪圖補充完整後,便回房睡覺了。

莫裏安半夜醒來,天空的明月照著整個沉藍的夜空,顯得高遠而神秘。他輕輕扯下身上的毛毯,起身進屋後,推開嚴若兮的臥室——寫字桌上是她剛修完的測繪稿,**的她用被子將自己裹成了一團。

莫裏安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回到外廳,站在竹台上看著天空的明月——一看,就是一整晚。

“昨天見你睡得太沉,沒好意思打擾。”早上,若兮將早餐端到餐桌上時,莫裏安已經起來。

“你希望我怎麽做?”莫裏安看著她淡淡說道。

“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我也不需要一個丈夫,就是這樣。”若兮攪著粥的手幾不可察的微頓了一下,又繼續緩緩的攪拌起來,隻是心裏那個被他撕裂的傷口,卻越發的疼痛起來。

“我從不拿婚姻開玩笑。婚禮的事情你有理由生氣,我希望能有彌補的方式,而不是象現在這樣冷戰。”莫裏安臉色陰沉的看著她,心裏的不耐幾乎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嚴若兮深深吸了口氣,看著莫裏安沉靜的說道:“eric,對不起,是我先惹了你,而現在先要退出的也是我。請你原諒我的任性與無理,但我說的,都是心裏話。”

莫裏安沉沉的看著她半晌,輕輕點了點頭:“那你好好兒工作吧,注意安全。想回去的時候,家永遠在那裏。”

“這段婚姻,先這樣吧,你若重新找到愛人,我會放你離開;在此之前,你還是莫太太。”莫裏安起身離開——冷淡的語氣,一如初見。

一直坐的筆直的嚴若兮,直到莫裏安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這才頹然的窩進了竹椅裏——這是她想要的結果,可為什麽心還是會痛?

他為曾經的承諾而來、他為婚姻的責任而哄她,原本的她是滿足的、甚至是喜歡的——而今,卻隻覺得心酸。

“那,就這樣吧。”

“除你之外,我不知道能否再愛上別人,所以就讓我占著這莫太太的名銜也好——至少,在做夢的時候,還可以以為你有一天會愛上我。”

嚴若兮慢慢低下頭,一勺一勺的吃著碗裏的粥,眼淚卻大顆的流了下來。

“經之:就是繼續追;營之:就是要有點兒技巧,不能便憑一股傻勁兒;不日:就是不久的將來;成之:當然是你們成了嘍。”

許諾清脆的聲音猶在耳邊,她們甚至約好了一起去還願,而她,卻已經沒有力氣繼續追了。

許諾,在愛情裏我隻有這股子傻勁兒,所以我認輸了。

第六節,巔峰合作

一個月後,sh市jw萬豪酒店的戶外會議區。

“再高一點、不對不對,低一點點,ok,就是這個高度。”

“星星的密度不對,拉開一些距離,好,就這樣,不錯。”

許諾站在梯子上,指揮著工人安裝發布會現場的布景;莫裏安則在調試著發布會當天要播放的廣告片——一遍一遍的反複看著,一個鏡頭一個鏡頭的回放著,將要修改和剪輯的地方,仔細的記錄了下來。

“怎麽?還要改嗎?”許諾走過來,邊看著廣告片邊問道。

“恩,這個片子的創意大氣而震憾,所以多餘的畫麵一定不能要——必須極簡。”莫裏安按下暫停鍵,在本子上快速的將播放時間記錄了下來。

“我也反複看了很多遍,覺得已經找不到還可以修剪的地方了。”許諾拿過他手裏的記錄本,仔細的看了起來。

“是你自己做的片子,難以取舍很正常。”莫裏安點了點頭:“你對著我的記錄再看一次,我去看看布景。”

“好。”許諾點了點頭,拉過凳子坐了下來,對著莫裏安記錄的時間點,仔細的看著,最後又將自己的意見寫在了他的原始記錄上。

合上本子,閉上眼睛,將整個片子的修改之處象放電影似的,在腦袋裏放映了一遍,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睜眼睛,拿著本子走到莫裏安身邊:“這兩個地方我還是建議保留,極簡是需要的,但點睛之筆也仍然不能少。”

莫裏安接過本子,看著許諾的意見,閉上眼睛想了想,便點了點頭:“好,就這樣改。”

“那現場你盯著點兒,我去剪片子。”許諾接過本子,看著他說道。

“去吧。”莫裏安點了點頭,按排著工人拉起巨幅的幕布,將花園的整個天空全遮了起來。

“打開。”

“不對,速度太快,整個幕布全部打開的速度是3分鍾,前麵略快,在星光露出來的時候,放緩;在月亮露出來的時候,更緩。”

“再來一次。”

“放慢,ok,保持速度,再慢,ok,非常好,記住這速度的變化。”

“月亮上搭著的綢布換金色試試。”

“右上角的燈光角度往上調一下,好,就是這樣。”

……

兩人和助理,一直從下午忙到半夜,中間季風打了一次電話過來,讓梓月在電話裏聽媽媽的聲音;顧梓諾打了一次電話過來,說明天要看現場的視頻——這個創意,也有他的功勞的麻。

“顧梓諾說要看現場布景視頻。”許諾看著莫裏安笑著說道。

“視察工作呢?”莫裏安邊看著許諾修好的片了,邊笑著應道:“你這兒子,很有總裁的範兒,象顧子夕象了個十足。”

“梓月像我。”許諾輕哼了一聲,起身在現場轉悠著,邊活動著手腳、邊看著布景效果。

“我有一周沒看到梓月了呢,讓季風送過來?反正也就是幾個小時的事。”莫裏安說道。

“季風白天沒時間,他不僅要忙基金會的事、現在醫院的手術也排得滿。”許諾搖了搖頭:“這幾天梓諾休假,都是梓諾在帶她。”

“你們真把梓諾當大人用了。”莫裏安不禁笑著搖頭。

“我們家梓諾,是絕世好哥哥。他對妹妹那個寵啊,連我都要嫉妒了。”許諾歎了口氣,語氣裏是幸福的無奈:“所以莫裏安,家裏一定要有兩個孩子才好。”

“你和若兮呢?有計劃了嗎?”許諾回到他身邊坐下來,用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沒有。”莫裏安搖了搖頭,微微皺眉看向許諾,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

“你弄不清楚,為什麽她曾經什麽也不要,你隻是一個溫和的接納就能讓她興奮不已;而現在你給了她婚姻、給了她一個男人該有的低姿態,她卻倔強著不肯回頭了,是嗎?”許諾沉眸看著他,了然的問道。

“也不是完全不懂,隻是我們的開始她是明白的,我能給的回應也隻能如此了,所以……”莫裏安煩燥的關掉電腦視頻,長長的吐了口氣,粗聲說道:“所以就這樣吧,她要的和我給的無法同頻,現在這樣也挺好。”

看著溫雅的他日漸沉默,連在工作中也會偶爾走神,許諾心裏有些難受、也有些期待——從反感到接納、從接納到包容、從包容到牽掛、從牽掛到為她心煩意亂,他一步一步的踏入了若兮所給的愛情裏,卻壓抑著不肯承認。

若兮不求回報的愛情,就像空氣一樣將他無所不在的包圍著,他身處其中隻覺自然,從不覺珍貴——隻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會感覺到難受。

“別想多了,我隻是不習慣而已。身邊一下子安靜下來,需要時間適應。”莫裏安看著許諾若有所思的臉,皺眉說道。

“莫裏安,承認愛她,就這麽難嗎?”許諾輕輕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哪兒有這許多的愛。”莫裏安起身往休息室走去:“休息了,明天還有一天要忙呢。”

許諾聳了聳肩,在莫裏安進去後,她一個人躺在軟椅上看著星星,一顆、兩顆、三顆,眨呀眨的,精靈俏皮著,讓這沉夜變得格外的美好。

中秋節的前三天,許諾都呆在sh市,和團隊一起為即將到來的伽藍上市發布會忙碌著,而中秋節當天也不會回s市。

每天和顧梓諾通電話,她能感受到梓諾對她的依賴和親近,這樣的感情,是她從前想也不敢想的。

“梓諾,記得要做餅幹,讓景叔叔送給爹地。”許諾溫柔的說道。

“媽媽,我覺得妹妹會想你的。”電話那邊,顧梓諾的聲音一本正經,聽得許諾嘴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

“那你帶妹妹到sh來陪媽媽好不好?”許諾輕笑著說道。

“好吧,那我就去安排了,定好了給你電話。你記得不要加班哦。”顧梓諾一副小大人的口氣,讓許諾不禁無語。

“知道了。”許諾笑著應道。

顧梓諾的懂事與貼心,在感情的表達上,又有些小小的害羞,讓許諾感到特別的心暖;雖然特別心疼梓月這個來之不易的女兒,卻總是在心裏提醒自己:不要讓梓諾感覺到被冷落、被忽略。

“顧梓諾,媽媽愛你。”許諾拿起手機發了信息過去。放下手機,一臉溫暖笑意的往會場走去。

產品的線上廣告會在中秋節前一天正式投放;產品上市發布會分為十五和十六兩場,十五是總部在sh的大型百貨商場、和sh本地前十的百貨商場的商場負責人、樓麵負責人和品類買手;十六是全國卓雅的經銷商,還有伽藍初進國內時,曾經經營過伽藍品牌的客戶。

農曆八月十四:伽藍廣告在y視正式投放;sh衛視黃金檔同時播出——而除了這兩個電視台,其它線上媒體則完全沒有投放。

業內的聲音,由這支廣告緩緩釋放同來,大多數的同行,敏銳的嗅到了‘伽藍’這次強勢來襲的風暴味道;

而有些不太敏感的同行、習慣用線上廣告投放率來評價市場投入的媒體,則認為伽藍在被卓雅收購後,失去了進駐國內市場的底氣和信心,所以雖然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創意了一個足以讓人驚豔的片子,在投放上依然過於謹慎——投放對創意的支持,似乎顯得嚴重不足。

“你怎麽看?”許諾盯著媒體數據,問著莫裏安。

“達到我們預期的效果——用線上廣告引起行業話題和關注。”莫裏安拉過她的電腦,指著幾組數據說道:“你看,關注片子的,60%是同行、30%是媒體、10%是消費者。”

“消費者似乎少了些。”許諾咬著筆頭皺眉說道:“我創意的本意是25%的消費者關注度,同行和媒體的關注度,都出乎我的意料。”

“有了同行和媒體的關注度,不怕沒有消費者關注度,隻是遲早的問題而已,你想要的數據,可以由發布會來彌補。”莫裏安將數據下載下來,直接發給了自己郵箱。

“我回房間整理數據,8點在會場見。”莫裏安將電腦推回到她的麵前,交待著說道。

“好,晚上見。”許諾點了點頭,拉過電腦盯著屏幕上繼續跳動的數據,神情裏一片專注。

第二天,農曆十五晚7點。

在這月圓人團圓的時候,大家都在家裏與家人團圓,所以整個酒店就顯得特別的安靜,也讓‘伽藍?月’的上市發布會現場,多了份應景的靜謐。

當客戶手持冰絲藍封麵的邀請函,在伽藍員工的帶領下,窗過星空隧道似的通道走進會場時,不由得被現場所展現出來的、如夢似幻的景物給震憾了——

悠揚的小提琴聲似遠又近,勾起人心裏的柔軟與懷想;再走近一些——黑黑的天空裏,透出星星點點的瑩亮,朦朧的閃爍著,象是有無數的瑩火蟲一般,卻又比螢火蟲多了份靜謐的美好;

鋪滿大朵鮮花的水麵上,白衣勝雪的女子如淩波微步般輕盈立於水麵花間,專注的拉著小提琴,讓人有些分不清這是人間還是在天上;

依著岸邊的兩排羅馬柱上,微光的燈光輕輕閃爍,應和著水間傳來的小提琴聲,美得如夢似幻。

“沒走錯吧?是伽藍的產品上市發布會?”客戶疑惑的問道,腳下情不自禁的往裏走去。

“是的,請這邊走,eric和shine在前麵等。”禮儀人員做了個請的手勢,將客戶往裏麵帶去——依然是露天的會議廳,總算看到了會議桌、會議卡和公司、產品介紹的資料。

“王總、李總、張總,歡迎。”莫裏安快步走上來。

“老莫,果然是你,世界兩大日化公司合並,手筆果然不同。”商場老總一臉的感歎——無論從格調上、還是從手筆上,完全是國際化大公司的風範。

“這次的發布會,全權由shine策劃。”莫裏安笑著說道,招手示意許諾過來與大家打招呼。

“王總好、李總好、張總好。”許諾身著一條冰絲藍起斜紋的長包裙,上麵是一件白色小西服,看起來幹練而嫵媚。

“小許是越來越漂亮了,作品也是越來越大氣,到底是得過國際大獎的,就是不一樣。”商場經理伸過手去,與許諾寒暄著。

“王總過獎了,是伽藍公司給的預算好,對中國市場有足夠的重視,所以我們才有足夠的發揮空間。”許諾微微笑了笑,句句話不離產品推廣,與兩年前那個連與人周旋都不願的她相比,儼然一副入市的商家婦模樣。

看著她輕鬆的周旋在客戶中間,莫裏安的眸光不禁微沉——記得,總是念叨那個倔強著不肯應酬的她,而現在,似乎又有些懷念。

客人依次入場,客人落坐的桌台小燈一一亮起,花海裏的音樂慢慢弱了下去,感應似的,外麵廊柱的燈光漸弱了下去;隨著燈光漸暗,拉著小提琴的少女們,踏著腳下的花朵緩緩離場,隨著她們雪白的長裙掃過,層鋪的花朵,朵朵散開——下麵鏡是一片透明的藍色水麵。

眾人一片讚歎聲中,會議台上開始播放昨天剛剛上線的3分鍾廣告片,客人們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抓了過來。

畫麵定格在最後的廣告詞上——伽藍?月,最美是你!

屋外的廊燈重亮,莫裏安起身走到ppt前,看著在坐的商家老總,清雅的聲音朗朗響起:“我代表伽藍總部,感謝各位在這樣一個團圓之日,來參加伽藍產品進入中國的產品上市發布會。”

“眾所周知,伽藍在德國,是與卓雅並駕齊驅的日化公司;在十年前曾經試探性進入國內市場,由於當時市場的開放程度不可預期,所以在稍事試探後,便停下了產品在中國發展的步伐。”

“當然,這是伽藍的損失,也同樣是國內消費者的遺憾;雖然有卓雅這樣的品牌來彌補國內高端產品的空白,畢竟顯得英雄寂寞。”

“去年,在國內日化產業蓬勃發展的影響下,伽藍總部透過許諾小姐的國際創意作品,看到了國內市場人的專業化與國際化成長,因此決定重新啟動伽藍在國內的發展進程。恰逢我本人在德國主持一個全球市場結構改革項目——因此,有機會參與到伽藍的這次裏程碑式的發展策略裏來。更有幸與計諾小姐再次跨公司合作。”

“首先我與許諾小姐的創意合作由來已久,所以‘伽藍?月’在國內市場的創意是世界頂級的;其次我代表卓雅全球,首次主持一個新項目在國內的啟動,所以‘伽藍?月’在國內發展的資源也是集團全球戰略裏最重要的。”

“除去伽藍原本的產品優勢,相信頂級的創意團隊、頂級的推廣資源,會開啟伽藍在國內發展新紀元。”

“謝謝各位,下麵有請伽藍公司全球產品研發總監,給大家介紹產品的核心優勢。稍後我會向大家具體介紹‘伽藍’在中國市場的發展戰略與推廣策略。這兩個環節,請在坐記者朋友們不要拍照,謝謝!”莫裏安微微鞠躬,將話筒交給了人球產品總監。

“我們今天請到的各位,本市乃至全國最好的百貨商場代表,因為我們進場的標準非常嚴格,所以首批進駐商場,我們隻有五個名額,今天請來的各們當然都是符合我們進場標準的商家,所以我們在難以取舍的情況下,就將這個主動權交給各位了!”

莫裏安微笑著,將公司在中國的市場投入、品牌效應、產品平均利潤率,都做了分拆講解後,讓助理將合作意向書放在各商家的麵前。

“對於我們能給賣場帶來的影響與利潤,我剛才已經介紹;達到這些影響和利潤的資源保障,我的同事也一一展示給大家。所以我們給了各位選擇我們的理由。”

“現在請各位老總看看手裏的合作意向書——關於您的意願、關於貴商場能多大程度滿足我們這樣的品牌高度與資源需求,我們需要知道各位讓‘伽藍’選擇的理由。”

莫裏安清雅的聲音自麥克風清晰的傳了出去,讓在坐的各商場大鱷們都為之一震——從來隻有品牌拿著進場費來求著商場給櫃位,這個莫裏安卻仗著卓雅與伽藍全球總部市場vp的背景,愣是將自己乙方的地位做成了甲方的氣勢。

這分名是客大欺店——但他們心裏雖有不舒服,卻又無可耐何。

一流的賣場和一流的品這牌都是相互依賴的——更何況,如果不簽‘伽藍’,想引進‘卓雅’怕也困難了。

所以這個莫裏安,是算死了今天來的商家大多會簽合作意向,在這個前題下,‘伽藍’就有了絕對主動權去挑商家、去談條件——當然,僅憑‘伽藍’自身的條件,和這次影響力極大的廣告片,也絕對有這個資本去挑。

各商家看著手裏的合作意向表,心裏都暗自盤算著,臉上卻又不動聲色著。

“各位老總不用急著簽意向書,我們希望大家能在放鬆後能有更周全的考慮。”莫裏安收起ppt,溫潤的說道:“今天是中秋節,我們略備薄禮,不成敬意,祝大家中秋愉快。”

隨著莫裏安話音剛落,悠揚的小提琴聲再次響起,白衣女子們端莊的坐在展台上,優雅的琴姿本身已足夠的讓人賞心悅目。

隨著琴聲微轉,星星點點的天空被掀開一角,露出高掛在空中的半月型暖燈——隨著音樂的曲調漸緩,一輪如勾彎月慢慢露出,天空裏黑色的幕布移動的速度漸緩,讓想窺探那輪彎月真麵貌的客人們,屏息而待。

小提琴曲一個轉調,整個幕布拉開,一輪明亮的彎月高掛在星星滿天的空中,明黃色的緞麵自月彎裏垂下,似是剛剛離開的月宮仙子,將她的霓裳羽衣遺落人間——美得讓人無法呼息。

“新店開業的現場推廣,由‘伽藍’公司完全複製這樣的現場;我們發布會的現場是借了中秋的唯美意境,商場店推廣的現場,我們自然是以提升人氣與銷售為主,空中的月形燈,是我們與銷售者互動的工具——除了唯美,我們將製造出一個熱烈而極具話題性的現場。”

許諾脆聲說道,輕輕擊掌,一陣煙火自那些星星點點的月形燈裏騰空而出,在突中凝聚成七個大字:伽藍?月,最美是你!

“太美了。”

“不要煙火更美。”

“那種靜雅的美少有人能欣賞,現在的人都浮澡,畢竟我們不是做藝術,從接近消費得的角度來說,這種純淨的美必須被破壞。”

“有道理。”

“這個小許,似乎自得了國際大獎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創意是越做越好了。”

“有了卓雅和伽藍這種品牌的信任、又有顧子夕那樣有實力的老公,她自然是有底氣的。”

“這個現場,如果複製到門店裏,會引起轟動。”

“比起去年卓雅的體驗館?”

“這個非常符合給伽藍的定位:稀有、珍貴。”

“恩……”

剛才還安靜思索合作意向條款的商家們,在看到這樣的推廣現場後,對於這樣的現場在自家商場的再現,滿懷著興趣。

在生意麵前,欣賞美景和美樂的心情大打折扣,都低頭仔細閱讀著手裏的合作意向書,時而低頭思索、時而抬頭打量身邊的同行、時而低頭填寫,氣氛一片緊張。

莫裏安與許諾對視了一眼,心情同樣一片緊張——幾近半年的策劃,低調中不乏張揚的推廣方式、唯美而緊張的現場設計,不僅要拿下市內最好的五家商場店,還要拿下他們最優沃的條件,讓伽藍低調的進場,攪出巨大的動靜。

20分鍾後,各商家表示意向表已經填寫完畢,莫裏安當即讓助理將特別定製的烘焙月形月餅、以及玫瑰花茶與普洱茶端了上來。

莫裏安與全球總部銷售vp與各商家單獨溝通簽約條款,暫時沒輪到的,便在大廳喝茶賞月。

“許經理,你們的策略是——線上廣告、發布會、商場推廣,都用同一個創意,是嗎?”有人走到許諾麵前,看著她問道。

“同一個創意的不同使用方向;線上廣告片的傾向是品牌定位與宣導;發布會的傾向是市場策略與產品優勢呈現;商場推廣會重點設計消費者互動。”許諾專業的解釋道。

“雖然伽藍的品牌不錯,但經營卻有問題,否則不會被卓雅收購;雖然推廣創意不錯,但莫總這姿態未免有客大欺店之嫌。”某商場買手看著許諾,不以為然的笑笑說道。

“不好意思,我也是伽藍的合作商,所以您說的情況我不便於回答。”許諾的笑容依然耐性十足。

“許小姐真是會說話。”商場買手笑了笑,手裏拿著宣傳冊,往展區中心走去。

許多人已經站在那裏,仰著頭看著天空,研究著這人工月亮與人工星星的秘密。

“許小姐,若我們選擇與伽藍合作,商場推廣的創意,也是由許小姐的團隊來做嗎?”另一個商場經理走過來問道。

“首批合作商場的進場推廣是我的團隊來做,之後的商場,可能就沒這個待遇了。”許諾笑著點了點頭。

“這個很有吸引力,應該告訴大家才是。”商場經理挑眉說道。

“我們是伽藍的合作商,當然不能喧賓奪主;不過在莫總和各位單獨溝通時,會提到這一點。”許諾溫婉的說道。

“好的。”商場經理低頭在宣傳冊上劃了兩筆,轉身回到坐位上,低頭與同事商量著什麽。

許諾微微笑了笑,密切關注著各商家的反映、耐心解釋著他們的各種疑問。

會議一直進行了四個小時,集中的提問、單獨的商談過後,莫裏安與全球研發總監一起,送各商場負責人離開。

“談妥了嗎?”莫裏安送完客人回來後,走到他身邊問道。

“談妥了四家,另一家的進場費和櫃位麵積不肯讓步,還需要再磨。”莫裏安邊走邊說道。

“如果能確定四家,另一家我建議放棄。”許諾想了想說道:“四家一流商場給出最好的條件迎接伽藍,放棄的那家並不會破會伽藍的定位和品牌形象,實際上損失的是他們。”

莫裏安點了點頭:“確實如此,所以我會讓中國區銷售總監再跟進一下,實在不行就放棄,備選商場,我們可以拿到更好的條件。”

“低調入市、高調進場,伽藍這次進入中國的策略,目前看來,已經成功了一半。”許諾點了點頭,語氣裏有著隱隱的驕傲與興奮。

“你這半年進步特別大,讓我都感覺到驚訝。”莫裏安看著她,瑩亮一片的目光裏,滿是欣賞與讚許:“這個案子以後,我能教你的東西就不多了。”

“是嗎?我該開心呢?還是傷心呢?”許諾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笑得眉眼彎彎的。

“你該驕傲。”莫裏安看著她眉眼間的笑意,心裏一片淡淡的暖意——無論經曆過多少的事情、無論她有多大的變化,她的笑容裏,依然帶著最初的純真與率性,帶著令人心動的單純。

“該休息了,明天還有一場硬丈要打,對於批發商來說,可是要他們真金白銀的拿出來。”兩人走到酒店門口,莫裏安停下腳步。

“好,明天見。”許諾抬腕看了看時間,轉身往裏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莫裏安又想起與她的初識——他牽著她的手在陽光下奔跑,將她帶入到創意的世界。

不知不覺四年過去了,而她在創意的世界裏,也越走越遠、越走越好。

自世界城市展播創意大賽以後,她在業內的名氣,已經超過了莫裏安;世界知名的創意媒體,對她也是褒揚有加——她宛如一顆冉冉上升的明星,已經不需要莫裏安在身後拱托。

許諾,無論是愛情還是事業,你的世界裏都已經不再需要我了。

莫裏安轉身慢慢走向會場,仰頭看著天上的明月,心裏有著淡淡的酸澀、更多的,卻是放心。

“莫總,這些燈光都要調整嗎?”

“是的,光度調亮一些。”

中秋是團圓的日子,他習慣了由工作陪著。隻是今年似乎有些不同——在忙碌的空隙裏,他不止一次的想起若兮,這個一直和他鬥氣的女人,現在在幹什麽呢?

“還在山裏嗎?”莫裏安坐在水池邊,給若兮打過電話去。

“是啊,你知道嗎,這裏的月餅是用鮮花做的,非常非常好吃。”電話那邊,若兮的聲音依然清亮而愉悅——她就是這樣,總能找到讓自己快樂的事情。

“給我寄些回來。”莫裏安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嚴若兮一愣,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樣的莫裏安,是她沒有見過的,是她好想好想要擁有的。

隻是,為什麽在她決定離開的時候,他才願意這樣對自己!

嚴若兮不覺間歎了口氣,低低的說道:“我在山裏測繪,不方便,有機會我再寄給你。天晚了,我要睡了,晚安。”

說著便掛掉了電話,隻留給莫裏安一片‘嘟嘟’的盲音。

莫裏安苦笑了一下,收起電話,起身往酒店裏麵走去。

第二天,參與伽藍上市發布會的媒體,對這次發布不約而同的用了兩個詞:唯美、霸氣!

而在軟文中,隱約透露出,會場搭建是廣告背景的再現;未來商場的現場推廣,極有可能再做廣告背景重現;這真是一件極令人期待的推廣巨作。

有了這樣幾乎是一邊倒的評價,農曆八月十六這天晚上的經銷商見麵會,比莫裏安預測的順利了許多,當晚便簽下了四個大客戶。

莫裏安與許諾的這次合作,取得了空前的好效果,會議三天後,便將五家一類商場的合作,以最優沃的條件敲定了下來;日化在國內最具實力的代理商,也簽下了四家。

在消費者市場還沒有完全打開前,商業合作的市場,已經得到最優質的資源。

趁著品牌熱度未退,產品在11月正式進駐到sh市五大頂級百貨公司,進場的大型廣告式推廣,以及高定價策略帶來的高利潤,一時間成為業內經典案例。

對於這一成績,卓雅全球總部的內部通告,規功於莫裏安正推進的市場戰略全球化、市場策略地域化的市場戰略;以及品尚公司對伽藍產品在中國的差異化定位,與成功的創意。

而媒體在公布這一消息後,則將更多的目光關注在了品尚出品的創意廣告與發布會的創意上。

一時間,關於莫裏安與許諾與這次創意的新聞熱度,在持續了半個月後,才慢慢的褪了下去。

在創意圈子裏,兩人再度合作的呼聲,也越來越高;卓雅總部甚至提出讓許諾加入公司總部市場中心,與莫裏安做搭擋。

隻是……

“我們這次新品的推廣,效果不太好。”洛簡看著許諾說道。

“方案我看過,創意的針對性、消費者引導性都不錯。不應該會效果不好。”許諾皺眉說道。

“因為伽藍這次的關注度太高,以至於其它品牌都被淹沒了。”洛簡沉聲說道。

“你在確定中秋這個時間做上市的時候,我也想過會不會與伽藍有衝突,但想到伽藍是在sh市;初進國內的主戰場也在sh市,應該不至於影響到才。”許諾低頭翻看著洛簡給她的報表與媒體反饋,數據確實不好看。

“找方玲做了推廣效果反饋嗎?”許諾抬頭看著洛簡問道。

“做了,原始數據她已經給我了,確實是關注度的問題——伽藍的關注度太高,我們的創意再好,也隻能被忽略掉。”洛簡看著許諾說道。

“我知道了,完整數據出來後給我一份,我看看有沒有辦法調整思路,扭轉一下局麵。”許諾點了點頭。

“許諾,既然你是公司的老板娘,自然不能再幫別的品牌來打我們自己了。”景陽推開門走進辦公室,看著許諾笑著說道。

“我考慮,但現在不能做決定。”許諾輕挑眉梢,笑笑說道。

“好好兒考慮,到底還是自己家的生意重要。”景陽看著她認真的說道。

許諾隻笑不語。

她有她自己的堅持,她不想開夫妻店,在顧子夕回來後,她會完全撤出,而後專心做創意。

“聽說歐陽被判了?”許諾推開手邊的文件夾,看著景陽問道。

“職務侵占罪,判了五年。”景陽點了點頭。

“貪婪的下場,對不對?”許諾眯著眼睛看著景陽。

“你是想說……”景陽皺眉看著她。

“子夕想報複到底,也是貪婪的;實際上,任何事情,適可而止都是最好的。”許諾看著他說道。

“這話你說給子夕聽去。”景陽哈哈笑了兩聲,起身與洛簡一起離開了她辦公室。

許諾低頭輕莞,起身抓了隨身包後,便往外走去——她現在的生活極有規律:在不出差的日子,她早上會送顧梓諾去幼兒園,然後來公司上班;下午會提前一些下班,去幼兒園接了顧梓諾後,母子兩人一起聊天、一起回家。

她有時候想,如果顧子夕在的話,這一切就真的很完美了。

第七節,若兮碰上泥石流

忙碌的日子,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離能源大爆炸已經過去了五個月了;而若兮離開s市也已經四個月了。

“我下個月要去總部做項目推進,時間大約是三個月。明天我過來雲南,我們談談。”莫裏安給若兮發了信息後,便訂了去雲南的機票。

去了之後才知道——測繪隊遇到山體滑坡,已經失聯三天了。

莫裏安臉色大變,心裏陡然一下子慌張起來:“測繪隊一共幾人?”

“5個人。”

“山體滑坡的具體地址是哪裏?他們有任何信息傳出來嗎?”

“這裏,沒有任何消息,我們同事都守在那裏,但警察不讓進,因為最近雨多,還有繼續滑坡的危險。”

“我知道了,謝謝。”

莫裏安打了出租,花了7個小時的車程,才趕到出事地點——當地警察已經小心的將埋住他們的土堆鏟開:但,裏麵竟沒有人!

一直以為他們被埋在下麵的同事一下子就傻了,看著空無一人的土堆下麵,不由得哭出聲來。

莫裏安的臉色一陣蒼白,想出聲喊若兮,卻又怕聲波震動山體持續滑坡,會給她們帶去更大的危險。

陰翳的天氣一陣雷聲響起,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蒼白起來——打雷意味著要下雨、下雨就意味著泥石流會將本就不見的幾個人埋得更深。

還沒等他們從恐懼中走出來,鬥大的雨點便打了下來。

“大家現在離開、現在離開,這裏非常危險。”警員轉身將測繪院的同事往外趕去,雨水刷著地麵,一道亮光自莫裏安眼前閃過。

莫裏安下意識的伸手轉了一下手上的戒指,顧不得大雨和從上往下流下來的泥土,快步衝了過去,用力的扒開泥土——果然,正是若兮的戒指。

莫裏安心裏一陣慌亂,伸手拿過被警員扔在一邊的鍬,瘋狂的挖起來——

“那位同誌,你快離開,這裏很危險;他們不在這裏,我們剛才挖過了。”警員大聲喊道。

莫裏安隻是不做聲,手下卻一刻不停——若他們被埋在下麵,沒下雨的時候,還可能勉強有些空氣;但一下雨,就完全無法呼吸了。

“若兮,我在這裏,你堅持住。”莫裏安象瘋了一樣,拚命的揮動著鐵鍬,眼看上麵又有股泥石流正衝下來,旁邊的警員忙抄起鍬,拚命阻止著新一股的泥石流壓在已被挖開的坑裏。

“手、有一隻手!”警員大喊一聲,都拚命的阻止著泥石流的下淌,也祈禱著山體不要再次滑坡。

莫裏安扔下鐵鍬,跪在地上用手拚命的摳著泥土——從手、到手臂、到肩膀……

莫裏安起身一個用力,將被埋在下麵的人整個扯了出來——“若兮!”

可不是若兮又是誰!

“那邊有救護車,你快送她過去。”警員大喊了一聲,救護車上的護士也跑了過來。

莫裏安抱著若兮飛快的跑到救護車裏,兩個護士一邊將她的麵部清理出來,一邊將氧氣插進了她的鼻子,然後快速將她口腔裏的泥土清理幹淨。

“好象沒有生命體征了。”一個護士突然說道。

“不可能!”莫裏安大聲吼道。

另一個護士看了他一眼,緊聲說道:“可能是假性休克,繼續搶救。”

“好的。”

在護士搶救若兮時,警察又背了三個被埋的同事過來——而另一個,他們卻始終也沒找到……

雨越下越大,流沙下淌的速度越來越快,還想再搶著找人的警察和幫忙的當地居民,不得已撤退了出去。

若兮的同事們邊往後退邊哭著——背出來的四個生死不知,但那個沒被背出來的,卻是必死無疑。

兩周後。

“乖,再吃一口。”莫裏安輕哄著她,將最後一口粥喂進她嘴裏。

那一場生死之劫,仿佛還在昨天;與若兮一起背回來的三個同事,救回了兩個,另一個背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而被救回來的若兮,卻怎麽也走不出被活埋的陰影,象個孩子一樣依賴著莫裏安,連他去衛生間,她都要跟著。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一周,情況才稍好一些。

“eric,你還要我嗎?”若兮睜大眼睛看著他。

“胡說八道什麽呢,你是我老婆,誰準許你離開了?”莫裏安將她緊緊擁在懷裏,聲音嘶啞的說道。

“eric,無論如何,我再也不要離開你;無論你心裏放的是誰,我隻要在你的身邊……”

“eric,我好怕好怕……”

“乖,別怕,我不離開你,永遠不離開。”莫裏安低頭輕吻著她的唇,輕輕的、一下一下的,用這樣的溫柔與溫暖,安撫著她不安的心。

愛上她了嗎?

他不知道,他隻知道在看見那枚戒指的時候、在看見那隻伸在泥土裏的手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都快要瘋了——他是愛她的,他已經承受不起失去她的後果。

“若兮,我愛你。”莫裏安在她的耳邊低低的說道。

“eric,謝謝你,就算是騙我的,我也開心。”若兮抬眼看他,給了他這兩周來唯一的一個笑容——依然天真、依然簡單、卻少了曾經的陽光與靈動,看著讓莫裏安隻覺得心疼。

若兮又在醫院休養了一周後,莫裏安便將她接回了s市,同事的遺體告別禮沒有讓她參加,也沒有讓去和其它同事告別——一起工作的同事、就在身邊一起跌下去的朋友,一下子兩個都沒了;現在的她,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她們……我跌下去的時候,她們拉著我。”若兮的嘴唇輕輕顫抖。

“我們照顧好他們的家人。”莫裏安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安撫著她。

若兮將頭依在莫裏安的肩頭,輕輕閉上了眼睛——這一覺,一直睡到飛機在降落;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機場。

似乎她隻是睡了一覺,雲南的事情全沒發生過一樣。

回到s市後,若兮的情況時好時壞;好的時候,也能如從前一樣般快樂,每天象個小主婦一樣,哼著歌做著家事;壞的時候,坐在家裏沙發裏,一發呆就是一整天。

而晚上,幾乎不能怎麽好好的睡覺,總是抱得莫裏安很緊,但在自己醒來之後,又覺得自己給他添了許多麻煩,便又摟著被子自己縮成一團睡在旁邊。

看得莫裏安心疼不已,總是重新將她蜷著的身體摟進懷裏,一直在她耳邊安慰著她,直到她重新睡去。

而後,反而是他睡不著了。

“她可能是被嚇得太狠了,你看要不要請個心理醫生。”許諾對莫裏安說道。

“她是從這裏的爆炸現場,直接去了雲南,在雲南又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兩個地方的陰影太重。”莫裏安搖了搖頭,淡淡說道:

“她現在不用工作,我去德國的行程已經不能再耽誤了,我準備帶她去德國,看看離開這個城市後,她會不會慢慢好起來。”

“也是個辦法。”許諾點了點頭,聲音沉沉的說道:“莫裏安,我始終相信若兮一定能恢複過來,她那麽樂觀、那麽豁達的一個女孩子,沒有什麽坎是過不了的。”

“如果有,就是我不夠愛她。所以她在恐懼的時候,找不到人可以依靠。”莫裏安低著頭,輕輕攪拌著杯裏的咖啡,良久之後才繼續說道:“所以我得讓她相信——我是愛她的。”

“她會相信的。”許諾點了點頭,嘴角噙起溫暖而放心的笑意。

一周後,機場。

“若兮,我會想你的。”許諾張開雙臂,給了若兮一個用力的擁抱。

“許諾……”若兮在許諾的耳邊低低的喊了一聲,猶豫了一會兒後,拉著她走到一邊,看著她認真的問道:“許諾,我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我以為我愛他,隻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會給他帶去任何的困擾。”

“可現在我發現不是。”若兮轉頭看了一眼正和季風說話的莫裏安後,又回過頭來對許諾說道:“許諾,你告訴我,我跟他去德國,是對的嗎?”

“你是他的妻子,這個問題還用問嗎?”許諾直直的看著她,一臉的認真。

“我不想用我自以為是的愛,和我現在這種狀態,束住他的一生,這對他不公平。”若兮輕輕低下了頭,十指緊緊的擰成一團,心裏正經曆著極度矛盾的掙紮——她再也回不到過去的模樣,隻是愛著、就算是霸道的愛著!

“你一再否定他對你的愛,這才是對他不公平的。”許諾沉眸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他愛你,我以一個曾經被她愛過的女人的直覺告訴你,所以你可以相信我。”

嚴若兮猛然抬頭,吃驚的看著她——莫裏安愛許諾,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也是她們之間心照不宣的事。

可今天——今天她這麽坦然而認真的說了出來。

“若兮,好好兒愛他,他是真的真的值得你傾其所有去愛;更值得你全心的去依賴。”許諾看著她微微笑著,眸子裏滿滿都是真誠與鼓勵。

“我……我再試試。”若兮猶豫著點了點頭,轉頭去看莫裏安時,他正沉眸看著她——眼裏是她不熟悉的溫柔。

“我走了,等我恢複了,我就回來看你,還有梓月。”若兮鬆開拉著許諾的手,一步一步往後退去:“許諾,你也加油。等顧子夕出來的時候,如果我還好,我們就一起去還願。”

“我們一起加油。”許諾一直微笑著,看著她一步一步的退到莫裏安的身邊,然後轉身與莫裏安一起往安檢處走去、直到再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第八節,子夕歸來

兩年後。

兩年後的,已經成為中國第一國際日化品代理公司,公司的營業額早已突破了顧子夕父親時候的規模;而顧氏自產的產品,借著代理的渠道,順利的打入了國際市場,成為中國在全世界範圍內,知名度最高的洗發水品牌。

而許諾,自兩年前與莫裏安合作了伽藍的創意與發布後,在業內聲名大噪,許多國際公司都指名要與品尚合作,並指名必須由許諾親自操刀公司的創意。

這讓許諾一直處於忙碌之中,但自那一次合作後,她與莫裏安也再無合作的機會——一來顧子夕不允許、二來在若兮完全恢複後,兩人差不多就定居在德國了;所以要找他合作,也不是見容易的事。

至於公司的事情,許諾仍然隻管市場,其它的事情全交給了景陽,雖然時常聽到景陽的抱怨與牢騷,卻也樂得輕鬆。

倒是顧朝夕對這種情況是樂意其成——生意人本性的她,自來看不慣景陽懶散的樣子,被自己公司這樣的壓迫著他承擔更多的責任,她自的求之不得。

兩年後的顧梓諾,已經是一名光榮的小學生。他在學校有一個很酷的綽號,叫‘顧總’;糾其原因,並不是因為他是的少東家,而是因為他依然高冷的個性,與超乎年齡的解決問題的能力。

許諾第一次聽到他這個綽號的時候,揉著肚子笑了許久,最後被小女兒鄙視:“媽媽,你不可以笑哥哥,這樣不禮貌。”

“梓月你別理她。”顧梓諾挑了挑眉梢,看著許諾搖了搖頭後,便帶著妹妹去了書房:“梓月你在這裏畫畫,我先寫作業。”

“我幫哥哥寫作業。”顧梓諾抓過顧梓諾的課本,睜大眼睛看著他,一臉的乖巧與可愛。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所以哥哥不要你幫忙,你以後也要這樣,知道嗎!”顧梓諾從她手裏拿回課本,一本正經的教育著她——實際上,小時候顧子夕對他講的道理太多,以至於他把這套又全用在了顧梓月的身上。

“好吧。”顧梓月點了點頭,起身跑到玩具房抱了一堆玩具過來,邊玩邊陪在顧梓諾的身邊。

對了,顧梓月今年兩歲,有時候看著像顧子夕、有時候看著又像許諾,總之還看不出來到底像誰,但是小美人的輪廓已經初顯出來。

雖然顧梓諾愛給她講理,但她的個性反而象許諾,開朗天真,愛玩愛笑。

而顧梓月大小姐,在剛會喊爸爸的時候,居然喊季風做爸爸,這讓季風差點兒哭了出來,雖然拿著顧子夕的照片糾正了這個小丫頭,自此後卻更疼她了。

顧梓諾寫完作業後,低頭看著坐在地上玩得認真的妹妹,便蹲下去將她牽了起來:“梓月,我們去找皮亞玩。”

“好也,我好喜歡皮亞、也喜歡哥哥。”顧梓諾搖搖擺擺的跟在他的身邊,一臉要萌化所有人的笑容,連皮亞見了,也渾身發軟。

五月的一天,監獄外。

“媽媽,我們等誰?”顧梓月扯著許諾的手,軟糯的問道。

許諾卻隻是緊握著雙手,遠遠的看著監獄大門的地方——無數次覺得一個人快捱不過去時候,一個人跑來眺望的方向,根本沒聽見小女兒在和她說話。

“等爸爸,哥哥和梓月的爸爸。”顧梓諾看了許諾一眼,彎腰將梓月抱了起來,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

“爸爸?季風爸爸?”顧梓月好奇的問道。

“季風是姨伯,我們要等的是爸爸。”顧梓諾不厭其煩的糾正著她。

“等爸爸。”顧梓月這才點了點頭。

顧子夕拿起三年前脫下的衣服,情緒不禁有些激動起來。

“顧子夕,換了衣服就可以走了,你的家人在外麵等你。”獄警對他溫和的說道——這一次,是顧子夕,而不是1134號。

“謝謝警官。”顧子夕深深吸了口氣,轉身進了更衣室——衣服穿在身上大了些,但脫下囚服後的感覺,卻是如此的讓人激動與感慨。

一身囚服而已,卻自然的將人的自尊、個性、自由全部禁錮——在脫下的這一刹那,隻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格外的芬芳。

“這是你的物品,你清點一下;這是你做工的餘錢,算算有沒有少。”顧子夕換好衣服出來,警官將一個小盒子遞給他,裏麵是他初入獄時的物品,還有這三年出工掙的工錢。

“沒有少,謝謝警官,我走了。”顧子夕抱著紙盒,轉身大步往外走去——陽光下,許諾正眯著眼睛往這邊看著;她身邊的顧梓諾長高了不少,懷裏抱著的小女孩,該就是梓月了吧。

顧子夕快步往前跑去,迎著他的方向,許諾也大步的跑了過來!

“子夕,子夕,子夕……”許諾不管不顧的衝進他的懷裏,一千多個日夜的思念,在此刻已經決了堤。

“許諾,我回來了……”顧子夕緊緊的擁著她,低聲在她的耳邊輕語著,溫唇輕移,沉沉的吻住了她……

陽光下,他們輾轉擁吻著,三年堆積的思念一發便不可收拾,讓她們幾乎忘了,還有兩個孩子在旁邊等著、看著她們……

“爸爸——”直到顧梓月軟糯的聲音傳進耳裏,許諾才從他的深吻裏驚醒過來,抓著他的手將他拉到顧梓諾的麵前,指著女兒對他說道:“顧梓月,那個我們擔心了整整一個孕期的顧小千金。”

“梓月,寶貝。”顧子夕伸手抱過女兒,另一隻大手用力的揉了揉顧梓諾的頭發,看著他沉聲說道:“梓諾照顧媽媽和妹妹,辛苦了。”

“爹地,你黑了。”顧梓諾壓抑著心裏的激動,看著顧子夕小聲說道。

“是,也健康了。”顧子夕笑著點了點頭,又低頭看懷裏的女兒——她的小身體在他懷裏扭來扭去,一雙小胖手一會兒抓他的臉、一會兒抓他的頭發,總之是一刻也不消停。

看著女兒活潑的小模樣,顧子夕真是有股想哭的衝動。

“我們那時候打賭,說爹地回來先抱誰,你看,我們都輸了。”躺在玩具房的地毯上,顧梓諾看著許諾說道。

許諾的臉不禁微微紅了紅,小聲說道:“那是因為我跑過去了,他不抱也不行啊。”

“老媽,你在我爹地麵前一點兒也不強悍,還蠻溫柔的咧。”顧梓諾嘿嘿的笑著。

“老媽什麽時候強悍過了?老媽對你不溫柔嗎?”許諾不禁睜大眼睛瞪了他一眼。

“老媽,我爹地洗澡怎麽這麽久啊。”顧梓諾和許諾聊著天,久不見顧子夕出來,不禁擔心的問道。

“在那裏洗澡的機會少,所以他要多洗一會兒。”許諾皺了皺眉頭,對顧梓諾說道:“你進去看看。”

“好吧。”顧梓諾點了點頭,剛從地上站起來,顧子夕便穿著睡袍走了進來——換上自己的衣服,哪怕隻是一件隨意的睡袍,也被他穿出貴族的感覺。

看著這樣的他,許諾一時間不由得感慨萬千。

“你們父子先聊聊,我去看看梓月醒了沒。”許諾的眼圈微微一紅,起身往外走去。

“你坐,我去抱女兒過來。”顧子夕揉了揉她的臉,轉身去到嬰兒房,將睡在小**的女兒抱了起來。

顧梓月就安心的睡在顧子夕的懷裏,顧子夕、許諾和顧梓諾一起窩在沙發裏聊著天——說著學校的許多趣事、說著與同學之間的故事。

“爹地,媽媽好象困了。”父子倆兒聊著,顧梓諾看見許諾靠在顧子夕的身上眯著了。

“去睡吧,明天爹地送你去上學。”顧子夕一手抱著女兒,一手將許諾摟在懷裏站了起來。

“爹地,你以後再不回走了吧?”顧梓諾突然問道。

“不會,以後爹地會一直陪在你們身邊。”顧子夕看著顧梓諾,認真的說道。

“你不在的時候,媽媽有時候會偷偷的哭,我不想她傷心。”顧梓諾看著顧子夕說道。

“不會,以後都不會了。”顧子夕低頭看了許諾一眼,不由得一陣心疼。

“許諾,以後我再也不會扔下你們在外麵了。”顧子夕緊緊擁抱著許諾,溫唇用力的吻著她——那力度,似乎要將這三年的欠疚全部彌補回來。

“恩……子夕,我剛才睡著了嗎?”許諾微微睜開眼睛,看著放大在自己眼前的、顧子夕的臉,不由得伸出雙臂,緊緊的圈住了他的脖子:“子夕、子夕、子夕、你終於回來了……”

“我回來了,以後再也不離開你們了。”顧子夕的雙臂如鐵圈般的桎棝著她,恨不能將她柔碎了嵌進自己的身體裏。

“以後不會讓你離開的,我說不許,就是不許……”許諾用力的吻著他、啃著他、交著她,粗重的喘息聲裏,不知道有多少是想念、多少是心酸、多少是委屈……

三年的分離,連身體的想念,都開始迫不急待,感受到兩人緊貼的身體,火一般的炙燙,顧子夕難耐的扯下了她的衣服,從一開始的急切衝動、到後來的溫柔纏綿,當身體終於安靜下來以後,兩人已經是精疲力竭……

第二天早上,張媽和季風過來的時候,兩個孩子已經起床了,而兩個大人還沒有起來。

“張媽,我帶梓諾和梓月去我那邊住兩天。”季風對張媽說道。

“好啊,等先生起床了,我讓他過去接。”張媽連連點頭。

“好。”季風點了點頭,帶了顧梓諾和顧梓月卻了遊樂場,然後住在了自己的家裏——這一住,就是三天。

“季風姨伯,我想媽媽了。”顧梓月趴在季風的背上,軟糯的說道。

“好,明天我們就回家。”季風扯著梓月手,將她托在自己的肩膀上,帶著她去接快放學的顧梓諾。

夕陽的斜照裏,顧子夕和許諾已經站在學校門口,和所有的家長一樣,等待著孩子們放學出來。

季風微微笑了笑,舉著月兒快步走過去後,將月兒交給了顧子夕:“我先走了,你們等梓諾。”

“晚上一起吃飯吧。”許諾看著他說道。

“我晚上還有台手術,改天我過去。”季風笑了笑,轉身大步往外走去——夕陽下的背影,挺拔而有力,卻並不見孤單。

半年後。

許諾為一家新公司做的創意,居然被人盜竊,還反打一耙,說許諾抄襲。顧子夕大怒,一舉將那公司收購後,將那個小策劃給丟進了牢裏。

“子夕,算了,小孩子不懂事呢。”許諾從法國回來,聽說這事,不禁皺起了眉頭。

“不能算了,這是原則性的錯誤,他如果不受到懲罰,以後還會再犯。”顧子夕還沒出聲,顧梓諾便義正嚴詞的說道。

“哥哥說得對。”小梓月也不知道哥哥再說些什麽,在她的心裏,哥哥說的,便都是對的。

“做人應該包容,不能淄睚必報。”許諾不悅的說道。

“你倒是挺包容別人,怎麽不見你包容我。”顧子夕伸手摟過她的腰,看著她笑著說道:“當年你的案子被偷,我不過誤會了你,你可把我當成生死仇人來辦的。”

“喂,那可不是一回事兒!”許諾見他提前那麽遙遠的事,不禁失笑。

“你現在是國際名人,不在乎這些小人物的把戲。可我在乎——我在乎我老婆的一切一切……”顧子夕溫柔笑著,低頭沉沉吻住了她……

“哥哥,爸爸媽媽親親。”顧梓月好奇的看看爸爸、又好奇的看看媽媽,嘟著嘴找哥哥求親親。

“走,哥哥帶你去那邊玩。”顧梓諾的臉微微一紅,彎下腰去牽梓月的小手——餘光微微瞥向擁吻的顧子夕和許諾,臉上露出溫暖的笑容:爸爸媽媽隻要在一起,就喜歡這樣的親吻;而他喜歡爸爸媽媽這樣的恩愛,好象整個世界都充滿了陽光一樣。

“親親哥哥。”正在顧梓諾偷看顧子夕和許諾時,顧梓月捧著他的臉,重重的親了一口,似乎覺得還不過癮,在他另半邊臉上又重重的親了一口。

“梓月,好了,你弄得我滿臉都是口水。”顧梓諾夫奈的擦著臉,牽著笑咯咯的妹妹往外走去……

……。

淹沒在城市裏看不見的星星

其實仍在守著你

你有沒有信心你願不願意

逆轉時間結局

朋友忽然聊起關於你的消息

原來塵埃已落定

我為你高興為自己傷心

好複雜的情緒

過去往往總是過不去

留成現在最痛的印記

左一句右一句對不起

你救不了我我挽不回你

人生能有幾次的可惜

我想我的眼睛已泄了底

夜深人靜突然想起

一定要幸福當時的約定沒忘記

……

音樂在房間悠揚回旋,男女主人見麵打招呼的方式便是熱烈的擁吻,屋外傳來孩子們嘻鬧的聲音——人生幸福,莫過於此!

一定要幸福

一定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