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多時,喜轎已經來到皇宮大門口,楊宗誌自少便與爹爹盤桓在各地大營,少來拜見先皇,更別說與倩兒一道覲見天子,這是過去從未有過的事情,他落下本書首發於轎子來,便走到倩兒的喜轎邊,推手掀開轎簾,低頭一看,倩兒歪歪斜斜的坐在轎中,一手支著腮邊,秀眉微微蹙起,仿佛正在發呆。

老公公在身後催促道:“大將軍,您可快著點,莫要誤了衣冠的吉時……”楊宗誌才輕輕伸手進去,握住了倩兒冰冷的小手,將她拉了出來,抬頭一看,巍峨宮門在望,大紅色的朱漆宮門,銅獅兩邊叩首,盡顯氣派和榮華。

倩兒小聲道:“誌哥哥,我……我……”

楊宗誌回頭對她笑了一笑,心知她必然心頭惶恐,不過這些日子以來,他多次來到皇宮中,行為舉止已經不像最初那般拘謹小心,便大咧咧的牽著她的小手兒入了宮門。

皇宮內布置的甚為喜慶,前天夜裏高掛的紅燈籠還未撤去,不時的還能看見甚多太監宮女們手提禮盒紅寶路過身邊,想來自從前夜公主大婚的喜訊一傳出去,普天同慶,天下各地州府的大小官員,早就人人備下厚重的賀禮,派人呈送了上來,官階小一些的,甚至都難以入宮,隻得在洛都內四處拜求托人。

楊宗誌等人穿行在忙碌的宮場女太監身邊,雙眼左右望望,見到他們手上大多拿著的貴重的珠寶瑪瑙,甚至尋常難以見到的各類名器,字畫臨帖,寶劍金樽,不一而足。走過霜葉鋪灑的楓樹林還能隱約聽見歌舞之月,不一會從楓林間轉出幾個秀美的女子,手拿寶劍舞成一團,楊宗誌看得眉頭一跳,看仔細些才發現那當先的女子,一身黃緞錦衣,包裹得嬌美的身材前凸後翹,鼓囊囊的極為噴火,原來正是那一劍舞動氣震四方的李十二娘。

李十二娘專注於自己的劍舞之中,一隻小手兒背在身後,另一隻小手兒擒著金光閃閃的寶劍,身邊盡是紅楓林,紅葉照在劍身上起了血霧之氣,再映射在她粉嫩的桃腮邊,更顯英氣逼人,她眼神微微的一轉,視線順著劍尖望出去,便見到不遠處站在一群人,當先的是一個錦袍少年,身材碩長,目光呆呆的看著自己。

李十二娘呀的一聲,手中精湛的劍舞頓時便淩亂了起來,沒精打采的左右劈了兩下,眼神癡癡的看向了那個少年,嘴角嚶嚶幾聲,仿佛欲言又止。

楊宗誌與李十二娘對視片刻,暗自明白她這說不定是被宮內請來舞劍湊性的,便隻是朝她點了點頭,轉頭又向內走去。走不一會,來到一個偏殿,迎麵踱過兩隊宮女,這些宮女大多二八年華,一色水袖長衫,頭梳宮髻,舉止端莊體態風流,倒是姿色出眾,一見便是那端敬皇後親手教導出的。那些宮女來到他們二人麵前,半蹲下身子,舉手作福禮,同聲嬌氣道:“妾身恭迎大將軍……”

楊宗誌看得眉頭微微一皺,他對宮中的禮儀通曉的不多,一時不知是該抱拳還禮,還是目不斜視,倩兒看著眼前情形,秀眸霎時迷惘一片,眼波中起了厚厚的霧氣,轉頭看過去,誌哥哥當先站在這兩排宮女的麵前,負手而立,當真是英氣逼人,劍眉星目看得煞為亂人心思,麵前的宮女們雖然半蹲著作禮,卻是……各個好奇敬仰的偷偷瞥起眼眸,來打量誌哥哥,倩兒微微轉頭凝視上去,便見到誌哥哥那目光和神態,一如十年前……在定州戰場上,自己第一次從爹爹的腦後探出小腦袋,見到那渾身浴血的少年一般。

可是……十年時日飛快過去,誌哥哥已經從一個踽踽少年變成了天下人盡皆知的大將軍,英眉颯爽更加迷人,而自己……而自己卻為何感覺距離他越來越遠,現下他站在自己身前,自己隻能從側麵仰望著,看到這身居高位的誌哥哥……誌哥哥……

倩兒心頭濃濃的喚了幾聲,又想起昨夜在誌哥哥房中看到的秀美小丫鬟,再加上今日早晨在廚門外聽到的媚人的嬌喘,倩兒輕輕嚶嚀一聲,趕緊低頭將自己的小腦袋都躲在懷中,害怕麵前任何一個半蹲的宮女看到自己那不爭氣的淚水充盈雙腮。

楊宗誌尷尬的咳嗽一聲,老公公走上來嘿嘿幹笑著拍手道:“行了姑娘們,別一個個擠眉弄眼的偷看大將軍了,若是誤了衣冠大禮的時辰,你們一個個可都擔待不起。”

眾宮女嘻嘻的嬌笑起來,接著一起應道:“是。”便有人走上前來,伸手扶起了楊宗誌的雙臂,楊宗誌回頭道:“這……”老公公笑道:“大將軍且在這偏殿裏沐浴更衣,老奴陪著倩兒小姐在禦花園四處走走,待會時辰一到,自會有人前來喚大將軍去祭場。”他說完了話,轉頭與眾位侍衛出門而去,倩兒轉頭來不舍的對楊宗誌看了幾眼,便也跟了出去。

偏殿中一時寧靜,眾位宮女嬌笑著迎上來,有人給他解開束發,又有人來給他寬衣解帶,衣冠之禮乃是南朝皇族舉行大婚前的祭禮,婚配雙方要一道祭祀高祖太宗,祈求先輩賜福,祭祀之前為了顯示心誠,一般都要沐浴更衣,甚至要齋戒數日才可,但是眼下仁宗將楊宗誌與虞鳳的大婚安排的時日如此之緊,齋戒已難成行。

楊宗誌低頭看著身遭數隻潔白的嬌軟小手兒,前前後後的伺候自己,不時還能聽見偷偷壓抑住的噗嗤一聲嬌笑聲,他麵上一紅,當著眾位陌生人麵前,讓他沐浴更衣實在是尷尬的緊,他咳嗽道:“多謝……多謝各位姑娘們,我自己沐浴更衣便可以了。”

宮女中一個膽大一些的嬌笑著接話道:“大將軍勿需拘謹,奴婢們隻是依照禮製,侍奉大將軍沐浴起身,保證……保證不……”她話雖說的一板一眼,但是眉眼單純,看著倒是處子之身,因此話說到這裏,喉頭便微微打了個顫,隱約有些說不下去,臉色頓時也紅彤彤的燒了起來。

其餘的宮女們嬌笑著打趣道:“蓬憐呀,你說保證不……到底是保證不什麽呀?”

又有人笑嘻嘻的道:“是保證不……飛眼亂看,還是不……不賊手亂……**哩……”

蓬憐想不到自己說一句話,便被姐妹們肆意取笑了一通,她們顯然日常朝夕相處,所以說話間便多了些頑皮親切意味,不若一般宮中人守禮垂眉,蓬憐臉色幽紅的頓足嗔道:“你們呀,到底……是你們自己想看想……想那個什麽,卻偏偏來笑話我,好沒來由。”

楊宗誌看著身邊眾位鶯鶯燕燕笑鬧成了一團,卻隻能眼觀鼻,鼻觀心,這些宮女雖然大多都是尋常的民女出身,但是……一入皇城,便可算是皇上的人,天下間隻有皇上才能對她們調笑無忌。他苦笑道:“各位姑娘莫要再拿我說笑了,這事若是被皇上或者皇後娘娘知道,我這腦袋可要保不住。”

眾位宮女們笑容一止,顯然是想到端敬皇後那嫻熟的模樣,和她懲治下人們的手腕,正安靜間,蓬憐幽幽歎氣道:“大將軍,我們這些苦命的女子們無權無勢,大家同病相憐,自然……自然沒人會去亂嚼舌根的,你自可放下心來,前幾日,我們聽說了公主要與你成親的事情,倒是人人都為公主開心的,公主她才貌雙全,為人又……對我們這些下人們也好的緊,我們自來對她都很親近,現在聽說她要嫁給大將軍你,真不知她要多麽高興哩。”

蓬憐話音剛落,身邊其餘的宮女們一齊點頭,前幾個月楊宗誌回到洛都後,與虞鳳之間多次親密的相處,當然瞞不住這些久在宮中的人兒,她們見到虞鳳那幸福溢滿小臉的俏模樣,倒是各個心生羨豔。

楊宗誌想起初回洛都,帶著虞鳳去妙玉坊胡鬧一番,聽她彈奏《遙相思》,一時也是心頭迷惘,心底卻暗暗歎氣,若是不是當下這般的時局,又若是虞鳳不是千金尊貴的嬌蠻公主,如果讓自己迎娶到這般千嬌百媚的佳人,那是自己想也不敢想的好福氣,可惜……現在的情形下,他實在難以提起興致來,楊宗誌道:“各位姑娘在此稍候,我自去沐浴更衣,稍停便出來。”

他意興闌珊的走進偏殿內,關好殿門,看見殿內早已備下了浴桶,桶內熱氣騰騰,他寬衣解帶,隻不過一會,便匆匆洗了幾下走出殿外,眾位宮女們準備好吉服頭冠,一一給他穿戴整齊,停下一看,便見到麵前的人兒唇紅齒白,一張俊臉上有如刀削刻畫,活脫脫便是一個翩翩世公子,再加上喜慶的吉服在身,宜增風流味道。

眾位宮女看得眼神一迷,有人嘖嘖的輕歎幾聲,脫口讚道:“好……好俊呀!”蓬憐轉過頭去,對那說話之人左右瞧瞧,咬住玉唇咯咯打趣道:“怎的了,方才還在笑話我,現下裏……是不是好生後悔,後悔剛才沒有衝開殿內溜進去,侍奉好駙馬爺沐浴呢。”

眾宮女一聽,頓時又齊聲嬌笑了出來,正笑話間,偏殿的宮門被人推開,走進來的人聽到殿內吵雜成一團,忍不住嬌哼道:“吵些什麽,在宮內吵吵鬧鬧的,成什麽體統?”

眾宮女頓時住口垂眉,又恢複彬彬守禮的溫順模樣,楊宗誌轉頭看過去,見到……進來的竟然是那假太監李尚英,此刻她穿著豔紅色的宮裝,宮裝緊緊的束住上身,楊宗誌忽然驚奇的發現……她那高高挺起的胸脯上,竟然有著兩團圓潤酥軟的異物。

楊宗誌心知這李尚英原本是個男兒身,過去便多是注意到她學著女兒家說話顰眉作勢,走路時也好像女兒家一般左右搖款,翩翩如同醉柳,此刻留心下才發現她那迥異尋常的身材和體態——“他找來的那些個男寵,不但個個眉清目秀的,而且長相都有些相似,甚至……甚至他為了以後床第間歡好時多謝趣味,更是……更是找來大夫將那些個男姬的身子都作了些改造呢。”

耳際邊回想起當日婷姑姑說的話,楊宗誌心頭歎了口氣,暗想:“看來婷姑姑所說不錯,這李尚英不但是舉止學足了女子的模樣,甚至……甚至他那身軀也與尋常的女子毫無半點分別,說不定還更加的誘人,不然豈能迷得住皇上。”

李尚英一扭一擺的走上前來,緋亂的眼神四處瞄瞄,才定眼看向了楊宗誌,這一看之下不禁眉頭飛跳,這麵前的男子不但長得俊逸之極,而且……看著更是充滿了男兒氣概,她對楊宗誌並非第一次見,但是此刻楊宗誌正當沐浴後,身著又是莊嚴喜慶的吉服,比起尋常來便多了不少神氣。

楊宗誌被李尚英直愣愣的目光看得心頭寒氣倒湧,不覺將拳頭放在嘴角邊,嗯哼的咳嗽了一聲,李尚英才晃過神來,嬌笑著正要說話,忽然又皺眉四處看看,厭聲道:“好了,這裏沒有你們的事情了,你們……先下去罷!”

李尚英雖然隻是個普通的監事太監身份,但是……甚得仁宗的寵幸,平日裏在皇宮內作威作福慣了,對著一般的下人宮女們,便沒了好顏色,眾位宮女不敢駁斥,隻得嬌聲作禮道:“是。”

待得宮女們出了殿內,李尚英才親熱的走上前來,一伸手握住楊宗誌的大手,嬌笑道:“大將軍請坐。”

楊宗誌下意識的彈開她的手,眼神定定的目視這酷似的秀鳳的假太監,淡淡道:“李公公,可是來喚我去祭場的麽?”

李尚英咯咯掩唇嬌笑一聲,媚氣的嬌軀左搖右晃,渾身上下彌**起一陣攝人的香味,她當先坐在楊宗誌身邊的木凳上,道:“說起來,奴家倒還沒有賀喜大將軍呢,大將軍此次出使吐蕃,不但立下了赫赫戰功,而且……更是將我朝最最千金寶貴的鸞鳳公主娶到了手,從此飛黃騰達便如一馬平川,指日可待呀。”

楊宗誌不悅的皺起眉頭,他生平最最討厭的,便是讓人覺得他迎娶虞鳳是為了駙馬爺的寶座,為了富貴榮華,他轉頭見李尚英仿佛邀功似的在自己麵前寬寬解語,好像自己做了駙馬爺她也與有榮焉的模樣,不覺平淡道:“不敢當,李公公來找在下,是有什麽事情麽?”

李尚英咳嗽一聲,嬌聲道:“你坐呀,害怕……害怕人家吃了你不成麽?嘻嘻……想不到我南朝最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卻也這般麵嫩怕生。”

楊宗誌實在不想與這假太監,這般曖昧的說著話,但是她這般找了過來,顯然是有事情與他說,卻又不斷顧左右而言他,仿佛欲言又止,楊宗誌嗯哼一聲,好端端的坐在一旁的方幾邊,與她隔了方幾,等她繼續說下去。

李尚英斜睨著他的模樣,忽然心想:“皇上雖是真龍天子,可……可若是比起威儀模樣來,卻還不如這位大將軍……”這麽個想法跳出心頭,她自己也忍不住驚了一驚,趕緊按捺住思緒道:“哎……大將軍,奴家的命好苦呀,你是春風得意正當時,自然體會不到人家心境中的淒涼……”

她一邊說話,一邊偷偷的從懷中取出個香噴噴的錦帕,放在小臉邊抹了一抹,楊宗誌轉頭瞥見她目光中的狡黠之意,不由得心頭一動,口中淡淡道:“哦……?怎麽說?”

李尚英哽咽道:“自從大將軍你出使吐蕃之後,皇上……皇上他是猛然變了性子哩,遙想起往日溫柔嗬護無限好,現下裏……卻是對人家不理不睬的,當了生人陌客,人家現在孤零零的活在這皇宮之中,就好像是活死人,行屍走肉的好生無趣呢。”

楊宗誌回想起前日在禦花園的楓樹林中,皇上正與自己說著話,正是這李尚英跑了出來,想要獻媚討好,結果……卻被皇上好一頓嗬斥,事後皇上還與自己說道:“朕為了拿下北方四國,甚至……甚至日後將吐蕃國也劃入南朝的疆域,日日眉頭不展,對那些妃嬪宮女和從人一個也看不上眼了,即使是這……這李尚英,朕也半點都不喜歡……”

楊宗誌明白皇上此刻變了顏色,全是因為他心懷一舉侵吞北方四國……甚至是吐蕃的大誌願,所以不願耽於美色,耳聽著李尚英繼續泣聲道:“大將軍,你是……你是皇上最最愛護的近臣,奴家一直都對你好生敬仰,奴家對皇上一片赤忱之心,你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你……你怎忍心讓奴家受到皇上這般冷落,你說……是不是?”

楊宗誌心頭哼的一聲,暗自明白:“原來她來找我,卻是為了讓我在皇上麵前替她美言幾句的,漫說她是個假太監,或亂朝綱,就算她是真的妃嬪貴人,又豈是我能插手涉足的事情?”

李尚英一邊偷偷抹著淚珠兒,一邊飛瞥的瞧著他的神色,見到自己說了半晌,他兀自也不接話搭腔,李尚英把牙關一咬,道:“大將軍,奴家久處皇上身邊,自然……自然知道的比一般人多的多,你若是願意助我,對你也有莫大的好處。”

楊宗誌眯住眼簾,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李尚英又道:“你可能還不知道的吧,皇上他……”她說到這裏,聲音忽的壓低下來,轉頭又看看密閉的殿門,才湊近香噴噴的小腦袋過來,道:“皇上他早就對你起疑了哩。”

楊宗誌心頭一驚,軒眉道:“什麽意思?”

李尚英睜大雙眼道:“你走之後不久,皇上他好像在外麵聽說了什麽謠傳,半夜三更的把表姑父宣進了宮內,兩人在禦書房內密談了好久,奴家……奴家在門外隱約聽見他們說:‘楊宗誌……到底是不是他的後人,若真的是這樣,我又豈能養虎為患?’”

楊宗誌聽得心頭大動,暗自回思片刻,疑惑道:“表姑父……表姑父是誰?”仁宗皇上現下隻有兩位皇兄,一位皇妹在世,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有一位什麽表姑父。

李尚英小臉一紅,訥訥的道:“表……表……哎呀,其實是誰也不重要,反正這話是奴家親耳聽聽皇上說的,那個時候皇上對奴家已經有些不滿了,所以人家也不敢多聽,隻是聽了這麽一句話,後來……表姑……那人就出宮去了。”

李尚英抬頭瞥了楊宗誌一眼,見他眼神幽幽的匯聚在自己的小臉上,目中隱放神采,她不覺小臉更是一紅,又道:“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你要回返洛都的消息傳來,皇上他又秘密宣三皇子進了大殿,那天夜裏也是奴家侍候在外麵,奴家聽見皇上對三皇子說了幾句,道:‘你去,領五千禦林軍在丁山鎮等候著,見到楊宗誌,你便對他旁敲側擊的問話,若是……若是他言語中流露出半分異色,你便……’後麵的話,皇上忍住了沒有說,奴家也沒聽清楚,大將軍,你說說,皇上這是不是對你生了疑慮之心了,若是你願意助我,奴家寵信得到皇上的恩寵,自然也不會忘恩負義,必定讓皇上對你疑心盡去。”

楊宗誌聽得心頭狂跳,他緊緊的注視著李尚英的臉色,暗想:“難道……難道當日丁山鎮賜禦酒之事,本就是皇上的安排?那……三皇子為何對我隻字不提,也沒有問自己任何多餘的話?”

他回想起當日在丁山鎮的別院中,與三皇子交談時的情形,忽的麵色大驚,不禁又想起今日早先在洛都的客棧中聽到那淮南八仙說起的事情,那何八本書首發於姑振振有詞,說道自己可能著了人家的道,而且他們親眼所見自己與一位姑娘說話,這些事情自己竟然忘記的幹幹淨淨。

楊宗誌前後聯想,便知此事嚴重之極,但是自己苦於不記得當日在別院中時的情景,一時竟不知道問題到底在哪裏,他想的頭痛欲裂,複又想起,那日在楓樹林中,皇上離去前所說:“現下洛都裏謠言紛紛,很多都是指的你這位年輕氣盛的大將軍,朕知道……散步這些謠言的,有些人著實是因為妒忌於你,還有……還有更多人卻是等著看你的笑話,他們不希望你爬的太高,爬的太快……”

楊宗誌眉頭一聚,凝聲道:“李公公,你說的表姑父……到底是誰?他既然能夠麵見皇上,身份自然不低,而且皇上聽到一些謠言,卻去找他商議……”他說到這裏,忽然心頭一跳,這“表姑父”顯然不是皇上的表姑父,那麽應該……

楊宗誌冷笑道:“李公公,你的這位表姑父……就是柯宴,柯大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