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誌看著那孤單的馬車泛著煙塵漸漸遠去,心中升起一陣迷茫的感歎,這紫玉符二十年來跟在自己的身側,就如同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樣,現下驟然失去,竟是有些空落落的難過。

而且自己的身世來曆全靠這紫玉符來解開,隻不過他又下意識的感到一種油然輕鬆的情緒從心底冒出,仿佛失去了紫玉符,自己就再也不是嗷嗷待哺的那個不知名嬰兒了,而就是楊宗誌本人,既然已經放棄了對自己身家父母的追蹤,就作自己這樣一輩子,又有什麽不對?

楊宗誌收拾起自己的心情,轉而去尋找那些騎馬黑衣漢子們,見那些人用過了早點,便付賬準備離去,隻是那趴伏在馬背上的背影卻是由始至終一動也不曾動過。

他跨上自己的快馬,悄悄跟了過去,那些人一路騎馬穿過小道,來到一個寬大的峽穀,峽穀蒼鬆林立,還有一麵銀色的瀑布從山巔噴湧而來,落在下麵的石壁石板上,激得水聲轟隆隆作響。

襄州地處中原腹地,本就是天下水利樞紐的中心,這裏氣候宜人,降雨充沛,不若北方十三城那般缺水,更不是西蜀那樣的雨水過量,往往造成洪災。

那些人在前麵騎馬,到了峽都穀盡頭的瀑布下,突然一起轉過身來,當先一個黑衣人嘿嘿冷笑道:“小子,你一路跟著我們作甚麽?你可不要說你是順路的,這裏路到了盡頭,再也沒有可去的地方,順路顯然是不可能。”

楊宗誌微微一笑,料不到這些黑衣人倒是早就察覺了自己,而且引得自己跟了過來,一是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順路之人,二來的話,這裏如此偏僻,水聲喧鬧,空無人影,他們一會要是動起手來,隻管大喝大叫,也沒有任何人能聽見來幫手。

轟隆隆的水聲催激下,楊宗誌哈哈笑道:“好聰明的閣下,我隻是有一個朋友生了重病,前些日子跟我說要我來接她,我今日在馬上看見你們其中這位,與我那朋友甚為相似,但是看不到麵貌,所以想要跟來看看。”

那趴伏的人聽到楊宗誌說話,突然一扭一扭的掙紮起來,隻是她扭了好幾下,兀自徒勞無功,那黑衣人狐疑的朝楊宗誌上下打量,突然大笑道:“好,你是來找你的朋友,但是倒不知你那位朋友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多大個年紀,又長得什麽模樣。”

楊宗誌座下的馬兒呼哧一聲叫起,他一拉韁繩笑道:“我那位朋友家裏有萬貫家財,所以嘛,她最愛用些寶石串在一起編成個玉石帽子,然後臭美的戴在頭上,天下人見了她那頂帽子,便就知道她的富足奢華了。”

那黑衣人猛地朝那趴伏的人背上看了一眼,見到那兀自左扭右擺的頭頂上正有一個玉石帽子,旁邊甚至還有一些少見的白色狐裘,他猛喝一聲,大叫道:“果然是來找茬的,大家一起將他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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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還有五人,都是一樣黑衣打扮,同時抽出腰間的寶刀,勒住座下的馬兒衝了過來,楊宗誌定眼一看,那些漢子手中拿著的都是圓月彎刀,仿佛在哪裏見過一樣,仔細想了一想,隱約是在那玉龍古鎮的府邸中,後來殺出一波身份不明的黑衣人,要將吐蕃人和自己等人一起殺掉,那些蒙麵人手中持有的,正是這種圓月彎刀。

楊宗誌心神一恍惚,那些漢子們已經大喊著騎馬衝到了麵前,隻見這五人一個躍起身子砍向他的頭顱,另兩個卻是彎腰伏在馬腹邊,砍向他的雙腿和馬身,還有兩人直直的迎麵向他左右胳膊砍來,看著配合熟練,顯然不是昨夜破廟中那糊塗的四兄弟可以比擬。

若是依著過去內力全在的時候,楊宗誌定然會首先騰空起來,製服那空中之人,他能夠在空中自由轉向,而那人卻是不能,僅此一項,便可以穩操勝券,隻是現下他內力不純,時而可用,時而寒氣透出來便會不靈,這麽騰空一起,要是內力突然失去了,徑直落下地來,下麵幾人便可以等他落地之處將他砍成稀泥。

因此楊宗誌隻得蹬腿在馬背上站立起來,然後迎著正麵的兩柄彎刀而去,盡量減少同時對敵的個數,他看清楚那彎刀的來勢,不像是中原各路門派的刀法,而更像是為了配合馬背迎敵所創造的刀法,刀法沒有花俏,隻有實實在在的一刀致命。

楊宗誌手腕一推,閃電般的握住了那迎麵而來的兩個握刀的手腕,然後將他們向自己這個方麵猛地一拉,那兩人沒有很強的內力,守不住他這大力的一拉,一起離開馬背跟了過來,接著楊宗誌再將他們一上一下的向對方的另三柄彎刀迎了過去。

那空中之人鼓足全力衝擊過來,誓要將楊宗誌劈成兩半,隻是抬眼一看,對象卻換作了自己的同胞,此時一刀下去,那同胞定不可幸免於難,勢必要被自己砍死,他心頭軟了一下,便想收勢住,隻是他人在半空,雖然彎刀可以向後撤,但是人餘力尚存,根本無法停住,便徑直用自己的身子撞了過去。

兩人的身子在空中撞在一起,楊宗誌右手一送,兩人哎呀一聲,同時跌落到地麵來。另外兩人從兩側俯身砍向馬腿,楊宗誌將左手那人向下一丟,那左邊俯腰之人頓時收刀停手,坐立了起來,右邊那人卻是毫無阻礙的一道砍在了楊宗誌座下快馬身上。

座下快馬驚嘶一聲,吃不住力道,頓時翻身向右倒下去,楊宗誌借著最後的一股力,騰身而起踢向那右邊的黑衣人,那人剛剛砍完馬腿,還沒來得及起身,便見到麵前人影一閃,自己被人從馬背上踢倒在了地下,座下的馬兒也變成別人的了。

那唯一留守的黑衣人大吃一驚,自己這邊眾人都是萬裏挑一的好手,馬背上刀戰的能力盡數最最出眾之輩,卻沒料到一個回合之間,便被對方將四個人放倒在了馬下,隻剩下一個漢子衝擊了過去,卻是一刀也沒發出來。

那黑衣人心頭有些惴惴不安,一念間,已經一刀抵在了身邊趴伏之人的脖子後,大喝道:“你不要過來,你……你再過來一步,我便一刀砍下去,到時候她香消玉殞,大家一拍兩散。”

楊宗誌坐好在馬背上,哈哈大笑道:“原來你也是看上了她頭上那些珍珠寶石麽?哈哈,原來我們倒是同道中人,請問閣下出自哪裏啊,貴寶刹怎麽稱呼?”

那人呸的一聲,罵道:“誰是看上了這些什麽珍珠寶石的,我是……我是……那好,既然你隻要這些珍珠寶石,咱們各取所需,這些寶石歸你,那這個人,我們卻要帶走。”

楊宗誌拍手興奮道:“著啊,原來我們的目的有些不同,那好,你把她頭上的那個玉冠先扔過來,我拿了自己心愛的東西,轉身便走,看也不多看一眼。”

那人等自己剩下的一個同夥騎馬到了身邊,才哼道:“好,你接著。”他轉手從這背影的頭上取下玉冠,看也不多看一眼,便向天上扔了出去,楊宗誌伸手一接,那玉冠甚是沉重,看來都是珍寶,拿在鼻子下聞了一下,那玉冠上還有微微女兒家的淡雅發香傳了出來,與索紫兒身上的輕輕香味正是一樣。

楊宗誌眼睛一亮,頓時高興的道:“好極了,這位老兄怎麽稱呼,我看你是個爽快利落的人物,咱們交個朋友。”

那人將手中的彎刀猛地一揮,喝止道:“你拿走這些珍珠寶石,就該自己走開,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交朋友更是沒有必要。”

楊宗誌將玉冠放在懷裏,然後捏著下巴朝那趴伏之人看了半晌,眼神中盡是戀戀不舍的神情,那黑衣人看的目中一緊,又喝道:“你怎麽還不離去?你若不走,就休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說完又將手中的彎刀抵在了那脖子後。

楊宗誌猶豫了好一會,才磨磨蹭蹭的道:“本來我今日取了這麽多寶石在手,就該心滿意足的了,但是呢……但是呢常言都說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現在又看中了她身上那件綠色錦袍了,這件錦袍作的如此奢華,袍子下的衣角全都鑲上了金絲邊,哎……看來應該值得不少銀子吧,不如……不如你再好心一些,將這件錦袍也扔了給我,這次我保證,拿到東西立刻轉身走人。”

他話一說完,那趴伏人兀自又開始拚命的扭動腰身,就連那黑衣人也是非常猶豫的盯著楊宗誌看了好幾下,這家夥如此的貪心不足,現在將玉冠給他,他又要錦袍,一會將錦袍脫下來給他,他若是看見裏麵的內衣,又要內衣,那……那可怎麽辦?

隻是他方才看見了楊宗誌製服自己手下四人的手段,可謂武功和智計反應缺一不可,對他暗自生了怯意,因此他猛地又一咬牙,大喝道:“好,希望你這次言而有信,不然我一定手下不留情,砍死了這人,大家最多同歸於盡。”

楊宗誌拍手歡笑道:“兄台果然是個豪爽之人,我一直都沒有看錯,你放心,我這次一定心滿意足,絕不會再提出其他要求了。”翠微居出品www.cuiweiju.com

那黑衣人伸手就去解下錦袍,隻是那錦袍穿在身前,紐扣也在身前,若是要翻開她去解,說不得就要騰出手來,這樣一來,自己就無法威脅其性命。因此這黑衣人解了兩下,便猛地揮手用彎刀將那件錦袍嗤的一聲化作兩截來,然後伸手抓了下來,仰天向楊宗誌扔了過去。

這錦袍本來甚是寬大,又被這黑衣一刀破開,在空中飄舞招展仿佛一麵大旗,隨著林邊的微風冉冉落地,直到這錦袍落到大家中間,突然遮住了這幾人互看的視線,楊宗誌才猛地一催座下的快馬,迎著錦袍衝了出去,那邊剩下兩人隻見錦袍冉冉落地,突然那錦袍無風自動,向自己二人閃電般衝了過來。

兩人下意識感覺到不對勁,其中一人迎上去揮刀就砍,另一人仍是將刀口放在別人脖子後,那迎上去之人刀子還沒有舉起來便被那錦袍後的楊宗誌猛地一撞,整個身子直直的倒飛出去,另一個眼見不對,也舉起手中彎刀,砍下身下的獵物。

楊宗誌透過錦袍看了清楚,猛地伸出一隻腿去,不踢那揮刀的黑衣人,卻是踢向那趴伏之人座下的馬兒,那馬兒受了一腳,一驚之下放開前蹄騰身而起,那黑衣人一刀便沒砍中,隻是趴伏之人沒有準備,被馬兒掀翻下來,她落下馬背卻是無法落地,楊宗誌仔細一看,才發現她的雙手被死死的捆縛在了馬脖子上,所以隻得采用趴伏的姿勢,原來是因為根本就無法立身起來。

那黑衣人一刀沒中,接著又是一刀砍了過去,楊宗誌近不了前,隻得就著自己身邊,又大踢了馬身一腳,馬兒吃痛之下放開雙腿狂奔,黑衣人和楊宗誌追在身後,一個揮刀去砍,一個卻是不斷趕馬。

楊宗誌依稀看見那個手被困在馬上的人兒,微微間轉過臉龐來,隻見她小小瓜子臉,臉色白嫩嫩如同凝脂,雙目緊緊閉住,不是索紫兒又能是誰,隻是索紫兒現在被馬兒帶著狂奔,她身子弱小,跟不上馬兒的步伐,不由得被半拖著而走,一時看起來辛苦狼狽之極。

楊宗誌眼見她這般再被拖著一會,說不得就會堅持不住了,隻得大喝一聲,從自己的馬背上,跳到了她的馬背上,伸手想要去解開捆在她雙手上的繩子。

那黑衣人在另一側拚命阻止,也不管對象是誰,揮刀就砍,無論砍死的是楊宗誌又或者是馬兒,還是索紫兒,此刻對他來說都是意義相同。

楊宗誌解了兩下,那繩子捆得緊,更加不知是用什麽材料作的,竟然無法解開,身邊寒光一閃,彎刀頓時來到麵前,楊宗誌隻得鬆開繩子,彎腰躲過了橫來的一刀,那黑衣人眼見橫刀無用,頓時又采用斜劈的招法,從楊宗誌的腦後,斜斜的一刀砍下,楊宗誌向後躺倒下才堪堪避過,但是那怒奔的馬兒卻是無法躲避,馬頭中了一刀,馬兒嘶叫起來,更是發足沒命的狂奔。

楊宗誌俯身一看,馬頭上的繩子正好也被這一刀砍斷,索紫兒正要緩緩落地,楊宗誌伸手一撈,便將索紫兒抄進了自己的懷裏,兩人還沒坐定,身後又是大聲猛喝,身前的馬兒也是狂叫起來,楊宗誌注意不到前麵,首先去看後麵的情形,隻見那黑衣人筆直的一刀向自己二人砍來,這下就算躲過了自己,勢必也躲不過索紫兒。

索紫兒被楊宗誌緊緊的抱在懷中,楊宗誌去看後方,她柔軟的嬌軀卻是被動的看向了前方,晃眼之下,隻見前麵白茫茫一片,再仔細看過去,卻見原來不知什麽時候,馬兒已經跑到了瀑布的懸崖邊,下麵煙霧繞起,不知有多高的距離,若是再不止步,隻怕大家一起就要一起跌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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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居然有人說不是VIP怎麽辦,無語……

我這幾天寫得要算脖子疼,就算躺著都是睡不著,坐著更是渾身抽筋,今晚不知道還能不能寫下去了。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