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套純白色的製服放在徐穎的麵前,用下巴指了指裏麵。

“去換,我和陸總從前門出去吸引視線,你就從後門走,我打電話讓小甜開車來接你。”

徐穎連著應了幾聲,趕緊抱著衣服進去,秦瑤則是在打電話,背過身去,不想要再看見陸煜晟那樣審視的目光,走到窗戶前麵飛快的交代事情。

陸煜晟的感覺很奇怪。

這個女人的聲音,一些似有似無的小動作,居然讓他感覺非常的熟悉!她把長發別到耳後小指微微翹著,陸煜晟驟然有一種以前經常看到的感覺。

他認識秦瑤麽?

在娛樂圈,秦瑤也算是如雷貫耳的經紀人,至今為止沒有任何一個經紀人可以超越她的成就,除此之外,他腦海中對於這個人,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一片空白。

很不自然的空白。

“給秦瑤,你也換吧。”

兩個女人互相換了衣服,隔著一扇門,換衣服的秦瑤聽見了陸煜晟和徐穎在外麵說話的聲音,那樣的溫聲耳語曾經不是屬於她的麽,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當兩個人從正門出去的時候,被保安攔住的記者們都湧了過來,對著兩個人狂拍照,不知是不是慣性,陸煜晟抬手擋住了秦瑤的臉,甚至於伸出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腰身,秦瑤有一瞬間的呆愣,卻被耳邊略帶瘋狂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助理小甜在後門接到了偷偷摸摸出來的徐穎,一路急速地趕回公司。

一連幾日,所有的娛樂頭條都被這倆人占據著,擋住了麵容的女主角也被扒了出來,知名經紀人,秦瑤。

剛從公司回來,餓的前胸貼後背連偷懶都沒有力氣的秦瑤,正抱著一桶泡麵看電視,紀舒撞門進來的時候,電視裏剛好說著那天的新聞。

“秦瑤你要不要解釋一下!”

誰知秦瑤一抬頭,搖搖頭,“不要。”

紀舒的火一下子就起來了,拉著秦瑤就起身,秦瑤穿著寬大的睡衣被這麽一拉扯露出了光滑的肩膀,後者還迷迷糊糊沒回神,紀舒拿起鑰匙就要帶著她出門。

“去哪裏?”

“去找陸煜晟!你不是樂意找他麽,那我們就把該說的話都說清楚,你們到底想怎麽樣?人家該有女朋友未婚妻都有了,你呢!這些年你交男朋友了麽?我給你找的相親對象你正眼看了麽?秦瑤,你真是死性不改。”

她連忙推開紀舒的手,陷在沙發裏抱著自己的腿,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電視屏幕裏麵的人,那男人抿著唇目光冰冷,卻依舊護著懷裏的她,這樣秦瑤有了一種恍惚的感覺,若不是他連看自己都是冰冷了,她會懷疑自己這六年是不是就做了一場夢。

一頭微卷的發遮住了她的臉,紀舒站在她麵前雙手叉腰深吸一口氣,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若不是太過了解秦瑤,一定會被她那樣平淡的表情騙過去。

其實,越是平靜止水,就說明她的心裏已經波濤洶湧。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

“你別管了,不會再有下次了,小舒,我保證。”聲音飄忽,有些遙遠的感覺,紀舒聽著有些不真切,已是夕陽西下,秦瑤卻未開燈,屋子有些昏暗,她不能看清秦瑤的表情,隻是從那語氣中聽出了無可奈何。

紀舒真的不明白,為什麽受

到傷害的永遠都是軟弱的人呢?

隻是因為她一味的委屈求全,最後落得的下場卻是這樣,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個六年,卻仿佛晴天霹靂在她麵前,紀舒不免想著,究竟還有怎麽樣苦痛的前路等著秦瑤。

她把所有的一切,秦瑤身上所有的不幸都怪罪在了陸煜晟的身上,隻要一聽到那男人的消息,就如臨大敵。

“行了不說這個了,什麽時候去看老太太?”

眨眨眼,她想抱起已經冷掉的方便麵繼續吃,紀舒撇撇嘴搶了過來,準確的丟入了垃圾箱,轉身就往廚房走。

這人,真是的,隻要一不上班,肯定就拿自己當一頭豬養。

“再說……”聲音更小了,紀舒沒有太在意,突然一聲巨響從客廳傳來,她連忙跑出去,卻發現秦瑤從沙發上掉了下去,摔在地板上,一動不動的。

她嚇壞了,趕緊跑過去。

“秦瑤!小瑤小瑤!你怎麽了!你醒醒小瑤!”

可是此刻的秦瑤已經什麽都聽不到了。

紀舒跪坐在地板上,嚇得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卻突然想起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抬手一擦眼淚,抓過茶幾上的電話,也不管是誰的,直接就打急救電話。

……

紀舒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抬手捂住了合不上的嘴巴。

“流產,怎麽會呢!醫生,很久了麽?”

站在病房裏的兩個人,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點點頭,“我的診斷絕對不會出現錯誤,至少已經過了三年了,可是她流產之後身體就一直沒有調養好,甚至於,她可能壓根就沒有調養,所以現在身體很虛弱,她好像還是那個什麽經紀人對不對?我在電視上看到過她!生活作息日夜顛倒,她的身體更差了,好好調理吧。”

紀舒連忙點頭,問,“那醫生,好好調理就沒有問題了麽?會有什麽後遺症麽?”

醫生終於抬起頭來,看了病**閉著眼的秦瑤,之後搖頭說,“這麽年輕的一個姑娘,唉,我就直說了吧,因為她沒有好好得修養,她的身體受損過為嚴重,所以她……再次懷孕的機會不大了。”

語畢,醫生就走了出去,直到關門還是有歎息聲。

窗外的天已經全黑了,霓虹燈一閃一閃的,紀舒看著秦瑤蒼白的臉,終於還是抑製不住的哭了出來。

為什麽,所有的一切都要秦瑤來承受呢?

她該怎麽辦?小瑤該怎麽辦?

“1024床秦瑤的家屬,下樓拿一趟藥。”床頭的小喇叭突然想起,紀舒擦幹眼淚,轉身出去了還仔細把門關好,下樓拿藥。

路上與一人擦肩而過,隻是瞥到一眼,可是卻很熟悉。

等再去看的時候,已經找不到那個人了,她皺著眉繼續往拿藥的窗口走了。

紀舒離開之後,病**的人輕輕睜開眼,其實秦瑤早就清醒了,隻是醫生和紀舒一直都在說話,她不能睜開眼睛。

不能懷孕了麽?不能再當媽媽了麽?

那個時候,她還傻乎乎的希望下一個孩子呢,那未出世可憐的孩子什麽都沒有做錯,還沒來得及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就已經被宣判了死刑。

誰都不知道秦瑤有多麽心痛。

可是她該怎麽辦?沒有人告訴她未來的路該怎麽繼續走下去,當時她連

自己都養不活了,該怎麽去養活一個孩子呢。

所以她隻能打掉孩子,她去醫院了,她沒有錢隻能找一家小醫院,甚至都不用身份證,交了錢就可以做手術,然後躺在手術台上。

可是她後悔了。

幾乎是在躺下的一瞬間就後悔了,她瘋狂的逃離那家醫院,回到家裏把自己關在漆黑的房間裏,她想哪怕自己累死也一定要把孩子養活,她要留下這個孩子。

可能是真的沒有緣分吧,最後那孩子,還是流產了。

就是在那一天,她從手術台上逃離的那一天,她摸著黑去開燈,腳下一滑摔倒了,滿地的鮮血告訴她事實。

再也不能聽到自己的孩子叫媽媽了麽?

甚至於秦瑤已經流不出眼淚了,雙眸空洞的盯著天花板看,醫院的中央空調嗚嗚的吹著風,良久,她掙紮著起身,盡量去忽略身上的痛楚,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她等電梯卻害怕遇到紀舒,無奈隻能去走樓梯,已經換回了自己本身的衣服,搖搖晃晃地走到一樓,渾身是汗,她仿佛走了一個世紀。

“秦瑤?”

從樓梯口走到一樓出來之後是停車場,一道晃眼的車燈在秦瑤的麵前亮了幾下,秦瑤一隻手遮住了眼睛,有人在喊她?

眯著眼睛看過去,這人好眼熟。

“陶澤?”

這時,那著藥回病房的紀舒發現門口錯開一條縫,瞬間有種不安的感覺,用力推開門,可病**的人早已離開。

……

酒吧裏,陶澤看著麵前的秦瑤一杯接著一杯的威士忌下肚,有些詫異,但還是伸手攔住了她,秦瑤正準備倒酒,陶澤的手出現在麵前。

眉眼低垂紅唇上揚,此刻的秦瑤非常有魅力,輕笑一聲開口:“沒事,我還醉不了。”的確,她的聲音還很清醒,吐字清晰,除了有些酒氣就沒什麽了。

說起來,她的酒量還是在國外的時候練就的呢。

無人依靠的她,在痛苦絕望乃至害怕的時候,都會喝酒,到了現在,身為經紀人少不了要應酬,憑她的酒量,還沒有幾個人能把她喝倒。

本來喝酒就是為了逃避現實,喝醉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一醉解千愁,可笑的是,她酒量太好,喝不醉。

“說起來有好幾年沒見到你了,你怎麽樣?”陶澤問她,後者輕笑一聲,低著頭,水晶杯裏的**晃動,眯著眼睛不答反問,“別說我了,你呢,你女朋友怎麽樣?”

陶澤有些閃躲,但是逃不出秦瑤的審視,他唯唯諾諾的說,“還好,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想的那樣?她怎樣想的?如果不是陶澤今天突然出現,她估計都想不起來有這麽個人,笑了笑,秦瑤仰頭喝盡了杯子裏的酒,“我怎麽想不重要了。”

現在已經想不起當初瘋狂的喜歡陶澤時,是怎樣的一種情感了,多麽為妙。後來,她真的如陶澤所希望的,不纏著他了,不再喜歡他了,可他卻反過來說愛上了她。

多可笑。

當時秦瑤根本就不會想到糾纏能持續很久,隻是覺得,既然不喜歡了,就代表不在乎了,對待陶澤也越來越平常,一如普通路人那般平淡。

酒吧裏昏暗的燈光打在了秦瑤的臉上,一手撐著下巴,剔透的水晶杯在她白皙的手中流轉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