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蒙蒙亮,院外便有人來喚,楊宗誌起了早,讓印荷將所有的小丫頭們都叫到了主客堂中,再將前些日子定下的細節對她們一一說了遍,這些話過去和嶽靜,柯若紅和史艾可,都未曾說過,她們聽了後,嶽靜隻是淡淡的一笑,倒不多接話,史艾可卻是驚訝興奮的跳起小身子來,躊躇滿誌的道:“怎麽了……要……要出大事了麽,不然你怎會這般慎重,哥哥,你說說,可兒……能夠為你做些什麽?”

柯若紅牽著嶽靜的小手兒道:“師哥啊,聽你話的意思,難道你和我爹爹一樣,也是安排著要離開洛都了不成?”

楊宗誌聽得一呆,猶豫半晌,才點頭道:“不錯!”

柯若紅輕輕的籲了一口氣,心想:“幸好這次跟在了他身邊,不然爹爹和他一道都走了,我們之間日後豈不是天涯相隔,下次再見又到何時哩?”

筠兒柔聲道:“大哥你盡管放心進宮去就是,你先前吩咐的事情,我和姐姐都已經給你辦的妥妥帖帖的了,隻不過……我們就是有些擔心你,你一個人孤身呆在宮哩,與外麵不通消息,我們始終是放心不下。”

楊宗誌嗯的一聲,正待搭話話,柯若紅忽然搶著道:“這怕什麽,我進宮去陪著師哥就是了,他是當朝的大將軍,身邊難道還不能跟著幾個侍從手下不成?”

楊宗誌楞道:“你跟去要作甚麽,你和靜兒一起,也先離開洛都城了再說。”

柯若紅嬌聲羞笑道:“師哥啊,你不怕……我不在你身邊呆著,就這麽獨自跑了呀,今日你是大婚之人,周遭事忙,我跟在你身邊的話,既能在你脫不開身的時候幫你辦些事情,又能讓你看的死死的,豈不是最好?”

史艾可一聽,頓時躍躍欲試的脆聲道:“就是了,我們又不是嬌滴滴的女兒家,尋常宮中侍衛我還不看在眼裏呢,哥哥,我也跟你進宮。”

她們兩人話音一落,眾女頓時七嘴八舌的附和起來,楊宗誌聽得頭大無比,外人來人又高聲呼叫起來,他轉身聽了聽,搖頭道:“不用了,我在宮中隻需要覓得一個合適的時機,偷偷出來便可,根本沒有半點凶險,哪裏需要這麽多人照應。”他一邊說話,一邊想要跨步出門。

索紫兒卻是笑嘻嘻的跳出來拉住他道:“哥哥啊,紫兒也有些擔心你周轉不開,你……你就讓她們跟著一起去嘛,紫兒是不會你們南朝的武藝,不然呀……人家也好想跟著去看看熱鬧哩。”

楊宗誌聽得幾乎要翻白眼,不過一會,史艾可與柯若紅便一道跑進去換了男裝出來,隻見她們二人身材一般高矮,卻是一個清瘦窈窕,一個豐滿姣麗,可兒慣常身著男裝,梳著短髻,看起來倒還罷了,但柯若紅卻是第一次穿著這緊繃繃的侍衛服,她的臉蛋帶些嬰兒肥,腦後兩個鼓鼓的發團用侍衛帽包著,嬌軀卻是猛凸怒翹,雖然也用了布條在裏麵纏繞了好幾圈,可即便如此,依然還是讓那前後各自兩團酥嫩的媚肉,幾乎要噴將出來,端得好不滑稽,她們兩人出房對視一眼,俱都看到了對方眼眸中的興奮喜悅之色,卻又不好意思的相視一笑,便一起推著楊宗誌出門而去。

楊宗誌回頭輕聲吩咐道:“淼兒……你記得過一會去叫醒婉兒,然後讓她帶著師父師娘早些一道出城,記清楚了嗎?”

何淼兒柔聲一笑,點頭應是,他才被兩個小丫頭半拉半抱的出了大門。門外等了一頂霸氣十足的鸞轎,洛都雖是高官巨紂聚集之地,但是好像眼前這頂鸞轎一般氣派的轎子卻也是少見的緊,仰麵看上去,隻能看到鸞轎很高,足有三四個人上下,轎上是金頂的龍鳳鑾駕,自上披下好幾道薄薄的彩色輕紗,將整個轎身都覆蓋在內。

光這副鸞轎旁便等候著數十個轎夫,他們有的用手托著木欄,還有些卻是半伏在地上,用腰背頂起前驅,正前方甚至還有九匹健馬拉住轅門,足見這鸞轎之重。隨行的侍衛太監們催促楊宗誌趕緊上轎,免得誤了吉時,楊宗誌被數人扯住手腳,踉踉蹌蹌的爬上鸞頂,方自還未坐定,史艾可和柯若紅卻也嘻嘻哈哈的跳了上來,用手摸摸這,又瞧瞧那,滿臉都是驚訝羨豔的神色。

出了府門前的小巷子,從高高的鸞轎中看下去,才是讓人歎為觀止,今日出宮迎娶的隊伍儀仗,前有龍武衛校官三百六十名,個個跨坐在高頭駿馬上,手中持著威風凜凜的龍鳳寶旗,中有隨行的下品官員七百二十人,卻是人人官服在身,佩戴喜孝的雙虞帽,儀仗的最後才是一些姿色出眾的宮女們,手中捏著從鸞轎上飄散而下的金攆子,列隊搖曳生姿。

此情此景,即便是在整個南朝開元一百四十年中,也是少見的很,因此長街兩旁的道路邊,早已經擠滿了前來圍觀的百姓,到處人頭攢動,從鸞頂上看下去,便隻能看到黑壓壓的人頭和帽子,俱都看不清麵孔。

儀仗走得很慢,兩道邊跟隨著吹鼓奏樂的隊伍,鼓聲和嗩呐合在一起,將整個洛都城都渲染的一派喜氣,隊伍走幾步,又有太監們扯著嗓門大喊道:“公主出嫁……普天同慶,皇上大赦天下啦!”

百姓們聽到這些喊話聲,頓時一齊拍手叫好,消息靈通一些的,更在人群中四處散布:“當今天下唯一的鸞鳳公主,終於要嫁人了,聽說……這有幸能娶到她的人物,正是禦前欽封護國大將軍的楊大人,他們倆郎才女貌,正是天作之合,豈不羨煞我等?”

其餘人聽了一道哈哈大笑:“楊大人娶鸞鳳公主,這是在去年冬天的時候便已經定下了,現在隻不過是完婚而已,再說了,鸞鳳公主是怎樣麗質天成的絕代佳人啊,除了楊大人……天下間又有哪一個能夠真正的配得上她?”

柯若紅和史艾可攀著小手兒,將小腦袋從鸞轎邊悄悄湊了出去,眼望著兩道旁高樓林立,奇樹在列,此刻不但是高樓上,奇樹下,就算是洛河兩道邊,都擠滿了聞訊趕來的人群,人群湊在一起唧唧咋咋的,將歡騰喜慶的鑼鼓聲都壓下去了一些。

兩個小丫頭好笑無比的聽了一會,又一道轉回頭來盯著楊宗誌,似笑非笑的前後打量,楊宗誌垂首斜靠在鸞座上,耳聽著紛紛擾擾的聲音竄進轎中,心頭卻是不住價的歎氣:“皇上這般大費周章,大肆排場,真真是想逼得自己沒了退路不成?”

再又想到:“這人山人海的情形若被鳳兒看見,以她年少富於幻想的心思,指不定會有多高興,但是……自己卻是要負她而去,讓她在全天下人麵前丟盡臉子……哎!”一想到這兒,他心頭不禁隱隱作痛,說來說去,自己身邊的小丫頭們和高貴的虞鳳之間就好像兩道大山中間隔了深深的鴻溝,自己跳到這邊……就不得不負了另一麵,自己選了另一麵,這邊卻又交代不過去,也許唯有自己跳進滾滾鴻溝之中,才能……一拍兩散。

柯若紅自懂事起便在峨眉山上長大,雖然她出身洛都,可眼前這般盛世光景卻也從未見過,她腦袋裏不免既是新奇,又是雀躍,晃眼向下打量,鸞轎在大隊的娶親儀仗護送下緩緩馳過繁華街頭,兩側邊不時還有些虔誠的子民歸伏在地麵上,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柯若紅心頭一動,想起昨夜裏聽到爹爹口中說起的往事,皇親國戚看著自是尊崇神秘無比,可誰又知道,這些光鮮的表現下,卻是齷齪不斷,禍害叢生,正想到這裏,柯若紅忽然身後一酥,忙不迭的跳起身來,嬌昵的嗔道:“哎呀……你……你幹嘛呢?”

她一邊說話,一邊卻是紅了小臉,轉頭看過去,見到……原來是史艾可那小丫頭一臉好奇模樣,賊頭賊腦的打量著自己的腰後,甚至……還悄悄的探出一隻小手兒,在那兩團豐滿的膩肉上捏了一把。

柯若紅湊近過去,低聲羞澀道:“你……你作甚麽?”

史艾可一臉委屈的抬起小臉來,齜著碎白的玉齒,訥訥道:“你這家夥怎麽能生成這樣?”

柯若紅暈紅著圓嘟嘟的小臉,飛快的將那隻還在自己肥臀兒上肆虐的小手扯了下來,咬牙道:“什麽長成這樣,你……你快放手!”

史艾可滿臉都是羨豔的神色,手指間隔空還捏了一捏,回味無窮的道:“你這小丫頭跟我差不多大呀,可為何……為何你的小屁股能長得這麽豐滿的,不但豐腴,而且還很有彈性……唔……”柯若紅聽得滿臉緋紅,忙不迭的伸出手將史艾可的後半句捂在了口中,然後……羞怯的瞟了身後不遠處靠坐著,神思不屬的楊宗誌一眼,才湊低聲嬌羞道:“你……你小聲點,你要做死呀,這種……這種輕薄話你也說得出口哩。”

史艾可掙紮了幾下,從她的手心中逃脫出來,眨眼咯咯笑道:“我……不該說出口,那我哥哥是不是就可以對你肆無忌憚的說出來呢?”

“唔……”柯若紅聽得媚眼飛跳,豈不……豈不正是麽,那家夥呀,不但敢這麽說,甚至……甚至他還打過這肥顫顫的小屁股好幾次呢,隻是不知道……他心裏麵……是不是也會有些喜歡?這個想法一旦跳出心頭,柯若紅頓時感到那香臀兒也熱乎了起來,更是帶起一絲奇怪的癢意,她怪異的扭了扭小蠻腰,拉過瘦弱的史艾可,與她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小聲說起了話。

楊宗誌裝作沒有看見一般,皺著眉頭坐在大位上,微風從南吹起,將寬寬的五彩輕紗撚子吹向了北邊,他心頭不由好生失落,爹娘……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去了?自己作子女的,在爹娘臨走之前都沒有盡過孝道,服侍在身邊,現下想要見他們兩位老人家一麵,已是陰陽兩隔。

眼前柯若紅與史艾可不知是說起了什麽事情,仿佛甚為投緣,一齊咯咯咯咯的掩嘴嬌笑了起來,笑聲如同珠落玉盤,叮叮叮的清脆無比,他心頭倒是升起一絲憐憫,這兩個小丫頭外表看著又頑皮,又愛搗亂,可是……她們一個自小父母雙亡,另一個卻是母親早逝,又被父親給送到了遙遠的川蜀學藝,此刻兩個身世相近的小家夥湊在一起,說起了女兒家的私密話,言笑間,紅唇白齒,輕言媚語的,端的是一幅活色生香的香媚圖,他的心思一陣飄渺,隱約回到了一年前的北方戰場上,那手中展開的一道錦囊,錦囊上刻骨銘心的畫著一位遠眉輕黛的俏佳人,隨著錦囊上燃起的烈火,容顏緩緩墜地而不見。

走了不知多久,轎下傳來高高的呼聲:“落轎!”

史艾可與柯若紅一道爬到前麵,就著小腦袋看下去,卻又傻了眼,轎下此刻並列著跪倒了黑壓壓一片人,恍惚數過去,不下千人之多,整整齊齊的跪在皇宮大寶門前。隻有一人……負手站立在人群前,穿著的卻是一身便服和長帶子的靴子,史艾可奇怪的問道:“這人不來行禮,他就是……他就是當今皇上了麽?”

柯若紅見那人五十多歲年紀,紮著頭巾,額下卻是長須齊胸,她嗔著圓圓的媚眼道:“好像……好像不對呀,我聽爹爹說,當今皇上恰好年少長成,好像……可沒這麽老!”

楊宗誌慢條斯理的爬過來,從兩個小丫頭香噴噴的肩頭上看下去,隻看一眼,又趕緊跳下鸞轎,跑上前恭謹行禮道:“盧圭伯伯,您怎麽也趕來了?”

盧圭微微一笑道:“楊賢侄,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皇上怕還顯得不夠隆重,所以讓我也來做個媒,他來親自給你們主婚。”

楊宗誌見他穿著一身便服,那是用的朝上最最尊崇之禮,不禁汗顏道:“這不是折煞小侄了。”

盧圭把過他的胳膊,笑道:“你是居正公的兒子,也就是我的親子侄一般,我給你做這個大媒,那是最最合適不過了。”

楊宗誌笑著抬起頭來,與他一道入宮而去,走了沒幾步,想起昨夜的見聞,輕聲道:“盧伯伯,小侄有一件事情,想要問問你,不知……是否唐突的緊。”

盧圭不以為意的笑道:“你有什麽盡管問就是了,何必拘禮?”

楊宗誌重重的點了點頭,與他入了宮門,轉頭看四周從人站得比較遠,才低聲湊近道:“小侄聽說,我爹爹在去年和談之前,曾經去私下會過一次蠻子的使者,這事情乃是伯伯親眼所見,可確有其事?”

“哦……?”盧圭重重的拖了一個長音,沉吟道:“你……你這是聽誰說起的?”

楊宗誌道:“這說起之人隻說您當時也在現場,卻是不願提及自己的姓名。”他現下還未想好到底怎麽處置柯宴,因此也不方便透漏出柯宴的名字來。

盧圭捏著胡須躊躇道:“這個嘛……這個嘛……”

楊宗誌恭敬道:“盧伯伯,我爹娘在世的時候,曾經多次跟誌兒說起到,盧伯伯您是當今天下第一清官,一心隻為社稷江山,從未徇私枉法,小侄與您交往親近的少,卻也對您好生敬佩,常想著為官便要學習盧伯伯那樣清廉自省,您可是真的看到有這回事,卻又念著為我爹爹清譽著想,所以才不告訴我?”

盧圭聽得麵色一窒,咳嗽一聲猶豫道:“楊賢侄,自從你帶兵北征之後,這洛都和談之事本是我和你爹爹二人主事,這些你都知道,我們和蠻子使者會過一麵後,有天夜裏……我從皇宮中出來,途徑蠻子使節的會館旁,竟然見到……竟然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從裏麵走了出來,我看的大吃一驚,便悄悄的跟了上去,發現果真是居正公,當夜我便前去找你爹爹問話,你爹爹隻是苦著眉頭飲酒,卻是一個字也不願多說,我回府後想想,更加不得安省,那時正是我們大軍在北郡傳來捷報,可謂緊要關頭,你爹爹此舉卻是難以捉摸,無奈下……哎,我隻得去麵見聖上,將這事情源源本本的都稟告給皇上。”

他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又歎氣道:“楊賢侄,你可莫要怪我,我對你爹爹的生平為人自是信得過,但是……難保他不會因為一些其他的事情踏錯一步,茲事體大,我一人根本拿不了主意,所以……所以才會向上稟報。”

楊宗誌聽得心底一沉,喃喃道:“如此說來,我爹爹……真的去會過蠻子使者了?”

爹爹一身傲骨,領兵數十載而勝多敗少,他一生最最痛恨蠻子,怎麽會……怎麽會與蠻子之間扯上關係?這事情他百思不得其解,再說……皇上知道這件事情後,以他年少氣盛的性子,又會怎麽論處?

他們說話間,穿過門廊,來到五彩繽紛的禦花園,身前一個尖尖的嗓音高喊道:“聖旨到!”

楊宗誌和盧圭一聽,不由得一齊跪下來接旨,劉公公宣道:“今大喜之日,朕特賜大將軍玉製黃腰帶一菱,靴子、塵笏、馬鞍各一件,紅羅一百匹,銀器一百對、衣料一百身、聘禮銀子一萬兩。望大將軍日後善待鸞鳳公主,和諧美滿,欽賜!”

楊宗誌跪在地上苦笑:“朝下百官送來賀禮無數,皇上又賞賜這麽些金銀玉器作甚,擺在家中好看麽?”口中卻是虔誠十足的道:“臣領旨謝恩!”

劉公公將手中的聖旨交到他的手心裏,右手向後一揚,便有幾列宮廷侍衛手捧錦盒走上前來,劉公公嗬嗬笑道:“大將軍,皇上一片好意,你都收下罷,眼下吉時快到,你速去前卿院更衣涮洗,皇上和皇後娘娘已經擺好了酒席酒宴,正等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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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的ps是誰給我加上去的,那本書我都沒看過,嗬嗬,看來是網站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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