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一片很淺很淺的藍,海水也是一片很淺很淺的藍,像是一塊藍寶石被蒙了一層紗。當驕陽初升,還不具什麽熱力,隻是半個大紅球時,顧惜惜就站在海邊礁石上朝它猛按快門,可當太陽終於整個兒蹦出海麵,向天空大地和海洋遍灑她的熱力時,她卻忘了按快門。
她呆呆地望著這壯麗的海上奇觀,被海天間崢嶸的雲霞和傲驕初陽的千萬縷同時綻放的金光震撼了心神,那樣炫麗,那樣奪目,那樣活潑,那樣可愛,那樣……無法用言語形容。
“哢嚓!”細小的一聲相機快門聲無法引起她的注意。
“哢嚓!哢嚓!哢嚓!”一連串不合時宜的快門聲終於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回頭,隻見易楓正拿著她剛才攥在手裏的單反相機,鏡頭對著她,從各個角度給她拍照。她撅嘴,“拍我幹嘛,拍太陽啊!”
“你就是我的小太陽!”易楓低頭看一眼相機裏停留的最後一個鏡頭,是她撅嘴的俏模樣,背後是瑞氣千條的驕陽和絢麗多彩的海天。背光的效果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陷在陰影中,卻更顯神秘嬌媚,就像昨晚的暗夜精靈走到了陽光下。
如果一個花花公子這樣對她說話,顧惜惜一定會不以為然,但換成平時嚴肅刻板的易楓這樣對她說話,其意義深遠。她眉眼彎彎,杏眸盈盈含笑,撲進渾身鍍著金光的帥帥老公懷裏,主動獻上了香吻一個。“原來的你是我的大冰山,現冰山融化了,變成一片溫柔得令我眷戀的汪洋,我想問,以後汪洋還會凍結成大冰山嗎?”
他反問:“你說呢?”這都什麽跟什麽,莫非文藝女青年都像她一般?
“如果是我說的話,當然是汪洋一直保持這麽溫柔包容下去啊,千萬不要再凍結成那撞沉泰坦尼克號的大冰山啊!”
“如你所願!”他知道她在說什麽,也願意允諾她改變。既是夫妻,理應如此,他這樣認為。
其實,有顧惜惜這樣暖到人心裏去的小太陽在身邊,又隨時像隻小麻雀般在他耳邊嘰嘰喳喳,要他不受影響似乎都難。這幾天他說話的字數不是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越來越多了嗎?
兩人手牽手從礁石上下來,雙足剛著地,易楓就忽然抬頭往遠處望去。
顧惜惜問:“怎麽了?”
“跟我來!”他拖起她的手往遠處另一堆礁石快步走去。
等兩人來到礁石下,正好看見昨天遇到的那個攝影記者和閻凱在說著什麽。閻凱的身邊還站著江琳俐和林宛如。
易楓在發現對方是閻凱時,沒有立即上前去。而顧惜惜也因為林宛如和江琳俐在場而腳步一頓,沒有上前去打招呼的意思,跟在他避到一顆礁石後,扯了扯他的手問:“他們聚一起幹嘛?那外國人好像是昨天拍我們照片被你凶了一頓的馬格南圖片社記者呀!”
“本傑明。”
“誒?你還記得那人的名字。”
“職業習慣。”
“這裏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啊,他有什麽問題嗎?”要不然他幹嘛一下礁石就急匆匆地拉她過來?
出乎她意料的,易楓搖搖頭,“剛才在礁石上發現這邊有鏡頭反光,所以過來看看。”
“哦,原來你對相機的鏡頭這麽敏感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顯然顧惜惜又想起兩年前和莫冠塵拿著相機跟蹤易楓辦案被他當場發現的窘事了。她記得那時候她所在的位置離他的距離,比現在本傑明所處位置到剛才他們所站礁石的位置似乎還近了許多呢!
易楓沒接話,隻是笑了笑,目光繼續關注十幾步外的閻凱和本傑明幾人。
他的笑容在風中別有一種灑脫和不羈,看得她微微發愣,等她回過神來時,恰是他在她唇上偷香的時候。
“走吧,沒我們的事。”之所以這麽爽快地決定離開,其一原因是那裏有閻凱和林宛如的存在,其二則是距離那麽遠,相機擺放的角度也很偏,就算真拍到他和顧惜惜的照片也隻是很小的人影,影響並不大。
“不找那什麽本傑明刪照片了?”她問。昨天那霸氣勁兒,今天怎麽沒了?
“昨天是近照,今天隔這麽遠,照也也無所謂了。走吧!”
“哦!好吧!”她很愛拍照,對待別人善意的“偷拍”也不是很反感,隻要他沒意見,她自然不會多說話。
不過,今天見到閻凱,她倒是想起了婚禮頭天夜裏的事。那件事雖然盡是不好的記憶,但閻凱的出現在這些記憶中無疑是糟糕記憶中的一抹美好。是他救了她!是他將她帶離了那間胺髒的夜總會,讓她的新婚之夜不至於成為一生的噩夢,於情於理,她都應該親自去謝謝他。
往回走的時候,顧惜惜就把這個想法跟易楓說了。
易楓先是沉默片刻,繼而說:“道謝是應該的,不過閻凱是閻羅幫的實權人,身份太過敏感!”
她問:“他有做過犯法的事嗎?”
他搖頭,“若他犯法,法律容不得他逍遙到今天。閻凱這個人,與其說是黑道份子,倒不如說是一個遊走在黑白兩道之間灰色緩衝地帶的暗夜教父。他的狡滑令人頭疼,做事卻可圈可點,他目前正致力於將灰色產業整頓洗白,如果整頓成功,對S市的長治久安將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可以說,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嫋雄般的存在。”
她就思索著說:“這麽說來你對他的評價不錯嘛!既然他沒有違法犯罪,那我去道個謝,就算被人看到了也沒關係吧?畢竟清者自清,難道別人還能汙陷你和他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嗎?賴你們政Fu和黑道勾結麽?”
也許是因為有便宜哥哥方東淩在前,顧惜惜對混黑道的人並不十分反感,隻要對方明事理,不做違法犯罪的事,其實也沒什麽。
“也沒這麽嚴重。”易楓想了想,輕點頭說,“那你打算怎麽向他道謝?”
她想了想說:“不如就當麵去跟他說聲謝謝?”說完她又馬上改口,“這樣子顯得有點太不夠誠意了,要不,就買點補品煙酒之類的,親自送到他住的酒店或者別墅道謝?”
兩相權衡,無疑是後者更具禮數且符合身份的。
易楓說:“可以,但你知道他住哪?”
“這個簡單!”顧惜惜一拍手掌說,“我們分頭行事,他住哪裏由你來調查,買禮品我去,他們在這裏一會兒必定是要回到沙灘上的,你跟蹤他們,很快就能知道他住哪了。買禮品的話還得跑到大商場去,好遠一段路呢!”
他搖頭,“禮品我去買,你去跟蹤。”要他易大檢察官像個狗仔似地去跟蹤一個黑道頭子?門兒都沒有!
“這樣啊……那好吧,不過說好了,你買的禮品我不會付錢的,算你請客!”
“好。”這一聲中,飽含了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深深寵溺。反而是她聽出來了,呆呆地望了他好幾秒。
“嗯?”他伸出手指彈了彈她的腦門。這一彈指惹得她瞪大了杏兒眼,小嘴撅了起來,可愛極了,而他也樂了。
“討厭!趁天還沒亮,趕緊去買,我現在回去跟蹤。”顧惜惜丟下這一句,就放開他的手,往海邊的礁石區域走去。
易楓一手放入口袋裏,輕搖了搖頭,拿出手機,一邊往沙灘邊的椰林綠化帶走去,一邊撥通周季明的電話。“小周,去幫我買些補品煙酒,送禮用的。”
“大少?我以為您這麽早應該跟大少夫人還在滾床單才對,怎麽突然想起送禮了?”周季明愕然。大少這人可是從不收禮,也從不送禮的人,除了一些必要的諸如同事結婚、親戚娶親,長輩賀壽,除此之外可沒見他給誰送過禮了。
“囉嗦!我什麽時候滾床單也要向你報備?”
“嗬嗬!問問而已,大少不說也沒關係”周季明樂了,又說起正事,“禮品是要送什麽人的?得有個目標群,不然我不好決定買什麽啊!”
易楓說:“惜惜被綁架的時候,得到一個男人的幫助,正好在這邊遇到,想謝謝他,三十來歲的男人,你看著買就成了。”
“明白了!”周季明又說,“那大少,我什麽時候方便去別墅?您得說個時間,好給你把買好的禮品送過去?”
“你隨時來都可以,怎麽今天廢話這麽多?”易楓問。
“大少……你確定我隨時去都可以嗎?”周季明突然捏著嗓子怪腔怪調地問。
“小周,你的嘴越來越滑了。——中午吧,今天中午順便送點食材過來,別墅裏食材不多了。”
周季明一聽他的聲音有轉冷的跡象,連忙見好就收,輕快地說:“OK!那我掛了?”
“慢!”易楓揚唇一笑,往不遠處沙灘上的一雙人影瞟了一眼,決定反將他一軍,“我聽到海浪的聲音了,你在海邊?讓我猜猜,莫非徐大小姐也與你同行?”
“呃……”可憐的小周管家被自己的口水嗆得岔了氣,在電話那頭咳個不停。
易大少揚著唇角,淡定從容地按下結束通話鍵。
周季明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看了看已經被掛斷的電話,再看了看身邊不遠處正拿著望發脾氣鏡看海的徐謙雅,搖頭苦笑。早上天蒙蒙亮的時候,徐謙雅打電話給他,約他一起出來看海上日出,他掙紮了好久才答應出來,卻沒想到一到沙灘,卻發現除了徐謙雅外還有林宛如、江琳俐和閻凱。後來在等日出的時候,兩方因為想法不同,最終他和徐謙雅一組,餘下三人一組,然後各自分散活動了。
他心想難道易楓是千裏眼,能夠看到他和徐謙雅在一起?殊不知,易楓正從離他不遠處的沙灘上信步走進海灘綠化帶。
當易楓走向海灘綠化帶,而顧惜惜正在往礁石群走的時候,閻凱剛剛和馬格南圖片社的本傑明談攏條件,讓本傑明隨他回別墅,把他剛才拍他們的照片底片複製給他。
悲催的本傑明先生,連續兩天在這片海灘上進行攝影工作,都遭遇到中國男人的強壓對待。昨天是被易楓強迫刪掉了照片,今天是被閻凱強迫交出了底片,為了保護自己相機裏的其它珍貴相片,他隻好要求跟閻凱回別墅。
於是,來時看日出時是一男兩女三人行,回去時卻變成了兩男兩女對對碰的局麵。江琳俐有些不悅,卻沒辦法,因為閻凱似乎對本傑明照的那些相片很感興趣。要知道那裏麵,有三四個鏡頭是隻照了她和閻凱站在一起看日出的畫麵,而沒有林宛如的存在,這讓她暗暗猜測,閻凱這麽在意這些照片會不會是對她有意思了?
林宛如這時候的想法和江琳俐也差不多,本傑明的相機裏也有她和閻凱的合照,而且她發現其中一張照片裏兩人站的角度十分親密,看起來就像是一對在海邊看日出的情侶。自從遇到易楓後,她再也沒有看見過一個令自己滿意順心的男人。能在三亞這個浪漫的海濱城市意外遇到像閻凱這樣英俊多金又富成熟魅力的男人,她覺得是上天的恩賜,也是冥冥中有一隻手在幫助她向顧惜惜出一口惡氣。
她默默和表姐江琳俐走在後頭,看著前頭閻凱用流利的法語和法國攝影記者本傑明聊天,暗暗咬了咬牙,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抓住這隻金龜,隻有抓住他,她往後才能狠狠羞辱顧惜惜,讓顧惜惜知道無論如何巴結權貴,林宛如的老公終究要比她的老公強百倍!
江琳俐悄悄瞥了表妹一眼,笑吟吟說:“小如,別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要知道強勢的男人都喜歡能與自己並肩的女人,你這樣子恐怕會引起反感哦~”
林宛如說:“琳琳姐說什麽呢?我隻聽說過強勢的男人喜歡小鳥依人的女人,因為他們本身已經夠強勢了,根本不需要再來一個強勢的女人當對手,搞得家裏跟會議室一樣唇槍舌戰。”
江琳俐說:“嗬嗬,小如在這方麵還是太嫩了。算了,既然我算是你的對手,也不好說什麽,咱們各自努力罷!”
“嗯!”林宛如點頭。
來到別墅區外,閻凱問林宛如和江琳俐:“兩位美麗的小姐是否要同行?”
江琳俐露出一個燦然微笑,輕頷首,“能夠參觀閻先生的別墅是我的榮幸,就算小如不想去,我也是必然要去的!”
“那麽,歡迎江小姐,林小姐呢?”閻凱問。
林宛如看了看江琳俐,再看向一臉似笑非笑的閻凱,也點點頭,婉約一笑說:“好啊,希望不會太打擾閻先生了。”
“能邀請兩位美女光臨,也是閻某的榮幸。”閻凱的視線在一對表姐妹之間溜了個來回,笑著帶本傑明和兩人一起走向他的別墅。
顧惜惜一路躡手躡腳鬼鬼祟祟地從沙灘跟蹤他們到別墅區門口,又跟著走進植被茂密的園林,拾級而上爬過一段石頭台階,沿著木製走道又走了一會兒,總算是來到一棟矗立於茂密叢林裏的獨棟別墅院門前。
她藏於茂密的熱帶灌木後麵,從樹葉縫間往門口望去,見閻凱開了門,側身將林宛如、江琳俐和馬格南圖片社的攝影記者本傑明三人讓進了別墅裏,然後朝外麵望了望,才邁步走進鐵門內。
別墅的鏤空鐵門重新關上,顧惜惜隔著鐵門看見閻凱和林宛如等一行四人經過庭院進了別墅主屋,確定了這裏就是他落足三亞的大本營後,就閃身出了灌木叢,轉身快步往回跑。易家的別墅在另一條路上,從這裏根本沒路過去,她如果要回別墅,隻能先回到別墅區門口,再從另一條路上山。至於為什麽不用走而用跑,則是因為她覺得閻凱最後往鐵門外看的那一眼,似乎是發現有人跟蹤他了,而且似乎還透過樹葉看到她的臉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問:“莫非我真不適合幹跟蹤這種事?為什麽一次二次都被不同的人發現了?”然後又自答:“顧惜惜你丫就一個偽文藝女青年,手不能扛肩不能挑,又不是女特工或蜘蛛人,能跟蹤到這份上已經算你牛B了好伐!”
說著,她又噗哧笑了出來,邊往下走邊打電話給易楓,“易楓,在哪呢?我找到閻凱的別墅位置了,從他的別墅到我們別墅直線距離應該不遠,但是要走路的話說不定還要半個小時的樣子。”
“你先回來吧,那裏我們午飯過後再找個機會去拜訪,就當飯後散步。”
“好啊!這裏的庭園景觀也是特別不錯的呢,我們下午再好好逛逛!”她欣然答應。其實別墅區裏風景很美,曲徑通幽,回廊九折,光是從別墅到別墅區大門口一路走來,都是一番別樣的享受。顧惜惜很滿足眼前美景,並不因為它的唾手可得而嫌棄。何況,還有易楓這麽個大美男陪同,那更是天上人間難得的一件美事,就算眼前是沙漠岩礫之地在她眼中也會變得壯麗多姿!
“……你還沒說你在哪呢,這麽快買好禮品了?”就在她一邊欣賞沿路美景一邊嗑嘮時,前麵夾道的樹叢中竄出一個人影。人影下身白色上身粉白色,頭上還沾了幾顆晶瑩的露珠兒,先是把她嚇了她一跳,接著被她劈頭敲了一下腦門。
“嚇死人了!你怎麽會在這?”她一邊掛掉手機,一邊撅嘴埋怨地瞅著突然蹦出來的易楓,然後立馬醒悟過來,“我跟蹤他們,然後你跟蹤我?”大過分了,為什麽他跟蹤她一點也沒發現,她跟蹤閻凱卻還險些被發現呢?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易楓聳聳肩,牽起她的手繼續往下走。
“切,那剛才我打電話你幹嘛接啊,還裝作不知道我在哪的樣子,可恥!”
“看在我是為了保護你的份上,牛B的偽文藝女青年是不是該大人大量消消氣?”易楓又笑了,不知不覺地。
顧惜惜偏頭想了想,然後就拿腔拿調地說:“看在汝忠心耿耿地份上,本宮就不與你一般計較了!”
“你自稱本宮,那我是什麽?”他揚眉問。
“呃……”她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轉,“侍衛?”
“……”某人臉一沉,唇一抿,不做聲。
“皇子?”試探地問。
“……”臉色沒那麽沉了,但誘人的唇瓣還緊抿成一條直線,顯然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
“那公公?!……錯了,皇上萬福金安,臣妾這廂有禮了。”顧小媳婦本來想調侃一下易大少的,奈何易大少臉色刷地黑了下來,隻好連忙改稱呼,那笑容諂媚得仿佛小狗見了主人手中的肉骨頭。
“小樣!”易楓的唇角揚了起來,輕輕敲了下她的頭,然後挽著她的手往自家別墅方向走。
顧惜惜抹了一把辛酸淚,默默依偎著易楓拾級而下,同時在心裏不斷暗示自己:顧惜惜你最溫柔了,顧惜惜你最可愛了,顧惜惜你千萬別再露出你老不正經的狐狸尾巴,要忍,五十年的媳婦熬成婆,忍到五十年後你就是顧太後了!然後她在心裏狂笑三聲。
“你便秘?”易大少的視線其實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臉,所以也將她一下子糾結一下得意一下子隱忍的表情悉數收進眼底。
“你才便秘!”她沒好氣地說,挽著他的手,賞花賞草賞身旁帥得百看不厭的易某某。
再說林宛如、江琳俐和法國人本傑明先生,隨著主人閻凱先生進到別墅的客廳後,兩位美女就暫時被晾在客廳裏,而本傑明先生則被閻凱先生給帶上了二樓書房。在書房裏,帥哥本傑明被帶到電腦前,然後閻先生皮笑肉不笑地朝他伸出了手。“本傑明先生,請把記憶卡給我一下。”
在這個強勢中國男人麵前,法國小夥子本傑明乖乖拆出記憶卡,戰戰兢兢地將之放到前者手中。
閻凱接過記憶卡,插上讀卡器,連接到電腦上,很快就讀出來裏麵的所有照片。他先是將所有照片瀏覽了一遍,然後將他和江琳俐、林宛如的照片全部剪切到電腦裏,最後視線停留在一張照片上。那照片裏五分之四為碧海藍天巨礁,隻有右手邊角落裏的礁石上站著一個身穿粉色長裙,肩上白色紗巾飛揚,隻露出半邊臉頰的卷發女子,女子和一個身穿粉衣白褲的偉岸男子手牽著手,和女子四目相接,同樣隻露出半邊臉頰,可即使是這半邊臉頰,當他把照片放大看時,也能看出兩人間的情意繾綣。
“這張照片,我要了!”他指了指屏幕,對本傑明說。
本傑明小夥雖然懾於這個中國男人的強勢,但還是堅持悍衛自己熱愛的藝術作品。他據理力爭:“不行的,閻先生,這張是我今天拍過最滿意的照片,我要用它來參加今年在巴黎舉行的攝影展。而且你也不是照片的主人,你不能拿走!”
閻凱說:“我認識照片裏的兩人,女的叫顧惜惜,男的叫易楓,是我國中央的高官子弟,如果我現在打個電話告訴他們,你的照片下場隻能是作為一個數據被刪除,而交給我,我卻能好好保存下來,並且將它洗成彩照用相框裝裱起來欣賞。本傑明先生,這兩種結局,你希望是哪一種?”
本傑明糾結地皺起濃眉,用手搔了搔一頭紅棕色的頭發,表情為難極了。這兩個結局他都不想要,他想了又想,糾結了一分鍾之久,還是堅持己見,“閻先生,你不能這麽做!這張照片是我的心血!”
“小夥子中文說得真不錯!既然是心血,就更應該留下來了!”閻凱說著,動手將這張照片從記憶卡裏剪了出來,在本傑明衝過來想要搶救照片時,他已經拔出了記憶卡,丟到桌上,然後才慢吞吞地將剪出來的照片貼在已經打開的文件夾裏。
“OK,本傑明先生,現在請和我下樓,為了補償你受傷的心靈,我請你去吃地道的中國大餐,還有樓下兩位美女相陪,如何?”說著也不理這法國小夥子的反抗,拖起他的手就往書房外走。
法國小夥子剛開始還在掙紮,一急之下還嘰裏呱啦的對著閻凱說了一長竄連他也聽不懂的法文。再然後,小夥子白皙的臉紅了紅,也不再掙紮了,但是看閻凱的表情卻有些含羞帶怯。“親愛的中國先生,請您不要抓我抓得那麽緊,我不會跑的!”
“……”閻凱高大的身軀猛然僵直,再看向滿麵含春的本傑明小夥兒時,頓然像手上沾了細菌似地,一甩手將人家的手給甩開,加快了腳步往樓下走。
“等等,親愛的……”本傑明快步追下樓來。
林宛如和江琳俐清清楚楚地聽到這聲“親愛的”,頓時兩女風中淩亂,神情古怪地看向走在前麵的閻凱。
“咳咳!”閻凱咳嗽兩聲,清了清喉嚨,俊臉有些不自然地對兩女說,“這位本傑明先生慕名中國菜許久,現在時間還早,不如我們先去喝早茶吃地道的中國早點?”
林宛如突然站了起來,笑對閻凱說:“不用那麽麻煩了,剛才我去廚房倒水的時候,發現冰箱裏有許多食材,不如今天早餐就由我來做吧,等中午了我們再到外麵飯店去吃,怎麽樣?”
閻凱笑說:“林小姐是客人,怎麽好意思麻煩你。”
林宛如表情俏皮地說:“不麻煩,家裏有保姆,我很少有機會下廚,難得出來度假,我也想試試手藝是不是退步了,兩位英俊不凡的帥哥肯賞這個臉嗎?”
閻凱看見她這表情,突然就想起在“今夜”初見顧惜惜時她故意說反話整他的表情,有點像,雖然不是很像,但足夠勾起他的遐思。手下們給過來的調查資料說這個林宛如是顧惜惜的好朋友,或者,她們之間有些性格上的相似之處吧?
他忽然改變了主意,笑說:“既然林小姐這麽說,那就卻之不恭了,今天我這廚房就交給林小姐隨意使用。”
“那好,諸位就在這裏等等,我去去就來。”林宛如笑笑,拂了拂裙擺,翩然如彩蝶飛向廚房。
江琳俐發現,閻凱看向林宛如的目光不一樣了,不由得暗暗咬牙。真沒想到閻凱竟然是喜歡入得廚房的女人!可惜她不懂廚藝,一個煮碗餃子都能把餃子煮成麵糊的人,此刻也沒辦法去和林宛如搶頭功,隻能在心裏扼腕不已,錯失良機啊!
中午十二點,正是吃飯時間,盡職盡責的管家周季明先生準時帶來了易楓交待采買的禮品:一支拉斐紅酒,兩條進口香煙,幾盒適合男性養生的健康補品,還有一隻包裝精美的熱帶水果果籃。另外他也帶來了不少新鮮食材,將別墅裏這兩天吃空了的冰箱再次塞滿。
彼時顧惜惜已經做好了中午飯,菜有很多,就叫他一起留下來吃,但盡職盡責的小周管家堅持不和主人同桌吃飯,並且神色匆匆地告辭,似乎後麵還有天大的緊要事等著他去做。
顧惜惜愕然地看著遠去的小周管家,坐在飯桌前問易楓:“小周這是幹什麽?怎麽跑得比兔子還快?”真是和在S市時那個淡定從容得讓人懷疑他沒有脾氣的完美管家相差甚遠,簡直是判若兩人!
“初戀的人都這樣。”易楓淡定地扒飯吃菜。
“這麽老了還初戀,他的春天來得可真晚……”顧美人歎息說,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到了二十七歲才和易楓談了這場“初戀”,甚至還忽略了身旁那個一臉蛋定卻至今沒有談過戀愛的易冰山。
“咳咳!”易冰山假咳。因為咱們小周管家和易冰山是同歲。
“哦,我差點忘了,你現在也正在初戀進行時。”她故作恍然大悟,然後得意地偷笑起來。
“想笑就盡情笑,別每次都憋得像便秘。”
“現在是吃飯時間,你不說這個會死啊!”小媳婦也是會怒的,杏眼兒一轉,刀子似地目光殺向正在微笑進餐的某人。
他點點頭,“吃完給姓閻送禮去。”
說到這個,她就把剛剛想到的顧慮說了出來。“我覺得,以你的身份,去見閻凱似乎也不太好,要不送禮就我去吧?沒事,他既然救了我,就不會對我怎麽樣。”
“不行。”毫無商量的餘地。
“為什麽?”不滿。
“你也說了,行得正,坐得正,別人也不敢無風起浪汙蔑我勾結黑幫。”
“可是送禮啊,送禮不就是有風了嗎?外頭的人捕風捉影的本事你也知道,太厲害了。”
“總之我會陪你去。”
“好吧。”她妥協。
吃完午飯,顧惜惜和易楓提著大包小包,沿著林間小路,拾級來到閻凱的別墅門前。易楓提著果籃站在一邊,顧惜惜挽著幾盒補品走上前,按了門鈴。
門鈴裏很快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哪位啊?是不是走錯門了?”
她一聽就聽出這清脆的女聲是誰了,就說:“宛如,是我,我找閻凱先生,能幫我開一下門嗎?”
林宛如仿佛不認識她似地,驚訝地問:“什麽閻先生?哪個閻啊?”
顧惜惜耐著性子說:“閻羅王的閻。”
林宛如又輕笑道:“閻羅王?嘿,找閻羅王不是該到地獄去找嗎,跑來這裏做什麽。”
顧惜惜知道林宛如現在一定能看到她的表情,所以衝著門鈴處微微一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些。“宛如,我知道因為易楓的事你很討厭我,但我找閻先生有正經事,你要是不願意給我開門,麻煩通知一下閻先生,告訴他顧惜惜在外麵等他。”
林宛如說:“他現在有客人在,你打電話跟他預約過了沒?”
“我沒他電話,宛如。你也不必像他的秘書一樣跟盤問我,隻是占用他幾分鍾時間,我把話說完就走,保證不會打擾你們倆。”
“哼,顧惜惜的信譽在我這裏已經破產了,你如果想要見他,就在外麵等吧,等他出來了我會替你轉告他門外有貴客求見。”
門口對講機裏就傳來哢的一聲,然後再無聲息,看樣子林宛如已經掛掉了聽筒。顧惜惜站在門鈴前深呼吸了兩口氣,忍了忍,轉身走向幾步之外的易楓。“宛如說閻凱在會客,她不肯開門,讓我們等到閻凱出來,或者直接打電話給他本人,可我沒有閻凱的電話啊!你有嗎?”想也知道沒有。
易楓蹙眉,看了地上的果籃和物什一眼,然後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回S市,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向顧惜惜招了招手,等她靠近,就取過她胸前掛著的手機,開了鎖,在上麵輸入一串號碼,然後叫她撥出去。“閻凱的電話。”
見他還繼續講電話,顧惜惜就接過手機,走到一邊,就著上麵的號碼給撥了電話出去。
閻凱的聲音很快從手機那頭傳了出來,“哪位?”
“閻先生你好,我是顧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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