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二娘發現楊宗誌不知所蹤,原本喜翻了天的心境頓時低落下來,今日於她有著非凡的意義,從這一天起,她可以昂首挺胸,做一位真真的花木蘭,也可以跟在自己最最憧憬的男子身邊,習練兵法武藝,從旁協助於他,至死不悔。

酒樓上眾人喧鬧的緊,顏飛花放開胸襟,和一幹義軍,山賊們鬥酒喊話,李十二娘卻是索然無味的枯坐一旁,垂首看看自己的小手兒,從渾緊的豹紋圍腰中掏出個皮囊,隔著皮囊,便可以清楚的捏到那泥人兒的形狀,泥人兒藏得久了,變得又幹又硬,李十二娘的心思卻是軟綿綿的一片。

“他……究竟去哪兒了呢?”李十二娘蹙眉細思,全然想不出自己方才說了些什麽不經腦的胡話,隻不過是提了提顏姐姐淪落黑風寨的經曆,這些事情……楊公子他不是早就知道了麽?

“難道是他大將軍出身,聽說這些山賊們拿他與顏姐姐,祁大哥和我比較,所以啼笑皆非,卻也懶得辯駁,索性走了不成?”楊宗誌過往的身份高貴,現下雖是個通緝的反賊,可在李十二娘的心目裏,他的形象和過去是沒有任何分別的,甚至……還要更加高大,對於楊宗誌一手建立起來的義軍,她更是滿心佩服,毫不猶豫的,便將數年來的積蓄送給楊宗誌作軍餉,她對銀錢看得很輕,和你愛財守財的婷姑姑截然不同,前一次在洛都,被婷姑姑堵住楊宗誌藏身她的舊宅裏,她幾乎沒有多想的,便要將積蓄送給婷姑姑,以換取楊宗誌的一條活路。

雖然陶老幺滿口胡說八道的,將所有的功勞都推到了顏飛花的頭上,但是李十二娘卻絲毫也不認同,她心知這伏擊的主意,從一開始便是楊宗誌的謀斷,他將這伏擊之策安排到極為細致的程度,才能盡可能的占據優勢,保住了大多數人的性命,李十二娘更沒有想過,自己要去搶下楊宗誌的風頭,像她這樣浪花般的軍士,在義軍當中數不勝數,上次陡然殺了丹奇,完全是湊巧之下,而且……若不是楊宗誌危急關頭擲來鐵槍救命,她或許早就沒命坐在這裏喝酒啦。

酒樓上義軍中人打了勝仗,愛人人喜色溢於言表,李十二娘微微撅起小嘴,悄無聲息的從酒席上溜了出來,沒有驚動任何人,快步跑到樓道上向下看去,正好見到楊宗誌的身影在二樓的過道邊閃過,李十二娘看得竊然一喜,順著樓道蹭蹭蹭的跑下去,跟在了楊宗誌的身後。

麵前楊宗誌的背影,垂首而行,兩道邊不時有些漢子們湊過來親熱的對他打招呼,他也沒有任何表示,隻是輕輕點頭,走到一樓的樓梯口時,迎麵走上來一群小姑娘,正是筠兒,淼兒和印荷等人,她們捧著熱騰騰的酒菜,看著楊宗誌從她們身前穿行而過,筠兒等人奇怪的互相對視一眼,轉眼看著楊宗誌踽踽的向門外走去,人群中跑出一個白衣素裙的小姑娘,慌亂的伸手抹了抹手心,然後跑到酒樓邊的木欄上,取了一件掛在上麵的避風長氅,跟著楊宗誌的背影跑了出去,消失在茫茫的雪夜中。

李十二娘認得那位姑娘姓費,乃是來自長白山的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前幾天費幼梅來到北郡,因為性子溫柔可愛,早已得到大家的首肯喜歡,和大家相處也極為親昵,李十二娘也和她說過好幾句話,這位費姑娘聽說她的劍舞出眾,尚且還開口相邀,說她家中也傳了幾手劍術,沒事情的時候,她們也好切磋一下。

不過李十二娘最近幾天忙得緊,跟著楊宗誌,為義軍伏擊之事出謀劃策,所以這比劍的事情便放過了沒提,看著費幼梅扶著長氅消失在大門口,李十二娘這才心中感慨:“真是個……溫柔似水的姑娘呀,我……我便怎麽沒想到?”

心中雖想法萬千,腳下的步子卻毫不遲滯,也跟著出門而去,酒樓外冷風割麵,大雪下得正熾,李十二娘出門後,抬手避過風雪,見到這麽一會子時間,楊宗誌已經走到了街心的燈籠下,背影看著甚為心事重重,她的芳心一惴,今日可是大喜之日,他又有什麽不開心呢,她暗暗更是篤定自己的想法,抬眼見到那費姑娘果然毫不顧惜她自己的身子骨,提著長氅追到了街心中,嬌聲喚住了楊宗誌。

火紅燈籠下,楊宗誌回過頭來,看清楚背後由黑到亮的窈窕身影,不覺微微一笑,低聲說了句什麽,李十二娘隔得遠,無法聽見,隻見到費幼梅含情脈脈的踮起腳尖,溫柔的將長氅披在了他的肩頭上,動作細膩,恍如麵對即將出遠門的丈夫,妻子款款凝望囑托。

李十二娘的心底裏既是感動,又是豔羨,倘若那燈籠下的女子換做了自己,自己可做不做得到如人家一般,她從小到大隻想著參軍從戎之事,對什麽兒女情長的事情考慮的極少。

對於楊宗誌,她也隻認為自己崇拜的多,牽掛的少,但是這一次楊宗誌從丹奇手下將她救出,她躲在楊宗誌溫暖的懷抱中,想著自己方才幾乎便死了,雖明知那是戰場,絕非哭鼻子的好時候,可還是忍不住在楊宗誌的懷裏哭了個夠,說到底……她終究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明豔動人,被刻意壓抑住的心底裏,從來也不缺少小姑娘家的敏感和悵然,隻是過去沒有這麽個機會讓它爆發出來罷了,一旦爆發,李十二娘渾然不知所措,羞怯慢慢變得更多,秋水也漸漸更加軟膩漣漣,全然不由自己控製。

月光和燈籠下,一對少年男女對首而立,男子高大英俊,而女子婉約多情,李十二娘的心思頓時軟了,隻恨不得立刻化身在費幼梅的倩影下,學著她一般照顧自己心儀的男子,半點也想不起自己來。

費幼梅呆在酒樓中,穿的甚為淡薄,她自己不記得,追出酒樓來送長氅,可楊宗誌隻看一眼那的麵頰,腮邊淺淺的梨渦,便能看清楚她凍得發紅的嬌俏鼻頭,楊宗誌搖頭一笑,便將費幼梅精心圍上去的長氅解下來,重新又圍在了費幼梅的香肩上,雙手在她胸前打了個結,麾角很長,拖在了雪地裏。

楊宗誌笑道:“你怎麽出來了,外麵可冷得緊?”今年的冬天確實大異尋常,寒風凍雪稍稍停了幾日,便又凜冽的刮了起來,幼梅兒雖然久處長白山,看樣子似乎也凍得不輕。

費幼梅放下高高踮起的腳尖,低頭看著自己抽出來的長氅,完好的被大哥蓋在自己身上,她甜蜜的嬌笑道:“大哥啊,你方才在想什麽,筠兒姐姐她們叫你,你好像也沒聽見哩。”

“嗯……”楊宗誌輕輕的點了點頭,抬頭看著漫天鵝毛大雪,落在幼梅兒黝黑的長發上,堆了雪絨絨的一捧,他舉手將雪花掃落下去,歎氣道:“我心情不好,想出來走走,實在也不想煩擾其他人。”

李十二娘躡手躡腳的循著院牆下的黑影,走到他們的背後,正好聽見這一句,她的眉尖一挑,暗想:“看來我沒猜錯,他……他果然是不高興了呀。”此刻胸中縱有千言萬語,卻不敢當著費姑娘的麵前說起,隻能隱在一根寬寬的圓木柱後,靜靜的聽著外麵人說話。

費幼梅嬌聲道:“怎麽了大哥,你們……你們義軍不是打了打勝仗麽,不但殺了蠻子的兩員大將,還奪回來好多駿馬和兵器,我看酒樓上快要吵翻了天,你怎麽還心情不好了呢?”

李十二娘聽得小心思一緊,她知道楊宗誌對這位費姑娘是極為看重的,甚至過去還發過誓,對她決不虛言哄騙,這些事情,費幼梅第一次來聚義樓時,便在眾人的半哄半勸,一一據實告知,“到底……他為何心情不好麽,當真是因為我和顏姐姐麽?”李十二娘在心底裏不禁反問了一句。

圓柱外楊宗誌長長的歎了口氣,卻是道:“幼梅兒,你既然出來了,索性便跟我出去走走,咱們到城牆上去看看,好不好?”

“咯咯……這麽冷夜裏,你竟然還要上城牆去吹冷風,可是壞大哥呀,你知道幼梅兒什麽都拒絕不了你呢,爹娘將我許給你,我便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啦。”費幼梅一麵輕快的說著俏皮話,一麵推著楊宗誌向東南邊的城牆下走去,李十二娘從木柱後閃出身影,卻也同樣凍得哆哆嗦嗦的,看著費幼梅嬌婉的扶著楊宗誌的胳膊,將秀麗的螓首靠在他身邊,和他一道向南走去,李十二娘咬了咬細碎的玉齒,縮著脖子又跟了上去。

幽州城在北郡十三城的中南麵,從鴻冶城出發,隻需要半日多的功夫,便能到達這裏,幽州城又是北郡的政治中心,雖然繁華不如望月城,可無論城中的氣派還是留守官軍的數量,都大大超過望月城。

眼前這黑漆漆的城牆便又高又寬,從城牆下仰頭望上去,堅固如同巨人,渾然看不到邊,楊宗誌和費幼梅找了個無人把守的側麵,盤旋登上城樓,眼見著城牆外黑雲滾滾,四野都籠罩在一片青青猙獰之色下。

冷風吹起他們的發梢衣襟,楊宗誌扶著城牆站立,過了一會,費幼梅縮著嬌軀依偎在他懷中,嬌聲道:“大哥,你還沒說說你為何心情不好哩。”嬌媚的話語順著北方向後刮去,正好落入城牆邊,李十二娘高高豎起的小耳朵中。

楊宗誌道:“幼梅兒,你說我們昨天打了打勝仗,這話卻不盡然,經過昨天一役,我反而覺得前途茫茫,充滿未知之數,心裏更加沒底了才是。”

他頓了一頓,繼續道:“這些話我不敢再酒樓裏說出來,更不敢當著大家的麵打擊士氣軍心,憋在胸中如鯁在喉。”

李十二娘的心底和費幼梅的口中同時驚訝的問道:“怎麽回事?”

楊宗誌歎息道:“倘若我一年前領著朝廷兵馬,在陰山下這麽伏擊蠻子先鋒,我有八成把握,讓這一萬八千多人,隻有十分之一不到的士兵能逃回陰山,可是這一次我們隻殲滅了他們四五千人,動搖不了他們的根基,隻要留待來日,他們重整旗鼓後,來勢便更加難測的。”

費幼梅抬頭問道:“我不是聽說,你們還殺了兩員蠻子猛將麽?”

楊宗誌道:“這便是我最最擔心的地方,這一次伏擊之役,我基本沒有出手,甚至隻露了一下麵,便是想看看義軍的戰力究竟如何,不錯,我們的確殺了兩員蠻子猛將,其中那個叫丹奇的先鋒官,絲毫也不弱於過去的蠻子勇士木羅科,可那全是依仗個人之力,朱晃大哥天生力大無窮,忽日列是吐蕃國的第一猛士,而十二娘又習武多年,若不是他們三人合力,我手下人根本拿丹奇無可奈何,再說到那位祁大哥,我過去便知道他藏私藏拙,有一手極為出眾的武藝,卻瞞著霍二哥等人,刨去這些人,或者還要加上一個白老大,其他的士兵便差的太遠,武藝不行,戰力更弱,臨戰應敵的本事很低啊。”

他歎息著道:“照說蠻子跟出陰山後,所有的計劃都在我們事先安排之內,隻要咱們謹守陣勢,這些蠻子便一個也逃不了,又怎麽會讓他們逃出去大半,我們兩翼的軍陣被丹奇等人衝得七零八落,若不是忽日列拚死相助,十二娘殺掉丹奇,我們或許還要敗了,戰場上時機瞬息萬變,事前布置的再好,可手下沒有可堪一用的大軍,到底還是不行的。”

“哦……”李十二娘聽得恍然大悟,原來他是在擔心這些,自己還莫名其妙的會錯了意,盡想著自己小姑娘家的心事啦,他說他憋著不出手,可從沒想過什麽功勞,露臉的無謂事情,這倒也是,他是什麽人呀,怎麽還需要依靠殺掉幾個蠻子來創下功名,陶老幺那麽說,當真是可恨的緊,更加可恨的卻是自己,自己……又怎麽能那般想他呢。

楊宗誌默然道:“幼梅兒,我們殺掉丹奇和達爾木後,將他們的首級懸掛在陰山下挑釁,固攝必然雷霆大怒,過些天再來的,便會是他手下的十二萬大軍了,我這般挑釁他,實在是無奈之舉,隻盼望如此這般,能稍稍震懾他們的軍心,讓蠻子自亂方陣,給我一些可趁之機罷了,但是這一手……的確並不高明,不過是聊以而已,我們麵對人數相當的蠻子軍,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尚且難以取勝他們,再遭遇多過我們數倍的蠻子兵,又哪裏還有什麽勝算。哎……”

李十二娘在城牆邊聽得芳心悸動,費幼梅嬌癡的哦了一聲,抬頭湊近楊宗誌的麵頰,伸手撫弄在他緊皺的眉宇邊,輕輕嬌笑道:“大哥啊,行軍打仗的事情我一點也不懂,不過我卻是不怕的,你……你或許又要覺得幼梅兒小孩子氣了,但是我真的是一點也不怕,哪怕十幾萬蠻子兵把幽州城圍住了,我也處變不驚,你看看……今晚酒樓上笑聲歡語,那些人坐在一起,不管是義軍的手下也好,附近的子民鄉紳也罷,他們能聚在這裏,笑的出來,還不是因為這幽州城有個楊宗誌不是麽,他們將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呢,你過去是不敗的大將軍,朝廷的兵馬元帥,假若沒有你的話,他們或許早就被蠻子的鐵騎聲嚇得望風而逃啦,隻要你在身邊,幼梅兒便和他們一樣,心裏安定的緊,嘻嘻……”

楊宗誌苦笑道:“我……我有這麽好麽?”

李十二娘在城牆外癡癡的心想:“怎麽不是,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十二娘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無憂無慮,胸中隻有鬥誌,全無焦躁哩。”

費幼梅脆嫩的嗓音咯咯嬌笑道:“唔……大哥,你今晚說的這些喪氣話,幼梅兒一個字也沒有聽見,在人家的心目中,大哥是最最了不起的男子,你隻要盡力而為就是啦,我爹爹也說過的,他和娘親聽說你在北郡領兵後,便私下議論說,此戰不好打,誌兒不像在朝中,缺兵缺糧,所以我爹爹忙不迭的命令手下人去收集糧草和草藥,派人盡快給你送來,這種情況下,他還敢讓幼梅兒跟著來到北郡,難道不是對你滿懷信心的麽?”

北風中,楊宗誌聽的哈哈一笑,鬱積心中的苦悶頓時煙消雲散,看著麵前嬌笑盈盈的幼梅兒,他不禁感動中來,一把將她抱在懷中,沉沉的喚道:“傻丫頭……”

費幼梅咯咯的擠眼一笑,深深的靠倒在他的懷中,聽著耳邊嗚嗚風聲灌注,心思頓時寧定一片,李十二娘靠在冰冷的城牆下,暗暗從樓梯口退了下來,背著小手兒邁步在清冷的街道上,腳步歡愉,回頭看了看高高城牆上,依稀裏有兩個身影靠在一起,麵色容貌便看不清楚,月光如洗,照在當頭,李十二娘忽然撲哧一笑,對著那兩個背影明媚的眨了眨眼睛,踽踽向酒樓中走去。

楊宗誌和費幼梅依偎了不知多久,北風雖冷,卻寒不透他們火熱的心思,直到彎月攀在了城牆上,銀鉤一般的掛在眼前,楊宗誌才回過神來,笑道:“好美的月色……”

費幼梅嚶嚀一聲,跟著他抬起頭來,露齒嬌笑道:“是呀……”

楊宗誌低頭在她香噴噴的腮邊吻了一口,淺笑道:“說起和蠻子作戰,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不知你願意不願意聽?”

“你說呀……”費幼梅緊緊的摟著楊宗誌的腰腹,將一對渾圓挺翹的嫩胸頂在兩人中,煞是有趣的盯著楊宗誌看。

楊宗誌斂眉思忖片刻,笑道:“上次我們在武當山碰麵的時候,我身邊跟了一位姑娘,十日同行,你還記得不記得?”

費幼梅旖旎的眯住了俏媚的雙眸,武當山是她從來不敢或往的地方,正是在那裏的後山槐樹林中,她與楊宗誌傾心定情,當然時時記在心底,費幼梅神色迷離的點頭道:“記得哩,大哥你說過,那位姑娘姓月,是大宛國賽鳳姑娘的親姐姐,幼梅兒對賽鳳姑娘好生欽佩歡喜的,卻對她的姐姐有些害怕。”

楊宗誌笑道:“就是她了,那次我們從武當山崖跌下去後,我和她一道落入大江中,被印荷和她爹爹救起,其中又發生了一些際合,我把這位秀鳳姑娘的女兒家身子占了,她臨走的時候,或許是心中不忿,便給我出了一道啞謎讓我來猜,這位姑娘的心思狡猾如狐,這道啞謎,我猜了好幾個月,也沒有猜出來啊。”

“哦……原來是這樣啊!”費幼梅彎彎的撇住了粉紅小嘴,朝楊宗誌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傾國傾城的素淡小臉湧起複雜的神色,膩聲道:“活該你呢,誰要你……誰要你霸占人家清白姑娘的身子啦,哼,幼梅兒這麽愛你,你……你卻對人家一根指頭也不動。”

楊宗誌聽的哈哈大笑,這位小姑娘的嬌癡婉約,和秀鳳的精靈狡黠是截然不同的,他過去心中暗暗思念秀鳳,卻又緊緊的壓抑住自己,隻以為再也不會有一個姑娘,能讓自己如此牽掛,此刻心滿意足的抱著費幼梅溫軟的嬌軀,說她輕快無比的說這話,他才覺得彌足珍貴,當然也不會對她拈酸吃醋的小女兒家情態放在心上。

費幼梅凝注細細的眉頭,看著楊宗誌大咧咧的哈哈一笑,她心頭一癡,終是按捺不住好奇之心,用翠白的食指頂住粉紅嘴角,嬌聲道:“那她……她究竟給你留了一道啞謎,讓這麽聰明的大哥也不知謎底哩。”

楊宗誌點頭道:“嗯,她說回去大宛國後,便會替我安排賽鳳的事情,還是一旦事情有了眉目,便會在老家窗欄邊的花壇下,留下紙訊,等我去看。”

“就這些了?”費幼梅狐疑的抬起美豔出塵的小臉來,噴著口齒暈香道:“那她說不定留的不止是紙訊哩,或許……或許還是留給你的情信呢。”

楊宗誌伸手刮著費幼梅瑤挺的鼻尖,失聲笑道:“可是我連她的老家在哪都找不到,又怎麽能看到這封紙訊呢?”他語氣稍稍一頓,看著幼梅兒露出疑惑的豔麗神色,接著又道:“照說她是大宛國的公主,老家定然是在大宛城的,但她若說的是這裏,可就是在留難我了,大宛國的王宮,我可沒有法子進去,更加取不到她的什麽紙訊。”

楊宗誌抬起頭來,眼前幻化出一張如花美貌的笑臉來,遠眉輕黛,素髻邊插了一朵蒼白的不知名野花,恍惚道:“後來我又想,她說的老家,或許是這幽州城也說不定,幼梅兒,這位姑娘和賽鳳姑娘也許同是咱們南朝人的後裔,她們的家中早年發生變故,被人一夜血洗滿門,她們的本名可能是姓柯,和若兒帶一些遠親宗室,所以我來到幽州城後,便去她們柯家的宅院中看過了,隻是那裏十幾年前便被人燒殺成一片狼藉,留下一灘廢墟,什麽老家花壇,可更說不上了。”

“啊……”費幼梅驚訝的嬌呼一聲,蹙起細細的眉尖道:“這麽慘呀,那……那你更要好好對待她們兩姐妹了呢,她們一個姐姐獻身給了你,妹妹卻又為你舍棄榮華富貴,再加上她們的家世如此可憐,你可不能對不起她們。”

“你這丫頭……”楊宗誌寵溺的撫了撫費幼梅粉膩的香腮,這丫頭方才還氣鼓鼓的嘟著小嘴,模樣甚為不忿,這會子聽見秀鳳和賽鳳家中的往事,立刻又轉換了顏色,盡是關切擔心起來,仿佛生怕自己愧對了人家,不過每每想起卓天凡說的夜襲柯家大院之事,楊宗誌心底也不禁黯然矛盾,既希望秀兒和賽鳳果真是南朝後裔,又萬分不希望她們小時候遭遇過這般的慘事。

他惆悵的歎了口氣看小說^.V.^請到,拉著費幼梅向城牆下走去,月光在樓梯口牽出兩人長長的影子,楊宗誌道:“反正今夜左右無事,我便跟你詳細說說和這兩位姑娘認識的經過,好不好?”

費幼梅小嘴中默念有詞,聽了秀鳳和賽鳳的家世後,聯想到自己從小被爹娘捧在手心裏,跟人家比起來,快樂了不知多少倍,便在想:“好可憐的一對小姐妹。”渾然記不住那秀鳳在北鬥旗時,還促狹的氣過她好幾回,念起秀鳳說留了紙訊,費幼梅不禁暗暗發急,聽了楊宗誌的話,她趕緊點了點堆了白雪的小腦袋,跟著楊宗誌盈盈向城樓下走去,一邊堅定道:“嗯,大哥你快說,我看看……能不能幫你,早日接到秀鳳姐姐的紙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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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台回到深圳,再把這幾天的補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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