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笛將手帕放進包裏,環顧四周,沒有見到紀硯的身影。

大概是和蘇麗娜在什麽角落裏幽會吧,她心想。

江笛在名流圈裏也不認識什麽人,林澈走後,她覺得宴會索然無味,便走到藍楹身邊,準備打個招呼離開。

“媽,我準備回去了。過幾天再來看您。”

“不等紀硯一起回去嗎?”藍楹抬眼望了望四周,沒找到兒子的身影,“也好,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記得好好吃營養餐,養好身子。”

“知道了媽。”江笛淡淡應下,轉身正欲離開,卻被撞了個踉蹌。

她回過頭一看,紀琴琴正拿著一個空酒杯,一臉抱歉地看著自己。

“嫂子不好意思!瞧我這眼力見,沒看見你。對不起啊。”

紀琴琴晃了晃手裏的空酒杯,江笛低頭看見自己的禮服被潑了一灘紅酒。

“多大了還這麽毛手毛腳,快帶你嫂子去更衣室換身衣服。”藍楹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責備。

“好好好,嫂子你跟我來,我帶你去換身衣服。”紀琴琴拉過江笛的手,朝走廊邁去。

江笛一路跟著紀琴琴左轉右折,拐了好幾個彎。

“琴琴,我記得更衣室沒這麽遠吧?”江笛很少來老宅,並不熟悉地形。

“原先的更衣室放了許多雜物,家裏阿姨就收拾了個新房間出來放衣服,就是有點偏。”

紀琴琴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別急,馬上就到了。”

終於,兩人在走廊盡頭的房間門前停下腳步。

“就是這裏了,嫂子你快進去換衣服吧。”

“好。”

江笛剛邁進房間,後背就被人往前推了一把。

“砰!”房間門被關上,江笛聽見門外有鎖芯扭動的聲音。

她連忙拍門,大叫道:“琴琴,你在幹嘛?!別鎖門啊!”

紀琴琴一聲不吭,把門牢牢鎖上,還用一根針卡在鎖芯裏麵。

她聽見江笛在裏麵使勁拽動門把手,而房間門卻紋絲不動。

紀琴琴滿意地拍了拍手,轉身離開。

江笛聽見門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趕緊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求救。

沒有信號。

這個房間太偏了,江笛舉著手機在每個角落都試遍了,全都沒信號。

她深深歎了口氣,在衣架上隨便挑了件衣服換上。

江笛仔細觀察了周圍,門窗都已經被鎖死,沒有任何可以逃走的出口,也沒有什麽趁手的工具能幫她撬鎖。

空氣中彌漫著禮服上的紅酒味,她無助地蜷縮在地板上,屏住呼吸,聽了聽門外的動靜,可四周安靜得隻剩下自己的呼吸聲。

看來紀琴琴專門找了個不常有人來的房間,鐵了心要把自己困在這裏。

窗外的暮色漸沉,江笛絕望地抱住膝蓋,把頭深深埋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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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硯叫車送走蘇麗娜後,正欲坐上那輛邁巴赫。

“紀總。”何維用手抵住車門,“夫人還沒出來,電話也打不通。”

紀硯回頭看向老宅,眉頭緊鎖起來。

“硯哥哥。”蘇靜從大門走出來,剛好看見紀硯的車,“準備回家了嗎?我的車還沒來,要不捎上我一起吧?”

“蘇小姐,我家少夫人還沒出來。”何維替紀硯接上話。

蘇靜眉尾一挑,心中一個念頭閃過。

“我剛才看見江姐姐了,她和林氏集團的三公子林澈在一起,玩得很開心。”蘇靜說到後麵故意加重語氣。

聽見林澈的名字,紀硯神情微微一怔,轉頭向蘇靜說道:“蘇小姐,我派車送你回去,失陪了。”

紀硯說完,便一言不發地進了老宅。

紀硯帶著何維在老宅裏找了一圈,又問過幾個保姆,都說沒看見江笛。

藍楹見紀硯還沒走,便走上前詢問:“硯硯,剛才不是說要回去了嗎,怎麽還沒走?”

“媽,您看見江笛了嗎?”

“剛才說是去更衣室了,換好衣服應該回家了吧。”

“何維一直守在門口,沒看見她出來。”

藍楹有些不耐煩,心道這麽大個人還能丟了不成。於是叫來紀琴琴,告訴紀硯:“琴琴帶她去的更衣室,你問她吧。”說完便走開,和其他夫人繼續說笑。

“她在哪個更衣室,怎麽還沒出來?”紀硯盯著紀琴琴,語氣有些嚴厲。

“就是……就是在更衣室裏,我怎麽知道她為什麽還不出來,說不準是沒見過那麽多好衣服,想多拿幾件帶走吧。”紀琴琴避開紀硯的目光,支支吾吾地答道。

紀硯麵色一沉,“家裏那麽多更衣室,你帶她去的哪一個?”

“我……我也忘記了,剛才酒喝得有點多,記不清了。”

紀硯轉頭吩咐何維:“再找兩個人來,我們分開找。”

“好的,紀總。”

紀硯一路沿著走廊尋找,每個房間都打開看了一遍,不見江笛的身影,他的心裏開始隱隱擔心起來。

再往前就沒路了,還剩最後一個房間。

紀硯擰了下門把手,沒有任何反應。他打量著麵前這扇門,突然看見門鎖裏有什麽東西在月光下閃爍,彎腰一瞧,是一根被掰彎的針。

他蹙緊眉頭,試圖用手把針取出來,但針早已在鎖芯裏被卡得死死的。

紀硯拿出手機,給何維打電話。

“來西邊走廊的最後一個房間。還有,馬上叫個開鎖的來。”紀硯看了眼門鎖,還是有些不放心,“再讓人找把電鋸。”

五分鍾後,何維手裏拿著把電鋸,帶著開鎖師傅趕到。

紀硯退後一步,給開鎖師傅讓出位置。

“用最快的速度把這扇門打開。”

他的語氣裏帶著絕對的壓迫感,師傅連忙點頭答應。

然而忙活了十幾分鍾,師傅額上滿頭大汗,門鎖裏的針卻一動不動。

紀硯全程沉著臉,神色已然不耐。

“用電鋸,把門給我鋸開!”他終究是壓不住火了。

何維見狀連忙上前,啟動電鋸,向門霍霍而去。

搞出這麽大動靜,藍楹也趕了過來,看見眼前的景象,她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睛,大吼道:“這是在幹什麽!你們要把這家拆了不成?!”

紀硯繃著臉,攔在藍楹麵前,“媽,之後我會讓人修繕好。”

藍楹看了眼一向沉穩的兒子,歎了口氣,擺擺手。

“罷了,兒子大了管不住。記得收拾好爛攤子,別讓老夫人從國外養身體回來,發現家被你掀翻了。”

“您放心。”

“紀總!門開了!”何維關掉電鋸,大聲匯報。

門一開,一股濃烈的紅酒味撲麵而來。

紀硯心頭一緊,衝了進去,一眼就看見地上那件熟悉的淡紫色禮服,那是他親自挑選的,而此刻裙邊已滿是紅酒漬。

何維緊跟其後,臉色相當難看。

整個更衣室密不通風,還斷了電,幾乎被弄成了封閉空間,空氣中汙濁不堪。任誰在裏麵待上幾個小時,都會缺氧氣短。

紀硯往前走了幾步,看見江笛在昏暗中蜷縮著,黑發蜿蜒地搭在肩上,仿佛被主人遺忘的玩具。

紀硯心裏突然像是被一雙手攥緊,他走上前叫她。

“江笛。”

女人沒有反應。

他輕輕推了下女人的肩膀。

江笛緩緩抬起頭,她微微仰起的臉龐,泛著點點濕意。那絕美空靈的容顏,卻是一片因缺氧而毫無血色的慘白,柔弱得讓人心疼。

紀硯的唇瓣抿得緊緊的,用力地攥了攥手,壓下自己心底的起伏,眼底像是染上了血色一樣,變得通紅。

“起來,回家。”紀硯抑住情緒,淡淡地道。

江笛雙手支在地板上,嚐試起身,卻一時間使不上勁,又坐在地上。

“是哪裏受傷了嗎?”紀硯略微有些擔心。

“不是。”江笛慘淡一笑,“坐在地上太久,腿麻了。”

紀硯一手攬過江笛的肩膀,一手摟住她的雙腿,將女人橫抱了起來,徑直向老宅門外走去。

路過紀琴琴的時候,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紀琴琴嚇得連忙低下頭,不敢吭聲。

江笛被紀硯抱進車裏後,隻覺全身都沒有力氣,便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

她看了眼身上穿的睡衣,一點也想不起,離開老宅後發生了什麽事情。

也沒想起問,紀硯知不知道是他的好妹妹害的她。

算了,知道又怎樣?他從來都舍不得動紀琴琴一下。

離婚在即,她就不將事情鬧大了,免得扯皮。

咚咚咚——

李姨端著營養餐又來敲門了。

江笛接過碗,毫不含糊地把飯菜全吃了下去。

“昨晚是誰幫我換的衣服?”

“不知道,少爺把您帶回來之後,吩咐誰都不要管,自己把您抱回房間的。”

“知道了。”江笛把餐盤遞回給李姨,準備起身換衣服。

今天,她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江笛出門沒有讓司機送,而是開上自己那輛保時捷718,不一會兒,便到了和K神約好的咖啡店。

K神已經提前找好座位,見江笛來了,便將一個文件袋放在桌上。

“這是你讓我查的飯菜成分表。”

“靠譜嗎?”江笛一邊拆開文件袋,一邊問道。

“我辦事你放心!專門找我朋友開的醫院裏檢測的。”

江笛動作一頓,“沒看出來啊,你還認識開醫院的有錢人?”

“別扯這些有的沒的,這份成分鑒定報告,你最好認真看看。”K神壓低聲音,一臉嚴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