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鳳聽他說起那夜的事情,心中一羞,嬌呼一下,卻看見楊宗誌的右手一揚,那圍過來的人中一人慘呼一下倒了下去,楊宗誌放開賽鳳,左右手連連揚起,打的周圍的人四處躲竄,互相擁擠,火把掉了一地,火光頓時暗淡了許多。

賽鳳見他手上的銅板扔出去傷了許多人,害怕他傷了自己的父王,忙用手一拉他,才見他打了一圈人下來,唯獨自己父王那邊一個也沒有受傷,心中對他更是感激。

楊宗誌哈哈一笑,解下自己身上外麵穿的深色軍服外罩,向賽鳳的白衣上一披,一拉她的手向人群中最亂的那一堆擠了過去。

秀鳳一直站在一旁心情複雜的看著楊宗誌,此時見他要逃,也是手一揚便要跟上,突然看到前麵的楊宗誌轉過頭來,對她眨眨眼,微微一笑,不覺心中一軟,遲滯了一下,隻是叫道:“妹妹,你當真要跟著他去麽?”

此時賽鳳也轉過身來,無比歉意的看著她姐姐,沒有說話,秀鳳見他二人站在遠處人群前,妹妹小鳥依人般呆在他身邊,心中迷茫,等反應過來,再看過去,隻見楊宗誌和賽鳳已經擠入人堆中不知所蹤了。

秀鳳心中歎了口氣,慢慢回轉身,徑自走到剛剛與楊宗誌躲藏的角落,彎下腰找了一會,從地上找到一朵不知被誰踩了一腳的野花,放入懷中,自行離去了。

……

賽鳳感覺楊宗誌拉著自己的手在人群中撞來撞去,身邊這些人擠作一堆,刀子也伸展不開,兩人七轉八轉,一會就轉出了人群,到了外麵一處矮房子的陰暗處停了下來,外麵那群人兀自還在喊打喊殺,隻是自己二人此時好好的站在外麵觀看。

賽風轉過頭去,看見楊宗誌一雙明亮的眼睛正看著自己不懷好意的笑,不由得緊了緊身上披著的軍服,嬌嗔道:“笑什麽笑?”

楊宗誌輕輕一笑道:“公主,這鳳凰城中你比我熟,你說我們往哪裏逃走好?”

賽鳳想了一會,道:“自然是從南門出去才是逃走的途徑。”

楊宗誌接口道:“我們此時要是去南門隻怕要受到層層圍堵。”

賽鳳聽他如此說,眼中閃過一絲驚慌,歎口氣道:“是。”想了一會,又道:“你跟我來,我有個地方。”

賽鳳帶著楊宗誌一路向北走,見四處不斷有突厥的士兵湊作一堆向南門趕過去,整個城內亂作一團,楊宗誌輕輕笑了一聲,道:“我們剛才要是去了南門,隻怕路上層層都是追殺,還不到南門便死於亂刀之下了。”

賽鳳也是歎口氣道:“你實在是不該來的,我父王和大王子在鳳凰城中布下了重兵就是要等你們來破城,室韋國和契丹的兵馬也一路追了過來,準備前後圍堵,一舉擊潰南朝的兵馬。”

楊宗誌點下頭,暗道:“自己這路兵馬從開始出發就如射出的箭一樣再也無法回頭,隻是大軍原本是要接了秀風回去,但是事情發展到這裏出現變故,不曾想皇上是受到了秀鳳的誘騙,自己現在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秀鳳靠近皇上的了。”

又想到:“隻怕這秀鳳如此誘騙皇上說到底還是要**自己南朝的兵馬打過來,好重演當年傅將軍和齊將軍全軍覆沒的故事,隻是自己到這裏之前突然感覺不對,將一大半人馬都退了回去,保存了一個對峙的局麵而已。”

想到這裏,楊宗誌歎口氣,說道:“人生在世,有些事情總是身不由己的,比如我身上有一塊紫玉符,本來是中原神玉山鳳舞池的掌門信物,不知如何卻戴在了我身上,而且與我的身世可能也密切相關,我隻盼某一天自己能親手揭開了身世之謎,好派人將這玉符物歸原主,卻不知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賽鳳好好的聽他說話,聽他這幾句話說的仿佛心灰意冷,想起現在南朝軍隊的處境,心頭一顫,記在心中,轉過頭,當先向一處矮居室走去。

楊宗誌見賽鳳帶著他走到一處不起眼的房子前,一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想了一下也跟了進去。

賽鳳見楊宗誌跟自己進來,返身關上門,對他嫣然一笑道:“這屋內住著一個又聾又啞的老伯伯,我帶你進來,他聽不見的。”

楊宗誌哦了一聲,賽鳳就摸黑繼續帶他打開小院內一處偏房的門,兩人走了進去,賽鳳從身上摸出火折子,輕輕打燃,屋內頓時一亮。

楊宗誌跟著走了進來,見賽鳳在前麵打燃了火,突然聽到她“啊”的嬌呼一聲,趕緊搶前一步,將賽鳳拉到自己身邊,就著賽鳳手上的火種,看見麵前房中的小桌旁坐著一個老人,那老人身穿胡服,氣定神閑的坐在那裏,仿佛沒有看到二人進來。

身邊的賽鳳這才看的清楚,呼口氣道:“老伯伯,你怎麽這麽晚了還在小房子裏呆著?”說到這裏才記起這老人家是聽不到自己說話的,不好意思的笑笑,走到老人的身前用手指指楊宗誌道:“他是我的朋友,我們借用老伯伯的房子躲一躲,您要是沒事就自己去休息吧。”說到這裏用手上的火種點亮了小桌上的煤燈,對老人作了個睡覺的手勢。

楊宗誌見賽鳳走到那老人身前,桌上的煤燈點燃,這才看清楚那老人的臉麵,一看大吃一驚,隻見那老人臉上刀疤縱橫,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肌膚了,隻是這些傷看來都是舊傷,已經過了不知多少歲月,傷口上都接下了厚厚的枷,這黑暗之中看上去甚是恐怖。

那老人一直閉著眼,直到賽鳳走到他身前對他作動作,才睜開雙眼無神的望著賽鳳,眼中甚是迷茫。

賽鳳作了一次,見老人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作了幾遍去睡覺的姿勢,那老人隻是坐在那裏,卻紋絲不動。

賽鳳轉回頭看著楊宗誌,見他臉有驚色,對他笑道:“老伯伯是長得可怖點,但是人卻是很好的,一直都待我很好,隻是聽不懂我的話。”

頓了一下,又道:“我小時候父王帶我到鳳凰城來玩,我無意中來到這小巷子中,看到老人家一個人住,又聾又啞孤苦可憐,便時常來陪一會他。”

楊宗誌心想這賽鳳姑娘倒是好心腸,便走過去與她一道坐在小桌旁的椅子上,楊宗誌見那老人這時才看見自己,拿眼睛注視著自己,便大聲道:“打擾您休息了,實在是抱歉的很。”

賽鳳見他大聲與老伯伯說話,格格一笑道:“宗誌哥哥,你說再大聲,便是喊破了天,老伯伯也是聽不見的。”

楊宗誌聽見賽鳳叫自己宗誌哥哥,突然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這時聽見外麵隱隱有刀槍聲時大時小的傳來,心裏放心不下,便想出去看看,點下頭,就說道:“賽鳳姑娘,你就在這裏坐坐等我,我去外麵看看,一會就回來。”

賽鳳見楊宗誌要走,心中一急,喚道:“宗誌哥哥,你要走了麽?你不帶我一起走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