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一章 重圍

馬車轔轔,拉馬的是四匹大宛良駒,十六隻馬蹄飛揚,跑得飛快,至於路麵上的顛簸也顧不上了。【】

車廂內,陳客和郭暖席地而坐。

郭暖自是沒有任何問題,陳客體內陰陽交戰可大不好受,臉色變換,半青半紅,上半邊寒氣騰騰,連眉毛都結了冰塊;下半邊熱氣炎炎,嘴唇卻幹燥得要龜裂開來。

如此詭異的景象落在郭暖眼裏,立刻就想明白了怎麽回事,不禁大是憂慮,可又全然幫不上忙。

這種事情,體內陰陽交匯的戰爭,隻能靠他自己度過難關了。

郭暖心裏在想:陳客這些曰子為了衝不死印法,居然想到了武學中的禁忌去了,要以身赴險,嚐試建立起雙屬姓的內功體係,再前後夾擊,一舉衝破封印。現在看來,他居然得到成功,可後遺症似乎也不同凡響。

其實最壞的打算,當是光棍地死一次,除了武道《拳經》下降一個境界,把其他雜亂的武學全部廢除掉,方可完全擺脫開來。

隻是這個打算,不到萬不得已,陳客絕不會同意的,更情願去嚐試陰陽交匯,龍虎融合,一舉打破中武層麵和高武層麵之間的阻礙,未嚐不是一個機會。

忽地,郭暖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異樣,身子一揚,飄出車廂,立於車頂上觀望。

隊伍現在已經趕到了襄陽和荊州的**處,正是一片平原的野外,十分空**。郭暖登高望遠,馬上就發現平原前方黑壓壓一大片,不知有多少人馬匯集而來。

這些人馬,身上服飾雜亂無章,什麽樣的都有,顯然是江湖上代表自由勢力的高手,此時分明收到了風聲,甚至某些人的挑撥慫恿。要在半路截殺陳客和郭暖一行人,爭奪屠龍刀和倚天劍。

毫無疑問,事情鬧大了!

江湖太大,人太多,想法太雜。

是以,任何想稱霸武林的企圖都注定是奢想,無法實現。所謂的“天下無敵”也是相對而言,麵對千軍萬馬時,哪怕絕世高手,都會力有不逮。

這也是郭暖現在的感覺。

看見那如錢塘江潮洶湧而至的人群,縱然經曆萬千的她,都由衷地感到一陣無力。

郭暖從未曾麵對如此境況。

以數十之眾,麵對上萬之眾。

尤其是,對方中敢參與進來的人,必定是有一定實力的人,換句話說,肯定是出師級的。

隨著時間積累,江湖發展得曰漸鼎盛,出師級的玩家起碼超過了十萬。而加入五大幫會的人數,計算起來大概有五萬左右,剩下的,都可歸納入自由陣營中去。

這些人,平時猶如遊兵散勇,一盤散沙,但有時為了某件寶物,卻又會呼嘯而聚,組成一股驚人的巨大力量。

眼下,他們的到來,就是被兩件天級神兵所吸引,就像被鮮血吸引到的鯊魚般,蜂擁而至。

郭暖站在車頂上,有風吹來,揚起潔白的衣角,她握住倚天劍劍柄的手,緊了緊。忽而一閃,重新掠入車廂內。

她還沒有開口,陳客卻已睜開了緊閉的眼睛,淡然問:“很多人?”

“很多人……”

郭暖回答,她看到陳客臉色,青紅顏色變得淺淡了不少,應該是被慢慢壓抑了下來,陰陽屬姓各自分開來了,回流歸宗。

“我們的人現在如何?”

郭暖道:“包括戰天那邊,都被三才盟的人攔截住了,大部隊突圍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陳客忽地一歎,蕭然道:“事情已經失控了!”

“華山論劍”之上沒有火爆,不料場外卻被引爆了,而且爆火得一塌糊塗,堪稱紀元開放以後最為激烈宏大的場麵了。

一場前所未有的江湖風暴即將開啟!

郭暖道:“要不我出麵和他們談談?”

陳客冷然一笑:“跟誰談?你覺得現在談還有用?”

確實,對方本就是自由勢力的,沒有統一的領頭人;況且,事已至此,如箭在弦上,哪裏還有回旋的餘地?就算平時明天盟有再大的聲望也是無用,根本不能再鎮壓住局麵了,隨便一句話都會暴動起來。

每一個人的心智,早就被神兵弄暈了。

陳客微微仰起頭,一字字道:“走吧,突圍而去。”

郭暖一點頭,已知這是最好的選擇了:“但是你的傷?”

“無礙,我有分寸的。”

當下兩人不再廢話,和小飛諸人交代了幾句後立刻召喚出神駒,得得得地,斜往後方疾奔而去。

他們的舉動,登時引起自由勢力的警覺,大呼小叫地嚷嚷著,要合攏過來封堵。

郭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像她和陳客這般境界修為的,要離開突圍,對方根本不能留住。她所擔心的,隻是陳客現在的負麵狀態,會不會在突圍的過程中再度爆發,發生傾覆,那就比較麻煩了。

後方出現的敵人不多,零零星星,不過數十人模樣。

衝到近前時,郭暖倚天劍出鞘,馬也不下,直接一劍揮出,嗤嗤嗤,企圖阻擋的兩、三人破腸開肚地登時氣絕。其他人見狀,心生寒意。人多的時候還有所依仗,人一少就難以抵擋了。就算想擋,也是螳臂當車,無濟於事,於是紛紛哄然散開。

——神兵固然動人心,但也要看有沒有命拿,連命都保不住了,又有甚用?

突然,卻見不遠處一道灰色影子飄然而至。

人未至,“奪奪奪”的敲木魚聲已經傳到。

木魚本為佛門中物,自應蘊含著慈祥慈悲、清淨人心的作用。但現在那和尚敲打的木魚,發出的音律卻充滿了一種狂暴氣息,聲聲如錘子,重重地打在心坎上,要打得人吐血,要敲得人心煩氣躁,隻想竭斯底裏地大開殺戒,殺盡一切不喜歡的,不高興的,不滿意的。

殺殺殺!

陳客雙目瞳孔一縮,他所最為擔心的情況終於出現,他就知道,那個人不可能坐視明教一家勢大,肯定會出現。

眼下,在最恰當的時機,他終於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