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婉與史艾可和峨嵋派眾人站在一起,耳中聽到她們議論紛紛,說起九哥哥如何英勇無敵,如何又輕功卓絕,心中卻心不在焉,隻是轉頭四下望去,望了好一會,看見九哥哥與少林寺,武當和丐幫等一幹前輩從外麵走了進來,人人垂頭喪氣,麵上仿佛甚為意興闌珊,不由得心中一緊,嬌呼一聲:“九哥哥。”便迎了過去,走幾步,楊宗誌抬起頭來,看見婉兒嬌癡的麵容上滿是關心的神色,不覺對她微微一笑,一手牽過婉兒。

身邊的史敬看見史艾可聽到呼喚,也緊緊的向這邊走來,不禁歎息道:“方才真是凶險萬分,現在這場上群豪,都還在這裏研究那紮西哈多留下的步法,全然不知他們此刻已經從鬼門關上,走過一回了,當真讓人心歎。”

天豐也道:“九弟,你總是足智多謀,方才若不是你,我們這些人盡都成了灰飛肉屑,愚兄對你真是佩服的很。”

其餘眾人聽到天豐這番話,都是點頭讚同,秦玉婉聽他們說的凶險,也是微微一訝,轉頭看著九哥哥,見他微微一笑,道:“宏法大師,你剛才身臨險境,卻讓大家先走,獨自留下來處理困難,這等氣度才讓晚輩心感。”

大家一聽又都是點頭,宏法大師卻仔細的看著楊宗誌,聽見他口中謙遜,不禁目中微微一笑,阿彌陀佛一聲,對楊宗誌道:“佛說:‘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我於爾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何以故?’”

楊宗誌聽得微微一愣,茫然件接口道:“何以故?”

大家都麵麵相覷,不知這話是何意,宏法大師又垂首道:“佛說:‘我於往昔節節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生嗔恨。須菩提!又念過去於五百世,作忍辱仙人,於爾所世,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是故。’”

眾人聽到這裏都是恍然,楊宗誌皺眉念了幾下,秦玉婉見九哥哥癡迷,心中一緊,溫婉輕輕喚道:“九哥哥……”楊宗誌清醒過來,看見婉兒擔心自己,卻是想起一事來,牽起婉兒的小手,對眾人說了聲告辭,走到峨嵋派那邊。

若紅師妹正在口若懸河大講今日風九公子如何大發神威,全仰仗自己在他身後打氣的功勞,其餘師姐聽得好笑,轉眼見正主走到了若紅師妹身後,她仍不覺察,還在說個不停,都是漸漸忍不住笑出來。

若紅師妹見師姐們都在發笑,心中吃驚,不知她們笑什麽,正要問話,突然轉身一看那風九公子正在自己身後,不由得臉上一紅,低頭不敢說話了,楊宗誌微微一笑,對著站在一旁,偷偷向自己這邊瞄了幾眼的梅師叔道:“梅師叔,請借一步說話。”

梅師叔麵色一愣,道:“你要說什麽?”

楊宗誌點頭道:“您過來了便知。”說完再不多話,拉過婉兒,當先向少林寺大門口走去。

楊宗誌與秦玉婉在前,一路穿過少林寺大門口,走過人群擁擠的山道,四處群豪見今日大顯威風的點蒼劍派風漫宇出來,都是大聲招呼他,向他問好,楊宗誌隻是轉頭打招呼,卻不接話。梅師叔走在他二人身後,麵上陰晴變幻,見這風漫宇受人推崇愛戴,忍不住又哼了一聲。

三人走了一會,漸漸遠離山上眾人,梅師叔又走一陣,突然停步喝道:“風小子,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楊宗誌轉過頭來,見這裏四處僻靜,旁邊是一個荒林,點一下頭,放開婉兒的手,走幾步到梅師叔身前,突然一把跪下,磕頭道:“徒兒小九,拜見師娘。”

梅師叔與秦玉婉聽到楊宗誌這句話,都是大吃一驚,梅師叔渾身顫抖,道:“你……你胡說些什麽?”

秦玉婉啊的一聲,搶到楊宗誌身邊,震驚道:“九哥哥,你在說什麽?”

楊宗誌並不抬頭,繼續道:“師娘,師娘,師父這些年來每日裏,都是想念你,想念的緊,請師娘看在婉兒的麵子上,就別再與師父生氣了好麽?”

秦玉婉性子雖然執拗無比,但是自小對九哥哥的話言聽計從,九哥哥每一句說話在她心中就如聖旨一般,決不違拗又萬般信服,這時再聽清楚九哥哥這句話,嬌呼一聲,抬頭死死看著梅師叔,渾身顫抖,猶豫道:“你……你……你是我娘?”

梅師叔仔細看著秦玉婉的玉臉,麵上不禁扭曲,流下眼淚來,呼道:“婉兒,我的女兒,娘這些年來想死你了。”

秦玉婉聽到這聲喚,隻覺得天地旋轉,忍不住一把撲過去,撲到梅淑芸懷中哇的大哭道:“娘,你真的是我娘。”

梅淑芸也是放聲大哭,道:“我真的是你娘,婉兒。”

秦玉婉突然心中一痛,道:“娘,那你為何這些年來都不來看我,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楊宗誌一直跪在地上,聽見婉兒這句話,歎口氣,抬頭道:“婉兒,我們那日在點蒼山下為了避雨路過的那個草廬,便是師娘住的。”

秦玉婉啊的一聲,顫抖道:“是……是這樣麽?”

梅淑芸臉上熱淚充盈,點一下頭,哽咽道:“前些年,娘為了能看看你,就在點蒼山下修了一座茅屋,每過一段時間便去那裏住上一段時間,可以偷偷看到你,隻是你長大之後,每日都是深居簡出,躲在房裏,娘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了,沒想到我的婉兒出落的這麽大了。”

秦玉婉將自己的小腦袋都靠進娘的懷中,又哭道:“娘,你這些年為什麽都不回來?你知道爹爹一直想念你的很麽?”

梅淑芸聽到這話,止住哭聲,哼一下,咬牙道:“他又怎麽會想念我?”

秦玉婉心中一驚,抬頭急道:“真的呢,我每天晚上都看見爹爹躲在房子裏,口中念念有詞,說起的都是與你之間的事情呢,爹爹這些年來,從沒有再看其他女子一眼,心中隻有娘親你的。”

梅淑芸聽到這裏,歎了口氣,皺眉茫然道:“是這樣麽?”

秦玉婉趕緊嬌聲道:“是這樣的,是這樣的,娘,你就原諒爹爹好不好?我們一家三……三口好好生活在一起,共享天倫好不好?”

梅淑芸見自己女兒出落的美麗天人,又這般嬌癡溫婉,心中柔情大起,伸手撫摸她如雲秀發,歎氣道:“這麽多年了,我與你爹爹之間還談什麽原諒,還有什麽意味?”

秦玉婉心中一緊,又感到娘親並未將話說死,心中燃起希望,道:“娘親,你當年為何要離開我們,一走就是這麽多年?”

梅淑芸轉頭看了楊宗誌一眼,欲言又止。楊宗誌見她看過來,知道她要說她的辛密事給婉兒聽,不方便給自己聽到,便垂頭道:“師娘,我去那樹林裏轉轉,等會回來。”

說完施了個禮,轉頭走了開去,秦玉婉在娘親懷中,見九哥哥走開,心中一動,正要呼喚他,卻抬頭看了娘親臉色一眼,到嘴邊的話沒有說出來,隻得又低下頭去。

……

楊宗誌聽到身後師娘又輕輕歎了口氣,不由得加緊幾步,走到樹林之中,心想:師父說過,他平生有兩件憾事,一直不得解,一件便是十年前將我趕出師門,他心中後悔,還有一件那天夜裏我偷偷聽他說起,正是這師娘的事情,隻是不知道他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要弄得夫妻分離,母女失散。

楊宗誌邊走邊想,不覺走到了密林深處,正猶豫要不要往回走,突然聽見裏麵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響,楊宗誌心中一驚,仔細一聽,好像是兵刃交擊的聲音傳來,不由得想,這又是什麽人,在這裏比武爭鬥,腳下卻是加快,幾個起伏,向那邊聲響處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