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6 果園的夜

“你?”林允兒看著他一陣語塞——這還是那個一身傲氣的莫裏安嗎?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居然看著女友與其它男人共進出。

“莫裏安,我鄙視你。”林允兒怒斥一聲,轉身離開。

直到聽到辦公室最外的大門被關上,莫裏安才重新掏出煙來點上。然後打開電腦,與明天即刻要上任地新任大區經理溝通許多的工作細節。

至於愛情、至於許諾、至於他是不是該被鄙視,他其實也不是那麽在意了。

生活有許多的希望加上許多的失望一起組成,誰也不知道這一次的失望之後,下一次的希望在哪裏;所以,他選擇在自己可控的事情上努力。

而愛情,在經曆了心動與壓抑之後,他終於明白愛情的苦與樂,而他寧願被這樣愛而不得的苦所浸泡,也不願意守著一份沒有愛情隻有感情的未來。

對於一個年過三十的男人來說,這樣的做法或許有些傻氣,隻是,愛情來的時候,從不分年齡;而對愛情的執著,也並非年輕人的專利吧。

“辦公室隻有你一個人了?”msn上,那個備注名叫秦藍的頭像閃了起來。

“是啊,這幾天大家都熬狠了。”莫裏安輕笑——這家夥,還和以前一樣精力旺盛。

“你說我是不是檢了個便宜?這麽幾年一直被顧式壓過一籌,今年才打了個翻身仗,我就來接手。”

“你運氣好。”

“大家知道我要來,都什麽反應?”

“都在猜,不知來的是何方神聖,一小時報一次數據的要求,太變態了!”

“要的就是這效果,讓大家知道你eric是個大好人就成。”

“你部門那個小美女,聽說要走?”

“恩。”

“我一來就走,對我有意見?”

“你廢話怎麽這麽多,沒功夫和你閑嗑牙,沒事我回家睡覺了。”

“允兒的事是怎麽回事?”似乎鋪墊了這許多,這才是他想問的正題。

“她告訴你了?”莫裏安看著屏幕,慢慢打出這一行字。

“恩,沒見她那麽哭過。”僅是文字,都能聽見電腦對麵的那個人,語氣是淡淡的惆悵。

“回來再談吧,這事兒也不是一兩句能說清的。我下線了,有什麽想了解的,給我郵件。”回過去這一句後,莫裏安便下了線。

…………

沒錯,新來的區總,是高他兩屆的大學學長秦藍,當然,他也是看到總部下過來的任命文件才知道的。

至於關係,就是學長這層吧,還談不上是朋友。

但大家都在社會上打摸爬滾打了這麽些年,他自然不會天真到認為,一個認識的人來做中國區總,區域和市場總部的關係就會緩和。

該爭的還是會爭、該鬧的還是會鬧,隻是態度不能如以前那麽尖銳就是了。

至於他的立場,當然要看秦藍的態度了——並不是人家和你閑話兩句,就是拿你當兄弟的。

這社會太複雜,複雜到他這樣在職場呆了超過三年以上的人,絕不會輕易在職場交朋友、也不會把自己的職業前途放在別人身上。

“秦藍,你在新加坡幹得好好的,為什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回國?是代表管理總部?還是代表營銷總部?”

莫裏安靠在電梯裏,腦袋飛快的思索著——秦藍當然知道自己在中國公司,但自己卻是才知道他要回來。

嗬,就憑這點,他的態度已經相當的職業化。

想通這點,莫裏安倒也不再糾結,該拿什麽態度去對秦藍,他心裏已經有了底。

……第二節:愛情*情不自禁……

今天的顧子夕開的是一輛黑色的奔馳越野車,而行車的方向也是她所不熟悉的路線。

許諾倒是什麽也沒問,隻是抱著那一大束香檳玫瑰,安靜的坐在他的身邊。

“怎麽不說話?”顧子夕側頭看了她一眼——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看起來有些溫柔、有些嬌小、有些慵懶,是不同於平日強勢幹練的一種柔和。

看起來有種讓人想去心疼的柔弱。

“說什麽?”許諾將視線從花中移開,抬眸看向顧子夕:“開車要專心。”

“好。”顧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笑著轉回頭,專心的開車。

是啊,說什麽?

她和他一樣吧,隻要兩個人能夠在一起就好,不管是去哪裏、不管要做什麽。

一路上兩個人沉默著,輕輕的音樂在不大的空間裏環繞,有種安靜而甜蜜的味道。

許諾盯著顧子夕的側麵看了許久,印象中冷峻的麵孔,沾染著溫柔的味道;嘴角淺淺的笑意,沒有記憶中的冷誚;握住方向盤的手、看著前路眼,都是成熟男人所具有的沉穩與魅力。

愛上他,當真始料未及:什麽時候還始心動的?她輕輕搖了搖頭——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一定不會放任心思泛濫吧。

他這樣的男人,自卑如她,若不是不知不覺,她怎敢去愛。

她妻子那樣柔情似水的女子,尚不能讓他安定下來,到底會是什麽樣的女子,能讓他安定下來?

“當然不是你了。”想到這裏,許諾的臉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將眸子轉了開去——原來,潛意識裏,對他還是有些念想的吧。

……

“到了嗎?”車子在一路野花的路邊停下,許諾坐直身體向外看了看,似乎並沒有什麽小店景點什麽的。

“沒有。”顧子夕側過身體看著許諾。

“恩?”許諾轉過頭看向他,他嘴角溫柔的笑意、眼底濃鬱的情素,讓她的心不自覺的漏跳了半拍。

“你那樣看著我,我怕我再不停下來,會出事。”顧子夕看著她低低的說道。

“哪兒有看你,別自作多情啊。”許諾紅著臉,將著轉向窗外,嘴角的卻不自覺的噙起甜甜的笑意。

“其實,停下來可能更會出事。”顧子夕伸手握住她的肩膀,輕輕歎了口氣,雙手微微用力,輕輕的將她攬進了懷裏。

“顧子夕……”許諾抬眼看著他,輕喊著他的名字,似是拒絕、又似提醒。

“讓我抱抱你。”顧子夕低低的說道,雙臂加重力度,有種想將她揉碎在懷裏的衝動——在兩人都克製著隻做朋友的時候,聊聊天、喝喝茶,似乎已經很好。

而一旦說了愛她之後,所有的克製都顯得那麽困難起來:隻是喝喝茶、隻是聊聊天、隻是看著她的笑臉、隻能握著她的手——這些,怎麽夠。

許諾緊張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胸前,在他用力的擁抱裏,將自己全然的放鬆在他的懷裏,這種幸福與甜蜜的感覺,讓她全然的忘記前一刻還在想著的:若是有備而來,她該不會愛上的心事。

愛上他,或許會辛苦,但有他的溫柔、有這樣的甜蜜,即便辛苦她也甘之如飴吧。

…………

“顧子夕,這裏的風景不錯啊,下去走走吧。”良久之後,許諾輕聲說道。

“好。”顧子夕輕應了一聲,隻是擁著她的雙手卻不鬆開。

“你先放手啊,要不我怎麽下車?”許諾自他的懷裏仰起頭,看著他笑著說道。

“不想放手。”顧子夕低下頭,唇角的笑意溫柔繾綣,隻是,這樣的接近、這樣的氣息交纏、他的眸子慢慢的暗了下去,呼息也有些不穩起來。

“顧子……”許諾睜大眼睛看著他,感受他呼息的熱度在鼻息纏繞,似乎意識到,他們之間,不可能永遠這樣的涇渭分明、不可一直這樣克製有節、不可能堅持親疏有致——戀人、情人,這樣的關係,那樣湧動泛濫的感情,注定了他們之間,要發生些什麽。

可是,他們可以嗎?

“許諾,我愛你。”顧子夕的頭慢慢的壓下,當他的唇輕觸著她的唇時,他停了下來,定定的看著她——粉紅緋緋的臉,有著和他相同的湧動情潮;看著他的眼睛,遊移的眸子裏有淡淡的慌張。他的克製,她都是知道的嗬,她還寄希望他做好關於控製的事嗎?

“顧子夕,我們、我們要怎麽辦?”許諾輕語著,雙唇一張一合之間,在他的唇上輕輕掃過——那是一種令人悸動的渴望,他唇間的溫度會有一股魔力,似要打碎她一切的理智與克製。

“我說過,控製的事,由我來做,這句話,永遠有效。”顧子夕閉上眼睛,壓下頭在她的唇間狠狠的咬了一口後,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漾著柔情的粉臉、含羞帶怯的眼,真正覺得自己若生在古代,一定是坐懷不亂的君子。

忍住不吻她,他得要有多好的控製力呀——她不僅是個女人、不僅是個漂亮溫柔年輕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是他現在愛著的人嗬。

……

兩人並肩走在花朵芬芳的田間,任晚風徐徐吹過,在心頭與身體的燥熱都被吹散之後,兩個相視而笑的眸子裏,一片清澈的明亮。

她想,她該為他的克製點32個讚——這種好男人,現在真是不多見呢;更何況,他還是個十足的奸商。

能做到這樣,著實不易。

“顧子夕,你很好。”許諾看著他,笑得眉眼彎彎。

“你的意思,我為了得到你這樣的誇獎,以後還得常做這樣的事?”顧子夕低頭看著她,眼底有一絲壓抑的輕歎。

“你這人不識好歹。”許諾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去不再理他。慢慢的走在夜風吹過的田間,心裏一片輕鬆的喜悅。

…………

目的地是一家郊區的一家以水果為主的農場,除了一片一片的果林之外,在山頂四套別墅式的小木屋,看起來挺有世外桃源的感覺。

“你們兩個還舍得來呢,說好7點的,這都幾點了。”車剛在四套並排的小木屋前停下,穿著帆布工裝褲的景陽便走了出來。

“路上耽擱了一會兒。”顧子夕牽著許諾的手,說話的時候眼睛還看著許諾。

“這條路也能耽擱?是去看花兒了,還是追蝴蝶了?”景陽臉上的笑容怪怪的,眼睛看著許諾上下打量著。

“路上的風景很好。”他的目光讓許諾隻覺得,剛才兩個人在車上做的那點兒曖昧的事兒,似乎全知道一樣,不由得一陣心虛,說話的聲音也沒了底氣。

“很好、很好,確實很好。”景陽看著許諾紅紅的臉,不由得大笑——這樣害羞的小姑娘,現在真是不多見了呢。

“別理他,進去吧,飯該可以吃了。”顧子夕也不理景陽,牽著許諾的手往中間那間兩層的木屋走去。

“這片農場是景陽父母的,你別看他賣著法餐、喝著紅酒、一副都市型男的樣子,實際上他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出身。每到周未都會回來幫忙。”顧子夕輕聲說道。

“看起來真不像,穿著工裝都象走秀的。”許諾驚訝的說道。

“哪兒有這麽誇張。”顧子夕皺了皺眉頭——那小子有這麽帥嗎?他怎麽不覺得?

許諾低頭輕笑,不理會顧子夕這偶爾的幼稚模樣。

兩人走進大廳,一對五十歲上下的老人正忙著將飯菜端上來。

“景嬸兒,我們來了。”顧子夕鬆開許諾的手,快步走過去幫忙。

“子夕來了。”景陽媽媽放下手中的餐具,直起身體看向她們——笑意盈盈的樣子,特別的慈詳。

景媽媽的長相和景陽有著七八分的相似,看來景陽是長得像媽媽了,特別是氣質:看到了景媽媽,許諾才知道,景陽身上那股子懶散而優雅的味道、再隨意的穿著也掩不住的高貴感覺,都是景媽媽遺傳的。

眼前的景媽媽,同樣隻穿著一件普通的白色短袖t恤,外套一條連體的粗布工裝,簡單帥氣裏,透著股子優雅勁兒。

“這是諾諾吧?快過來坐,這些都是景陽他爸自己種的,純天然、純綠色,健康還美容。”景媽媽伸手拉過許諾,安頓她在椅子上坐下來:“以後有時間和子夕經常來住住,這裏才是適合女孩子住的地方。”

“好,謝謝景嬸兒。”景媽媽的熟絡,讓許諾慢慢放下在陌生地方的拘謹感覺。

“別謝別謝,你們坐,廚房還有幾個菜,我去拿出來。”景媽媽笑著站了起來。

“我去幫忙吧。”許諾忙也站起來——因為家裏有許言那個美食兼營養專家,所以許諾對廚房的事情,基本就屬於白癡水平。

不過,卻也不好意思就看著老人家忙進忙出的,她反坐著。

“你坐著吧,我去幫忙。”顧子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在這裏不用太客氣——他到是不知道她的廚藝水平,隻是看她這一身職業套裝的都市俏女郎模樣,要進廚房確實有些為難。

“好不好啊?”許諾對著顧子夕,不出聲的問道。

“一會兒景陽來陪你。”顧子夕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笑容,便跟著景媽媽去了廚房。

“哦,景陽也不幹活兒嗎?”許諾聳了聳肩,在景媽媽和顧子夕離開後,站起來打量著這間純木製的屋子——從地麵到天花、從牆壁到家俱,全是木頭,和城市裏的鋼筋水泥比起來,更多了份溫柔與親近。

“還習慣嗎?”景陽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許諾轉過身,看見景陽正拎著一兩個裝著櫻桃和杏子的藤製的藍子走了進來:“一起把它們處理一下?”

“好啊。”許諾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一個藍子,跟在他的身後往旁邊一個房間走去——似乎是很專業的清洗間:篩子、容器什麽的,都很齊全。

“我們自己吃的水果都在這裏清洗。要出售的水果,在果園有個專業的清理場。”景陽邊教她怎麽洗,邊解釋道。

見她有些笨拙的樣子,不由得哈哈笑起來:“得,還是我伺候你好了,你這身打扮,幹這活兒還真不行。”

“那你就洗吧。”許諾將籃子往他麵前一放,就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你還真不客氣啊!”景陽看著她大小姐的樣子不禁直樂。

“這叫客隨主便。”許諾也笑了起來,還是走到他身邊蹲下來,將他洗好的進行二道清洗和擦拭。

“顧氏官網發布的總裁夫妻分居的通告,你知道了?”景陽似是無意間提起,語氣淡淡的。

“看到了。”許諾也淡淡的應著,等著他接下來的問題。

“他當年和蜜兒走到一起很不容易,蜜兒曾經也是個很單純的女子。”景陽著手裏的紅色櫻桃淡淡的說道。

許諾沒有答話,他的話題,顯然也不需要她的參與。

“蜜兒為他受了很多苦,所以對蜜兒,他有他放不下的責任。若說要分開,他們已經分居五年了,何必要來這一紙聲明,公告天下。”

“他隻不過不想委屈和你的這段感情。給不了你未來,至少要給你一個沒有汙點的現在。”景陽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著許諾認真的說道:“所以,如果決定在一起,就好好兒的在一起,別把那些世俗的東西看得太重。”

“我不知道世俗的東西對我來說算不算重要,也不知道我們繼續往前,會走到哪一步。”許諾看著他輕聲說道:“我無法預知未來的他、也無法預知未來的自己,所以,我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樣。”

“或許,會一直這樣下去;也或許在某一個路口說再見;也或許,大家都變得麵目可憎,以後老死不相往來。誰知道呢。”許諾輕歎了口氣,低下頭繼續手中的工作——他們之間,未來要從何談起。

“從深愛到失望、從冷落到公告、下一步,誰知道呢!”景陽抬眼看了她一眼,暗示著說道:“或許,未來,大有可為。”

“我和他,隻適合現在。”許諾抬起頭,看著景陽笑著:“而且,這些話你該和他說的,和我說了,就不怕我耍心機、玩手段,玩兒個高調上位?”

“哪個又是沒有心機、沒有手段的,有本事就玩兒個上位我看看。”景陽也笑了——都說戀愛中的女人很傻,這女人也算是白長了一顆好看的腦袋,看來也聰明不到哪裏去。

都這樣明白提示她了,下點兒功夫用點兒心,把自己和子夕的關係好好兒用用,沒準兒就成功上位了呢。

艾蜜兒這種女人,不適合娶來當老婆,隻適合在家裏當神仙供著:隻能看不能用就罷了,還恨不得你二十四小時陪著她哄著她,這種愛太累、讓人喘不過氣來。

顧子夕畢業後在公司從基層做起,少東家的身份並沒有讓他在公司占到多少便宜,反倒被顧東林的人處處為難,一步一步走到總裁的位置,都是靠他個人打拚出來的,而絕非曾經的少東家這個身份。

在那樣困難的境況下,還要堅持著和戀愛時候一樣:每天送花、每天哄她睡覺、每天幫她測心速指標、檢查她有沒有按時吃藥,在想溫存的時候,過度的克製,他自己都沒覺有什麽不好,反而還要去安慰艾蜜兒可能會受傷的心情;

隻是,陷入愛情的男女都是傻子,那時的他或許也會有偶爾的不耐和疲憊,在做丈夫和愛人這上頭,他仍然是無可挑剔的。

而身為朋友,他們卻心疼那樣孤軍奮戰、疲於應付的顧子夕。

至於梓諾的媽媽,於子夕來說,應該是在千帆過盡後,心裏唯一的一抹暖色吧——都說身體的契合是愛情的開始,而他們沒有未來的開始、更讓那樣的契合變得完美而絕望,也讓他更加的懷念。

那懷念,成了支撐他走過這五年寂寞孤單的微溫,以至於他無法割舍、無法忘掉。

若在合適的時候找到她,或許也是個完美的結局——隻是,人生向來都有意外:現在的意外,便是在遇到她之前,他遇到了許諾。

現實的愛情,與夢想的懷念,他或許認為那觸摸不到的溫度對他更重要,而景陽卻認為,能抓在手裏的,才是自己的。

所以,他希望這個可以讓子夕重新快樂起來的女孩子,有本事抓住子夕、有本事讓那份懷念隻成為懷念。

就算心機又如何?就算手段又如何?如果能將顧子夕的一輩子都算計進去,他們可真是樂見其成呢。

…………

“看來,你們兩個聊得挺默契?”

顧子夕過來的時候,便看見兩個人默默的對視著,那目光裏麵,是暗暗的較量。

“景陽是個很好的主人,摘了這麽多水果呢。”許諾微微一笑,從景陽的目光中移開,將手中洗好的水果捧了一把遞給顧子夕:“都說櫻桃好吃樹難栽,現在有人種了現成的,我隻管吃飽就成。”

“恩,先吃飯,櫻桃晚上睡前再吃。”顧子夕接過那棒櫻桃放進旁邊的藤籃裏,轉頭對景陽說道:“景叔回來了,出來吃飯吧。”

“恩。”景陽點了點頭,看著兩個人並肩的背影,心裏暗自歎了口氣——這子夕還真找了個寶,居然真是什麽都不圖他的。

換了別的女孩子,看到這分居通告,怕是要開心得放鞭炮慶祝,再找機會讓他把離婚給辦了。

或許,他們是對的。隻是,在這樣一個世俗的社會裏,純粹的愛情,又能走多遠?

…………

在看到景陽爸爸的時候,許諾不禁有點兒發愣——這是一個地道的農民:高大而粗壯的體魄、黝黑發亮的皮膾、說話打雷似的大嗓門兒、穿著工裝衣褲,一看就知道是才從果園幹完農活兒回來的。

“景叔和景嬸兒很恩愛。”顧子夕看著許諾發愣的模樣,不禁失笑——任誰見了他們夫妻,怕是都會是這副表情吧。

“他們是真正的美女與野獸的組合。”許諾捂嘴輕笑,眸子裏卻是暖意滿匯滿。

“你真是說對了,你別看我媽長得好,她脾氣可不好,動不動就發脾氣;你別看我爸象個大老粗,他才是天底下最溫柔的男人,我媽總和我說,嫁給我爸,是她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景陽從後麵走上來,看著反差極大、卻又和諧的父母,臉上滿是溫柔的笑意。

…………

“景陽臭小子回來了?有沒有給你媽帶個媳婦兒回來?”聽見景陽的聲音,景爸爸端著兩盤菜走了進來。

“你別催兒子,我又不急。”景媽媽皺了皺眉頭,不滿丈夫對兒子這麽直接。

“還不急,都在我跟前念叨多少次了,說子夕兒子都四五歲了,你連年媳婦兒影子都沒看到。”景爸爸也沒留意站在顧子夕身邊的不是艾蜜兒,自顧自的說道。

“我說景正深,你有完沒完,坐下、閉嘴、吃飯。”景媽媽看了許諾一眼,滿眼的抱歉,朝著景爸爸低吼了一聲後,拉著丈夫坐了下來。

“景叔好,這是許諾,我女朋友。”顧子夕用力握著許諾的手,讓她麵對這樣的尷尬,隻覺得心疼。

“小許,坐,我是個大老粗,說話不中聽你別介意。”景爸爸這才注意到許諾的臉色有些難看,便聽老婆的話,坐下來:閉嘴、吃飯。

“沒有的。”許諾尷尬的笑了笑,在顧子夕的身邊坐了下來。

景爸爸聽話的不再亂說話,隻是貼心的給老婆夾菜、剔魚刺,那麽大個兒的男人,在做剔魚刺這種精致的活兒時,居然特別的靈巧,一點兒也不顯笨拙,那動作看起來,當真是滿當當的愛、當真是格外的賞心悅目。

“都流口水了吧?我也幫你剔?”顧子夕看著許諾笑著說道。

“我欣賞一下不行啊。”許諾回頭瞪了他一眼,將頭埋進飯碗裏大口吃飯。

顧子夕也不再說話,卻細心的記住了她愛吃的那些菜——在對艾蜜兒多年的相處中,照顧對方的需求,似乎已經成了習慣。更何況他是在意她的,在意她開心與不開心的情緒。

……第三節:浪漫*果園之夜……

晚餐後,一家人在院子裏坐著聊了會兒天,從景叔年輕的時候追景嬸兒,一直聊到為什麽隻生了景陽這第一個禍害,便再也沒有其它孩子了。

許諾感歎著這對夫妻之間的恩愛與默契,不禁感到——愛情在這樣這樣一種相濡以沫的感情麵前,也顯得遜色不少。

在景爸爸的催促下,景媽媽有些依依不舍的回房睡覺了,走前還交待:子夕和諾諾住西邊那棟別墅,裏麵的床單被子是她昨天才曬過的、房間是她用植物香油才熏過的、推開窗子是能看見成片成片的花兒的。

總之,中心思想是:那是一間極佳的蜜月房。

倒是聽得好不容易在他們的故事中放鬆下來的許諾,又滿臉通紅起來。

…………

“顧子夕啊……”許諾站在插滿各式鮮花兒的一樓大廳,看著顧子夕隻覺得一陣緊張。

“恩?”顧子夕似是不明白她的緊張,隻是微笑著看著她。

“這麽大的別墅,不會隻有一個房間吧?”許諾見他笑得曖昧的樣子,不禁一陣惱火。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顧子夕輕笑,輕輕牽起她的手,穿過布滿鮮花的樓梯慢慢往上走去——這景嬸兒還真好玩兒,這把年紀了還有小孩子心性,居然在房間弄了這許多花兒,真以為是婚房呢。

想到這裏,顧子夕忍不住看身側的許諾——帶著羞澀與緊張的她,此時何嚐不像一個忐忑的新娘呢?

他們之間,真的隻能這樣了嗎——愛而不能、愛而不得?

“怎麽啦?怎麽不走了?”許諾停下腳步看著顧子夕。

“我怕上去會忍不住。”顧子夕誠實的說道。

“你——”一陣血氣上湧,許諾的臉隻覺得臉都燒了起來:“顧子夕,你下流!”

“我們今天晚上去山上住,看獅子座流星雨,我去準備一下帳篷,你上去看看就下來。”顧子夕低頭在她額上輕吻了一下,轉身慢慢往下走去。

高大而挺拔的背影,在這滿是花兒的木屋裏,有種讓人心疼的落寞。

許諾下意識的跟著他往下走了一步,幾乎想衝過去從背後抱住他,告訴他他們都不要克製、告訴他她們就這樣吧,她不怕沒有未來,她隻想和他擁有剛剛好的現在。

隻是,這也隻是一瞬間的衝動而已,看著他的背影,她慢慢收回了跟隨的腳步、慢慢的轉過身、慢慢的往樓上走去。

或許,她會有一個如景陽父母這樣的未來,有或沒有愛情,但一定有默契和溫暖的家庭,有一個可以照顧她、寵著她、哄著她的男人,讓她不必為生活而奔波、不必為未來而煩惱、讓她在有任何困難的時候,都可以在他懷裏任性撒嬌。

而顧子夕,不是那個他。

……

二樓一共有三間房,一個書房、一個茶水間、然後就是臥室。

果然如景媽媽所說,推開臥室門,一股清新的花果香迎麵撲來,讓人隻覺身處於一片花果的世界,舒暢極了。

素白色的**,鋪滿了紅色的花瓣,浪漫而有愛。

這個景媽媽,對顧子夕當真也是極好的呢。

許諾想著,卻不敢去碰觸那床——不敢碰觸他和顧子夕無法觸及的未來。

碎花的窗簾拉開,極目望去,夜的星光下,一片一片的花海、果海,當真是美不勝收。

顧子夕,正斜身倚在車旁,抬著看著這邊開窗的方向——她在看窗子外的花海,而他,在看窗子裏的她。

…………

“這裏好漂亮,景媽媽真會享受。”許諾沒有在樓上停留太久,她怕給自己、給他,都會有錯覺。

“喜歡的話,以後有時間都可以來住兩天,我不在也可以。”顧子夕點了點頭,待她上車後,便發動車子,往山上開去。

在果樹、野花之間,夜色如此沉靜,沉靜到隻聽得到車行帶來的呼嘯聲,還有偶爾的蟬鳴蛙叫。

…………

“你喜歡看流星?你相信流星許願嗎?”站在山頂,許諾問著顧子夕。

“談不上喜歡,也不相信。”顧子夕見許諾一臉疑問的樣子,笑著說道:“約會總得有個借口吧。”

見顧子夕一本正經的說約會的借口,許諾不禁樂了:“顧子夕,你可以為‘妝成’設計一個廣告詞:給約會一個理由,給你買的‘妝成’到貨了。”

顧子夕一愣,轉過身來看著許諾,雙眸閃閃發亮的說道:“許諾,我誇過你是天才嗎?”

“說實話?”許諾調皮的歪著腦袋看著他。

“當然。”顧子夕看著她可愛的小模樣,怔怔的不眨眼。

“沒有。”許諾搖了搖頭,皺起鼻子說道:“倒是說過:不過是策劃的能力強點兒,不來顧氏損失的可是你自己。”

“真的嗎?我真說過這麽讓人討厭的話?”顧子夕看她嘟起的唇,不由得大樂,起想兩人之間的種種敵對與算計,看看今天兩人並肩看風景的默契,心裏不由得一陣感慨。

…………

“困了嗎?要不你先睡會兒,等開始了我再喊你?”顧子夕見許諾靠在自己肩上的頭越來越重,便低聲問道。

“我睡品不好,怕你喊不醒呢,再等會兒吧,好不容易來了。”許諾搖了搖頭,盤膝將身體坐正,搖了搖有些發酸的脖子,看著顧子夕說道:“要不,我學抽煙吧,我聽他們說,抽煙可以提神的。”

“哪兒聽來的謬論。”顧子夕瞪了她一眼,起身去搭好的帳篷裏取了個薄毯過來,邊蓋在她身上邊說道:“歪在我身上眯會兒,時間差不多了。”

許諾又打了個嗬欠之後,點了點頭:“那記得喊醒我,雖然我也不信流星雨許願什麽的,既然來了,還是應個景吧。”

“恩。”顧子夕點了點頭,靠著大樹坐下來,伸手將她圈入懷中,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閉上眼睛休息。

“顧子夕,你的懷裏很舒服。”許諾在閉上眼睛前,低低的說了一句。

顧子夕低頭看她時,她已經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不想讓他見著她對他依戀的模樣。

“這裏隨時為你準備著,你想的時候,就來靠靠。”顧子夕看著她溫柔的說著,在看見她唇角輕輕漾起的微笑時,也柔柔的笑了。

大手圈著她纖細的腰,眯著眼睛看著天邊——據說流星雨會來的方向:是不是,他也可以許個願?不管會不會實現,就當對這段感情的紀念。

…………

獅子座流星雨,在淩晨三點的時候,如約而至。漫天的閃亮在夜空劃過,美得震撼。

“許諾,流星雨來了。”

“許諾,醒醒。”

“許諾,你說你要許願的呢?”

顧子夕輕輕搖晃著許諾,她卻隻是皺了皺眉頭,轉過在他懷裏的身體,伸手將他的腰抱得更緊了、整個人偎得他更密實了。

“你就這睡品呢?果然睡著了就喊不醒。”顧子夕低頭看著她輕笑。

“許言,我愛上一個男人了。”

睡著的許諾一臉甜蜜的笑意,似乎在做一個關於他的美夢——‘許言,我愛上一個男人了’。這個男人,就是他嗎?

顧子夕隻覺一陣心神**漾,看著緊擁在懷裏的她,突然間不想再放手讓她走掉。

“許諾,我們可不可以一直走下去?”顧子夕輕輕的低語著,緩緩低下頭,輕輕吻住她柔軟的唇——一下、一下,舍不得放開;一圈、一圈,貪戀著她的柔軟;從輕觸到覆蓋、從輕吮到輾轉,那樣的失控的力度嗬,原來,他對她的渴望,早已是一觸即發;原來,他的自製力在她麵前,其實是不堪一擊……

“許言,別擔心我,我真的很快樂……”

或許在他的身邊是真的快樂、或許夢中的這個吻喚醒她所有的甜蜜與渴望,她在夢裏還訴說著自己的快樂。

“許諾,我愛你。”顧子夕低語著,在她夢語之間,將舌探進她的柔軟深處,與她糾糾纏纏、不絕不休……

…………

許諾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天已經大亮,軍綠色的帳篷,透過陽光之後,充滿了生機;而帳篷外麵的蟲鳴鳥叫一片一片,好不熱鬧。

“怎麽一覺就睡到天亮了,這個顧子夕也不喊我。”許諾伸了個懶腰,掀開毛毯後跪坐起來,拉開帳篷門朝著正在收拾另一個帳篷的顧子夕喊道:“顧子夕,昨天到底有沒有流星雨呀?”

“有啊。”顧子夕轉過頭來,見她起來,便放下手中的活兒走了過來:“你起來了。”

“那你怎麽不喊我,那不是白來了。”許諾看著晨光中的顧子夕,高大帥氣中的溫柔寵溺,直讓人看得錯不開眼去:“你長成這個樣子,真是禍害。”

“那我禍害到你了嗎?”顧子夕笑著,彎腰鑽進她的帳篷,看著她初醒的潤模樣、還有微微紅腫的雙唇,想起昨夜她在懷裏的柔軟與甜蜜,喉頭不由得一陣發緊——在吻過她的美好之後,他真的很難相信,自己在麵對她時,能夠克製著不去抱她、不去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