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誌一路順著大路向北走去,走了一柱香功夫,果然看見前麵有一排大院子,門牆高聳,門口立著兩個巍峨的石獅子,心想就是這兒了,此時天色黑了下來,四周的人煙也逐漸稀少,這玉龍鎮在滇南倒也不是個重鎮,到了夜間自然四處燈火昏暗,隱隱疏疏,並不密集。

楊宗誌沿著院牆走了一會,轉頭見身邊四下無人,施出雲龍九轉的輕功躍到了牆上,向下看去,見眼前是一個大大的院子,裏麵有一個大堂,堂內燈火通明。

院子四周也是火把儼然,照得院內通通透透,楊宗誌見此時院內無人看守,身邊不遠處有一顆高高的參天大樹,心中不由得一動,想起上次在伏虎鏢局那素允仙子便是隱身在一顆樹上查看環境,便也縱身一躍,飛到了那顆樹枝上,躲了起來。

楊宗誌躲起身子,過了好一會,才見一群赤衣勁裝大漢押著幾個人走了過來,那些赤衣大漢俱都身材魁梧,手持火把,中間有幾個**出胸懷,露出裏麵黑黑的胸毛來。

那十幾個赤衣大漢,押著幾個人走到大堂前的台階下,喝道:“跪下。”說完便腿上一用力,將那幾人踢倒跪在堂前,然後大漢中走出一人,走到台階前躬身喊道:“啟稟小王爺,公主,今日的人帶到了。”

話音一落,從大堂中走出三個人來,那三人一男一女一個和尚,男的錦衣華服,頭上帶個方正的帽子,那女子身穿綠色錦袍,頭戴一個玉冠,垂下來各式珍珠玉石在臉旁,和尚一身袈裟,身材更是魁梧,年紀甚大,臉上肌膚卻細膩宛若嬰兒般,低頭垂眉走在二人身後。

楊宗誌聽得一愣,心想:小王爺和公主,難道是洛都來的?不對,這男子和這女子的衣著打扮顯然不是中原人士,想來是番邦的王族才對。

那三人走出來之後,其中的小王爺哼一聲,道:“赤勒罕,今日抓來幾個?”

那赤衣大漢赤勒罕躬身道:“啟稟小王爺,附近姓風的男子,還沒被抓住過的實在是不多了,今日隻……隻抓來四個。”

那小王爺仿佛聽得甚不耐煩,一揮手道:“開始吧。”

赤勒罕趕緊領命下去,叫手下的人抓了一個上來,那抓上來的人身材矮小,一見打扮就知道是滇南土生土長的當地人,哪裏見過這等陣勢,嚇得雙腿發抖,幾乎不能站住身子,全靠身邊兩個大漢扶住才能勉力支撐。

赤勒罕走上前,大聲說道:“現在我問你三個問題,如果你膽敢有一絲隱瞞不報,或者口中遮掩回答不出來,休怪我等大刑伺候,聽清楚了沒有?”那矮小漢子被帶到縣太爺的府上,聽他如此說,更是發抖,隻把頭點的好像小雞啄米一般。

赤勒罕清了一下嗓子,大聲問道:“我問你,你十年前可到過這玉龍鎮?”

那矮小漢子一聽,急道:“小人就在這玉龍鎮附近長大,小人……小人……”

赤勒罕聽他講話夾纏不清,威怒喝道:“我隻問你十年前有沒有到過玉龍鎮,沒問你在哪裏長大?”

矮小漢子一聽,更急,差點跪下,顫聲道:“到……到過……到過。”

赤勒罕這才點點頭,又問道:“我再問你,你或者你家裏的什麽人,有沒有在親屬中排名第九的?”

矮小漢子哭笑不得的道:“大人,小人……小人家中隻有兄弟三人,實在……實在沒有排名第九的。”

赤勒罕又喝道:“除了你兄弟,你家遠房的表哥表弟,叔叔侄子,爺爺孫子裏麵有沒有一個排名第九的?”

矮小漢子兀自想了一會,才低頭道:“實在……實在……”說到這裏突然眼中一亮,急道:“有倒是有一個,小人的表舅舅在家中便是排名第九的。”

上麵那三人都隻是好好站在台階上,那公主站在中間,小王爺站在她身邊,和尚站在他們身後,那公主一直靜靜的聽下麵的人問話,臉上全無表情,隻是聽到這裏的時候突然激動起來,搶前幾步,嬌呼道:“他……他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

下麵的矮小漢子聽到這群赤衣漢子的主子問話,更是惶恐,趕緊低頭道:“小人的表舅舅叫做遲大海,今年四十有六了……”剛剛說到這裏,那公主站在台前,眉頭一皺,仿佛甚是失望,低聲道:“怎麽……怎麽不姓風?”

矮小漢子在下麵隱約聽到,啞然道:“小人的表舅舅自然是隨小人表媽的娘家姓。”

那公主聽到這句話,臉上再無表情,嬌哼一下,又走了回去,赤勒罕聽他如此說,惹了公主惱怒生氣,目中一怒,呸的一聲,一腳踢在矮小漢子的腿上,那矮小漢子被踢的嗷了一聲,跪倒在地上,急哭道:“大人,大人,小人哪裏回答錯了?要不……小人這就回去叫我父母再多生幾個,一定生足九個,一定……”

台階上的小王爺看的一皺眉,手一抬,赤勒罕趕緊又喝止道:“閉嘴!”矮小漢子身邊兩個攙住他的赤衣漢子同一聲喝閉嘴,那矮小漢子趕緊才住了嘴,不敢再說話。

赤勒罕這才問道:“我再問你,如果你在路上看見幾個人欺負一個賣花的老大娘,你會怎麽做?”

那矮小漢子被問的呀了一聲,仿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是這些人想要的答案,這次再不敢亂說話造次,沉吟了半晌,作不出聲來,赤勒罕在上麵大喝道:“說!”

那矮小漢子嚇的一機靈,這才說道:“若是小人看到幾個人欺負一個買花的老大娘麽……那就……對了,小人自然上去勸阻一番,讓他們對這賣花的大娘好一些,不要欺負了老人家。”說完趕緊抬頭看著上麵幾人的臉色,看看自己答的到底對不對。

赤勒罕聽到後來眉頭一皺,又呸的一聲,一個耳光打了過去,將那矮小漢子打倒在地,喝道:“帶下去,拷問他還有沒有沒說實話的。”矮小漢子身邊的兩人趕緊應一聲是,夾住那矮小漢子下去了。

楊宗誌在大樹上聽得清楚分明,萬萬沒有想到這些人抓住了姓風的進來,隻是嚴刑拷問一番,心中大是驚奇,暗想:他們抓了這麽多姓風的進來,全是問的這種古怪問題,叫人怎麽作答?

再低頭看下去,見那赤勒罕喝一聲:“下一個。”手下的人又帶了一個上來,赤勒罕將剛才問的三個問題又問了一遍,隻是這個姓風的回答的更是夾纏,赤勒罕聽得火起,又一腳將他踢了出去,一直這樣將今日抓來的四個人全部問了個遍,隻是個個說到後來,都是前言不搭後語,赤勒罕怒火萬丈,將每個人都踢得如同滾地冬瓜,這才抱拳向台階上三人躬身道:“今日就這幾人了,屬下……屬下辦事不力,還沒找到公主要找的人。”

剛剛問話期間,除了問矮小漢子那一下,其餘時間那小王爺,公主和和尚全都一句話不說,隻是站在台階上看,隻是越看越是一臉失望之色,那小王爺這時才哼了一聲,道:“明日要再多抓幾個來,這玉龍鎮沒找到,就到附近的鄉下也去找,知道麽?”

赤勒罕趕緊應聲是,小王爺才揮揮手,道:“下去吧。”赤勒罕聽了命令,朝下麵一揮手,那些赤衣漢子們夾了四個姓風的全都下去了,這時這院子中隻剩下大堂出來的三人。

那小王爺想了一會,轉頭對身後的和尚說道:“大法師,今日辛苦你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吧。”和尚念一聲阿彌陀佛,向身前的二人施個禮,轉頭走進大堂到後院而去。

這時那公主才幽幽的歎口氣,對著院子中的火光發呆起來,小王爺在一旁輕聲問道:“索紫兒,你心中失望的很了,是不是?”

索紫兒又歎口氣,目光仍是呆呆的看著下麵的火把,並不答話,小王爺又道:“我們在這玉龍鎮已經呆了二十天了,你這仇人隻怕是找不到了,也許他已經死了,又或許早就離開玉龍鎮了,我們現在這般找法豈不是大海撈針一樣?”

楊宗誌在樹上聽得一愣,心想:原來他們找姓風的,是來尋仇的,聽這公主名叫索紫兒,如此怪異,想來定不是我們南朝的人,難道他的仇人卻是個南朝人不成?

小王爺在一邊兀自說了半天,那索紫兒就是不答話,小王爺仿佛也生氣了,輕哼道:“你也別忘記了,我們此來可並不是遊山玩水的,父王可是交代了給我們任務的,我們現在什麽事都沒作,就在這玉龍鎮耗了二十來天,怎麽回去跟父王交差?”

索紫兒聽到小王爺這般說,才嬌哼一聲,說道:“哈克欽,你自去交你的差吧,我要留在這裏。”說話聲音嬌嫩的很,隻是這話說完便不再言語,轉身自己走了進去。

哈克欽見索紫兒一言不合就走了進去,一人站在大堂外,麵色陰沉,想了片刻,一跺腳,也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