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問者被拆穿心思,也大大方方地再次發問:“所以你認為,在林導心裏,誰是他的最佳男主呢,你還是謝軒銘。”
問題有些尖銳,楊焱卻很淺的笑下:“你在這時發問,這問題便有標準答案了。此刻我在場,林導在場,謝軒銘演員不在場,像林導這麽聰慧的人,自然會答我是他的最佳男主。”
現場又是一陣笑聲。
楊焱陪同他們一起笑,卻忽地一愣。
林思霽身體傾斜過來,耳朵輕擦楊焱耳尖。
他輕巧地扣住楊焱手腕,讓麥克向他那側傾斜,自然地補充道:“澄清一下,就算謝軒銘在這裏,我的答案依舊會是,楊焱是我心中的最佳男主。”
點映會舉辦得很成功,之後幾個問題中規中矩,林思霽和楊焱給出事先準備好的回答。
最後一個提問者指向楊焱。
“我想問一下楊焱,之前一直有傳言,說你在感情戲的演繹上存有一定困難,或許這是事實嗎?如果是,那在《雙麵人生》這部電影裏,你又是如何克服這個困難的呢?”
楊焱舉起麥克風:“我確實不大擅長感情戲的演繹,我想或許是缺乏情感經曆的原因。”
提問者以及觀眾適時地發出笑聲。
楊焱等他們笑完,繼續說:“在《雙麵人生》裏,我也在感情戲上卡了很多次,在此要感謝劇組人員一次次耐心陪我重拍,也感謝林思霽……導演出色的指導,在他的幫助下,我最終將感情戲部分完成到讓兩位導演滿意的程度,總算沒有給總體劇情拖後腿。”
主持人笑:“楊焱演員真的很謙虛,從電影裏看,感情戲部分哪裏能說是‘不拖後腿’,分明該用‘非常出色’來形容嘛。”
主持人不知道,他這話即將被斷章取義放到網上,連同著楊焱曆來感情戲車禍大合集一起,成為網絡上一段時間的嘲點。
當公關問林思霽是否需要處理時,意外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讓他們議論吧。”林思霽輕鬆地說,“電影上映後找幾個營銷號把這個話題再帶出來,情景一定很有趣。”
他預料得十分準確,《雙麵人生》上映後,楊焱脫胎換骨的表現讓觀眾大跌眼鏡。而林思霽未卜先知將話題重帶出來的行為則像回旋鏢一樣,一刀狠狠紮在熱點的大動脈上。
看了電影的粉絲盡情嘲笑原本評論區留下惡言的黑粉,而“打臉”的劇情也深受路人喜歡,他們開始自發地玩梗,#不拖後腿楊焱#,以及#感情戲苦手楊焱#的詞條紛紛被帶上熱搜,楊焱也就此脫去“花瓶演員”的代號,開始步入事業上升期。
當然這些都是電影上映後的後話了,回到蘇州的點映廳裏,主持人活躍完氣氛後,剛才提問的那名觀眾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剛才有提到說,因為缺乏感情經曆而演不好感情戲,那我想問一下楊焱演員,最近或許有談戀愛的打算嗎?這樣也算快速提高演技實力的方法了吧。”
此話一出,點映廳裏瞬間熱鬧起來。
記者舉起相機,粉絲高呼不行,路人順勢起哄。
楊焱則配合地露出幾分靦腆的微笑,引得台下騷亂更甚。
等觀眾音量稍稍降下去,他舉起話筒:“很有趣的問題。不過讓大家失望了,我最近並沒有戀愛的打算。”
“哈哈楊焱果然是很有規劃和事業心的演員啊……也相信,這份努力真摯一定不會被辜負……最後的最後,我們一起祝《雙麵人生》票房大賣好不好,三、二、一——”
“《雙麵人生》,票房大賣!”
觀眾同主持人一起喊出。
點映會後,今日行程便結束了,楊焱坐在副駕上,他之前以及和吳哉打過招呼,說今日下午,自己有私人行程,晚上再回酒店。
對於他的私自行動,吳哉很是擔心,但在知道同行對象是林思霽後,吳哉便知趣地閉上了嘴。
林思霽拉門坐進駕駛座,他和楊焱為數不多的幾次私下出門,都由林思霽駕駛,很奇怪的是楊焱也默認了這個決定,大概是因為林思霽曾說過他的駕駛技術不好,而他自己也認可這點。
順帶一提,他認的是七年前那個林思霽說的話。
“去吃生煎了。”林思霽看起來心情不錯,他調出導航,把手機放在前坐支架上。
楊焱看一眼外麵:“不會被拍到嗎?”
“不會。”林思霽專心致誌設定導航,“我和記者打過招呼了。”
“……所以?”
“所以他們不敢。”
楊焱糾結下,最終疑惑道:“不敢?”
林思霽輕快回應:“我手裏有幾個報社的把柄,他們也犯不上為了拍平平無奇的一次出遊得罪人把工作給丟了。”
“你手裏好像誰的料都有。”
“不是好像,是確實都有。”
“那我的料呢?”
“嗯?”
楊焱側頭:“我的黑料是什麽?”
“你其實沒什麽黑料。”林思霽笑下,“我收集到關於你的最大黑料是……居然對天才導演林思霽的告白無動於衷,簡直罪不可赦!”
楊焱無語片刻:“別鬧。”
他低下頭,心裏清楚林思霽這麽說,不過是為了避重就輕地略過自己那一堆黑曆史罷了。畢竟他作為這個一半熱度靠黑料堆起來的藝人,林思霽怎麽可能一點黑料都指不出來。
大概是怕自己聽到某些詞難受,詼諧避開罷了。
楊焱清楚林思霽的好意,他最近總能無師自通猜中林思霽各類調侃背後的真實涵義。
這便讓他接下來要展開的對話變得更加困難。
“我想和你談談。”在林思霽發動車駛出停車場時,楊焱下定決心。
林思霽看著路,頭也不轉地問:“嗯,關於什麽?”
“關於……剛才我回答的最後一個問題你還記得嗎?”
“記得。”林思霽笑,“你回答得很好,沒有給記者亂寫的空間。”
“嗯。”楊焱說,“我確實也是這麽想的。”
他這話一語雙關,林思霽安靜兩秒,問:“這麽想的,什麽意思?”
“意思是和說的一樣,我最近不打算談戀愛。”
“哦。”林思霽將車輛轉過一個岔路口,“你上次說過了。”
“我的意思是……”楊焱眉毛稍皺,一狠心開口,“我不打算談戀愛。所以你不要追求了,這讓我很困擾。”
林思霽又安靜下來,他被楊焱忽然的請求愕得良久不開口。最後在楊焱以為他沒聽見並打算重複一次時不可聽聞地嗯了一下,又問:
“為什麽?”
楊焱頓下,草稿早早打好在腦子裏,說辭也演練過無數遍,但最終說出時還是格外困難。
他最終從舉例入手。
“你知道良淘有個理論嗎?追求限時3個月,如果在3個月內追不上,那追求者很大概率就再無可能成功了……”
“所以?”
“從你表示追求到現在,剛好三個月……”
“你想表達什麽?”恰逢紅燈,林思霽把車停下,轉頭看他。
楊焱低垂眼避開視線:“我想說,到目前為止,我並沒有改變想法,而且以後也大概率不會改變,所以……你別追我了,浪費時間。”
“追你從來都不能和浪費時間這個詞聯係在一起。”林思霽神色淡淡的,笑容也淡淡的。
他從某個時刻開始就很喜歡笑,似乎幹什麽都是笑著的,但又遠沒有學生時笑得那麽真誠。
不過好在楊焱已經學會窺見林思霽笑容下隱藏著的真實情緒了。
在他下定決心要做他曾做過的事之前。
“不是浪不浪費的問題。”楊焱吸一口氣,沉聲說,“是我覺得煩了。”
“你之前說得沒錯,我沒有阻止你追求的權力,但我有表達自己情緒的權力,林思霽,雖然我對你殘留感情,但你的追求讓我感到煩躁,我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也無時無刻要思考如何應對你的追求,這給了我很大壓力。我不喜歡這樣戰戰兢兢的生活,所以請你不要追求我了。”
楊焱少有的發表一番長篇大論,撞得林思霽一瞬不知所措。
過了十幾秒,或者隻有幾秒,總之是在綠燈亮起,身後車喇叭轟鳴催促時,林思霽發動汽車,斟酌著問:“……你最近,遇上什麽事了嗎?”
“沒錯。”楊焱快速否認,他毫不留情地再度開口,“隻是我想清楚了,現在我簽約了你的公司,受到了記者更多的關注,如果他們發現我的上司在追求我……你有想過後果會如何嗎?我知道你肯定會和我保證說這種事情不會發生……但是你並不是萬能的,就算你計劃得再周密,這種可能性依舊存在,那我便一刻不停地感到惴惴不安。”
他說到這停一下,偏頭看一眼林思霽,掃到其抿起的嘴角時匆匆轉回。
過了好一會兒,林思霽說:“對不起。”
“我不需要道歉。”楊焱心平氣和地說,“我隻需要平靜。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會失眠嗎,我最近失眠的理由都在你。我閉上眼,就想到明日你還要對我展開追求,而我無法接受,也無能接受,對此我很愧疚,也很害怕。我擔憂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源於你的喜歡,而我未來也將因為你的喜歡身敗名裂……林思霽,我想堂堂正正的麵對媒體,說我單身,說我未來沒有戀愛的打算……你明白嗎?”
林思霽沒有立刻回答,他今天意外的沉默。
大概也是聽出了楊焱語氣裏的認真。
許久,林思霽開口,說:“我大概明白了。”
楊焱稍稍往後靠,脊背貼上冰涼的靠墊。
他狠下心,輕輕說:“既然明白,那就別再利用我的感情追求我了。”
林思霽忽地一刹,停下了車。
楊焱由於慣性往前踉蹌一下,條件反射偏頭時,恰好看見林思霽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突起的青筋。
與之相對的,是林思霽過分沉靜的態度。
他隻將車停好,一言不發下了車,把車門關上。
楊焱一瞬沒反應過來,回神後愣了幾秒,後知後覺自己被林思霽丟在了車上。
楊焱繃緊的表情稍稍鬆懈。如同拍戲,每過一個鏡頭時一樣,他心頭飄上來一股飄渺的輕鬆。
楊焱靠在椅背上,偏低的體溫怎麽都暖不起靠椅。
過了一會兒,他盯著車頂棚犯了難。
要怎麽回去,直接開車走嗎?林思霽下車時剛好沒帶車鑰匙。
但萬一他還要回來呢……
楊焱正虛無地糾結著,車玻璃忽地被敲響了。
他抬頭看去,林思霽站在窗外,無表情地用手指輕叩車窗。
楊焱把車玻璃打下。
林思霽遞進來一袋東西,或說用塞形容更為合適。楊焱倉促接過,還未來得及確認,林思霽便開口:“車鑰匙插著,你自己開車回去,不用管我。”
楊焱愣愣嗯一聲,林思霽又說。
“不認路的話用導航,開慢一點,注意安全。”
“……好。”
“關於我對你造成困擾的行為,對不起。”
輕描淡寫地說完這句,林思霽直起身,消失在車窗視野中。
楊焱一手扒住窗沿,倉促地往外看,隻窺見了林思霽隱沒在人群中的背影一角。
他看了一會兒,感覺另一手心熾熱,低頭確認。
一盒生煎。
大概剛出爐,還嫋嫋冒著水氣。
楊焱低頭,看了好一會兒手裏發燙的生煎,最終把它放到了車側兜。
他沒下車,直接從副駕駛移動到駕駛座。在這個過程裏,他的膝蓋撞到了座椅,有點疼,但相比麻木更多一些。
在駕駛座上係好安全帶,楊焱這才發覺林思霽的手機還架在車前支架上。
楊焱第一反應是居然有人現在還習慣隨身帶著現金啊,或者林思霽難道是刷臉買的單......
但是他一想到那盒在車側兜塞著的生煎,心中就不住抽疼,所以便很快摁下了這個想法。
楊焱又想是否需要聯係林思霽把手機拿回去,畢竟如今這世道離了手機寸步難行。
但他又很快反應過來手機在這,自己沒有聯絡林思霽的辦法。
茫然許久,楊焱最終安慰自己,林思霽帶著錢,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於是最後他便幹脆讓林思霽的手機繼續架在支架上,低頭摸出自己的手機。
楊焱如林思霽所說開啟導航,卻並未將目的地設置在賓館。
導航開始,楊焱緩緩發動了車輛。
一路上,楊焱思緒翻湧。
他剛剛與林思霽說的話半真半假,有真心也有隱藏。
所謂的害怕尷尬是真的存在,但並不是楊焱與林思霽攤牌的主要原因。
畢竟即使是極端冷靜的人在麵對抱有好感的對象對自己展開追求,也很難做到義正言辭地劃清界線,更何況楊焱並不冷靜。
他十分情感化,這個特性七年來並沒有什麽改變。
即使是麵對壓榨他多年的張玲,楊焱都不願親眼見證其落魄,更何況是林思霽呢。
楊焱之所以如此決絕,原因要追溯到一個星期前的幾條信息。
信息由陌生的號碼發送,楊焱一天會麵對數百條這樣的信息,來自記者、其他公司、私生……
他一般都選擇刪除加屏蔽,但那條消息卻讓他停下挪向垃圾箱的手指。
【楊焱您好,我是李祺傑,林思霽的母親,我們可以找個時間談談嗎?】
看到這條消息,楊焱一瞬是慌亂的,他自然聽說過李祺傑,從林思霽嘴中,又或從吳哉匯總來的消息。他也知道這是一位很厲害的事業女性,曾采取手段反對自己與林思霽的戀情。
那一瞬,楊焱忽然有一種早戀被教導主任抓包的心虛感,盡管他從未早戀過,而且早已過了早戀的年齡。
好在他很快調整過來心態,回複:【您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楊焱平靜下來後第一個想法是告訴林思霽,但他轉念一想李祺傑既然直接找到自己這,那肯定就是不願讓林思霽知道。
也就大概率來者不善。
楊焱還在糾結,李祺傑的下一條消發送息過來。
【在開始談話前,我希望對話內容可以對思霽保密,可以嗎?】
楊焱猶豫兩秒,發送【好的】
與楊焱想象中不同的是,李祺傑並沒有用譴責或者高高在上的語氣和他說話,在整個聊天的過程中,李祺傑的態度平和,從某種程度上可以算是和藹可親。
楊焱和她聊著,一瞬有些迷惑,覺得和自己聊天這人,是不是騙子偽裝的,她和林思霽言語裏透露的,吳哉話裏形容的,完全不一樣。
然而就算李祺傑的態度再好,在對話的過程中,楊焱的心髒還是不斷下沉。
李祺傑全程沒提林思霽和他的事,隻平靜地問楊焱知不知道林思霽最近在幹什麽,當收獲不知道的答案時,李祺傑輕描淡寫給出一個震撼的答案。
【思霽最近在給家裏公司申請破產。】
楊焱一瞬愣住了,他對林思霽家中公司也不算毫無了解,記得前些日子那公司確實出了信任危機,資金鏈也隨之斷裂,但後來很快又恢複了風平浪靜。
李祺傑隨後告訴了他不為人知的內幕。
產品的信任危機,是林思霽聯係記者爆料的,在危機中填補上的資金,也是林思霽的手筆,他悄聲無息的收購了大批因為信任危機降價的散股,同時說服幾個小股東將手中股票轉給他。
李祺傑自然也注意到這位匿名投資人的介入,但當時董事會的質疑內亂以及產品風評嚴重下滑的外因使她不得不將這個問題擱置,先著手解決眼前的問題。
然而,在她反應過來後,卻愕然發現匿名投資者手裏持有的股票,占比已經逼近她所擁有股份,投資者隻要聯合另一位股東,就可扳倒自己。
楊焱對於這個話題一竅不通,李祺傑便簡單明了的告訴他,林思霽還要接著放出爆料,在股價再次下跌時在股東大會上提出申請破產,並聯合其他股東通過決議。
楊焱依然一頭霧水。
【林思霽為什麽要這麽做。】
【從客觀角度上說,思霽與我亡夫的兄長,也就是他的伯伯,公司持股人之一達成了協議,在申請破產後,那位將會在林思霽的幫助下以低價收購公司……】
李祺傑又說:【那位在我丈夫去世後對公司有想法也不是一兩日的事,隻是我沒想到思霽居然會與他聯手,畢竟我退休後公司本來就應是他的……我對此疑惑很久,最後隻能把原因歸為主觀。】
【公司是我與思霽爸爸一手創立的,數十年維係得已壯大。如果林思霽執意申請破產,不僅是林家,公司庇護下的企業也將受創,到時不知會有多少家庭失去主要收入來源,陷入困境。作為公司創始人之一,我有義務責任對所有員工負責。】
【所以楊焱,我想我需要找個時間與你談談。】
楊焱喉結滾動下,他被爆炸湧入的信息弄得心神不寧。偏偏這時,門還被敲響了,嚇得他險些把手機摔出去。
楊焱做賊心虛地從**下來,不忘把手機在被窩裏藏了個嚴實。
這麽晚來找楊焱的隻能是林思霽。
從表示追求開始,林思霽就以監督楊焱不吃藥的名義,給他送熱牛奶、果汁或者熱可可。
今天是熱可可,往常楊焱總會抱怨一句要身材管理,但今日他心事重重又心懷鬼胎,一句話沒說地接過杯子一口悶,被嗆得不住咳嗽。
感知到林思霽伸手欲拍自己的背,楊焱條件反射閃身躲開。
手在空中僵持幾秒,自然地放下,林思霽微笑著問他出什麽事了,心情不好嗎。
楊焱心中一梗,一邊咳嗽一邊搖頭,說沒事,累了而已。
林思霽沒再問什麽,隻溫柔說好好休息,睡不著可以找自己聊天,便轉身回去了。
林思霽走遠,楊焱關上門,回到**。
屏幕上顯示有一條未讀消息。
【我希望我們可以當麵談談,聽說你們電影要在下周辦點映會,我那時剛好也在蘇州,如果你有空檔,我們可以見麵談。你應該也有問題想問我吧,關於思霽的。】
楊焱看著信息猶豫了十幾秒,最後同意了。
之後李祺傑與他約定了信息,又說了些其他的。
【思霽現在在追求你,但你並沒有答應,是嗎?】
【是的。】
【對於我兒子的追求對你產生的困擾,我在此道歉。但無論是出於母親的角度還是出於公司負責人的角度,我都希望你可以不要答應我兒子的追求。】
楊焱沒有回消息。
【我看過你的資料,知道你是聰明孩子。那你應該知道,你和思霽的感情,不僅對於思霽,對於你自己的事業也為隱患。思霽雖然心思縝密,但難免會有疏忽,以目前我知道的消息來看,至少有三家報社知曉你們的關係,萬一被曝光,你的職業生涯也基本宣告結束。我知道你們年輕人看重感情,但你能保證在與害你失去事業的戀人共度餘生中不會心生厭惡嗎?你又能保證思霽不會在餘生中生活在愧疚裏嗎。這麽說或許不好聽,但即使作為旁觀者視角,我也覺得分開,是你們能給這段感情的最好結局。】
與李祺傑結束對話後,楊焱發愣一會兒,打電話給良淘,讓他幫忙查林思霽家公司情況。
之所以不讓吳哉查,是因為楊焱覺察那家夥日常鬼鬼祟祟,告訴他估計就等於直接通知林思霽。
平時倒無所謂,這件事,楊焱不想讓林思霽知曉。
良淘動作很利索,不一會兒就回了電話,以大驚失色的語氣。
他說:“兄弟,要不咱換一家吧,林思霽他家公司很不妙啊,那股票一路飄綠,怎麽看都是破產的跡象!你別那麽死心眼,嫁誰不是嫁啊,還是挑個有錢點的吧,你這麽嬌生慣養的,我擔心林思霽他養不活。”
看在他查信息有功的份上,楊焱忍住罵他衝動,麵無表情說滾,掛了電話。
然而他的內心遠沒有表麵那麽平靜。
那天晚上,楊焱躺在**,想了很多。
楊焱從未想過自己還有做狐狸精的本事。
雖然他也不樂意用這個詞形容自己,但害得人母子反目,家破人亡,不就是狐狸精幹的事嗎。
楊焱大概也能想明白林思霽在想什麽。
李祺傑用資本權力阻礙自己和他在一起,林思霽改變不了母親的想法,便幹脆摧毀李祺傑的資本權力。
簡單的邏輯關係。
像清除掉金萊的阻礙一樣,林思霽要將李祺傑的公司一並清除掉。
但楊焱無法接受他這麽做。
楊焱無法接受自己間接導致商業大廈覆滅,無數無辜者被落下沙石砸個頭破血流。
他開始想和林思霽談談,但他很快發現自己並沒有把握說服林思霽停手,因為林思霽向來都是“為他好”,而從不會“聽他話”。
而且就算他說服了林思霽,那如果日後兩人在一起了,李祺傑也始終是個隱患,楊焱無法保證李祺傑重振旗鼓後不會再次向林思霽施壓……
不論是林思霽事業遭到打擊,又或是林思霽反過來再次采取手段製裁李祺傑。
害得別人母子反目,總歸是楊焱不願看到的。
邏輯一條條順下來,能走的道路逐漸減少,最終指向一個選擇。
楊焱想,分開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盡管他和林思霽還並沒有在一起。
用一個未達成的關係交換家庭和睦公司繁榮,是很劃算的交易。
楊焱躺在**,想明白了一切後,他卻覺無比疲憊。
他看著天花板,忽地與七年前的林思霽心意相通。
“原來那個時候……你是這麽想的嗎……”
他捂住眼睛,低聲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