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花蕾掩上鼻子,向電梯的另一角縮縮,盡量遠離開那個味道,但這根本不管用,布袋中似乎有魚腐爛了,又腥又臭的味道彌漫在整個空間中。
是誰這麽沒有公德啊!如果不是忘記拿走的,就是拿電梯當垃圾間了。這麽大袋魚,得有多少斤?差不多有一個人重吧?
這念頭一出,花蕾嚇了一跳,瞪著那白布袋看了半天,越看越覺得裏麵有個人,正透過布袋的縫隙向外張望。
別嚇自己!別嚇自己!她對自己說,卻突然發現有些情況不對。
電梯走了好久了,就算是一百樓也到了,為什麽指示燈還顯示是在一樓?還有,這是上下班的時間,電梯應該很忙才對,為什麽她進來時一個人也沒有?
恍惚間,魚腥味越來越濃了,花蕾幾乎連氣也喘不過來,隱約中,電梯裏突然傳出了“擦擦擦”的聲音,似乎有人在磨刀,刺耳極了。
她知道大事不妙,於是趁著腿還沒軟到走不動路,幾步跑到電梯門邊,一邊拚命按著按鈕,一邊拍打電梯門呼救。隻是,沒有人理,她仿佛被隔絕到了人類世界之外。而電梯還在運行,也感覺不出是向上還是向下。
啪!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震動,電梯一角的布袋子突然倒了,差點砸在花蕾的腳上,裏麵的透明塑料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嗡嗡的電梯聲和花蕾緊張的粗喘聲中,像玻璃劃破皮膚一樣的割開了空氣,使混沌的感覺變得清晰無比。
花蕾倒吸一口冷氣,向後連退了幾步。然而那袋子像有人控製一樣,翻滾著追了過來,直把她逼到了電梯的一角才停住。
呯呯呯——
心髒的跳動聲無限擴大的響著,已經分不出是從花蕾的胸腔裏還是從袋子中傳出。那個袋子靜靜的伏在花蕾的腳邊,越是安靜,越是有被審視的感覺。
“放開我!”突然有一個女聲從袋子裏傳出,軟軟的西南口音,帶著無盡的掙紮。
“快放開我!”袋子蠕動起來,好像裏麵的人在拚命撲騰,開始撞向花蕾的腳。
花蕾驚叫著四處亂跑,還試圖用淩小佳的包去砸,但電梯空間有限,無論她如何努力,也阻止不了袋子的“撕咬”。當袋子覆上她腳麵的一刹那,她隻感到讓人渾身發麻的濕涼感,接著就是一陣尖銳的刺痛。
她緊貼在電梯的金屬後壁上,本能的單腳亂踢,想把那袋子甩開,可是不但做不到,還感覺後背被牢牢粘住了,抬眼一看,對麵鏡子一樣的金屬壁上映出了此時的景象――她的身後黑洞洞的,好像是無底的深淵,幾條蛇一樣的鱔魚捆住了她的身體,一隻握著尖刀的手正從後麵伸出來,刺向她有脖子!
刀!
她腦海中電光一閃,用力掙開一條還自由的手臂伸向自己的挎包。縛靈槍雖然被老頭子沒收了,但除靈匕首還在!
摸出除靈匕首,用力向後一刺,身體瞬間得到了自由。但因為她用力太猛了,竹質小刀登時折斷,一分為二的彈落在了布袋子上。
哧的一聲輕響,布袋向後連滾了幾滾,回到了電梯角,外層像是融化了一樣,迅速消失,露出裏麵的塑料袋來。
不看還好,這一看,花蕾差點嚇昏過去。
袋中是一具女屍,臉被長發擋著,看不清楚,采取了渾身**的跪坐姿,雙手和雙腳都被反綁在了身後,給人以折疊之感。她很瘦,不過卻結實,好像一層皮膚直接包裹著肌肉,沒有一點脂肪,實在難看。
不知為什麽,花蕾立即想到了超市中賣的白條雞,幹淨、整齊、卻失去了生命。
“包大同!”危急時刻,她再度很自然的念起這個名子。
不過他並沒有出現,花蕾驚恐的抓起地上那半把除靈匕首,也顧不得碎裂的竹片劃傷了手。她知道是除靈匕首上的靈力鎮退了那東西,可是這隻是暫時的,隻要她不離開電梯,而再耽誤一會兒那東西就會恢複的。
那屍體是真實的,還是幻覺?她不能確定,也不敢上前確定。
“包大同,快來救我!”她心裏大喊,緊盯著那具屍體,感覺屍體的眼珠翻動著冷冷的白光,在長發的縫隙中肆無忌憚的灑落在她身上的每一處。
包大同!包大同!包大同!
這三個字是花蕾唯一想到的,她從不知道吊兒郎當的他居然會是最安全的存在,在最危險的時候卻是最重要的心靈依靠。
“叮”的一聲,電梯門突然開了,一道光線射了進來,花蕾驚嚇之中握緊那半截匕首,就見眼前站著一個男人的高大身影,電梯外的光線從他背後照來,讓他看來模糊而遙遠,周身仿佛渡著光芒。
“包大同!”她哽咽著,緊張和驚恐如同潰堤的洪水,瞬間消散到四肢,再沒有力氣反抗,手一鬆,匕首落地。
她眼看包大同一手在胸前快速畫了個符咒,向那塑料袋一指,袋子和屍體便平空消失不見。然後他立即蹲下身,把那半把匕首也攏在袖中,伸臂抱向她,“沒事了,別怕。”
他的聲音真溫柔,熱度和氣息也如此熟悉,花蕾緊摟著他的脖子,心想十五歲的法力又如何?有他在,還有不滅的邪物嗎?
“沒事沒事,大概電梯故障,把我妹妹嚇壞了。”包大同又說,不過這次不是對她,而是對著電梯外圍著的人,聲音又變成那種懶懶的、蠻不在乎的調子,剛才的溫柔隻是一瞬。
花蕾把臉從包大同的頸窩中抬起來,才看到這裏還是大廈一層,小區物業的維修人員正和一大群才下班的人圍在電梯門口。
他妹妹?!謊話編得真快。花蕾推開包大同,雖然還眷戀他身上的溫度和熱力。
“現在東西的質量真是沒法說了,兩部電梯三天兩頭出問題,肯定有一個用不了。”一位中年大嫂說:“一個女孩子給單獨關在裏麵,不怕才怪。”
“可不是。”一個年輕男人走進電梯,撿起淩小佳的包,遞過來道:“現在這電梯能用嗎?”說完他皺皺眉頭,又退了出去,因為感覺電梯裏有一股讓人寒毛直豎的冷,還有股怪味。
“我想是沒問題的,小佳,快上來,餓死了。”包大同對著一邊臉色發白的淩小佳道。
淩小佳猶豫了一下,咬牙走入了電梯。她一進來,沒乘上另一部電梯又急於回家的人也都湧了上來。
包大同微笑著,感覺電梯內的陰邪之氣瞬間被人類的陽氣和熱力所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