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風細雨沾濕了青石板路麵的街道,兩排三四層綾花木樓的中間,一輛黃鑲邊的貴氣馬車踏著淅瀝瀝的青石板,跑過狄野縣城,銀黃色的厚厚車簾上,繡了展翅斜飛的歸雁圖,歸雁隨著車廂起伏顫抖,仿佛栩栩如生,翱翔在青天之巔。

馬車穿過窄窄的巷道,地上是一塊一塊的青石連接而成,石塊間隔了寬寬的溝壑,填著青草,季節一過,青草慢慢枯萎,馬兒踏步自是少受波折,但是車轍走在上麵便會一埂一埂的亂響,不過一會,歸雁車窗被一隻翠白如玉的小手兒掀起,車窗角露出半張翩翩姿彩的羞紅小臉,大大媚媚的杏眼好奇的盯著路道兩邊看。

狄野距離洛都隻有兩三百裏路,自古便是南來北往,經商通衢的要地,南方的絲綢和鹽茶,北方的駿馬,藥材和皮貨大多經過此地中轉,繼而運往南朝各府,因此狄野一看便知是個商都,天下商賈匯集,四壁繁華,高樓林立,翠條紅蔭中間,卻又透著一股奢靡之意。

天氣陰沉,斜風細雨撒過眼前,印荷對著車廂外輕輕的吐了一口香氣,香噴噴的暖氣一遇冷流,頓時化成白稠的絲緞,飄向車後,印荷倒是覺得有趣,便又咂起紅嘟嘟的小嘴,輕輕向外吐了一口,如此一路向北……已是兩日過去了,越到北方,天氣也愈發的寒凍,秋後,江南此時倒也感覺不明顯,但是中原沃土早已是涼意大起。

兩道的景色著實雅致,紅燈翠柳,不時還有鶯歌燕舞聲輕媚的傳來,眼下不過晌午剛過,但是這狄野倒一絲慵懶也沒有,仍然繁花似錦,透過兩邊木樓隱現的紗窗,依稀可以看見些紅粉女子們,咯咯媚笑著簇擁在窗欄邊,手裏搖著小團扇,向著街心上頻頻揮手。

印荷看的小臉一紅,這幅場極景與自己和爹爹泛舟大江時,看到寬大富麗的花船,卻又何其相似。印荷羞啐了自己一口,便又打算悄悄將車窗扯下,讓這窗外紛亂的美景一絲一毫也透不進車裏來。

轉頭看過去,公子爺正襟危坐在錦墊上,右手拿了一本破書,正看的津津有味,印荷幽幽的歎了口氣,卻又覺得好生孤寂難耐,這兩日來,公子爺要麽是閉目養神,要麽……便是捧著這本書來回的看,對著自己在一旁嬌笑,輕言,解語渾若不妨在眼裏,印荷心頭委屈的緊,便沒有將車窗放下來,而是……又百無聊賴的盯著窗外去看。

印荷跪坐在窗邊,豐滿的**兒擠壓在小腳丫上,將小腳丫服帖的擠在車板上,**兒卻被擠出個**靡的梨形,兩個臀瓣自細腰而下,由窄到寬,直到最底部變成誇張的梨坨,將那緊身的花衣也險些就要擠破了。

楊宗誌手裏拿著的,是一本不知何人留在車廂裏的《王難子詩詞歌》,王難子是當代北郡望月城的愛國詩人,一生留下了詩詞數百首,每一首卻都是說的北方戰場的戰事,和戰後當地黎明的苦痛。

楊宗誌看到:“壯士當飲胡虜頭,戰如飛,淒賽雪,拋卻兒女情柔……”不禁搖頭歎息,時而又看到:“背身去,鋼刀裂,直叫異蠻授首,邀擒千裏浮雲……”不由得又在心頭大罵:“荒唐!荒唐!”

這王難子一生都在北郡,自少而始,多次見到北方蠻子侵犯南朝境地,因此胸腔中也對北方蠻子們布滿恨意,他詩詞裏大多寫景寫實,偶有提到敵人,皆是痛罵北方狗人,恨不得親身上戰場,殺敵萬千才算甘心。

但是楊宗誌這等經曆過數起大戰的將官,心裏才深深的知道,若是天下和平,自己這些人無所事事,那才算是真正的祥和安寧,戰事一起,受苦的永遠是兩邊的黎明百姓,當權者驅使兵將,或者好像固攝一般為了南朝富饒的財寶,又或者好像皇上那般,為了秀鳳這等絕代佳人,總是一己之私,強加於百姓頭上,到頭來,遭殃的還是孫奉北這等背井離鄉的庶民。

身前一個被緊緊壓抑住的嬌喚傳來,楊宗誌才從自己的沉思中醒悟,抬頭看去,正見到印荷那般媚人的端坐在車窗邊,長長黑黑的大辮子垂落腰際,小腦袋緊張的望著車外,一隻小手兒捂在她的小嘴上,仿佛吃了一驚。

印荷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眼前美景繁複,但是……她心底裏盡是委屈和不甘,暗想起那日月姐姐離去之時,在耳邊對自己囑托的話語,卻又……隻說了一半,便被身後騎來的烈馬打斷,月姐姐調笑著說道:“你呀,嬌純倒是嬌純,但是也要懂得男子的心呀,你這位公子爺可不是個普通的男子,他見慣了美色,心腸又硬,尋常胭脂在他眼裏,根本引不起他的興致,所以呀,你便要……便要……”

“便要什麽?”這兩日來,印荷不知多少次的偷偷羞問過自己,但是她嬌純的便如一張白紙,漫說是好像秀鳳那般狡黠無限,便是好像筠兒那般的風情萬種,也是半點不懂,正在此時,她忽然抬頭看見對邊的木樓頂層,靜靜的矗立著一隻白羽小貓,那貓兒站在窗欄上,孤零零的受著風吹雨淋,望著下麵的繁華街道,仿佛寂寞聊賴的緊,豈不……豈不正像此時的自己麽?

印荷幽幽的籲了一口氣,望向那白貓的眼神中便充滿了憐憫的惺惺相惜,小貓身後的花樓中一陣喧鬧湧起,接著……一個粉衣女子被人推搡著撞在了木欄之上,那隻小貓身子一抖,不由自主的便從四樓之上墜落了下來。

印荷啊的一聲驚叫,捂緊自己的小嘴,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小貓墜向青石板地麵,若是那小小的身子落在這硬硬的石板上,豈不要摔成了肉泥,印荷來不及細想,便將這個窈窕豐滿的身子都擠出了車窗外,想要伸手去接住那隻小貓,但是……她那身下的豐臀兒實在是太過豐滿,擠在車窗上,一時裏卻又擠不出去,身子便尷尬的掛在了車外。

印荷死命的勾起細腰,想要伸手去握住那落下的貓影,但是失之毫厘,那影子順著指尖還是落了下去,印荷尖叫一聲,心頭又是難過,又是不忍目睹,便想閉住杏眸不敢去看,隻在閉眼的那一瞬間,忽然發現車廂邊一個快快的身影搶了出來,就在貓兒落地的一瞬間,將貓兒又捉了回來,捉在手心。

印荷看的心頭一鬆,瞧仔細些,才纏綿的喚道:“公……公子爺……”貓兒渾不知方才在生死道上走了一圈,被楊宗誌拿在手心,兀自還伸出小舌頭去舔舐他的手指,印荷想要露齒一笑,隻是身後**邊一鬆,整個嬌俏的身軀便順著車壁邊倒跌了下來,無巧不巧的,正落在一個汙髒的小水塘裏。

楊宗誌失笑的看下去,見到身前小佳人羞赫的抬起臉來,羊脂小臉上卻是黑一團,紅一團,模樣比起手中的花貓兒也是不遑多讓,而且她那一直穿在身上的緊身花衣,此刻也盡數被地上的雨水浸濕浸透,**的貼在肉軀上麵,更加顯得身材浮凸有致,嬌俏瑩然。

身後籲的一聲拉馬,馬夫從車架上跳下來,張皇的叫道:“怎的了,公子爺?”

楊宗誌將印荷從青石板地麵是拉起來,見她兩隻小手兒緊緊的握在身前,小腦袋低垂,羞得不敢抬頭見人,便回頭道:“沒事,隻不過……”說到這裏,他眼神一轉,又落在印荷濕淋淋的花衣和大辮子上,又笑道:“夥計,不如我們今日不再趕路了,而是在這附近找個清靜的人家投店好了。”

馬夫應了一聲好,轉身拉過馬,放下半開的歸雁窗布,尋了就近的花樓進去住店,狄野南來北往的大多是商戶商賈,商賈腰纏萬金,便離不開花天酒地,因此狄野的客棧大多披紅黛綠,馬夫和楊宗誌三人方一走進客棧,迎麵便湧上一群粉衣招展的女子,揮著手中的小團扇,咯咯媚笑著搶了過來,口中嬌喚著:“喲,大官人,您怎麽才來呀?”

印荷嬌怯的躲在楊宗誌的身後,花衣和秀發全都濕了,小身子凍得哆哆嗦嗦,薄薄的花衣穿在江南自是無礙,但是到了江北後,越到陰雨天氣,越是不夠解寒,她羞澀的自視幾眼,這模樣實在沒臉見人,但是她稍稍抬頭看過去,便見到一群噴著濃濃香味的庸脂俗粉,燕瘦環肥,各個擠在了公子爺的麵前,露出開心驚訝的目光,恨不得一把搶過來將公子爺緊緊摟進懷中,再也不放開半點。

印荷小眉毛一蹙,兩隻小手兒緊緊的將公子爺的胳膊拉進懷中,對著那群女子們橫眉斥聲道:“都……都讓開了,好……好不知羞的麽?”

那群女子呆滯的轉過眼神,這才注意到這俊俏無比公子哥身後的小丫鬟,仔細一看,這群女子頓時咯咯大笑,有人忍不住掩嘴嗤鼻道:“咯,原來是這麽個不起眼的小丫頭,官人呀,這丫頭貌不出眾,你怎麽……你怎麽也把她帶在了身邊?”

楊宗誌轉頭看過去,印荷這狼狽的模樣著實是可憐的緊,原本清麗無匹的小臉上花一道,黑一道,遮住了紅唇白齒,長長的劉海過水後垂落下來,更是遮住了嫵媚的杏眼,看著就好像是個邋遢的小乞丐,楊宗誌咳嗽一聲,無奈笑道:“姑娘們,我們都是過路的窮苦人,身無紋銀,請不起各位的大駕……”

那方才說話的姑娘,搖著手中的小團扇又道:“大官人,你這一笑起來真是好看的緊,樊小蓮不要你金銀相待,隻要你……隻要你……”那樊小蓮話說到這裏,竟是忍不住嬌羞倏地住了口。身邊咯咯咯咯的嬌笑聲湧起,更多姑娘打趣道:“咦,小蓮啊,你不是自視清高的緊麽,怎麽……今日要作那倒黴的倒貼之事了麽?”

印荷渾身顫抖的站在人群中,兩隻小手兒將楊宗誌的胳膊握的緊緊,潔白的玉齒咬得吱吱作響,“自己跟在公子爺身邊,果然……果然給他失了臉子哩,便是那些不要臉的女子們,都……都瞧不起自己。”她本來便對自己不自信,但覺公子爺好像天邊不可琢磨的浮雲,自己這種身份的小丫頭,隻能仰頭癡癡的凝望著,就算觸手去摸,也是摸不到。

此刻聽了這身邊嘈雜的嘲諷聲,印荷隻敢將小腦袋垂得越發的低,整個小身子都恨不得躲進楊宗誌的懷內,楊宗誌失笑的皺一皺眉,轉頭去看馬夫,馬夫會意過來,揚起馬鞭嗤的一聲,怪叫道:“對不住,各位姑娘,這位公子爺不請你們的場,還請讓開路去。”

馬夫長得瘦小,日日受到風吹雨淋,皮膚早已幹裂在麵上,黑黑的煞是怕人,這群姑娘對著印荷半點退卻也沒有,但是這馬夫凶模凶樣的卻又不同,馬鞭一揮起,這群姑娘頓時好像驚馬一般退後了幾步,待得見到馬夫搶進中間,這群姑娘才是悻悻的散了開去。

馬夫引著二人來到二樓,楊宗誌開了三間客房,囑咐店家燒好熱水送進房內,才放開懷中的印荷,笑道:“你先進去梳洗一下,一會再出來吃飯。”

印荷死死的拉住他的大手,小聲的嬌怯囁嚅道:“公子……印荷……印荷給你丟臉了……”

楊宗誌哈哈笑道:“哪有的事?”便放開她的小手兒,將她推進幽靜的客房中,客房內黑黑的,隻有一個水桶放置在房中,水桶內早已被人灌滿熱湯,熱氣嫋嫋的散滿這個屋子。

印荷期期艾艾的走進房中,返身閉上房門,客房內沒有燈火,顯得淒靜的很,她走幾步,忽而心頭一酸,忍不住呀的一聲輕泣了起來,黑暗中,好些晶瑩的淚珠兒落在滾滾的熱湯中,她呆呆的站立了好一會,才哎的幽歎口氣,放手解開濕淋淋的花衣,放下了一直緊緊捆束著的大辮子。

印荷緊張的坐在水桶當中,心頭才稍稍平靜了些,想起這兩日來與公子爺單身上路,一路裏公子爺都不與自己說什麽話,也許……是他心裏有話不願對自己來說,又也許是……他根本找不到與自己要說的話,總之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這個什麽都不懂的傻丫頭,才會敗了公子爺的興致。

印荷委屈的將整張小臉都埋在熱湯中,繼而又想:“月姐姐說,公子爺見慣了美色,尋常胭脂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中,果然是沒錯!”方才那樊小蓮姑娘,打扮入時,高髻黛眉,手搖小團扇看著好不女子風情,站在一群粉衣女子當中也是出眾的很,但是公子爺就連看她一眼,也是不看,緊緊的轉過了頭去。

印荷心頭稍稍好受了些,再又追問自己:“月姐姐最後說,我若要讓公子爺對我刮目相看,便要……便要……到底是便要什麽?”

印荷想的頭痛的緊,小臉憋悶在熱水中久了,早已透不過氣,更是脹的通紅,她呀的一聲浮出水麵,緊緊的嬌喘了幾下,猛地聽見……暗暗的客房門,被人從外間突突的敲了幾下,印荷心頭猛跳,雙手下意識護在了巒起的雙峰,結結巴巴的問道:“誰……誰呀?”

自己孤身一人跟著公子爺來到這陌生之地,識得自己的,會來找自己的,隻有……隻會有公子爺一人,印荷羞怯的垂視了一番熱湯中的媚軀,隻感到渾身猛地抽搐發癢,仿佛……仿佛前天夜裏聽著公子爺與月姐姐在房中成就好事,那種紛亂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一時又湧上心頭。

房門外一個咯咯的清脆嗓音傳來道:“小丫頭,你開開門,你家公子讓我……讓我給你送一身新衣過來哩!”印荷聽得清楚透徹,這聲音……分明是方才那樊小蓮的嗓音,印荷靜靜的籲了一口熱氣,心兒倒也漸漸沉寂了下來。

她悻悻的起了身,找到自己掛著的皺巴巴的花衣,慌亂的披在身上,然後跳著小腳丫跑了過去,將房門打開一條縫,入眼的正是樊小蓮那輕笑密布的紅顏,這對麵的姑娘畫了濃濃的胭脂粉唇,印荷隻感到心底裏厭煩的緊,便緊聲問道:“什麽事?”

房內黑乎乎的,隻能看到一雙亮澄澄的明媚大眼,樊小蓮微微呆了一呆,又嬌笑道:“喏,你家公子爺倒是對你好的緊,著人去外麵買了最好的新衣服,讓奴家給你送過來哩。”

印荷被她說的心頭發甜,便偷偷從門縫邊伸出一隻小手兒去,嬌聲道:“那……那便給我罷。”樊小蓮伸手一遞,卻又眼神一轉,用力推門道:“你把門打開,讓我進去,我來教你怎麽穿戴打扮!”

印荷死命的阻住房門,羞怯道:“不要!”樊小蓮咯咯嬌笑幾聲,又道:“我倒要看看,你那天下少見的公子爺,到底看上你些什麽?”

印荷聽得一呆,“公子爺看上我了麽?”這麽一個亂糟糟的想法湧上心頭,小手兒頓時脫了力,房門空氣一冷,樊小蓮滑膩膩的鑽了進來,客房內幽暗的緊,樊小蓮嘖嘖了幾下,借著昏弱的光線上下打量,這小姑娘……這小姑娘的身材果然是噴火內媚,年紀不大,但是胸脯兒高挺,**兒緊緊的翹在身後,兩隻修長的**緊緊的閉在一起,更將小腰襯托的無比柔細。

樊小蓮在這狄野縣城也是響當當的名花,但是看著印荷這般哆哆嗦嗦的模樣,也是心生曖昧,這姑娘身材好則好矣,更為關鍵的是她玉雅的雙腿貼住,花衣遮掩不住的腿心兒,內收的羞人處**唇緊闔,一看便知是嬌滴滴的處子之身。

樊小蓮幽幽的歎了口氣,隻是這一處,便是自己永世也比擬不上的,更何況……這小姑娘前凸後翹,身材好的惹火,就算是臉相長得差了一些,在這狄野縣城裏也算是翹楚之輩。

印荷手裏捧著軟綿綿的絲衣,心頭又羞又甜,對麵的樊小蓮朝自己上下仔細的打量,印荷實在是鼓不起勇氣當麵換衣,但是……一想到這身衣服是公子爺送給自己的,她又忍不住心花怒放,遙想起上次在吳老爺的家中,公子爺搶過吳老爺珍藏的玉佩首飾戴在自己頭上,自己雖然時候拒絕了這些貴品,但是……這身新衣卻又不同,這是公子爺送給自己的,才不是那討厭的凶神惡煞的吳老爺的東西。

印荷嗯哼的咳嗽一下,忍不住心頭翻飛的喜意,便又悄悄的跑到高高水桶邊,曲著小身子將柔順的絲衣套在了身上,這衣服穿上身上當真舒適,更加保暖,印荷忽然好想知道公子爺此刻在作些什麽,拉著他的大手,乖乖的坐在他的身邊,總好過這般羞怯的站在暗室當中。

印荷稍稍理了理自己至順的瀑布長發,檢視自己的衣著,然後便想打開房門出去,身邊呆呆的樊小蓮揮手一阻,房門正開,樊小蓮湊過眼神看過去,便見到……黑瀑的長發下,露出一張清純至極的妙媚俏臉,那臉上正當新沐後,帶著淡淡的嬌羞餘韻,嫣紅的小嘴邊泛著柔膩的甜笑,樊小蓮隻看一眼,便……便差些眩暈了過去。

……

楊宗誌端了一杯酒,仰頭喝了下去,這狄野確實是繁華,自己不過在這大堂中坐了一會,便進來不下十幾波客商,這些客商中有南有北,操著各地的方言,有些楊宗誌可以聽得懂,更有一些卻是半個字也聽不清楚。

愈近洛都,他的心也愈發的忐忑,此次逆了皇上的密旨,實在是他平生從未有過的事情,前些日子在江湖上闖**還不覺得什麽,此刻即將回到洛都,才想起皇上那半是利誘,半是脅迫的旨意來。

馬夫威風凜凜的站在他的身後,才使得他可以獨坐清靜的喝一喝酒,想想心事,隻不過大堂中熱鬧的緊,不一會,那群粉衣姑娘們便尖叫著湧上了大門,大門外走進一個貴氣長衣的年輕人,姑娘們親熱的雀躍喚著:“黃三公子……黃三公子,您可來啦?”

黃三公子哈哈大笑著,解下外衣,露出一身遒勁的內裝,隨手將外衣遞給了這些姑娘們,顯然是這裏的熟客,俗話說窯姐愛俏,這黃三公子長相不俗,濃眉大眼,操著北郡的口音,身後的從人手上更是掛滿了鹿皮鹿茸等值錢物,所以才得了姑娘們的鍾愛。

黃三公子誌得意滿的在楊宗誌對麵的茶座上坐下,哈哈大笑著,隨手解下胸邊的錦囊,排出幾錠金錁子放在桌麵,才笑道:“怎麽,小蓮姑娘為何不出來見我。”

身邊姑娘看著桌麵的金錁子,雙眼放光的應道:“在的,在的,奴家們馬上就去喚她出來。”

門外又快速的湧進來一撥人,這波人穿戴打扮整齊,一色勁裝,頭上更是捆了頭巾,楊宗誌看的一凜,這些人打頭巾的方式,卻是……卻是軍中人,黑頭巾斜掛,腦後圍了勁髻,這幫人十多個,落座下來,開口便大喝要酒,對著身邊鶯鶯燕燕渾然不在意。

楊宗誌坐在角落,心想:“莫不是這附近大營裏的軍士們苦悶了,所以相邀著出來喝酒作樂的?”他自然知道,軍中清苦,常年累月的操練和對戰,自然叫人厭倦,所以軍中人偷偷出來喝個酒,稱兄道個弟,那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

楊宗誌對那貴商打扮的黃三公子自然不多在意,但是對這些隱身的軍士們卻多了些留意,眼見著他們把過酒壺,仰頭便飲,時而又低頭耳顧的小聲議論,楊宗誌與他們坐的遠,雖然凝神注力,卻仍聽不清楚,隻隱約的聽見幾個字道:“大將軍……速速趕到……”

楊宗誌眉頭一軒,暗想:“大將軍?此時整個朝中能稱得上大將軍三個字的,隻有那麽三兩個人,這些人眼見著陌生的緊,那自然不會是自己的手下,那麽……北有呼鐵,鎮守望月城北疆,南有陳通,?州大營乃是為了防範羅天教的布置,東邊還有擅長水戰的鮮於無忌大將軍,卻是陳兵於浙寧府,他們口中說的大將軍,又是哪一個?”

眼下無論是哪一個大將軍,都沒有道理派人來到狄野,除非……除非他們當中的某一個人遭遇了變故,又或者北方的蠻子,西蜀的羅天教,或者海賊亂世,才會派了手下來報。

楊宗誌正自沉吟間,門外又湧進來七八個人,這些人中有男有女,形象打扮怪異的緊,大堂中的粉衣女子正待迎接出去,便聽見一個笑嘻嘻的熟悉聲音傳來道:“站遠些……站遠些,弄濕了你們寶貝的衣服,可怪不得我們?”

楊宗誌轉頭看過去,見到那些人七七八八的走進大堂,當先一個年輕人搖著手中水珠四濺的花籃,捏著鼻子將那些粉衣女子們趕得四下亂散,他身後走著一個拐腳大漢,怒眉軒昂,正是那……正是那西蜀別離亭見過一次的淮南八仙。

楊宗誌看的一笑,心頭回憶起這些義氣漢子們,為了西門鬆當年滴水之恩,便義無反顧的去羅天教幫手助拳,後來他們盡數被何淼兒用迷藥迷住,險些失了性命,又被自己給偷偷的放出了西羅天教,自那以後,便沒再見。

八仙眾人找了個清靜的角落坐下,那黃三公子喝了一會水酒早已不耐煩,拍著桌子大喊道:“小蓮姑娘怎的還不出來?這等怠慢我黃三,莫不是怕我付不起銀資麽?”

他一邊說話,一邊又拍了拍腰間鼓囊囊的荷包,他身後的隨人更是大叫著鼓噪,粉衣女子們又是給他添酒,又是給他搖著小團扇,忙個不迭,他兀自還不消氣,又一把推開身邊一個女子,哼道:“要不是看著小蓮姑娘姿色秀麗,在這狄野縣裏算是最最豔麗的一枝花,這荒小的破店,本公子是來……”

他話剛說到這裏,二樓的拐角處便響起樊小蓮清脆的嗓音,咯咯嬌笑道:“怎麽了?奴家……奴家咯咯,這不是來了麽?”

眾人聽到這清脆的嗓音,不覺下意識抬頭看上去,隻輕一瞥,便見到嬌俏的樊小蓮**著媚笑走下木樓,這小蓮姑娘嫵媚出眾,果然有著豔名,難怪貴氣的黃三公子一來,隻點她的牌子,隻是此刻……她小手兒邊還牽著另一個女子,隨眼看上去,那女子……那女子……眾人不覺又一道看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