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誌跟著天豐來到客棧後院的院牆外矮樹下,這裏荒無人煙,清晨的朝陽還未顯身,露水帶著絲氣纏上了樹枝樹頭,再滴下到兩人的身邊和頭臉胸襟上,浸入肌膚下微微冰涼。

楊宗誌轉眼見到他此時的容貌,不禁心頭微微一呆,這眼前的天豐駐滿胡須,頭發淩亂,若不是這一身武當派的太極道袍頗為顯眼,自己一眼之下真是難以分辨出來,他心頭歎了口氣,暗自有些明白天豐要對他說些什麽。

天豐癡癡看著遠方的樹枝,渭然道:“九弟……咱們認識已經快有一年了罷。”楊宗誌心頭默默盤算一番,點頭道:“正是。”

天豐又道:“愚兄還記得與你結識那一晚的情形,那一日……齊天派的山頭上響起陣陣號角,我派中弟子得知之後,便告訴了我師父,師父把愚兄叫過去,讓我去一探究竟。”

他說到這裏,輕輕的歎了口氣,又道:“愚兄這一輩子都難以忘懷那一夜的事情,那天……若不是九弟你和秦師妹隱在齊天派寶塔的窗外,愚兄和那洪??離洪師叔便要雙雙喂於劉衝師兄的劍下啦。”

楊宗誌搖頭道:“我也不過張是適逢其會,那次我正是奉師父之命下山修業積善,我到那寶塔之後不久,天豐師兄你才潛入過來,若不是知道你來了,我便會早早的露麵製住那位劉衝師兄,不過那劉衝性格太過陰狠毒辣,詭計不斷,說不得……我進去也一樣會著了他的道。”

天豐苦笑道:“九弟你聰明過愚兄多多,那劉衝再怎麽智謀不凡,也定然比不過你。哎……其實那夜我最最難忘的還不是你救下我和洪師叔的性命,而是……而是聽到了洪師叔和北鬥旗丁掌門的妻子葉若碎之間的往事。”

楊宗誌的心頭也唏噓不已,洪??離與葉若碎之間懵懵懂懂的情事,直到他事後在北鬥旗內聽到葉若碎本人完整敘說,才大抵想個明明白白,因何洪??離難忘葉若碎,十九年來分毫也不改變,甚至為了他們母子險些送了自己的老命。

天豐道:“洪師叔他說,當年他在大江邊上遇見了葉若碎,便拜求他的結義兄長丁晚成去葉家提親,可沒料到……後來正是這位結義的兄長娶了自己心儀的女子,因此痛苦不堪。”

楊宗誌心頭微微有些感慨,點頭道:“嗯,不過這事情還不是這麽簡單。”他說到這裏,將自己在北鬥旗內聽到的故事對天豐又簡略的講了一遍,天豐癡癡呆呆的看著天邊的白雲,訥訥道:“是這樣麽……?”

隔了好一會,他才回神道:“洪師叔他因為葉若碎的事情,憤恨世人憤恨一切,最終……作下了好幾件讓他後悔終生的事情,他……不但一掌打死了自己最最敬重的結拜大哥,而這事情更害的他自己差些走火入魔,功力全廢,九弟……你說說,他在自己的寶塔內掛滿了葉若碎的畫像,卻又過得了一天的快活日子麽?”

楊宗誌沉吟道:“這個……這個……”

天豐咬牙道:“九弟,愚兄自小就被師父定下了一門親事,對方人家是門當戶對的峨眉劍派,這件事情愚兄過去沒有和你提及過,那位嶽靜師妹本是峨眉劍派的大師姐,和愚兄正好身份相當,不過……愚兄卻從未見過嶽靜師妹,直到那日在少林寺中比武招親,愚兄才是第一次認識了嶽靜師妹。”

他說到這裏,眼神漸漸變得有些旖旎,沉沉的又道:“當時愚兄想,原來這嶽靜師妹生得這般的美貌如花,與她過一輩子……嗯,或許也是好的。”

楊宗誌聽得心頭一沉,知道他終於說到主題上來了,不禁抬頭看了看天色,二人說話之際,天色已經漸漸明亮,就連天邊也泛出了一絲血紅,眼見就要日出。

天豐道:“後來……愚兄大婚之時九弟你風塵仆仆的趕過來,愚兄的心頭是又開心又激動,暗自想人生美事都被愚兄一人給占足了,卻沒料到……這場婚宴卻是禍亂叢生,而愚兄更是一失手……將九弟你打下了武當山的山崖。”

他說到這裏,語氣微微激動起來,轉過身來捏住楊宗誌的胳膊,手掌力透而出,咬牙道:“愚兄當日心頭後悔不迭,恨不得……自己也陪著你一道跳下山崖去,和你一道死了才算能心安理得,一了百了。”

楊宗誌抬眼見此刻的天豐麵色微帶一些猙獰,仿佛那日的事情好像一個魔魘一般籠罩在心頭,楊宗誌心頭不禁感動,輕聲道:“天豐師兄,你這又何必……”

天豐搖頭搶道:“接著……嶽靜師妹卻又痛不欲生的扯掉了新婚的淡妝,對天下間豪傑說到,你既死了,她便不能嫁給旁人,而是……而是願意給你去剃度出家,給你守一輩子活寡,愚兄當時聽得呆若木雞,一連串的打擊讓愚兄根本透不過氣來。”

楊宗誌皺著眉頭,看見天豐說到此時,眼瞼已經潮濕了一片,卻又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麽,隻在心頭暗暗氣恨自己:“楊宗誌啊楊宗誌,若不是你自己招惹了嶽師姐,天豐師兄他又怎麽會如此痛苦?”

天豐吸氣道:“事後武當山大婚無疾而終,愚兄將自己關在房中三日三夜不吃不喝,心中一時想:我打死了九弟了,我天豐不是好人,竟然恩將仇報,怪不得……怪不得嶽靜師妹她不願意嫁給你。一時又想:嶽靜師妹她為何願意給九弟守活寡,她……他們之間早已認識了麽,這下子我天豐活在世上還有什麽麵目,天下英雄莫不嘲笑我,譏諷我——天豐害死自己最好的兄弟,又丟了自己未過門的夫人,徒然成為別人家的笑料。”

楊宗誌見天豐麵色抽搐般的擰到了一起,心頭也是不好受,大聲道:“天豐師兄,你醒醒……你沒有害死我,也……也沒有丟了你未過門的妻子,嶽師姐她眼下……眼下就在洛都郊外,你若去找她,與她好好說說,她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天豐奇怪的抬起頭來,睨視住他道:“後來我聽說你安然無恙的回到洛都,我便忍不住要跟著過來,一來想要真真看到你平安無事才好,二來……也是要與你了結這段事情,九弟啊,這一路來我想了很多,我其實最最害怕的……是成為一個好像洪師叔那樣的悲情人物,明明知道葉若碎對他流水無意,心甘情願的嫁給他的兄長,他卻偏偏每日裏癡心妄想,想要下手奪回葉若碎,想要找自己的兄長報仇,這種嗔念漸漸成了支撐他活下去的信念,一旦報仇無望,又或者真的手刃仇人,他就會被抽空成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變得一夜白頭。”

天豐低聲道:“九弟,嶽靜師妹她就像是葉若碎一般,心甘情願的要給你守寡,甚至是……為了害怕師門追究,害怕江湖人物亂嚼舌根,她竟然寧願剃度出家,做個清心無欲的苦尼姑,如此來成全我們武當派的顏麵,我天豐又如何能做洪師叔那樣睚眥必報的人,現下你安好沒事,我心裏的石頭漸漸放下來了,可又有另一件事情讓我無比擔心。”

他一邊說話,一邊死死的捏住了楊宗誌的胳膊,高聲道:“九弟,你去把嶽靜師妹找回來,好好的照顧她一輩子,想來若不是在武當山上發生這麽多變故,她就算真真嫁給了我,隻怕……隻怕也沒有一天歡愉日子可以過。”

楊宗誌大驚道:“這……這怎麽成?”

天豐怒道:“這怎麽不成?你若不去找嶽靜師妹,難道要讓她就這麽痛苦難過一輩子麽?九弟……愚兄對你一向推崇的緊,覺得你行事為人如同神龍見首不見尾,頗為瀟灑飄逸,不知不覺的,愚兄很多地方也在學你,有時候遇事都會忍不住想想,若是九弟在,他會如何如何……但是這件事情,愚兄可由不得你,我的麵子事小,嶽靜師妹她既然這般癡心於你,愚兄再去強留她回武當山,那不是強拆因緣,造成勞燕分飛嗎?大家這一生又有誰能過的痛快,九弟,愚兄不知你對嶽靜師妹到底如何,但是……嶽靜師妹她真真是一個體惜善良的好姑娘,愚兄可不許你有一丁點對不住她,聽到了麽?”

……

楊宗誌癡癡呆呆的跟著眾人回了洛都城,耳邊還不斷回想著天豐離去前的擲地有聲……“愚兄可不許你對不住她,聽到了麽?”他一時心頭忽起忽落,既想天豐師兄竟然如此大度,逼著自己去找嶽師姐,又想現下這般胡亂的場麵,怎麽能把嶽師姐也繞進來。

皇上逼著他迎娶虞鳳,便是要讓他跟其餘的所有女子們斷開聯係,這屈指一數,身邊至少有四五個佳人相伴,個個都不願舍棄,再想:爹爹若是知道自己現在過的如此模樣,不知該氣成何等樣子,必定會罵:“誌兒,你怎的這般沒誌氣,好男兒當誌在四方,馳騁疆場,豈能如你這般每日混跡於群芳之中,消磨了英雄鬥誌。”

眼前一隻翠白的小手兒晃來**去,史艾可清脆的嗓音傳來道:“喂,天豐師兄到底你和小聲嘀咕了些什麽,怎的你一回來,便癡癡呆呆的好不對勁。”

楊宗誌皺眉道:“可兒,我正心煩,你讓我靜一靜。”史艾可嘟著紅唇道:“這就……這就生氣了麽,罷了,大不了人家將你的發夾還給你好咯。”她說話間假意到自己的懷中去掏了掏,見他也沒有一絲動靜反應,不禁心頭更氣,吸氣暗道:“矜持!矜持!”

洛都偉岸的城門在望,此刻城門早開,楊宗誌等人一入城關,便有個威風凜凜的矮胖子笑嗬嗬的迎過來道:“大將軍回來啦,下官在這裏等候多時了。”

楊宗誌低頭道:“你……是?”

那矮胖子抱拳笑道:“下官乃是洛都城防的守備官朔餘,大將軍還不認識下官。”

楊宗誌點頭道:“原來是朔餘將軍,你怎知我先下要入城,還是說……朔餘將軍要親自在這城關守著,正好碰見?”

朔餘謙遜道:“大將軍麵前下官怎敢自稱將軍。”他說話間手臂朝後一揮,叫過來一個守備打扮的人,又躬身道:“昨夜裏這位不長眼的城防小吏得罪了大將軍,今日一早……下官便聽說了這件事情,所以……便候在給大將軍陪個不是,萬望大將軍大人有大量,饒過這人。”

楊宗誌笑道:“昨夜他堅守城門,拒不開城,這本是件忠於職守的大好事,我怎麽能怪得到他,再說了,我昨夜裏出門的急,言語中對他頗有得罪,正該我來陪個不是才行。”

朔餘慌忙擺手道:“怎敢讓大將軍給我等賠禮,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他人本來生的旁,偏偏又矮小的緊,身材倒與史敬稍稍相似,史艾可在一旁見到這矮胖子如同冬瓜一般作揖鞠躬,心頭倒是好生親切,頓時將楊宗誌方才怠慢自己丟在了腦後,而是湊過來噗嗤嬌笑了起來。

楊宗誌回頭瞪了她一眼,卻又拿她實在無可奈何,隻得話別了朔餘,將眾人引進城內,這洛都城富麗繁華,一人一物都仿佛透著靈氣,點蒼劍派的人久居滇南,哪裏見識過這樣的氣派,甚至……可兒過去也不曾來過洛都,見到這樣的高樓廣場,瓊樓玉宇也是一樣呆住,轉頭一看,楊宗誌正垂頭行在身邊,仿佛對這些司空見慣。

史艾可小心思一擰,湊過去嬌聲道:“喂,你這官位好像真的很大哩,不然那小矮子怎麽會對你畢恭畢敬,當做了自己的父母長輩一樣對待。”

楊宗誌沒好氣的抬起頭來,道:“我昨夜不是都告訴過你了麽,我是當朝的護國大將軍,官居正一品。”

“嘁……正一品又有什麽了不起?”史艾可從瑤挺的鼻子中哼了一聲出來,不服氣的道:“正一品的大官人便能隨便欺負人家小姑娘,對人家小姑娘又打又罵,不理不睬的了麽?”隻是說到這裏,她自己小臉上頓時暈紅了起來,看著宜嗔宜喜。

鄧先笛走過來不安的道:“九弟……你在外麵這些年到底……到底做了些什麽事情?”

楊宗誌歎氣道:“這些事情等我們一道安頓下來了,我再與師父和各位師兄說說。”鄧先笛嗯的一聲,點了點頭。

由於同來的人數眾多,楊宗誌使人包下了鴻運客棧的前院,將大家安置下來,這才引著師父等人來到後麵的別院中,拍門之後,印荷來開的大門,正喜笑道:“公子爺回來啦……”再向外一看,頓時又傻了眼,外麵站了好些個男子,卻……都是陌生麵孔。

楊宗誌笑道:“婉兒起來了麽,你去叫她過來說話。”印荷乖乖的嗯了一聲,扭著小身段跑向了內間,史艾可在一旁看得好不惱恨,怪不得……原來住下的地方都少不了這般狐媚的女子,看她那細細的腰肢,圓圓的屁股,跑起路來一扭一扭的,最能勾的臭哥哥那可惡的眼神啦。

……

秦玉婉慵懶的睜開雙眸,意識裏還半是迷糊,半是清醒,這些日子來,她總是這般嗜睡不醒,自己對自己也暗暗好笑:“婉兒呀,你再這麽睡下去,便要睡成一頭小豬咯,到時候……看九哥哥他會怎麽笑話於你。”

想起九哥哥,她又偷偷伸手下去撫了撫自己細細的小腰,怎麽……還是沒有凸顯出來呢?淼兒姐姐倒是每日都會過來給自己把脈,脈象上說母子安定,沒有任何的異常,卻總是遲遲也不顯懷。這鴻運客棧中住下的都是未經人事的處子佳人,大家都不知道其實婉兒這懷身還不過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根本與平日不會顯出一絲異常來,實在是正常的緊。

門口一陣急急的細碎腳步聲傳來,門簾一掀,便跑進來一個粉紅絲衣小裙及地的小丫頭,秦玉婉抬眼一看,忍不住笑道:“印荷妹妹,你作甚麽這麽慌慌張張?”

印荷圓鼓鼓的胸脯兒起伏一會,才止息道:“公子爺回來了,他讓你過去說話呢。”

秦玉婉哦的一聲,起身道:“這麽一大早的不知這壞家夥又有什麽事情。”印荷一見,登時搶著小身子扶住她的後背,幫著她穿衣攏裙,將一頭柔順的秀發又打理好束在腦後,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是印荷貼心無比的照顧著秦玉婉,因此秦玉婉對她便多了一些親熱之意,抬頭看著鏡中自己和印荷的倒影,嬌笑道:“印荷妹妹,你好像有什麽心事的罷,我這幾日總見你愁眉不展的,能說給我聽聽麽?”

印荷咦的一聲,慌忙搖手道:“我可沒什麽心事。”

秦玉婉噗嗤一聲嬌笑道:“好了,你不說那也由得你。”

印荷蹙眉心想:“不知公子爺……他前天夜裏說的那件事到底要緊不要緊,哎……隻看他每日笑嘻嘻的仿佛萬事都不放在心上,可不知在外麵受了多少委屈,經過多少磨難,印荷沒用,不能幫公子爺分擔,甚至……甚至想要用這幅小身子服侍好他,也不得願。”

秦玉婉道:“印荷妹妹,你來幫我把後麵的發髻梳理一下,你不知道九哥哥他最愛別人將發尾垂下來,這樣子他便能嗅著人家的長發說些肆無忌憚的輕佻話兒。”

印荷乖乖的應了一聲,便強打起精神給她束發,秦玉婉又問道:“對了,你方才說九哥哥讓我出去說話,可是外麵出了什麽事情了麽?”

印荷搖頭道:“公子爺他沒說,隻不過……他今日一早便帶了好些個男人回來。”

秦玉婉心頭微微一動,九哥哥一向不會帶外人回來這鴻運客棧的,隻因這裏住了好些個女子,來了男子便有些不方便。她嬌聲問道:“哦……這些人都是些什麽人?”

印荷咬住紅唇道:“來的人有老有少,我……我一個也不認識。”秦玉婉噗嗤一聲轉身過來,點漆般的眸子中帶起揶揄之色,笑道:“怎的,我那可惡的九哥哥他給你氣受了麽?不然……印荷妹妹怎麽總一幅受氣小媳婦的乖模樣?”

印荷細眉微動,慌忙搖頭道:“沒……沒有的。人家隻是公子爺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再說公子呀他對我……也好得緊。”

秦玉婉歎了口氣,輕聲道:“印荷妹妹,我素來叫我什麽?”

印荷愣住道:“自然是叫你婉兒姐姐了。”

秦玉婉又道:“那便是了,你叫我們都是姐姐相稱,而你叫起九哥哥來卻是公子爺長,公子爺短的,由此足見……你心中尊的,敬的,愛的……隻有九哥哥他一個人,其餘咱們這些人,你都是看在九哥哥的麵子上盡心盡力的照顧,所以你再也不要說自己是個什麽身份低微的小丫鬟這話,九哥哥……他也不會將你當做一個普通丫鬟般使喚。”

印荷聽得心中一**,囁嚅的抬起螓首來,嘴唇中訥訥的說不出話來,秦玉婉滿意的看著銅鏡中現出一個千嬌百媚的清純佳人來,左右顧盼

一下,才站起身來淺笑道:“是了,我這話你自己聽聽就行,印荷妹妹,你實在不必如此自怨自艾,九哥哥他大事情上從不含糊,可有時候在小事上卻遲鈍的緊,你便不用放在心上。”她說完話,攏起淡黃色的素裙穿出了房間,隻餘下印荷一人站在銅鏡前癡癡的看著自己的芙蓉小臉:“才……才不是呢,印荷才不是對公子爺他有什麽怨恨,印荷隻是恨自己沒有用,不能好像秀鳳姐姐那般將自己完整的都交給他呀。”

秦玉婉腳步輕快的出了房間,睡了這麽些日子,身子骨不禁也有些發酸,今日醒來的早,恍惚覺得有件事情要去作,她輕輕走到主客堂的外頭,迎麵便聽見一些男子們說話哈哈大笑的聲音傳出。

秦玉婉隻聽了一下

,不禁整個小身子都激靈靈的打了個顫,再多聽一句,她哪裏還能按捺的住,不由快步跑了過去,一伸手便推開了主客堂的木門,木門裏圍坐了一眾男子,其間有老有少,秦玉婉眼神急急的找尋了一會,嬌滴滴的哭道:“爹……爹爹,可是您老人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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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我可不是去非洲玩,我是去非洲受苦受難去了,阿彌陀佛!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