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幸福得夢中也會笑

顧媽媽和顧清宏的婚禮在顧清宏兩年前歸國時才購買的別墅裏舉行,簡單隆重,雖然遠不及徐謙文和易楠的訂婚典禮來得花團錦簇,卻處處都彰屬於他們這個年齡地低調奢華。

從某一方麵講,顧清宏和方東淩的性格有點相像,同樣的張狂和目空一切,隨自己的喜好而為之。明明來賓人數隻足夠開上一間中型的宴會廳,他卻把別墅裏最大的宴會廳和第二大的宴會廳都開放了,兩邊都設了席,傭人更是排成了排列隊伺候,別墅裏別墅外全是佩帶高科技偵測手段的保全人員巡邏看守。排場之大,處處更是隱隱展示出主人的莊重和威嚴和過強的實力底蘊,讓前來觀禮的賓室都不敢小窺。

哪怕是唐老爺子和易老奶奶、易老爺子這一排老領導班子,在進到別墅花園後,都不得不讚歎,現在後生可謂啊!心中暗暗猜測著,顧惜惜的爸爸究竟是個什麽樣背景的人?

顧清宏說,今天要宣告天下,讓所有人知道蘇瑾是他的妻,他的愛人,顧惜惜是他的女兒,他的心肝寶貝,他的遺產繼承人。關於唐雪媛的事,在昨天晚上和顧惜惜通過電話後,他也決定和唐老爺子在婚宴之後談一談,同時也肯定地告訴顧惜惜,唐家的小女兒唐雪媛就是她的親生媽媽無疑。

當年十七歲的唐雪媛和十九歲的唐雪英姐妹兩到嶺南旅遊,途中唐雪媛意外和保鏢走散,從此失去蹤跡,唐家出動所有力量,四處尋找,卻沒想到這一找就是三十年,唐雪媛卻一直杳無音迅。期間唐老爺子也不是沒有想到國外尋找,然而人海茫茫,無論力量再大也有鞭長不及之處。

而事實上,唐雪媛是被人口販子拐賣到了中東,被當地的富商買下並轉送給了當時的中東地下霸主顧清宏。顧清宏一開始並不知道她是唐家千金,後來知道了也不以為意,對他來說他的情婦的身份背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歡就好。

他阻止唐雪媛與中國的家人聯係,一是因為他很喜歡這個中國女孩,二是因為她知道他的事情太多了,不能讓她離開,所以他將她禁錮在身邊。剛開始她還想著逃走,後來漸漸地因為真心喜歡上他而變得溫順,以他為天從不忤逆。直到她懷了他的孩子,兩人間爆發了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戰爭,然後這個幾乎被他馴服的小女人逃走了,為了保住她肚子裏的小生命。

顧惜惜聽了這段往事後,隔了整整一夜才平複了心情。再在婚禮上看到顧清宏執著顧媽媽的手宣誓擁抱時,心潮澎湃不已,她覺得蘇瑾媽媽其實是在替雪媛媽媽完成她未能走完的人生。她代替雪媛媽媽把她從繈褓中哺育成人,代替雪媛媽媽愛她的爸爸,代替雪媛媽媽陪在他們身邊。

當神父宣告禮成的時候,蘇瑾媽媽臉上綻放的幸福笑靨是那樣真誠,顧惜惜覺得很慶幸,慶幸蘇瑾媽媽在為雪媛媽媽活下去的同時,也活出了自己的幸福人生,雖然幸福來得很遲很遲。

她紅著眼眶,眼角夾著淚花,在鮮花中走向司儀台上的一雙父母。從今天開始,她也是父母雙全的孩子了,她有一個完整的娘家,還有一個完整且興隆的夫家。她又哭又笑,站在司儀台上,看著底下的賓客,透過淚水看出去,覺得所有人都是如此的可愛。

顧清宏一邊摟著顧媽媽,一邊摟著顧惜惜,對所有來賓說,他欠了她們一個名份,一欠就是二十七年,而今天開始,他要用餘生來彌補他對她們的虧欠。

同時他也宣布他的身份——北方百年望族顧家的繼承人之一,目前顧家掌權人顧清遠就是他的親哥哥。在場賓客都算是經常出入上流社交圈的人物,對於顧家這個百年望族也多有耳聞,當聽到顧清宏就是顧家人之後,都是在愕然之後感到欣喜,在場並非人人有資格接受顧家的邀請,而能參加顧家人舉辦的宴會,無論在哪裏說出去都是倍兒有麵子的事情。

隻有少數幾個世家的掌權人,像唐老爺爺和易老奶奶、易老爺子,在得到這個消息後卻都表示了震驚。因為隻有他們幾個老一輩的人才知道,顧家的第二子這個普通的身份背後,究竟代表著什麽樣的力量,那是一股不屬於明麵上的,卻足以震懾整個世界的勢力。在這股勢力麵前,整個顧家都算不得什麽,甚至國家當權人物都不算什麽。

大家更加不知道的是,在兩年前這股勢力的掌權人已經變成了顧清宏的養子方東淩了

婚禮之後的酒宴,賓主盡歡,因為這是“顧家”的宴會,沒有人敢造次,即使想造次也沒有機會,無數保鏢守在各個角落把一切不和諧都扼殺在搖籃中。

易楠今天也在來賓之中,本來打算向在名媛貴女之間揭露她貧民單親女的不利因素,卻沒想到計劃才剛剛實施,已經被顧清宏的一席話給打破了。

顧家的千金,那可是人人都想巴結的對象。身為易家這一代裏唯一的女孩子,易楠也是被人從小巴結到大的,自然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當顧清宏說出顧惜惜的身份後,她默默地離開了。

中場的時候,唐老爺爺就迫不及待地問顧媽媽唐雪媛的下落,顧媽媽將唐譽、徐夫人和徐謙雅,還有顧惜惜和易楓都帶到了別墅二樓的起居室,

眾人才剛坐下,顧清宏也上樓來了。顧媽媽本意是不想讓顧清宏直接麵對唐老爺爺,見他上來就說:“你也走了,樓下賓客都沒人招呼了。”

顧清宏在顧媽媽身邊坐下,渾不在意地說:“我和他們都不熟識,也沒必要套交情,在不在都無所謂。”

“我去招呼。”易楓站起來,安撫地拍了拍顧惜惜地手,向眾人微微頷首,退出起居室,往樓下宴會廳走去。

顧清宏開門見山,說道:“關於雪媛的事情,還是我來說吧。”

眾人的目光都從顧媽媽身上轉移到他的身上。唐老爺爺問:“你也認識我們家雪媛?”

顧清宏點頭,“從血緣關係來說,惜惜是我和雪媛的女兒。”

一句話,頓時又讓所有人的目光移向了顧惜惜,特別是徐謙雅,震驚得瞪大了眼。而徐夫人卻在片刻的詫異過後,目光移向了顧媽媽。

唐老爺爺激動地問:“那雪媛呢?她在哪裏?”

“雪媛在生下惜惜後就難產過世了,惜惜從生下來的第一天開始,就是蘇瑾帶大的。”顧清宏看向顧媽媽,一手緊緊握住她的手,娓娓道來,“當年我隻知道雪媛難產身亡,卻不知道惜惜活了下來,在這裏我要向唐老道歉,是我沒有盡到一個做丈夫和父親的責任。”

“雪媛……”唐老爺爺老淚縱橫,被唐譽扶著,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顫抖著問,“你和雪媛結婚,為什麽不通知唐家?還有雪媛為什麽會和你一起,她是在嶺南旅行時突然和她姐姐失散的。”

顧清宏這才把當年唐雪媛被拐賣到中東地區又遇到他的情況簡單敘述了一遍,但在顧媽媽的特意暗示下,隱瞞了唐雪媛是他情婦的事實,而是告訴唐老爺爺兩人在異國相愛並結了婚,婚後才得知唐雪媛的真實身份,本想等孩子生下來後再聯係國內,卻遇上了意外,不但夫妻分離,連女兒順利生下來都不知道。

“接下來的事情就由我說吧。”顧媽媽接下了話尾說,“那些年中東很混亂你們也是知道的,我找不到顧清宏的下落,也沒辦法聯係到他,正好任務完成回國,本想帶著惜惜一邊尋找機會,卻沒想到我一回國就落入了周國珍的圈套,為了保住惜惜我隻能躲起來,也不敢再想尋找她父親的下落,直到易楓幫我平反我才能重新以蘇瑾的身份出現在大家麵前。”

末了,顧媽媽讓顧惜惜拿出唐雪媛留給她的唯一信物,那塊刻著唐雪媛名字的金牌。顧惜惜依言拿了出來,徐謙雅也從包裏拿出了隨身所帶的金牌,那上麵刻著唐雪英三個字。這兩塊金牌都是半月形不規則钜齒狀,唐老爺爺把兩塊金牌合而為一,就成了一個完整的滿月。

“沒錯!是雪媛的金牌,真的是她!”唐老爺爺雖然做好了女兒不在人間的準備,但乍聞噩號,又睹物思人,依然免不得痛哭落淚。

在場眾人麵色各異,卻都隻能等著他自行平複過激的情緒。

顧惜惜遞了手帕紙給他,“外公別哭了,媽媽在天之靈看到我今天這麽幸福,還和爸爸和爺爺都一家團聚了,一定會替我們感到欣慰的。”

“……對對,外公不哭了!”唐老擦了擦眼淚,把兩塊金牌分別交回到顧惜惜和徐謙雅手上,“好孩子,聽說你懷孕了,外公不但尋回了外孫女,還多了個重孫……外公應該高興的,你外婆在天之靈也一定會感到欣慰的!”

唐老爺爺緊緊握著顧惜惜的手,紅著眼眶不斷地點頭。

顧惜惜回握他的手,眼眶也是紅紅的,說道:“嗯,一定會的。”

剛剛認了親的一家人,在起居室裏又敘了一會兒話,這才都相互摻扶著重新來到宴會廳和賓客同樂。下樓之前,顧惜惜直接問了關於唐家和徐家暗中派人調查她的事。

唐老爺子說唐家那邊的人是他派的,而徐謙雅也坦言:“是我派人調查的你,自從看到你本人後,我一直心裏存著疑惑,想到小阿姨的事,所以就讓人留意你的資料,本想等有結果了再告訴外公,沒想到外公動作也不慢。”

唐老爺子笑說:“你這丫頭動作倒是越來越快了!”

顧惜惜卻是別有意味地看了徐謙雅一眼,直覺告訴她真相絕對不是她說的那樣,不過她既然都自己坦白了,事情也就沒必要再去計較。她的視線不經意掃過唐譽臉上,見他也別有深意地看著徐謙雅。

察覺到顧惜惜的視線,唐譽也回過頭來,衝她笑著眨了眨眼。“嘿嘿,嫂子變表妹了,以後我可以在楓子麵前端端架子了。”

當唐老爺子由唐譽和顧惜惜一左一右扶著回到宴會廳時,易家兩老已經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拉來自家孫子易楓問明情況後,就笑著迎了上來。

“唐老,看你眼睛紅紅,臉上笑開了花,可是有什麽喜事啊?”易老太太衝唐老爺子擠眉弄眼。

唐老爺子嗬嗬笑說:“可不是喜事麽?相隔這麽多年,終於認回了女婿和外孫女。”

“這……”易老奶奶詫異地看了看顧惜惜和顧清宏,又和易老爺子交換了眼色。

若說顧惜惜是唐老的孫女一點不奇怪,可唐老居然認了今天才高調宣布和蘇瑾結婚的顧清宏做女婿又是怎麽回事?

唐老爺子說:“這事說來話來,改日有空咱們再邊釣魚邊聊。”

易老爺子也從善如流地說:“好啊,改日再敘,今天是年輕人的日子,不是敘舊的場和,哈哈哈!”

易老奶奶也笑說:“想不到易家會和老唐你成了親家,這以後咱們關係可就更鐵了啊!唐譽,我們阿楓既是你發小,又是你表妹夫,以後我們這些老家夥不在了,你們可要互相照看啊!”

“奶奶說哪裏話,咱和楓子那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相互照看那是一定的,是吧,楓子妹夫?叫聲表哥聽聽?”唐譽朝易楓擠眉弄眼。平時難得能在口頭上占他便宜,這會兒不占白不占。

易楓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就是不叫。

唐譽不滿道:“真是的,叫一下會死啊?惜惜妹子,你家教不嚴哦!”

顧惜惜抿嘴笑說:“一般來說是他壓迫我,我壓迫不了他的。”

“那怎麽行?我唐譽的妹子,怎麽能被人壓迫了,不行,楓子,咱們現在出去單挑。”唐譽拉起易楓的手作勢就要往宴會廳外走。

易楓不跟他拉拉扯扯,低聲警告:“唐譽!”

“小氣!”唐公子咕噥。

顧惜惜自己也是經常和幾個死黨用拌嘴鬥毆互掐聯絡感情,知道這是他們哥倆好聯絡感情的方式,就站在旁邊笑而不語。

幾個長輩見狀卻都笑得合不攏嘴。今天對顧惜惜來說,可謂是雙喜臨門,而對易家兩老來說,和唐家親上加親自然又是喜事一樁,唐老爺子就更不用說了。大家心情都愉快,席間觥籌交錯,年輕人喝得盡興,三個本來注重養生的老人也不免貪杯多喝了兩盅,倒是顧惜惜喝得最少,隻是淺嚐了一口紅酒意思一下就算了。

婚宴之後,因為都喝了酒,除了徐夫人和徐謙雅有帶司機來所以宴罷即離席外,易老爺子和易老奶奶、唐老爺子、唐譽都留了下來,在別墅裏早就準備好的幹淨客房裏休息。顧惜惜和易楓更是住進了顧清宏特地為顧惜惜置辦的公主套房裏。

整間臥房,充滿了夢幻的氣息,以顧惜惜喜歡的粉色和白色為主色調,陽台上種著滿滿一架子綠色植物,屋裏到處是顧惜惜喜愛的毛毛公仔,壁櫃上是顧惜惜喜愛的水晶擺件和玉雕擺件,一桌一椅,一櫃一台,都能看得出是經過主人精心裝扮後的效果。

顧惜惜甫一踏入臥室,就忍不住笑了出來,“這肯定不是我媽弄的,以前在公寓裏的房間,她都嫌我弄得太可愛太公主了,現在弄成這樣,肯定是我爸的意思。”

易楓環視房間,最後來到粉白色的公主床邊坐下,拿起床頭櫃上擺著的一張全家福,這張照片似乎還是那日他們一家人在海濱花園酒店吃飯後拍的。照片裏,顧惜惜和顧媽媽一左一右將頭靠向顧清宏,笑得眉眼彎彎,整個畫麵洋溢著幸福美滿地氣息。

他笑著放下這張全家福,拿起旁邊另一張全家福,竟然是他和顧惜惜結婚那日攝影師拍攝的一張照片,新娘新娘穿著白紗和白色燕尾服,兩邊各站著穿了寶藍色錦緞旗袍的顧媽媽和寶藍色西裝的顧清宏,整張照片同樣是洋溢著幸福味道。

顧惜惜靠過來,拿起易楓剛剛放下的相框,和他手裏的相框並排對比,兩個相框裏的照片都是幸福的一家人,一張精美,一張自然,都是她最寶貴的記憶。

她興之所致,仰起頭在易楓臉頰親了幾下,一手勾著他的勁項說:“易楓,怎麽辦,我突然覺得我好幸福,簡直幸福得令人羨慕嫉妒恨了怎麽辦?”

易楓捏了捏她的臉頰,在她唇上香了香,笑說:“我易楓的老婆,本來就是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對象,哪裏需要怎麽辦?”

顧惜惜望著照片,用食指輕輕地摩挲過照片裏一張張笑得開心的臉,感歎地說:“有人說月盈則虧,水溢則滿,幸福太多也怕遭天遺啊!”

他搖了搖頭,不知怎麽說她好,又抬起手,戳了一下她的腦門,說道:“傻瓜!腦子成天想這些。你隻是找回曾經失去的一切,怎麽會遭天遣了?”

若照她這論調,他擁有一大家子親人,從小在所有人的疼愛中長大,是不是就要天打五雷轟了?

“我前二十七年都沒有擁有過的東西,突然間全都擁有了,我怕嘛!”顧惜惜吐了吐舌頭,“你看,我這人本來也不是什麽好人,平日裏也不見得積過什麽德,老天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好了,給我一個好媽媽,現在又有一個疼我的爸爸,以及外公、表哥……”

她掰著手指算,突然又想起一個人,一彈指說:“對了,漏了算奶奶,從一開始所有人反對咱們的婚事的時候,就是奶奶力挺我到最後,雖然設下了選妃宴那樣套,但她卻是為了我的後路著想。一個從來缺少親人,和媽媽相依為命的孤女,突然間擁有了這麽多關心我的親人,有點高興得找不著北也是自然的啦,你就讓我得意一下不行啊!”

他摟著她圓潤的腰,拉著她站起來,將她推向浴室。“別胡言亂語了,去洗漱,然後上床躺一下。”

“好啦!我也早困了,你不說我也會說的。”顧惜惜一邊嘟囔一邊半推半就地走向浴室。此時的她,即使不笑,眼角眉梢也都掛著笑意。

懷孕之後的顧惜,每天都養成了午睡的習慣,而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若非太過興奮,她恐怕早就在酒席上打瞌睡了。

易楓趕她進了浴室後,自己則轉過身,把兩個弄亂的相框重新在床頭櫃擺正,然後坐在床頭欣賞了好一會兒。他想,等他們的孩子生下來,應該再照一張親子照放在床頭,那樣才真正叫圓滿了。

顧惜惜洗了一把臉,又把身上華麗的禮服換下來,穿著一件純棉的睡袍走出浴室,走到床邊就忍不住打了個嗬欠。“哎喲!剛才還不覺得,洗了臉換了衣服之後反而困得要命了。”

易楓說:“困了就先睡,我也去洗把臉,換了衣服陪你。——裏麵有備我的睡袍吧?”

“當然有啦!我媽那麽細心,怎麽可能忘了女婿的一份?”她笑著打趣,抱著一隻毛公仔,倒在了柔軟的公主**。

他笑了笑,沒再說什麽就走進了浴室。

等他再出來的時候,她居然已經抱著公仔,連被子都沒蓋就笑著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