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位子的事情暫且先放到了下周,無數學生翹首以盼的文化周開始了。

年級籃球賽已經在幾天前結束,九班拿了第二,還算不錯,畢竟他們隊的主力宋遇河正滿心眼想著市比賽。聽宋遇河說最近幾場,三中分贏多輸少,衝入決賽的概率很大。

體育老師說,要是校隊進了決賽,就請宋遇河他們吃飯。

楊晏被迫出演的話劇社匯演也要開始了。

話劇社的匯演和舞蹈社的表演是並在一起的,先是舞蹈社的幾個女生的韓舞表演,再是男生的單人街舞,最後才是話劇社的話劇表演。

楊晏生無可戀的在後台往自己身上套戲服,盔甲的甲是假的,外麵塗著讓它看起來像是金屬的塗料,但即使如此,整套穿在身上還是重得不行,而且蓋住臉的麵具戴起來也很悶。楊晏一邊穿,一邊蒙著頭想這衣服是話劇社從哪弄來的,用戶體驗感極差,他要打差評。

不過這也有一個好處,不用化妝。

隔壁顧既明就沒這麽好運了,他提議自己可以當一個假麵王子,被社長無情的拒絕了,說別人可以無所謂,但他顧既明必須露臉。

按照出場順序,楊晏和易萱澤先上場。台下坐著密密麻麻的人,和楊晏想象中空無一人的劇場顯然出入有點大。

也不知道話劇社是怎麽做宣傳的,前麵的觀眾不僅沒有退場,人不減反增。有不少前排的女生還舉著手機,顯然蓄勢待發準備拍照。

楊晏還行,瞬間就調整好了心態,誰讓他從初二就開始平均每月主席台檢討一日遊了呢。

反倒是易萱澤的狀態有點不行,出口第一句就開始結巴,楊晏站在舞台的一側看著她,然後順著劇情的發展,緩緩的走過去,回憶著記憶中的劇情,從容的照著劇本對易萱澤伸出右手:“公主,我在這裏。”

易萱澤平靜下來了。

她伸出帶著蕾絲邊白手套的手,輕輕地搭在楊晏伸出的手上。

話筒將她雖然很小的聲音也放得很大:“我知道。”

第一幕結束。

接著是顧既明飾演的王子從深淵而來,帶著惡魔,攻破了王國的城池。

楊晏在下台的時候,正巧和顧既明擦肩而過。

他走得很快,楊晏甚至都沒來得及在上台前和顧既明打個招呼,讓他別緊張。

顧既明穿著同樣厚重的盔甲,薄唇無意識地下垂,英俊的麵容看起來暴戾又凶狠,就像是劇本中描述的惡龍王子。

楊晏不自主的回頭又看了一眼,顧既明已經走上舞台了,拉開的背景布擋住了楊晏的視線,他聽見台下有女生在尖叫。

好的。

楊晏現在知道,阮芳依為什麽不讓顧既明把臉遮起來了。

“……”

最後一幕是王子背對著公主,慢慢的走進了用幕布製造出來的陰影中,說:“我會成為一個很好的王者的。”

表演很順利,所有人都還挺開心的。

楊晏也很高興,他總算搞完了這個浪費了他很多時間的傻逼話劇。

換好衣服,準備去後台化妝間放東西的時候,楊晏一推門看見了看上去已經等了一段時間的易萱澤。

易萱澤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楊晏,等會可以一起出校門嗎?我有事想要和你說。”

易萱澤這樣,楊晏就很頭痛,他想了下,隨便找了個理由婉拒說:“我等下要留下來打掃衛生。”

楊晏看易萱澤眼神堅定,就怕她說可以等,眼神一瞟看見了顧既明化妝間角落裏隨手丟在地上的包:“哦,顧既明,對了,我和顧既明約好了的,等會放學一起走。”

易萱澤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最後悶悶地說了一句:“好吧,楊晏你學考加油哦。”

說完後,和一群不知道之前躲在哪裏,又不知道剛剛從哪冒出來的小姐妹一起走了。

楊晏受易萱澤啟發,臨時趕快補上一句:“那學姐選考加油啊!”

也不知道易萱澤最後有沒有聽見,楊晏隻看到易萱澤在走出很遠,快拐彎走出禮堂後門的時候,朝後揮了揮手。

給楊晏的,看起來應該是已經聽到了。

既然說好要打掃衛生,楊晏隻好收拾好東西以後,背著包,拎著掃把去台前裝模作樣的假裝掃地。

表演結束後,觀眾都已經全走光了。

後台或許有幾個話劇社的工作人員在清理現場,但前台是真的空空如也。

楊晏看著沒人,就提著掃把,靠在台後的牆上休息。他用眼神掃地,在心中構建了一個普通的坐標軸,把垃圾分組歸類,打算等休息夠了,上去把那幾團規模較大的零食包裝袋帶走,就算自己已經打掃過了。

沒過多久,終於在化妝間找到包的顧既明從另一個通道口走到前台。

顧既明一轉頭就看見正盯著台下薯片垃圾袋目不轉睛的楊晏,顧既明問:“想吃?”

“?”

楊晏站直身體,趕緊走過去把垃圾掃進畚箕,生怕顧既明馬上冒出一句,我們一起去逛超市吧。

楊晏說:“沒有,我打掃衛生呢。”

“我剛剛是在試自己有沒有超能力,看能不能用意念讓它自己跑進垃圾桶。”

顧既明很遺憾的說:“那看起來是失敗了。”

楊晏把掃把放回禮堂角落的整理間,聽到顧既明這麽認真的回答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不算笑,就是有種覺得心情變得很輕快的感覺。楊晏說:“你為什麽要這麽認真的回答我,顯得我們兩個都很幼稚的樣子。”

顧既明拖著聲音說:“本來嘛——”

“快走快走,我肚子好餓。”

因為文化周,三中分取消了這周的晚自修,雖然少部分的作業還要繼續做,但至少不用上晚自習了。

因為話劇表演已經拖了正常放學的時間,等楊晏和顧既明出校門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街口的路燈設備不太好,半個月前就有時亮有時候不亮的,現在它倒好,一閃一暗,跳個不停。

顧既明走在楊晏的左側,因為有段時間沒說話了,楊晏就問顧既明在想什麽,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安靜。

結果,顧既明指著燈隨口說:“它好嗨啊,在蹦迪嗎?”

楊晏:“……”

楊晏被逗笑了,笑完又開始反思自己。

是他的錯,顧既明的思緒是手裏捧起的水,沒有深度。

問也是白問,早知道該問他最近的物理課能聽懂嗎。

就這樣,兩個人走過兩條街,偶爾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話題有關作業,或者涉及上課。

快要走過最後一個路口,楊晏和顧既明停在亮著紅燈的路口。

在汽車的喇叭聲和人群的熙攘裏,顧既明突然開口:“其實在話劇結束到現在,我一直在想一件事,王子的改變是因為被公主的純潔感動,還是被騎士的死震感啊。”

“一個三流台本不入流劇情,你想得還挺多。”楊晏眯著眼睛說。

顧既明說:“……也是。”

深秋的天氣已經有點冷了,楊晏又不想縮著脖子說話,因為會顯得很醜,隻好把脖子上的圍巾又往上提了提。

“你怎麽現在才想這個問題?劇本不早就看過了嗎,排練都排練那麽多回了。”楊晏問。

顧既明站在楊晏的前麵,他思考了一下說:“可能是因為她們把騎士的台詞縮減太多了吧。”

顧既明站在楊晏的麵前,他的背後是即將轉跳的紅綠燈。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顧既明看著楊晏的眼睛說:“以前騎士說話的時候,我能意識到這是騎士,但我感覺今天在台上看著沉默不語的騎士,就像能夠透過那張劣質的麵具看到你那張肯定很不耐煩的臉。”

“騎士的台詞不該改得這麽少的。”

顧既明說:“你說是吧。”

“是個屁。”楊晏說:“台詞多了我怎麽背得下來。”

在又是一陣暫時的沉默裏,顧既明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說:“你說得對。”

紅綠燈從短暫的黃色立馬跳動到綠色,這是楊晏家和顧既明家的分岔口。

顧既明說:“再見,明天見。”

楊晏沒什麽要說的,隻是應了一句:“嗯。”

作者有話要說:感情苦手+劇情苦手。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我有什麽擅長的嗎【捂臉思考。

愛大家,啾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