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悠悠,夜色下一葉扁舟翩翩搖向對岸,虞鳳稍稍坐起身子,對頭頂籲了一口香氣,回頭奇怪道:“婕兒姐姐,你怎麽……也落在那老匹夫的手上啦。”

唐小婕心下一陣默然,輕喚道:“鳳兒……你……”

虞鳳咯咯的一笑,啟唇道:“好啦,現在那老匹夫將我們都放啦,對了,我忘了和你說,我身邊的這位姑娘便是相公他的親妹子——倩兒妹子,一會子……相公便會將我們都救回去,我們便能永生永世的生活在一起啦!”

唐小婕心頭微微一驚,暗自朝倩兒打量了幾眼,心下讚道:“好個秀美的姑娘……”聽了虞鳳後麵的話,唐小婕想起楊宗誌那日和她說起的打算,不覺更是有些歉疚,蹙眉道:“鳳兒妹妹,我……我……”

虞鳳嬌笑道:“你怎麽了,哎呀……現在這樣子可難看的緊,一會若是被相公都看到了,他不知道還會笑話成什麽樣哩。”她一邊說話,一邊扭了扭自己嫵媚的身段,小腰兒輕擺,臀兒微翹,可惜她們三人渾身上下被綁得結結實實的,別說是換個姿勢,就算是挪動小手指也是極難,不過如此之下,倒也顯得三位佳人胸脯高挺,腰翹凹陷,各自有各自的豔麗風情。

江水上冷風吹過,唐小婕不隊禁打了個寒戰,想起自己偷入皇宮內尋找虞鳳的目的,此刻虞鳳近在眼前,對著自己輕媚的嬌笑不止,她的心頭卻是矛盾難禁,直欲轉過臉去不看,卻又好生不忍,終是耐不住道:“鳳兒妹妹,郎君他前些日子跟我說……他跟我說……”

虞鳳俏麗的眼眸一轉,輕笑道:“相公他是跟你說了我們的婚事了麽?”

唐小婕聽得一呆,想不到她已經得知了,隻能傻傻的點了點小腦袋,虞鳳又咯咯嬌笑道:“婕兒姐姐,前幾日我皇嫂還把我叫過去,說……鳳兒傻丫頭,你既然如此愛你相公,便要千方百計的將他拴在身邊,天下女子若是死心塌地的愛上一個男子,就算為他做什麽事情都是不過分的,她還說,既然你相公身邊還有其他的女人,你便應當去催促你皇兄,讓他盡快給你完婚,我聽了之後卻是不以為然,我既然想啊,愛著相公的女子們,都是婕兒姐姐,唔……還有倩兒妹妹這般出眾的女子,相公他確實好福氣哩,我若是橫加指責,隻會讓相公他對我越發的討厭,因此我便去找皇兄,讓他下旨出去,相公既能娶了我為妻,便也能娶了你們為妻,咱們不管什麽公主民女的,全都一視同仁,一起嫁給相公,可惜……皇兄他不樂意,反而去逼相公早娶,哎,不過你們放心……我日後自會慢慢勸說皇兄,無論如何……也要讓他答應我才好。咯咯!”

虞鳳說到這裏露齒一笑,一臉都是得意嫵媚的風情,便是江水上的寒風也不能讓之絲毫褪色,倩兒坐在她身後,小臉上也泛起動容之態,唐小婕坐在她身前,卻是彎彎的蹙起好看的眉頭,欲言又止,忍了好一會,嬌聲道:“鳳兒呀,可能……可能郎君他是對你誤會了……”

話正說到這裏,忽然對岸的江邊上傳來一個急急的尖銳呼嘯聲,虞鳳呆住道:“這是……什麽聲音,是風聲麽?”

倩兒聽得真切,不禁小臉變色,驚道:“這是放箭的聲音!”

三人一道轉過頭看去,見到對岸一片黑茫茫,江水上起了霧氣,似乎有一個聲音越來越近。楊宗誌等人靜等在岸邊,見到江水漸漸把三人向這邊緩緩渡過來,舟子在江心橫住,許是碰到漩渦,楊宗誌眉頭一皺,下水道:“我去牽了她們到岸。”

史艾可笑道:“我水性好,自然是我來代勞啦!”

楊宗誌無奈的笑道:“是了,我險些忘了,可兒你是在江南水鄉長大的,摸魚捉蝦之事自然做的不少。”

史艾可聽得小臉一紅,暗自吸氣道:“矜持!矜持!怎麽又給忘了!”

柯若紅在身後咯咯掩唇笑道:“怎麽了,史丫頭,你隻顧著說話,怎麽又不下水了?”

史艾可被她嗆的落不下臉子,正待重新下水去,楊宗誌伸手一拉,柔聲道:“好了,還是我去罷,免得凍壞了你的身子。”

史艾可聽得心頭一暖,頓時好像烤了熏火一般暖洋洋,便連俏臉都紅了一片,轉頭一看,夜色下,柯若紅正小臉一刮一刮的羞自己,她頓時咬牙切齒的抱了上去,還不忘了在柯若紅肥膩的香臀兒上摸了一把。

眼見著對麵三人即將渡水過來,大家心頭都是一輕,正在這時……忽然聽到對岸傳來一個尖銳的嘯叫和壓抑不住的嬌喝聲。楊宗誌眉頭一皺,忽然心底一沉大叫道:“不好!”趕緊運足輕功跳進了冰冷的江水裏。

……

漸漸的便能看清楚,那是對岸射過來的一隻竹箭,快如流星般的向小舟上竄了過來,仔細些看,便能看清楚這竹箭的目標便是坐在中間的虞鳳身上,虞鳳被人捆縛住坐在小舟上,根本躲閃不及,再加上嚇得有些傻了,竟是不言不動。

唐小婕坐在她的身前,心頭一時半轉千回:“郎君呀,鳳兒……鳳兒她可是一心對你好哩,你……你怎麽能負了她,而要出走呢?”“郎君呀,鳳兒若是死了,你還會傷心流淚麽,那……那若是婕兒死了呢?”

身後的虞鳳忽然驚叫道:“相公救我!”

唐小婕聽得心頭一癡,眼前幻化出楊宗誌那嬉笑無賴的模樣,接著緊閉秀眸,卻是猛地將身子向後撞去,她這一撞之下,頓時將虞鳳嬌小的身子撞倒在舟子上,而她自己的嬌軀卻是正好湊在竹箭軌跡之上。

楊宗誌快速的向前劃水,剛剛來到江心的舟子邊,還未來得及抹開臉上的冰水,便見到……一團血霧在眼前綻開,接著便見到唐小婕輕媚的嬌軀被怒箭射了個對穿,倒在了自己的麵前,他渾身冰冷的呆住,下意識伸手撫了撫唐小婕的嬌軀,嬌軀上還泛著暖意,熱熱的鮮血頓時溢滿了手心。

楊宗誌悲呼道:“婕兒……”一時隻感到眼眶被迷住,不知是自己的淚水還是江水泛濫,虞鳳和倩兒驚恐的豎起身子來,見到唐小婕奄奄一息的倒在自己麵前,虞鳳想起方才那一箭的方位,正是自己所在的方向,若不是婕兒姐姐用力一撞,此刻倒在這裏的,便是自己無疑。

虞鳳訥訥的喚道:“婕兒姐姐,你……你怎麽樣?”

楊宗誌氣怒道:“鮮於無忌,你這個無信小兒,我若不將你親手碎屍萬段,難平心頭之恨!”他惱恨之下,隻覺得渾身充滿內勁,氣息激得江水為之翻湧,他大叫一聲,將小舟向身後一推,借助這股力道,從江水中跳起身來,身子在空中翻了幾翻,猶如一隻大鳥般向對岸騰空而去。

對岸的人已經走了開去,隻留下一個人影,射過竹箭後綴在後方,楊宗誌幾個起伏落在他的身後,那人才恍惚發覺過來,回身抽刀道:“什麽人?”

楊宗誌抬頭一看,那人身背長長的弓弩,自然便是放箭之人,他口中冷笑一聲,揮手便向他刀口拿去,那人轉過頭來,夜色下見清楚正是周翱,周翱常年呆在軍中,刀法已是不凡,看見楊宗誌如此大喇喇的拿向自己的手腕,他冷哼一聲,鋼刀好像繡花一般挽起了弧。

隻是弧影剛過,便低頭見到一隻手仿佛鐵器一般鎖住了自己的手腕,周翱心頭大驚,待要抽身後退已然來不及,便舍了**駿馬飛身來踢。

楊宗誌嘿嘿陰森一笑,捉住周翱的右手驀地力透而出,耳聽著一陣劈裏啪啦的骨裂之聲,再奪過他手中的鋼刀,逼在周翱的脖頸厲喝道:“說!為什麽要放箭傷人?”

周翱也算是見過戰場殺伐之人,但是如同眼前這般殺神一樣的人物卻是聞所未聞,他稍稍吸氣鎮定些,咬牙道:“我放箭了又如何,你要殺便殺,何必多廢話。”

楊宗誌哈哈悲笑道:“還是條義氣漢子,若是平日我自然放你回去,但是今日你害了婕兒……我便要你償命!”他話音剛落,手中鋼刀化了個彎,隻見一簇淡淡的血色湧起,噴了自己一臉,那周翱已是翻身落下了馬,倒在地麵上。

楊宗誌拉住韁繩,拍馬又向前追去,耳邊隻聽到嗚嗚風號,到了洛都高高的城門下,正好與前麵追了個首尾相接,鮮於無忌等人自然料不到他追的如此快,再清楚時隻得抽刀相拚,他們今日一路殺出重圍,所剩下的親隨不過寥寥十數人,楊宗誌騎了戰馬湧上前去,手起刀落,不一會便將那十幾人的腦袋削離了身子。

三皇子的心頭本就惴惴不寧,再加上看見楊宗誌這般可怖的追上前來,這才明白……為何四弟一直對楊宗誌如此的推崇,他一入戰陣果然是一員虎將,便是自己老當益壯的嶽父大人,看起來也全然不是他的對手。

他見楊宗誌結果了那些手下,轉而怒衝衝的向自己二人奔來,一陣氣勢逼迫,嚇得他手足無措,鮮於無忌揮刀去擋,隻不過十來招便被楊宗誌挑飛了鋼刀,楊宗誌揮刀方要砍下,三皇子忽然高聲叫道:“賢弟,手下留情!”

楊宗誌陰沉著臉孔,回頭冷笑道:“我原本打算放了你們遠遁,可這老匹夫為何要出爾反爾,暗下殺手偷襲,他自取死,可怪不得我!”

三皇子默然道:“賢弟,三哥知道你今日一直不出手,便是有放人之心。”

鮮於無忌喘息著從馬背上坐立起來,咳嗽道:“箭是老夫下令放的,你要殺便殺,??賂鍪裁矗?蕖??戲蛑緩藿袢彰荒萇鋇昧蘇雜萋荒切《??薹ǜ?夷強嗝?暮⒍?ㄕ庋?I畛稹!?

楊宗誌氣罵道:“我方才便已說過了,你要找皇上報仇,便憑借自己的真本事去作,這般暗箭傷人,而且還是對婦孺女子下殺手,我第一個便看不起你這縮頭老匹夫。”

鮮於無忌哈哈大笑道:“罵得好,罵得好,平生以來,便是你第一個罵我是縮頭老匹夫。”他一邊大笑,一邊噴了一口鮮血出來,又閉目道:“我既已落入你的手心,你快動手罷!”

三皇子在一旁高叫道:“賢弟,你聽三哥說一句,皇上……四弟他一直都想害你,我今日謀反如何不是解了你的危難,隻不過我大事未成,就這麽窩囊的死了,怎麽能夠甘心?”

楊宗誌冷笑道:“皇上他逼我給他帶兵,這是有的,可又如何要害我,害了我對他又有什麽好處,你休要哄騙於我!”

三皇子搖頭道:“你不知道的,前一次,你從吐蕃國回朝之時,三哥曾去丁山鎮賜你禦酒,那一次……便是四弟的安排!”

楊宗誌哦的一聲,暗想起那日在宮中聽到李尚英說到:“奴家聽見皇上對三皇子說了幾句,道:‘你去,領五千禦林軍在丁山鎮等候著,見到楊宗誌,你便對他旁敲側擊的問話,若是……若是他言語中流露出半分異色,你便……’”李尚英隻是在門外偷聽,自然語焉不詳,此刻三皇子如此說起來,他才又信多了幾分,皺眉道:“皇上安排你作甚麽?”

三皇子道:“四弟對我說,你可能是當年敬王爺的後人,一直按捺潛伏下來在他身邊,所以他命我將你召集到別院中,用言辭試探你,若是你流露出一點異色,便暗自下命將你除掉,免生後患,他不知道,這事委派給我,我卻是有著自己私心的,我隻心想,你若真的是敬王爺的後人,說不定還能與我同道,將來我們一同謀下這南朝的江山,劃江而治,永世共享,也不是全無可能。”

鮮於無忌罵道:“若不是你這小子婆婆媽媽的,當日我們趁他被我等迷倒之極,便早已落下口實下手了,不然……焉能有今日之禍?”

楊宗誌嘿嘿笑道:“無稽之談,我怎麽會是敬王爺的後人,我自生下來後,便從未見過他一眼,跟他更無半點幹係!”

三皇子堅定道:“這事的確是有的,賢弟,你可知道……你的養父養母又是怎麽死的麽?”

楊宗誌聽得心頭一驚,刀口頓時發顫,急聲道:“怎麽……怎麽死的?”

三皇子閉目歎息道:“楊老將軍一生戎馬,為我南朝立下了赫赫戰功,可……可就是因為你是敬王爺後人的事情,他們才會夫妻雙雙殞命!”

鮮於無忌冷笑道:“那豈不正是趙虞祿這小兒一貫的做事為人麽?”

三皇子道:“賢弟……自從你領兵去了北郡之後,朝中便忙著準備與蠻子議和之時,有天夜裏,我倉促進宮,聽到大殿中吵成了一團,我心頭有些好奇,便湊到窗格前偷聽了一陣,聽到原來是盧圭大人正在向四弟稟告你爹爹去密會蠻子的事情,四弟聽了之後登時大怒,忙不迭的命侍從官去叫你爹娘前來覲見。”

三皇子凝想一會,接著又道:“我躲在窗格的花影下,見到不過一會,你的爹娘便來大殿覲見,盧圭隱在大殿的幕後,四弟問道:‘楊愛卿,你可知罪?’你爹爹回道:‘臣何罪之有?’四弟怒著說話:‘楊愛卿,此乃國難當頭之際,你身為朕的心腹大將,竟然夤夜前去私會蠻子使者,這到底是真是假?’你爹娘跪在案下,一時都不抬頭說話,四弟又喝問道:‘你怎不敢回答?’你爹爹這才抬頭說道:‘臣的確是去見過蠻子使者,但是……但是臣問心無愧,絕無對不起南朝社稷之事。’四弟又問道:‘問心無愧,哼哼,那你說說,你和蠻子使者會麵,到底所談何事?’你爹娘便又閉口不答,無論四弟如何百般逼問,他二人隻是跪著叩頭,卻不多說一個字出來。”

楊宗誌聽得目中一赤,囁嚅喚道:“爹爹……”一時想起年邁的爹爹跪在大殿下叩頭不息,他卻是辛酸難禁。

三皇子淒然一笑,又道:“如此四弟倒也拿你爹娘沒了主意,後來又過幾日,蠻子使者回去之前,不知為何給你爹娘留下了一封書信,而這封書信卻又落到了四弟的手中。”

楊宗誌怒極道:“這都是柯宴的嫁禍陷害之計,與我爹娘何幹?”

三皇子點頭道:“無論如何,四弟他是發了雷霆之怒,便又宣召你爹娘前去覲見,這次我也在場,他一見你爹娘,便拿出密詔丟在他們二人的身前,大罵道:‘好你個楊居正,你竟然私通蠻子,人家還留下話語說答應之事必定辦到,他答應你什麽事了?是不是……讓你去他們北方四國做個兵馬大統帥?’你爹爹立身答道:‘臣未曾與他們談起過此事。’四弟顯然心中不滿,又罵道: www.@@‘那朕前幾日問你和他們說起了什麽,你為何就是不敢回答?’你爹爹結結巴巴的說道:‘臣隻說……隻說……’四弟氣得跳腳,踢飛一個凳子,大喝道:‘來人呀,給朕把楊居正夫婦鎖了,候時問斬。’如此下三哥我才站起身來,勸慰道:‘大將軍,你若是真的問心無愧,何妨便說出來呢,隻要你實情相告,皇上自然不會怪罪於你。’你爹娘跪在地上沉吟良久,身邊是明晃晃的刀口在側,他才為難的歎氣道:‘那蠻子使者約我去見麵,我本是不想去的,可沒料到那蠻子留下一句話,說到……令公子不是您的親生兒子罷。我這才忍不住去見了他們一麵,三殿下你自然明白,誌兒這孩子是我從定州戰場上撿回來的,他自幼孤苦,又失了過去的記憶,一向可憐的緊,我心想也許那蠻子使者見過誌兒的親生父母,便想著替誌兒去弄個明白。’”

楊宗誌聽到這裏,手中的鋼刀已是垂落身下,心頭悲呼道:“爹爹……”

三皇子道:“你爹爹又說:‘我去見了那蠻子使者後,那使者一句話不多說,而是……而是從案板下取了一幅畫出來,我湊過去一看,卻是大吃一驚,那畫中畫的是一位女子,那女子生的嫵媚端莊,卻是……卻是和誌兒的樣貌有著七八分的相似。我當時跌坐凳上,便問他:這女子又是何人?那蠻子使者回話道:此人是我大宛國一位過世的公主,這位公主平日深居簡出,就是我大宛國人也是少有人知道,我若不是大王身邊的近臣,跟隨大王多年,也快要記不起這位公主的模樣事跡了。我又問他:到底她和我那孩兒有何關係?那使者再說:多年以前,我大宛國發生了一件奇事,便是……便是外界謠傳這位公主未婚有子,隻是這事傳過了也就算了,可再過幾年,我又聽說這位公主竟然不明不白的在外偶染風寒而死了,這事情便說不得有些蹊蹺了,這些天我在洛都聽說了貴國派大將收回了北郡十三城,我心頭一時好奇,便尋人打探了這位大將到底是何人,生的何等樣貌,沒料到我竟然看到一幅這位大將的畫像,與我記憶中的那位公主如此相像,我依照回憶將她描繪下來,便是等著大將軍你前來辨認,到底他們可會是一對母子?’”

楊宗誌聽得悚然大驚,渾身上下打了個寒戰,冷風吹過,他的濕衣更是冰徹刺骨,不知為何,他心頭忽然跳出一個名字:“鶯兒姑姑……”

三皇子索然道:“賢弟,此刻別說是你,便是當時我和四弟聽了也是將信將疑,四弟急忙問你爹爹道:‘那你可看清楚了,那位大宛國公主與宗誌兄……楊宗誌的樣貌相差如何?’你爹爹搖頭歎息道:‘微臣看得仔仔細細,他們的確是……的確是一模一樣的,若那蠻子使者不是誆騙於我的話,便連微臣也覺得誌兒便是那位公主的未婚子。’四弟又道:‘那這位蠻子使者給你留信是何意思,是不是……是不是要讓我楊宗誌前去大宛國認祖歸宗?’你爹爹搖頭道:‘微臣從未與他這般約定過,隻是看過那畫後,那使者說要回去麵稟大王,方能定奪此事。’四弟這才道:‘哼,強言狡辯,設若楊宗誌果真是大宛國的血統,那有朝一日他回到大宛國去,豈不是給蠻子們平添一員猛將,這些天來,他閃電般的收回了北郡十三城,想來大將軍你的本事都傾囊傳授給他了罷,大將軍,朕隻問你,若是楊宗誌回朝之後,你會如何處理?’你爹爹皺眉苦思良久,才道:‘微臣自會諄諄引導於他,但……但他若實在要回去大宛國看看,微臣也隻能放他回去。’四弟聽了氣得大罵道:‘糊塗,他再一走,豈不永無回頭之日,到時候他掉轉槍頭來對付我們南朝,我南朝哪裏還會有一夕寧日,大將軍,若是楊宗誌他果真有一日回朝,你便該果斷揮刀斬斷親情,將他亂刀處死於未知之時。’”

楊宗誌聽得心頭大驚,胡亂的想:“皇上竟讓爹爹親手殺我?可我……可我若真的是蠻子之後,爹娘就算要殺我,也沒有什麽不對。”

三皇子苦笑道:“賢弟,你可是覺得四弟如此作法不通情理,你若是今日得知他過往的所作所為,便知道這些都不難猜,他一貫都是寧願負了天下人,也不讓天下人負他的,他見你爹爹一直搖頭不肯答應,便又道:‘大將軍,我曾經聽先皇說,敬王爺當年耽於美色,也是曾經和一位蠻子公主相好過,如此從時間推算下來,難道楊宗誌便是那敬王爺和一位蠻子公主所生?不然……天下哪裏有那麽多的巧事?’你爹爹見他逼得緊了,隻得回頭與你娘親商議,他們站起身來道:‘皇上,此事還有一個辦法,亦能保守得住這個秘密,隻要我們相關人等都不說出去,誌兒便不會知道他的身世,他什麽都不知道,自然不會對我南朝存有疑患。’四弟冷笑道:‘笑話,我可以不說,三哥可以不說,難道你們身為他的爹娘,也能永世忍住不說麽?’你爹娘一齊道:‘臣可以在此立誓,終生不對誌兒提起此事。’四弟笑道:‘立誓有何用,隻有……隻有死人才能忠於自己的誓言,永世不會再提。’哎,賢弟,你爹娘聽到這裏,臉色一齊變了,互相對望一眼,卻是……卻是噗通一聲雙雙撞死在龍庭的石台下了。”

楊宗誌啊的一聲驚叫,哭道:“爹爹……娘親……”他心頭一時悲憤,握緊雙拳大叫一聲,三皇子道:“哎,四弟也顯然也沒料到你爹娘竟如此的剛烈,事後才有些臉色蒼白的道:‘他們……他們果真死了?’三哥我看的心頭不忍,才著人去收斂起你爹娘的屍骨,四弟他害怕被人發現逼死你爹娘的事情,便命人偷偷在你爹娘的府中作出假象,是他們懸梁自縊而死,接著……你爹娘的府上起了一片大火,直燒得片瓦不存,此事才算是掩蓋了下來。”

楊宗誌哭道:“那我爹娘的屍骨到底在哪裏,可是……可是在大火中焚毀一炬了?”

三皇子搖頭道:“我偷偷命人將你爹娘的遺骨埋在了皇宮後山邊的冥花下了,旁邊種植了一串塘尾草,極為好認,賢弟,三哥與你說這些話,不是對你邀功,隻是要告訴你,你一直忠於的那個皇上,到底本來是個什麽麵目,你對他如此忠心耿耿,他最後卻害死你全家老人,你又有什麽值得?”

楊宗誌轉頭看那蒼白的鮮於無忌一眼,見到他顯然是受了重傷,雖然強力支起腰杆,卻是看得如此佝僂,就如同自己的爹爹一樣年邁蕭索,,卻又同樣為 www.@@了自己的孩兒肝腦塗地,他心頭不禁一酸,又飛快的轉過頭去,大聲道:“你們快走,別讓我……別讓我再看到你,不然……不然我定然還要殺你!”

三皇子對他輕輕歎了口氣,扶起自己頭上淩亂的氈帽,抱拳一禮,然後拉起鮮於無忌座下的韁繩,與他一道出了東城門,不過一會,馬蹄聲遙遙的傳來,兩人兩馬隱在夜色下,已是看不清楚。

楊宗誌收回目光,心頭不禁一悲,牽馬踽踽的向回走去,心頭一時好生茫然,暗道:“這果真是敬王爺和鶯兒姑姑生的孩子?那……那為何我會流落到點蒼山去,為何我又會出現在定州戰場上?”天空驟然一冷,眼見著似乎便要落雪了,他隻感到渾身上下濕氣淋淋,便連眼角的淚水都要凍得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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