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中有一人“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驚道:“連‘鸞鳳公主’也許配了這位楊少將軍?我聽我從洛都中回來的姑父說,這‘鸞鳳公主’小名叫做虞鳳,端的生的美若天仙,花容月貌,旁人隻怕是看到一眼,那也是天大的福氣,更別說能和她說上一句話。”

霍二哥再喝一口酒,悠悠的又道:“正是,這‘鸞鳳公主’固然生的賽過天仙,但是這楊少將軍可也是一表人材,他來配這‘鸞鳳公主’卻是英雄配美人,那是再合適不過的了……話說這楊少將軍當日領了皇命,又被皇帝封為當朝的未來駙馬爺,悄悄的點齊十五萬精兵,一路出未安關和風雪渡頭,便在北郡的幽州城邊潛伏了下來,隻等楊大將軍一聲令下。等到得盧大人和楊大將軍出發得時候,一聲令下開始進攻幽州城,這幽州城的突厥守將也不是庸才,不然也不會打的那牛魔王將軍找不到北。隻是這些守軍一來認為我朝正在和他們談判,沒有結果之前是萬萬不敢開火的,二來這楊少將軍端的是英勇神武,即便是當年的呂布再生,也不過如此而已……”

說到這裏,那和尚兀自輕輕“呸”了一聲,嘴裏又嘟囔了幾句,顯是很不服氣的,霍二哥也臉色一紅,今日早間他聽方師爺所說,便是到了那幽州城外潛伏了下來,再後來諸如呂布再生之類的話,那是他自己一時說的興起,胡亂加了上去,按照他自己所想,既然這楊少將軍這麽短時間內拿下了北郡十三鎮,那這個英雄程度與自己小時候聽說書的所說,呂布的傳奇,那是不遑多讓的。

三娘站在大哥的邊上,聽著身邊這群漢子大談國家軍務大事,倒也不多關心,心中隻是想著大哥不知可喝醉了,大哥為何不理自己,難道是自己哪裏作錯了麽?尋思道:“這些男人們都是關心軍國大事的,我隻是個小女子,可隻會關心自己心中的人兒,隻是這人兒又讓人著惱,對自己不理不睬,可是他偏偏越這樣,自己對他是越思念,隻怕再過不了多少時刻,自己就要被這思念折磨死了……”

想到這裏,三娘心中一悲,險些哭出聲來,心裏又一警,便伸袖抹了抹臉,待要將手再無聲無息的放下,卻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不覺的到了大哥的背後,輕輕撫拍。

霍二哥無奈咳嗽一聲,緩解了剛才被和尚笑話的尷尬,又接著道:“這幽州城就被如此悄無聲息的拿下,接著楊少將軍又沿著陰山作掩護,一路拿下了豐州、卓州,岱州、齊州、綿州、月州、平州、宋州、郡州、邸州、懷州和望月城。一口氣拿下了十三座被北方四國分別把守的城池。如此下來這場談判無論是談成還是談不成,我朝都已穩操勝券了。哈哈。哈哈”

眾人聽到這裏都一齊大笑,哈哈,哈哈。均覺得平生最快意莫過於此刻,聽到祖國大勝番邦,天朝保得顏麵,都是開心無比。前麵幾十年來受到北方四國壓製,這口惡氣這次一氣出光。

和尚也自嘿嘿一笑,隻是笑的更加深味,再也不看那霍二哥一眼,轉而把目標對準桌上的食物。

其餘各人都自斟酒相慶,拍手稱快。

霍二哥轉頭看見三娘一手輕拍在大哥的背上,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仿佛有一些聖潔的光微微發散出來,更是沉醉,心中想:“三娘果然是個賢惠的女子,便是對自己的大哥也是極好,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負她。”打定主意,也不再多想,又喝一口酒。

霍二哥心中又想道:“這楊少將軍當真年少英雄,如此年紀輕輕就開創了這般功績,楊大將軍也算是後繼有人。自己名利全無,孑然一身,何時才能象楊少將軍那樣,光耀於人前,也叫人誇一誇自己的妻子三娘,就仿佛剛才那漢子誇耀‘鸞鳳公主’那般,可有多喜人。”

再想到:“朝廷前些年事事稱臣於北方四國,這次新皇登基終於大大的揚眉吐氣了一次,我等這些北郡邊民也好臉上有光,隻是朝廷這一次作的實在漂亮,這手明修暗道,暗渡陳倉也不知出於何人之手,這人隻怕也是張良、李斯之才……哎喲不對。”想到這裏,霍二哥突然覺得腦中靈光一閃,究竟是什麽,自己一時也想不起來。

霍二哥又灌的兩杯酒,聽到耳邊大家叫好的笑聲,隻聽道一個大快道:“真好啊,也叫北方蠻子知道一下我南朝有大將,當年的傅將軍,齊將軍,哪個不是一方帥才,要不是朝中奸黨橫行,隻怕早也滅了北方四國,獨霸天下了……獨霸天下了……”聽到這裏霍二哥心中逐漸清醒了過來,大叫一聲,道:“不好!”

眾人皆都是一愣,心想這是天大的好事,如何又不好了?大家都是奇怪,一個瘦小漢子說道:“霍二哥,這朝廷打了大大的勝仗,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可又如何不好了?”大家都點頭,想來都是不明白的。

三娘輕輕拍著大哥的背,心中百無聊賴的哼著童年的歌謠,就好像把大哥當作了一個磕睡的小孩子一般,突然她也感到大哥的身體輕輕的一顫。

霍二哥緩過神來,答道:“十二年前,傅將軍在北郡大敗哲於率領的突厥大軍,後來趁勝追擊到突厥境內,自此就再也沒有回來。六年前,忠勇侯齊勒大將軍率了一隻八萬的大軍打到了突厥和大宛交界的鳳凰城,就從此再無音信。這次楊少將軍又是大勝四國聯軍在北郡,隻怕是又要取道突厥到四國去的,隻是這北方四國仿佛有一種邪氣一般,我朝軍隊一旦進入,便再也出不來,如果楊少將軍接到的軍令是趁勝追擊,那又如何是好?”

三娘看屋內的空氣越來越冷,火爐的火越來越小,便感覺到大哥又顫抖了一次,心說,該去給火爐裏加點柴火了。又加緊拍了大哥幾下。

其他眾人麵麵相覷,作不出聲來,都想,北方四國確實是邪惡的恨,我幾代勇將打了過去,竟無一人生還出來,難道這楊少將軍如此英雄了得,也要步了前幾位將軍的後塵了麽?想到這裏大家又都沒心思再喝酒了,隻是盼望這次朝廷讓楊少將軍先守住北郡,然後再圖徐徐緩進才好。

這時那和尚卻也吃畢了,再喝了口酒,將酒杯一扔,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口中嘿嘿一笑,念道:“十二年……六年……今年……十二年……六年……今年……哈哈,灑家的機會來了……”身形一閃已出了酒肆,驀然不見。

大家聽得心中一驚,越發感到不安,那莊稼漢子緩緩道:“今日雖高興,卻也有擔心,我們心中所盼隻怕上麵是聽不見的,我們也早些回家吧,免得家中掛懷。”說完立身起來,戴上草帽掀簾去了。

眾人都稱一聲告辭,一個接一個都出門去了,三娘正在給火爐加些柴,不想這群漢子聚的快,散的也快,正在發怔間,那白發老道人也醒過來站了起來對身邊那位漢子說道:“去也……去也……”說完再不吭聲,兩人攜手也走了,屋中隻剩下三娘,霍二哥和祁大哥三人,三娘和霍二哥各自想著心事,一齊向大哥看去,隻見大哥依然趴在桌邊上,身上仿佛還帶著陣陣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