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時候,江風伴著浪濤吹來,徐徐的帶些溫馨的暖意,從船艙側壁的窗簾看出去,隻能見到迷茫間天地共泛一色,蒼穹,遠山,江水都是幽幽的深藍,波浪輕輕的湧起,**漾著小船一左一右的晃動,人在上麵便感到搖籃一般的甜蜜。

天色寧定,小船的艙外掛起了幽幽小燈,此刻江灘上似乎泊滿了小舟,從這小小的窗簾看過去,便隻能見到星星點點的漁火,遠望著恍惚是天空中的璀璨星光,讓人一時不知到底是處在江邊,還是身處天庭。

費幼梅將俏臉邊的窗簾拉得更大一些,這樣看出去視線便又寬廣了許多,隻是她神思不屬的看了一會,便又……便又偷偷的轉回頭去瞥那小小船艙的一角,楊宗誌正蜷縮在那裏,仿佛酣睡正香。

費幼梅見楊宗誌一動也不動,似乎是睡得熟了,才暗自砰砰心跳的道:“這船艙這麽小,他……他怎麽就睡下了?”想起這個小小船艙裏麵,充其量也就能容納兩個人並排躺下,而且這兩人還必須得手臂貼著手臂,擠在一起,否則便再無寬裕。

幽幽夜色下,費幼梅一貫冷清的嬌小臉龐紅了一紅,暗自透出陣陣脂粉香味,她悄無聲息的將側坐發麻的美腿稍稍向楊宗誌的方向伸直了些,腳尖輕輕碰到圓桌上,發出叮的一聲細微脆響,這聲脆響極低,若是在平素,隻怕不留心根本聽不見,但是眼下這一聲,在費幼梅的心頭不吝於幾麵銅鑼咣咣大吵,吵得她心跳更疾,無論怎麽吸氣,也渾然抑製不下來。

她暗自又躲過頭去,裝作欣萬賞窗外的夜景,隻是過一會,卻又忍不住悄悄回來偷瞄楊宗誌,見他微微發出細小的鼾聲,看似睡得更熟。費幼梅的膽子不由得大了一些,將自己保持了一個多時辰的妙曼姿勢更舒展了開來,隻見她本是斜坐在窗邊,腰兒輕扭著看向窗外,可是如此一來,卻也顯得那小小腰肢更細,香臀兒卻是誇張無比的向後挺聳著,她自己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方才這姿勢要多曖昧便有多曖昧,要多**誘人便有多誘人。

費幼梅將嬌軀緩緩放平,不由得暗自籲了一口氣,隻是轉瞬間,卻又煞是有趣的盯著楊宗誌的睡相來看,窗外點點漁火,不明不暗的照射進來,此刻這大江邊寧靜之極,耳中隻能聽到輕輕的波濤拍岸,以及遠處若有若無的漁歌唱晚。

費幼梅即將平息的心跳又劇烈的跳動了起來,她暗自吞咽了一口香津唾沫,又將自己香噴噴的小腦袋向楊宗誌臉龐湊了一湊,這般距離之下,仿佛看的更是真切了,依稀裏這麵龐是那般的真實,觸手可及,高高的鼻梁,長長的眼線,費幼梅當真顫抖著小手,微微伸了出去,仿佛想要觸摸一下那鼻梁的盡頭,隻是小手到了那裏,卻又硬生生的止住,停在上麵落不下來。

船艙外傳來咄咄咄的三下敲擊聲,接著那老船家的蒼邁嗓音低低的傳來道:“公子爺……時辰到了。”費幼梅被這突如其來的說話聲嚇了一大跳,差點嬌呼了出來,隻是她還沒來得及掩上自己嫣紅欲滴的小嘴,卻又驚奇的發現,方才本已睡得香沉沉的楊宗誌忽然一坐而起,對著船艙外回答道:“多謝老人家了,我們知道了。”

費幼梅整個身子硬硬的僵住,姿勢兀自還是保持著方才那輕擰小腰,伸出小手下探的模樣,渾然收不回來,楊宗誌抬起頭來,仿佛奇怪的看了費幼梅一眼,接著又避開她的小手,轉而站起身子,出艙去了。

小小船艙內隻剩下費幼梅一人獨處,她似乎聽見船艙外楊宗誌與那老船家說了幾句話,但是……此刻卻是一點也聽不清楚,而是隻能聽見自己砰砰……砰砰的劇烈心跳,如同打雷一般的轟鳴不止。費幼梅忍不住**的呀啊一聲,趕緊收回自己突兀在外的小手,整個臉龐仿佛著了火燒,她深吸了好幾口氣,卻也平息不住,隻在心頭顫巍巍的嗔怨道:“哼……便是……便是睡著了,也在不停的騙人呢。”

楊宗誌與老船家說了幾句話,聽著船艙內毫無動靜,不由得更是奇怪的又將腦袋轉回船艙,用手在木板上咚咚的敲擊了幾下,道:“怎麽……還不出來麽?”

費幼梅正心亂如麻的遐思一片,聽到這個聲音又嚇了一跳,趕緊站起身子來,便要隨他一道出去,隻是她魂不守舍的,站起來太快太急,小腦袋咚的一聲,又撞上了船艙的頂,她呀喲一聲,便又坐了下來。

楊宗誌看的啞然失笑,黑暗中一伸手將她拉了出來,費幼梅隻以為自己的秘密被所有人都知道了一般,心虛的不敢抬頭見人,那老船家笑嗬嗬的迎了上來,笑道:“公子爺,夫人,這裏便是渡頭了。”

楊宗誌嗯的一聲,回道:“多謝老人家了,我們……我們這便走了。”費幼梅一聽,忍不住嬌滴滴的傻問道:“這……這便是北鬥旗了麽?”

那老船家聽得哈哈大笑道:“夫人,這裏可不是北鬥旗,這裏離著北鬥旗,還差了一天的路程呢。”楊宗誌轉頭看過去,見到費幼梅驚奇的四下亂看,對那老船家嘴裏不停的夫人……夫人的亂喊,仿佛裝作沒有聽見一般。

兩人順著晃悠悠的船板下了小船,下麵便是個集市一般的渡頭,看著小小的,夜色暗淡,便沒有什麽燈火傳來,四周黑乎乎的,江風一吹,費幼梅忍不住有些瑟瑟發冷,便又縮了縮小身子。

楊宗誌下了船,便站在岸邊的顯眼處等著,放目四顧眺望。費幼梅站在他身後,仿佛忍了好一會,終是忍不住,又俏聲問道:“我聽說這北鬥旗正在大江邊上,我們……我們怎麽不直接乘船到那裏,反而……反而要在這個不知名的小地方下了?”

楊宗誌嗯的一聲,卻沒作答,隻是盯著岸邊的官道看,心道:“怎麽……還不來?”費幼梅順著他的目光看出去,見到那官道黑壓壓的,隻是有個驛站模樣的歇腳處,驛站門口點了氣死風燈,燈上恍惚的寫著幾個大字,距離太遠便看不清楚。

費幼梅將兩隻小手都背在身後,鼓囊囊的胸脯兒便突兀的聳立出來,她嬌俏的單腿站立著,隨著楊宗誌看了好一會,忍不住又道:“喂……我們怎麽不去找個地方歇腳,而要……而要站在這裏傻乎乎的發呆?”

楊宗誌回過頭來,笑道:“我們在等人……”

費幼梅奇怪的問道:“我們在等誰呢?”

楊宗誌又抬頭望了好幾眼,才笑道:“我們在等……你最想見到的人。”費幼梅臉色幽幽的一紅,暗道:“最想……最想見到的人麽?那……那不是正在身邊?”她大眼睛骨碌碌的一轉,便狡黠的嬌笑道:“你是說北鬥旗來的人麽?難道……你已經跟他們約好了?”

楊宗誌聽著她口中的回答,不由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再轉眼看去,忽然大喜道:“來了!”話音剛落,江邊的官道上便傳來突突的縱馬聲,費幼梅轉頭看過去,隻見到幾匹駿馬奔馳在江邊,夜色下隻能看清楚馬色,馬兒一高一低的起伏,來勢卻又快又疾,如同閃電般,頃刻便到了身邊。

那些馬兒停下,馬上人籲的一聲,又快速的跳下高馬,費幼梅仔細看清楚來人,卻是整個人都如同木頭般呆住了,訥訥的道:“爹……爹爹,娘親……”

費清一臉的惶急,跳下馬來,見到楊宗誌身邊看著個嬌小的人影兒,仔細一看,豈不正是自己的寶貝女兒,隻是此刻神情看起來仿佛木訥,費清看的麵色大喜,柔聲高叫道:“幼梅兒……幼梅兒……”

費幼梅看見自己的爹爹,卻不欣喜,而是轉頭怒瞪著楊宗誌,咬牙切齒的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去通知我爹娘過來的?”

楊宗誌回過頭來,細細的凝視她一眼,見到她大大的媚眼框裏溢滿了珠玉般的淚水,渾身上下顫巍巍的發抖,仿佛氣的緊了,楊宗誌皺眉道:“怎麽了?有什麽不對麽?你前幾日可病的不輕……”

費幼梅忽然搶著接口輕叫道:“你……又騙我!你這個大騙子!……”她心頭一時鬱結,卻又有口難辯,隻急得淚珠兒滾落玉盤,轉而又輕叫一聲:“爹爹……”向費清撲了過去。

費清立定身子,焦急的看著自己女兒,躲在懷內仿佛滿心的委屈無限,不由得心疼的道:“好女兒,莫要哭了,爹爹知道你這幾日吃苦了。”董秋雲走上前來,深情的撫摸費幼梅如雲的秀發,輕歎道:“幼梅兒,你怎麽自己跑出來了,害得爹娘好生為你擔驚受怕。”

費清眼見女兒哭得愈發慟情,隻急的胡亂搓手,他轉眼見楊宗誌轉身欲走,不由得又叫道:“風賢侄,多謝你派人送信過來,老朽感激不盡。”

楊宗誌回過頭來,對著費清等人笑了一笑,暗自揚了揚手,卻不答話,繼續回頭再走。費清又叫道:“風賢侄,你這是要去哪裏,若是不嫌棄的話,老朽與你在這附近找個酒家,咱們喝喝酒說說話可好?”

楊宗誌回頭笑道:“費先生盛情小子銘記在心,不過小子現下有事在身,請恕不便奉陪了。”

費幼梅忽然從爹娘的懷中抬起螓首來,凝著兀自掛滿淚珠的明媚小臉,氣狠狠的嬌聲道:“他是……他是要趕著去北鬥旗,好坐上人家的旗主位置。”

費清啊的一聲,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風賢侄,北鬥旗的四位長老老朽都還有些交情,他們的老旗主在世的時候,老朽也曾經多次與他把酒言歡過,你若不嫌棄,老朽願意去給你作個說項,你這般年少人品武功,老朽保你萬事無阻。”

費幼梅躲在懷中,聽到這話,不由得大喜,急急的抹了抹俏臉邊的淚珠兒,嬌聲道:“真的麽?爹爹,你……對了,反正我們現在也沒什麽事情作,不如……不如我們也一道去北鬥旗看看,女兒……女兒還從來沒有去過江北,可不知是一幅什麽樣的光景呢。”

董秋雲見到女兒這般從未顯露過的嬌癡無限模樣,不由得露齒輕輕一笑,輕撫她美麗的麵頰,歎息道:“傻丫頭……”

楊宗誌卻聽得頭大如鬥,他暗自差人去給費清送信,便是心想:費幼梅這般跟著自己,八成是要破壞自己爭作旗主的事情,若是任由她這麽跟著,總是一個大大的阻礙。再說那夜裏她昏厥之後,竟是睡了一天兩夜,楊宗誌不知該如何醫治她,卻又無法耽誤行程,隻得將她帶了一路,為了便於將她帶在身邊,更是舍馬行船,在前麵慢慢的走,隻等著費清等人快馬跟上來。

眼下他聽見費幼梅等人也要跟去,忙不迭的搖頭道:“費先生的高義小子心領了,隻是……隻是我要作這北鬥旗的旗主,便要靠自己的真本事,若是費先生這麽去說項,那這旗主當的可沒意思的緊。”

柳順意心疼之極的看著師妹,他聽見楊宗誌這番說話,見到師父師娘都暗自點頭,便站出來道:“風兄弟,我師父也是一番好意,你照顧我師妹,咱們長白劍派的人都感激不盡,這些順手的小事,你也不用多多推辭的。”

費幼梅魅人的大眼微微瞥著楊宗誌,見到他一臉苦相,仿佛鬱鬱的辯不出話來,忽然咯的一聲嬌笑了出來,暗自旖旎的心想:“怎麽了,你這素來最會騙人的家夥,此刻也說不出騙人話來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