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範老師名叫範李,今年三十歲,是張校長的得意門生,雖然在繪畫方麵的才能並不十分突出,但是長了一雙慧眼,相畫的功力一絕,是畫壇評論界的年輕新銳。經他口說出的優秀畫作,沒有一幅不在後來大紅大紫的。畢業後他建立了一間私人畫室,但由於繪畫方麵不太成功,所以於四年前關閉,應張校長的邀請回到學校來教書,是全校最年輕的副教授。
範老師,或者說範副教授是一個非常吸引女人的男人,瘦長的身材、優雅的舉止、臉如雕刻般清晰冷峻,斯文中帶著一絲漠然,那種古典的貴族氣質在一片或軟弱、或後現代的男生中成為了獨特的存在和眾人的焦點。他目前還是單身,也沒見他和女人有過很深的交往,而那份孤高就更令全校的女生為之動心。
他的課從來都是爆滿的,但他對任何人都不假以辭色,除非誰的畫入了他的法眼,才會受到他的偏愛,所以他的女學生,沒有一個不拚命作畫的,企圖獲得他的賞識。
發生第一起凶案時,範老師是值班老師,發生第二起凶案時,他聲稱在宿舍看到了二零五畫室的燈光。他家在南方,又沒有結婚或者與誰同居,與幾個同樣家在外地的老師住在西區後麵的小樓內。包大同趁人不備去看過,果然可以清楚的看到二零五畫室的窗戶。他本來還想潛入範老師的房間看看,但範老師的房間居然加了兩把鎖,顯得特別神秘,他沒有成功。
“這樣平靜內斂的人,怎麽會為了幾幅畫這麽激動,真是隻是因為愛畫嗎?”包大同把腳架在桌子上,喃喃自語著。
他們此刻正呆檔案室裏,為了他們能順利查案,張校長把這裏列為了禁區,花蕾泡在這裏已經兩天兩夜了,不眠不休地查閱檔案,好在這期間凶靈沒有出來作祟。
之前,為了破解凶靈之謎,包大同這個畫盲甚至惡補了一下西方美術史。
梵高是後期印象畫派的代表,他沒有受過正式的繪畫訓練,繪畫時摒棄一切後天的知識和學院的教條,甚至忘記自己的理性。所以他畫的畫兒不是他對事物的視覺形象,而是心靈感受。
他在色彩的運用上更為隨心所欲,其實不僅是色彩,連透視、形體和比例也都變了形,以此來表現與世界之間的一種極度痛苦但又非常真實的關係,而這一鮮明特征在後來成了印象派區別於其他畫派而獨立存在的根本。
梵高死後不出幾年,一些畫家就開始模仿他的畫法,為了表現強烈的感情,可以不對現實作如實的反映,這種創造性的態度被稱作表現主義,並且證明是現代繪畫中一種曆久不衰的傾向――即為了主觀意識而對物體進行再塑造。
這些都是趙音音給包大同講的,但包大同還是一頭霧水,隻是他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畫這種畫的人,假如真的能體會這一畫派的神髓,一定是為了表現極端的情緒,愛或者恨!痛苦或者幸福!
這個凶靈對這所高等學府,對這些畫西畫的學生有什麽極端的情緒呢?她為什麽要殺人,想得到的是什麽?她既然可以畫得如此之好,被那位範老師稱為天才之作,那麽她是不是為畫而癡,因而才不肯離去呢?
“越是這樣的人,內心往往越是**澎湃。”花蕾抬起一對熬成的熊貓眼看著包大同。
“你又懂了,看你的樣子就沒有什麽生活經驗,小菜鳥。快幹活,別分神!”
“已經整理好了。”
“全做完了?!”包大同差點跳起來,“那你不早說,給我看看。”他伸手接過那個從成千上萬的卡片檔案中整理出來、輸入電腦中又打印出來的、幹淨整齊的的文件,心裏暗讚了花蕾一句,嘴裏卻說,“哦,你做的很好,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這回是花蕾差點跳起來,“我的縛靈槍呢?再說,你明知道我也是要捉凶靈的,我做了好幾天的苦工,至少可以資源共享吧?”
“你別來趟這趟混水,縛靈槍,結束這件事後我就還你。”
“包大同!”
“小點聲啊,花骨朵,這是晚上啊,你這淒厲的慘叫會嚇壞小朋友的。”包大同撫了撫耳朵,“你乖乖的,不出一周,縛靈槍我必會還你。”
“為什麽現在不還?”
包大同笑笑。
要他怎麽說呢?說他因為被封印能力,對付這個凶靈沒有信心,想借人家的法寶用用?那是損害他無敵的形象的,所以他根本什麽也不說,隻是一副高深莫測、天機不可泄露的模樣。
花蕾氣得跳腳,可是卻沒有一點辦法,隻拿一對熊貓眼瞪著包大同,試圖以眼神殺死他,“包大同你給我記住,下回你別犯到我手裏,否則我要你好看。哼!”她怒衝衝從包大同身邊衝過去,沒忘記以背包怒砸了一下包大同的肩頭,疼得他呲牙咧嘴。
她快步衝到長廊中,摸了摸包包,又是生氣又是興奮。氣的是那個死人包大同不肯把縛靈槍立即還給她,興奮的是她包中的U盤上已經把整理後的學生資料拷走了,這樣她也可以想辦法查出凶靈的身份。
她又不傻,怎麽會不留個心眼兒呢!
她是一定要捉到那個凶靈的,可是她沒有料到凶靈是這麽厲害難尋,所以她也陷入了困境。還好包大同腦子靈活,和張校長又有關係,不然她也接觸不到這些檔案資料。除非她運用自己背後的關係,或者偷雞摸狗,前者她不願意,後者她不擅長。
她現在連夜去核實資料中這些女生的近況,就不信趕不到這個臭男人前麵捉到凶靈!一想到老頭子那驚訝的表情,她就開心,
“請問,檔案室怎麽走?”一個女人突然問。
因為問話非常突然,花蕾嚇了一跳,本能的反向一指,同時抬頭一望,卻發現眼前根本沒有人,而且眼前的通路也非常陌生。
學校主樓的走廊非常長,因為怕有學生亂走,樓的側門是鎖上的,所以隻有正門的樓梯能走,如果打開側門,通向的是那條林蔭道。她明明記得離開檔案室後走的是正門方向啊,為什麽現在已經走到側樓梯處?
嗞嗞――
前方的壁燈發出了短路的聲音,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樣閃了幾閃,生命之光就慢慢黯淡了下去,直至完全滅掉。接著,是第二盞、第三盞,長長的走廊中,壁燈依次熄滅,就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從她身後跑過,一盞盞關掉了燈一樣。
而走廊隨著最後一盞燈的熄滅,立即陷入濃重的昏黑之中,隻有走廊盡頭的小窗子湧進了深藍的夜色,還有檔案室的門邊有微弱的光明透了出來,像無邊黑河中的唯一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