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別墅內。

洪好好揉揉僵硬的脖子,看看仍然興致勃勃盯著水盆的中年男人,忍不住道:“還有必要這麽盯著她嗎?飛鶴報廢了一大堆,她那下賤的血也用得差不多了!”

“你不懂。”男人頭也不抬,“要找到阮瞻,嶽小夏是最好的誘餌。”

“我倒不相信了,他不是兩個月沒回來?”

“我不知道他在耍什麽花招,不過他會回來的。道界的異寶血木劍在這裏,有道行的人都不會舍得下!再說,他把劍放在她手裏,說明她對他很重要,所以他不會丟下她不管。說不定他就在附近徘徊,我沒有感受到他的氣息罷了。”男人笑,但聲音聽來象哮喘,“必要時我會來點狠的。”

“昨晚的鬼敲門還不夠狠?”洪好好擺了個撩人的姿勢,試圖引起男人的注意,但最後發現沒有任何效果,於是有點氣急敗壞,“要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有偷窺的癖好!”

“偷窺不好嗎?探聽情報就是偷窺!血腥瑪麗的事件我雖然沒有探到阮瞻的底,現在至少我知道原來傳說中的血木劍竟然在他的手裏。”

“為什麽不直接把嶽小夏抓來算了,反正那寶貝劍在她手上,你派去什麽也沒有用,除非你自己親自出馬。”

“慢來,慢來,不要急!”男人似乎終於注意到洪好好的存在,伸臂把她拉在懷裏,“抓了她隻能觸犯世間的刑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且也不一定會把消息傳遞到姓阮的那裏,我會用其它的方法。”

“那她呢!”洪好好指指水盆中顧與方的臉,“雖然聽不見她說什麽,但猜也猜得到她在泄花會的底!”

“不,她沒有全說出去,不然嶽小夏不會那樣一付表情,新奇、害羞、尷尬,卻沒有一點驚恐。”

“那她一定是在說她的身體享受嘍?”洪好好嬌笑,“那麽就不用在意她啦?”

“不,除掉她!”

“真麻煩!”

“那還不是你不小心?”男人溫柔地說,但語氣裏卻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威脅,讓洪好好立時噤聲。

“我――我沒想到她會磕藥過量,後來又莫名其妙的清醒過來,根本沒中迷離咒!你知道,你的迷離咒能穿牆透壁,中者進入完全真實的預設夢境,但是不能讓神誌不清的人中咒――”

“不用解釋了,去做。”男人又恢複了常態,“顧與方發過血誓不是嗎?”

小夏才要上床睡覺,就被急速的敲門聲嚇了一跳。夜色已深,她怕吵到鄰居,連忙跑過去,從門上的透視鏡中,她看見來人是顧與方。

“這麽晚了,你有事?”她才開了一條門縫,顧與方就擠了進來,身體柔軟得象半**。這讓小夏感到有點古怪,但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顧與方打斷。

“有人追殺我!”她的臉驚恐得不正常的白,可眼神卻奇異的亮。

“是誰?花會裏的人?你報警了沒有?”

“沒有用的!晚了,晚了!”

“那我們趕快報警!”小夏意識到事情也許很嚴重,跑到客廳去拔打110報警電話,顧與方慢慢地跟在她後麵,一直喃喃自語著:晚了!晚了!

電話接通了,那邊立即就有個很美的女聲說:“要報警嗎?請問你是哪裏?”

“有人被追殺,我這裏是――”小夏驀然住嘴,因為她聽到電話那一端的女人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讓她立刻從心底生出一種恐懼。難道她拔的不是報警電話?

“是嗎?好可憐,可是她必須死,你也一樣!真對不起!”

“你是誰?”小夏大聲問。

電話那頭半天沒人回話,然後突然傳來女人的低泣聲。

小夏一驚,‘呯’地摔掉電話,幾乎算是扔掉的,好像手中的電話燙手一樣。才一轉頭,卻發現顧與方緊挨著她,幾乎臉貼臉,駭得她往後跳了一大步。

“晚了!晚了!”她依舊不停地念叨這句話。

“不晚,我們可以自救!對了,是什麽人追你?”

“海豹人。”

“海豹?”小夏訝*看著顧與方,心想她不是被嚇瘋了吧?她說的是那種圓圓胖胖的可愛動物,還是牛氣哄哄的美國海豹陸戰隊?

“就是四肢全被砍下來,隻剩下肢幹,是對越反擊戰時越軍對待我軍俘虜時的手段。”顧與方熱心的解釋,但渾身上下透著不對勁。

“這種人沒了手腳,隻能爬呀爬的,象這樣!”她說著就突然象碎裂的雕像一樣倒塌下去,小夏隻覺得眼前一花,哪裏還有顧與方的蹤影。

“救我!救我!”身後有人淒厲的喊。

小夏下意識地循聲望去,眼見顧與方東倒西歪地坐在客廳正中的地毯上,一會哭,一會笑的變幻著臉色,四肢早已脫離了身體,隻剩下肢幹古怪地蠕動著,慢慢向她爬來。

“救我!”她忽然騰空立起來,直貼著小夏的臉。

小夏大叫一聲,眼前一黑。

然而,她卻驚醒過來。

一瞬間,她不能分辨這是夢境還是真實事件,幾秒鍾後才明白剛才隻是噩夢而已,但她同時感到房間裏有著不同尋常的陰森感,急忙抓住擺放在枕邊的血木劍。

血木劍自從鬼敲門事件後就不能再回複原來的小巧形態了,因為那需要用法力才能把它封印在蠟燭中,所以小夏隻好買了個很高級的釣杆,打了個蝴蝶結送給主任。雖然有點不倫不類,但她至少可以用釣杆的盒子藏好血木劍以方便隨身攜帶。

現在血木劍依舊是烏沉沉的,沒有發出什麽光芒,證明房間裏並沒有什麽邪物,即使有,也肯定已經不在了。

其實遭遇了鬼敲門後,她本來打算住到阮瞻的店裏,反正就算他的人不在,他在房子內外排的陣法還在,而且萬裏是有鑰匙的。

但恍然間,她突然明白了阮瞻交給萬裏鑰匙的用意――他不是要萬裏幫他時常照顧一下店麵,他是把這個‘防鬼堡壘’做她的備用,如果她再不幸的遇到邪祟,就可以到那裏躲避,這樣他即使遠在天邊也會安心。

這想法,讓小夏從心底生出一種複雜的感覺,安慰、憤怒、傷心、絕望、和與他永遠可能不再相見的牽掛,這都讓她斷然決定不去他提供的安全之地,也沒有向萬裏透露任何信息。

可能有點傻,可是她固執地想:他既然可以放棄一切悄然離開,那麽她的死活也不用他來操心,她也不受他的恩惠!

畢竟他們之間什麽關係也沒有,甚至算不上朋友!

可實際上,連她自己也不願意承認,她這樣讓自己陷於恐懼之中,隻是是想知道,當她遇到無法抵擋的、禍及生命的危機時,阮瞻會不會出現,這才是她內心最真實的願望。

她想知道他是不是在乎她,所以她選擇了如此任性的賭博!

不要怕!

她鼓勵著自己、逼迫自己從溫暖的**下來,摸著黑在整個房子裏走了一遍。血木劍沒有任何反應,證明房間裏並沒有什麽異常,可她就是感到強烈的不安和驚悚,而經過太多的事後,她相信自己的心靈感應。

難道是顧與方出了事?!

念及此,她慌忙拔通了萬裏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