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遙遙傳來“起轎……”的喝聲,緊接著便能聽到吹唱之樂隆隆的響起,將整個慈寧宮的房頂似乎都能掀翻,幽靜的宮內,虞鳳失落落的呆坐在錦**,耳聽著宮外的吵雜聲越去越遠,隻感到一顆心也頓時都被抽光。

不知過了多久,慈寧宮內已靜的連根繡花針落在地麵,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倩兒才長長的出了一口香氣,索然道:“公主,我們也把他收拾了罷?”

虞鳳木訥訥的回過神來,轉頭一看,見到倩兒一隻潔白的纖細小手兒指著地麵,那地麵還彎彎曲曲的靜躺著那死了不知多時的餘擅侯,虞鳳慵懶的歎了口氣,一時隻覺魂魄飛於天際,隨著那眾人簇擁下的大喜花轎早已飄搖開去,便連小手指頭動一下也是不願,於是淡淡道:“理他作甚麽,一會等事情過去了,再叫侍衛官們抬走就是了。”

倩兒蹙起細嫩的柳眉,仿佛欲言又止,虞鳳接著又道:“倩兒妹妹,你說……相公他若是知道花轎上的人不是我,他會……他會怎麽想,他會不會覺得我太過胡鬧了?”

倩兒看到麵前的虞鳳說了幾句,嬌美的素娥彎住,似乎快要哭出來一般,不知為何……倩兒心頭霎時升起一股歉疚之情,“哎……這事情說來,總是也有自己的責任,我這心裏……何嚐不是怕誌哥哥他娶了這小公主啊,哎……他若是真的作了駙馬,我可怎麽辦,過去可從未聽說過哪朝駙馬還有紅顏知己,甚至納妾的事情也從沒有,倩兒難道真的一輩子作誌哥哥的妹子不成?”

如此一想,倩兒不免強顏寬似慰虞鳳道:“怎麽……怎麽會呢,誌哥哥他最是通情達理,我小的時候脾氣可不小,誌哥哥他從來都是讓著我,一次也沒有與我拌過嘴,我不開心了,他總是哄我開心,渾不正經的逗弄我說話,哎……他……他怪不了你。”倩兒說得動情,與其說是在寬慰虞鳳,更不如說是在緬懷自己和誌哥哥相交的一幕幕,直到說到最後,才隱約察覺到不對味來,慌忙轉過了話題。

虞鳳卻是一無所覺,嬌魘稍?頻牡潰骸罷庋?。?俏揖頭判牧誦???彼?氖路揭環趴??偈庇紙景戀陌浩痱?祝?褲轎尷薜牡潰骸班牛?椅??雋四敲炊嗍慮椋???侵?懶耍?歡ɑ帷??歡ɑ嵩尬野鍘???崴擔?怨緣姆鋃??氬壞僥閼廡⊙就肥欽獍愕奶?模?隻崴怠??胰蘸蠡崠?愀?擁暮茫?哦緣悶鵡鬮?易饗碌惱廡┦慮榘眨?┛?!?

一說起楊宗誌,虞鳳總是話題不斷,她學著楊宗誌的口吻對自己說了幾句話,倒是覺得心頭的氣也順了,失落也消散了不少,轉而拉起倩兒的小手兒,嬌昵道:“倩兒妹妹,你現在心裏定然擔心的緊,你是擔心,你誌哥哥娶了我後,便不能再要你是不?”

倩兒被她一語說中心事,頓時紅滿了秀氣無比的小臉,期期艾艾的抽手小聲道:“哪……哪有……”

虞鳳狡黠的眨眼一笑,狹長的眼簾逼近倩兒紅彤彤的小臉蛋道:“怎麽了,前幾天驕傲無比的在我麵前宣布——‘我要嫁給誌哥哥作小妻子’的那個小丫頭,難道跑掉不見了麽?咯咯,你自幼便喜歡你哥哥,陪伴著他一道長大,哎……倩兒妹妹,其實……我才是羨慕你,羨慕的緊,我要是早些時候認識他,說不定……說不定早就纏著讓他娶我了,哪裏還會等到今天,不過倩兒妹妹你不必擔心……雖然是我皇家的公主,但也沒有那麽不開通,隻要你哥哥喜歡的,我便……”

她話剛說到這,寧靜的宮門處傳來咚的一聲響,仿佛有人在外麵叩門,虞鳳難得與倩兒說上幾句體己話,此刻被人打擾,頓時好不耐煩的嬌喝道:“誰呀……?”

她話音稍落,麵前羞澀無比的倩兒卻猛地伸手捂住她的嘴角,俏麗的雙眸一眨一眨的對她打眼色,虞鳳看得迷迷糊糊,心頭恍惚的轉了幾下,忽然大驚:“哎呀……險些忘了,名義上的自己方才便隨著喜轎出閣了,那自己怎麽還會在宮裏說話?”

虞鳳驀地閉住了自己嬌嫩的小嘴,再也不敢開口出聲,與倩兒一道側過茸茸的小耳朵,仔細聽著宮門外的動靜,隻聽見宮門外又是咚的一聲,仿佛比方才那下聽著更大了一些,虞鳳緊張的拉起倩兒的小手兒,忽然又聽到外麵一個威武的嗓門輕喝道:“什麽人,鬼鬼祟祟的?”接著便傳來一個被壓抑住的悶哼聲。

虞鳳和倩兒心頭一動,隱約回想起方才那個嗓音,似乎是前幾日守候在宮門前的龍武衛將官所發,顯然他們在外麵發現了什麽,她們一道站起身來,朝宮門口的方向走了幾步,還沒來到門前,便聽見砰的一下,厚重的木門被人從外用力的撞開,接著潮水般湧進來一隊凶神惡煞的兵士,內裏穿了鎧甲,外罩黑色的披風,頭戴黑巾,手中都拿著明晃晃的鋼刀。

虞鳳下意識的退後一步,繼而又踏前一步,將倩兒柔弱的身子護在身後,嬌斥道:“你們是什麽人,好大的膽子呀!”

那些兵士身後走出來一個威風凜凜的老者,頭上未戴黑巾,露出一頭蒼白的銀發,麵色紅潤,雙眼炯炯有神,向虞鳳和倩兒的方位掃了一眼,沉怒道:“蘇姑娘,你怎麽還在這裏,老夫對你交代的事情,你難道都忘記了不成?”

他的嗓門宏亮,氣勢凜然,即使虞鳳貴為一國公主,忍不住被他這般開口一喝,小身子頓時感到矮了一截,噤若寒蟬,那老者手扶腰間的寶刀,又走近幾步,忽然瞥到她們身後那蜷縮著的屍身,他心頭大驚,忙揮手令身後的兵士將那屍身給抬了過來,低眉一看,他怒發衝冠的抬頭盯著虞鳳一字一頓的道:“他是……他是你殺的?”

虞鳳臉色蒼白,見那老者雙目如電般掃射過來,嬌軀上湧起一陣寒意,她方才被瑤煙卸下了新裝後,兀自還來不及換上其他衣裳,此刻宮門大開,門外一股寒風吹進,吹得她渾身哆嗦不已,隻不過片刻之下,她公主的傲氣勁又上來,毫不相讓的昂頭道:“是我……又怎麽樣?”

那老者不怒反笑,嘿嘿道:“蘇姑娘好大的膽子啊,來人……給我將她拿下了。”身後湧出幾十個黑衣漢子,轟然應一聲是,個個手持鋼刀逼迫了過來,虞鳳看著眼前的寒光由遠及近,嬌軀上下撲簌簌發抖,她這般嬌滴滴的貴氣公主,哪裏曾見過有人敢如此不將自己放在眼裏,待得想要放聲呼救,卻是嗓子堵住,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倩兒躲在虞鳳的身後,這身前的公主嬌軀上顫抖如同篩糠,清晰無比的都傳到了自己的手裏,她一邊和虞鳳步步倒退,一邊腦中飛快的轉動:“這是怎麽回事,皇宮內如此守衛森嚴,怎麽會出現這麽大一群來曆不明的兵士,瞧他們的樣子,定然是我南朝人,不會是蠻子,而且他們看來和餘擅侯相識,就是一路人,難道……今天這些人的目標不是……不是誌哥哥,而是其他人不成?”

這想法剛剛跳出心頭,便聽到頭頂的虞鳳放聲嬌喝一下,小身子虛軟的委頓了下來,倩兒心頭一急,瘦弱的身子用力的扶起虞鳳的背身,湊頭看過去,見到麵前寒光刀影一過,還未遞到自己二人的身上,虞鳳便雙眼一翻,嚇得暈了過去。

那些兵士們顯然也呆了一下,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再又陰森森的踏步向前,倩兒心頭猛跳,又想:“是了,他們如何能安然進入皇宮,隻有今日某個王公大臣借進獻賀禮之機,將他們掩護在送禮的隊伍中,甚至……本來就是把他們裝在木箱之內,才能輕而易舉的進來,那他們甘願冒著帶刀入宮的天大罪名,目標顯然不會是誌哥哥,而是皇宮內的某個人,他們是要……行刺皇上!”

剛剛想到這裏,麵前亂刀砍至,倩兒心下一陣茫然,閉目垂淚:“誌哥哥……倩兒再也見不到你了,倩兒愛你,倩兒愛你呀,倩兒死了你都還不知道,我好不甘心那!”

正在這時,那老者忽然大喝道:“住手!”倩兒扶看小說請到著虞鳳,幾乎虛脫在地上,感到頭頂那森冷的寒氣隨著喝聲猛地抽走,她的靈魂才隨之回到軀體中,見那老者驚疑的分開眾人,走過來道:“奇怪的,她……她不是蘇姑娘,那位蘇姑娘功夫出眾,雖然被我們製住了一部分功力,但總不至於被你等一頓快刀亂揮,便嚇暈過去了吧?”

他沉吟的說了幾句,身邊湊過去一個高大的兵士,恭謹道:“大將軍,事不宜遲,咱們在這皇宮中多呆一刻,便多了幾分凶險,咱們如何決斷?”

老者充耳不聞,對倩兒和聲道:“小姑娘,你是這宮中的秀女吧,你莫要怕,我們不殺無辜人,我問問你,你抱著的這位姑娘,到底是……是什麽人?”

倩兒屏住急促的呼吸,嬌聲道:“她……她就是真的鸞鳳公主。”

那老者大驚道:“她就是鸞鳳公主?我們方才聽說送嫁的隊伍出門,才找到這裏來,難道公主並沒在轎子上?”

倩兒素麗的眼神轉了幾轉,搖頭道:“我們也不知怎麽回事,方才公主出門去了一會,再回來時,便聽說送嫁的儀仗已經出門走了,而這個男子……也早已經死在了宮裏麵。”

那老者沉思道:“莫非是蘇瑤煙那臭丫頭反悔了,所以害死了餘師爺,但不對啊,她若是害死了餘師爺,怎不抽身遠走,而是要繼續冒充鸞鳳公主出閣,這……這可說不通。”

他身邊那高大的兵士焦慮的看看天色,又低聲催促道:“大將軍,遲恐生變,咱們方才殺掉了宮門外的侍衛,怕是過不了多久,便會有人察覺了。”

那老者點頭揮手道:“事情有變,你趕緊想辦法去通知所有人,咱們要提早動手,還有……一會讓我們的人從方才準備好的密道中退出去,千萬不要驚動了其他侍衛。”

那兵士垂頭道:“是。”忍了一忍,又問道:“大將軍,這……這兩個小丫頭怎麽處理?”

那老者森冷的目光斜視過來,恨恨的看著倩兒懷中暈厥的嬌美虞鳳,目光中透出怨懟無比的神色,他不禁咬牙道:“我自然恨不得將這丫頭也弄成又盲又啞的樣子,報了我那可憐的女兒之仇,不過眼下咱們大事未成,留著她們甚有用處,你們去……將她們都押下了,和方才那小丫頭關在一起。”

……

轎外吹吹打打的熱火朝天,蘇瑤煙輕輕掀開喜紅蓋頭的一角,隔著薄薄的窗紗看出去,見到路旁兩邊圍滿了人,不過一會,喜轎前劈劈啪啪的燃起了爆竹,將吹打之樂蓋下去不少,路旁的人群躲避著四處飛散的爆竹,便亂作了一團。

蘇瑤煙咯的一聲,抿嘴嬌笑道:“好大的陣勢呀,公主出閣果然與眾不同……”轉念又道:“哎,可惜……不是煙兒你真的嫁給公子哩,這一切……都是為他人作了嫁衣。”

她雀躍不已的小心思稍稍沉寂了些,豐滿的嬌軀隨著喜轎上下一起一伏,忍不住纏綿的心想:“公子呀,希望煙兒這麽做,不會壞了你的好心情,煙兒這都是為了你呀……哼,誰讓你要去娶什麽破公主呢,煙兒就是要將你的大喜日子弄得亂七八糟的,才算快意,咯咯。”

儀仗如此向前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前方一個高高的嗓音大喊道:“落轎……”隊伍才算停歇下來,蘇瑤煙趕緊放下被自己偷偷掀起的紅蓋頭,正襟危坐於鸞轎之中,繼而聽見身前一個喜氣洋洋的女子聲音笑著說道:“恭喜公主,賀喜公主,老身來給公主引路。”

蘇瑤煙點了點蓋頭下的小腦袋,舉步出轎,一腳還沒落地,那外麵的女子聲音又驚呼著傳來道:“錯了,錯了!”

蘇瑤煙心頭猛跳,暗道:“她怎會知自己不是公主?”

那嗓音又低低的在耳邊傳來道:“公主呀,老身前幾日不是和您說過無數次了麽,這出閣落下的第一隻腳,定要是左腳,才能吉祥平安呀。”

蘇瑤煙心頭稍稍籲一口氣,暗嗔:“好麻煩的禮儀。”便依照那婦人的吩咐,邁出左腳,落下一隻小巧的天足,那婦人在一旁扶住她的胳膊,牽引著她緩緩在前走去,一會子說,前麵有個高高的台階,定要左腳一步跨上去,一會子又說,這裏有三道門檻,間隔都是一尺,步子要再放細碎些。

蘇瑤煙對這些宮廷禮儀半點不通,隻能依著看小說請到那婦人口中的囑托,一一照做,宛若一個受人擺布的木偶人,身不由己的向前走去,一路上不知跨過了幾道門,轉了幾道彎,才走到一個清靜些的後院子。

那婦人扶著蘇瑤煙靜坐在酥軟的喜**,笑吟吟的道:“公主請放心在這裏等候著罷,老身也該退下了。”

蘇瑤煙伸手一捉,拿住那老嫗,問道:“駙馬爺……現在何處?”

那婦人笑道:“公主這就等不及要見駙馬了麽,時辰尚早,駙馬自然要在外麵招待應酬過貴客之後,才能來揭公主的蓋頭。”

蘇瑤煙哦了一聲,心想:“這可是要命的時候,怎麽還能等得這麽久。”耳聽著那婦人腳步潺潺的走出去,接著又咿呀一聲合住了房門,房間內安靜的很,蘇瑤煙悄悄揭開紅蓋的一角,湊眼看去,原來這是個布置的溫馨十足的洞房,身邊燃了好幾隻長長的紅燭,身後便是新床,**堆了嶄新的被褥背麵,俱都縫上了大大的喜字。

蘇瑤煙忍不住嬌軀一顫,一股旖旎之情泛上心頭,“若是……若是此情此景真的是自己的新婚,公子他……他便會在這大**對自己使壞了哩,他……他會好好的疼惜自己麽?”

回想起當日在少室山的山頭上,渾不知羞的自己曾經投入他的懷抱裏,任由他輕薄褻玩自己這身酥骨媚肉,而那纏死人的公子,更是險些將自己的處子身都拿去了,哎……他可總會胡亂作弄人呀。

這番想法湧上心頭,頓時激得她妖豔的小臉緋紅一片,在溫暖的紅燭照耀下,顯得如此嫵媚不可方物,她輕輕的籲了一口熱氣,在自己的紅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才止住心頭翻飛的旖念,轉而輕輕的站立起來,想要偷偷出門去尋楊宗誌。

她躡手躡腳的來到房門口,見到房外貼著也是火紅的喜字,外麵天色即將擦黑,紅燭便將自己的身影投到了紙窗之上,她屏住呼吸,偷偷的伸手將木門打開一道縫,湊眼看出去,依稀見到院子的大門口守了兩個拿著長槍的衛兵,左右對望,目不斜視。

蘇瑤煙心頭一沉,暗想:“如何才能悄無聲息的出了門去呢,原來這裏都還有侍衛把守著,自己若要出門,卻又毫不驚動他們,可實在是難得。”

正想到這裏,湊在門縫處的秀眸中又見到院門口人影一閃,快步走過來一個矮小些的人影,那人影一出現,門口的侍衛頓時警覺大喝道:“公主新房,閑者免入。”

那人影左右瞧瞧,忽然快速的伸手咚的一聲,將那兩個侍衛打倒在地,身手敏捷,顯然不是一般普通人,蘇瑤煙心頭猛跳,暗想:“莫不是那些人……已經找到這裏來了麽?”

臨來之前,她與倩兒等人的定計便是假扮虞鳳,引這些主動來找自己,再獲取他們下一步的計謀打算,再與楊宗誌取得聯係,逐個擊破,現下這些人竟敢擅闖公主閨秀,自然有所依持。

蘇瑤煙又快步向回退去,緊張的端看小說請到坐在秀床之上,等待著那些人找進屋來,心頭默默數著“一……二……三”果然數到這裏,房門被人輕輕的用手推開,接著便傳來一個靜靜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蘇瑤煙的小臉被大紅蓋頭緊緊的蓋住,但是房內燃起了紅燭,透過這綾羅綢緞作成的蓋頭,依稀可以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走到了自己的麵前三尺處,站定下來,那人進來之後,既不說話,也不動作,隻是這麽背著手站著。

蘇瑤煙的心頭又是心急,又是奇怪,兩隻小手兒死命的捏在一起,指尖微微發白,過了好一會,那人才輕輕的歎了口氣,一個熟悉無比的,在夢中盤縈從未離去過的低沉聲音傳來道:“你……究竟是鳳兒,還是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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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很好很強大,多謝支持!

ps:關於結局的提問我想不必再多做解釋了吧?大家沒事的話可以在討論區一起聊聊劇情,說不定也可以啟發我的思路。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