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 敵我

燕狂徒指尖未到,一縷真氣便如釘子般攻向陳客的印堂,十分尖銳,要強硬鑽進去大力金剛指勁!

生死關頭,陳客長吸口氣,忽地左手揚起,千鈞一發之際中指一杵,正與燕狂徒的指尖相撞。嘍!

一股巨力蜂擁而來,陳客喉嚨一甜,一大口鮮血噴出,整個人橫著摔出去,軟綿綿趴在地上,許久無法起來。

“怎麽回事?”如擊敗絮般把陳客擊飛,燕狂徒心中一喜,可突然間隻覺得一股入骨的寒氣從指尖流入,順著手部經脈迅速散布開來,情不自禁打個冷戰,手腳似乎被凍住了,根本不聽使喚。

好厲害的陰寒真氣!

玄陰指鯽不對,寒氣中還裹挾著一股奇毒,冰寒之毒,冰命……

這些念頭一閃即過,燕狂徒當機立斷,伸手掏出一顆火紅的丹藥“藥王丹”塞進嘴裏,馬上就地盤膝打坐,運功逼寒毒,片刻之後,頭頂絲絲白氣冒出,額頭汗如雨下,這些汗,竟是詭異的藍色

陳客吞噬冰蠶,融合《玄陰指》特性,形成出的冰寒真氣不但“冰凍遲緩效果”冠絕同類陰屬性功法,並且其中包含有劇毒,冰與毒完美結合一體,堪稱獨步天下。也唯有如此,才能創造出“凝血抓”那般狠辣的功夫,寒氣帶著毒性,一旦成功進入別人的體內,就會瞬間形成致命的破壞殺傷,根本容不得對手有任何反抗的機會,就陷入癱瘓狀態,甚至一命嗚呼了。如今陳客沒有機會使出“凝血抓”,倉促間唯有一指應對,本來的五縷寒毒真氣,隻成功激發出一縷,不過對竹不在巔峰狀態的燕狂徒,倒也綽綽有餘了。

與此同時,他和燕狂徒一記重指硬憾,同樣深受創傷,更要命的是動用了寒毒真氣後,體內陰陽不調的老毛病登時發作,內息躁動紊亂不已,難以再投入戰鬥,唯有掙紮著坐起來,閉目開始調息療傷。

兩個人,遙遙對坐,就看誰的療傷速度更快,從而能夠第一個脫離“癱瘓”狀態……舉將對手擊殺。

在這一點上,陳客身懷《長生訣》屬性,傷勢恢複速度無以倫比,肯定占有一定的優勢。這優勢在關鍵時刻發揮出來,即可決定勝負生死。隻是他那陰陽內訌卻在短時間內不能平息,拉了後腿。

是以最後鹿死誰手,猶是未知之數。

兩人一路纏鬥,早已遠離稻花村,現在處身於一個狹長偏僻的不知名峽穀內,裏麵樹木稀疏,植被單薄,很是荒涼的樣子,倒沒有。PC刷新出來,正是一處無人光顧的角落地方。章虧如此,他們安心不少,否則兩敗俱傷之下被某個路過的無名小卒遇到,成了得利的渣翁,那真是“轟動”江湖了。

嗒嗒嗒!就友此時,峽穀外猛地響起一陣馬蹄聲。

兩人俱是一驚,同時睜開了眼睛,朝峽穀外看去,正見到一匹駿馬奔馳而來,馬上人衣衫翩翩,相貌俊雅,婁在高頭大馬上,相得益彰,玉樹臨風般。江湖傳聞,姑蘇慕容氏挑選弟子傳人,人才相貌乃是重中之重……

看見席地而坐的兩大高手,慕容再起本來很是嚴肅的神情仿佛一麵乍然被攪碎的鏡子,猛地變形,扭曲,滿臉都是狂喜的情態:

“哈哈哈,山不轉水轉,水不轉我轉,原來你們也有今天,不枉我一路跟蹤而來!”

他咬牙徹齒地說著,“錚”的寶劍出鞘,劍光一閃,疾刺距離最近的燕狂徒。

噔!

燕狂徒不知何時從地上拿起了一顆小石頭,手指一彈,石頭恰好和慕容再起的寶劍相碰,火花迸射。

慕容再起暗吃一驚,沒想到對方身負重傷之下的垂死掙紮還能爆發出如斯力量來,差點要把自己的寶劍打斷,當即呼嘯一聲,劍光一轉,刷刷刷,飄出十餘朵劍花來。

燕狂徒動作卻更快,雙腳盤膝的姿態不變,右掌往地上一拍,整個身子便蜻蜓點水般飄動起來,轉眼飄到了陳客那邊去,並肩而坐,倒似要兩人聯手一般。

陳客瞥他一眼,淡然道:“看來無論如何,你都不肯先我而死了?”

燕狂徒大笑:“那是當然……難道你允許自己死在一個卑鄙小人手裏?”

陳客一笑置之。

兩人處之泰然的氣度落在慕容再起眼裏,仿佛火上澆油,無明業火三千丈,他堂堂姑蘇慕容氏的弟子傳人,竟被對方蔑視為“卑鄙小人”,當真是從未有過的遭遇,於是獰笑道:“死到臨頭還嘴硬,莫非這就是你們的嘴臉?”

不再廢話,身形暴動,長劍抖落百十朵耀眼的劍花“千樹萬樹梨花開”,劍勢極其宏大,鋪天蓋地把陳客和燕狂徒都籠罩住了。

“走!”

燕狂徒驀然一喝,左手抵住陳客的脊背,一股陰柔的勁力一吐,一遠。陳客整個人像蹬著了一個彈簧飛了起來。

嗖嗖嗖!

燕狂徒右手一揚,一把碎石漫天飛舞打入慕容再起的劍勢之中,立刻創造出一絲破綻。爾後雙手作拈花狀,嗤嗤嗤,六道拈花指勁傾力激揚而出,分襲慕容再起全身要害。

勁風嗚嗚,其中一道,更是真氣成形。看來他已經是孤注一擲。

“不好!”

慕容再起臉色大變,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陳客和然狂徒這一對生死之敵居然會臨時聯手,共同對付起他來。而且兩人的聯手配合,一上一下,天衣無縫,勝似那些在一起練習了幾十年的老搭檔。

怎麽回事?

他們明明是不共戴天生死相搏的敵人呀……

事發急促,慕容再起也無暇細想了,保全己身再說。他一咬牙,左手參合指勁不要本錢的拚命發出……抵禦燕狂徒的攻擊,右手劍勢則一變,盤舞於頭頂之上以對付半空的練客。

陳客雙目眼神漠然幾乎無視那寒芒霍然的劍光,左手化爪,轟然抓下。

砰!

劍光破碎,劍勢崩潰,這一爪結結實實地抓中慕容再起的頭頂之上五個血洞凜然。

“怎麽可能……”

慕容再起滿臉不可置信,隨即仆地身亡。

陳客就勢跌坐在地,發出這雷霆一擊他體內傷勢加劇,又是一。鮮血噴出;那邊燕狂徒同樣不好受臉色煞白,眼睛通紅,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哈哈……咳……沒想到我們會聯乎一次……我本以為,我們注定不會是朋友,隻能是死敵!”

陳客飽受“冰火兩重天”的煎熬,經脈無一條不脹痛,骨肉無一處不苦楚,勉強回答:“朋友和敵人,本就是一線之隔。”

燕狂徒笑道:“敵友一線,佛魔一體,不錯,不錯。”

陳客悠然一歎:“佛魔一體……嗬嗬,真是讓人難以置信,你騙了整個江湖。”

燕狂徒道:“但我還是無法騙到你。”

“我相信,連郭暖都不知道這個事情。”

燕狂徒道:“當然,我的殺道,是後來才創造出來的。”

陳客雙目習慣性眯了眯:“怪不得當初兵器譜剛剛推出來的時候,找不到你的名字,其實,你已在榜上。”

燕狂徒桀桀怪笑:“我平生最討厭和聰明的人站在對立麵上。不過幸虧,我暫時沒有必殺你的理由?”

“你殺人,也有理由?”

“當我餓了的時候,我才會殺人。”

聞言陳客雙目瞳孔一縮:“你把那些人當成了糧食?”江湖殺戮,司空見慣。或為恩怨,或為利益,或為意氣,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但陳客從未想到會有人把殺戮當做成了一種“覓食”的行為,一種自以為天經地義,無可厚非的日常事情。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燕狂徒道:“你錯了,他們不是糧食,我的糧食是殺氣值。他們被殺,隻因為他們生產出了天生就屬於我的糧食。我佛茲悲,普渡眾生!”

“不管他人是否願意?”

陳客問。

燕狂徒反問:“你覺得被超度者願意與否有意義?”

陳客明白了他的意思,哂笑一聲,不再說話,全力調息。燕狂徒同樣如此。

自慕容再起出現過後,峽穀就再沒有第三者找來,很是寂靜,至於慕容再起被殺後的去向,也不在兩人的考慮之中了。

夕陽西下,黃昏來臨;

夕陽沉落,夜幕降臨;

深邃的夜幕之上,一盆明月,繁星點點。峽穀內蟲鳴啾啾,此起彼落,不遠處一閃一閃的,居然是螢火蟲的蹤跡。

這般清幽的野外環境,充斥著江湖的每一個角落,隻是太少人去發現,去喜歡,包括現在峽穀內打坐的陳客和燕狂徒。

兩個人,坐如木雕,一動不動,燕狂徒的吐納動作,短而急促,頻率很高,縷縷氣息從鼻孔嘴巴裏吐出來,繚繞不散,最後凝聚成一團淡淡的霧氣,泛著淡紅的光芒;而陳客吐納的頻率則綿長悠久,往往一。氣噴出,凝結度非常高,如箭般竄出去,形質具備,久久不兒……

不知過了多久,有鳥鳴聲起……東方曙光出現,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呼!

不約而同地,陳客和燕狂徒睜開了眼睛,不過雙方的視線都不在對方身上。陳客召喚出赤兔,“得得得”地向峽穀出口處奔騰而去;而燕狂徒則邁開雙腳,朝著反方麵離開。

篤篤篤!

似乎要和陳客的馬蹄聲相映照般,燕狂徒又從身上拿出了一個新木魚,很有節奏地敲打起來。

兩種聲音,兩個人,距離越來越遠,他們之間,始終鴻溝如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