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陳的那個男人雖然喝得有些醉了,但是大腦卻還是清醒地給江欲燼拍著馬屁道:
“那肯定容少爺來得急忘記和您說了。誰不知道您和容少爺的關係好呀!”
笑話,容曄可是容梔的哥哥,能不和江欲燼的關係好嗎。
“容少爺這次來啊,聽說是為了找個好地,把KZ在緬地的‘主力軍’遷移一部分到華國來。”
“畢竟您也知道,華國人多,這市場也就自然大呀。”
江欲燼像是讚同般地點了點頭,搖著酒杯,吧台燈光昏暗看不清他臉部線條細微的變化,不知在打算著什麽低著眸淺淺地喝著酒。
不一會兒,那個男人已經喝得爛醉如泥,而江欲燼還是沒有醉。
江欲燼起了起身,不知是想走還是想走走,他的身旁就驀地坐下了另一個氣質不俗的男人。
男人身穿寶藍色的西裝色,狹長的眼尾處有一顆痕跡很淡的淚痣,幾乎是在江欲燼起身時看向他,似乎是審視了一眼。
明明是一副溫潤如玉紳士模樣,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讓江欲燼感到了難言的一侵略性和野性。
那種眼神野被江欲燼當做是猛獸在看獵物的神情。
這時,柯西湊到江欲燼的耳邊評語道:“這就是容曄。”
男孩的表情還是很嚴肅,應該是水土不服的難受勁還沒有過。
柯西看不出江欲燼有什麽變化,隻是見他停下了要走的腳步,重新在吧台坐下,看著眼前的男人姿態優雅地開始調酒。
等到最後一塊冰塊叮的撞入酒杯,容曄居然對江欲燼勾了勾唇,先開口道:
“Cheer?”
江欲燼也回了他一個微笑,接過容曄遞過的酒杯。
還沒等柯西將酒攔下,就又聽到容曄滿是笑意的嗓音道:
“不怕我下毒?”
江欲燼沒有說話,直接將大半杯的烈酒直接吞下,酒漬沾在他的嘴角,他自信又張狂地咧嘴明媚地笑道:
“不怕。”
不怕你,不怕下毒,更不會怕死。
容曄看著江欲燼,居然不了遏製地朗聲笑了出來。
後來柯西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也沒聽懂江哥和容曄之間關於瘋子、關於離開的對話。
直到最後柯西聽到容曄對江欲燼說道:“去江寧見見容梔吧。”
“說實話,我也有好久沒見到我的好妹妹了。”
聽到容梔的名字,江欲燼臉上的笑意淡了淡,“好。”
“我也很久,沒見到容姐了。”
柯西這才明白了。
原來江欲燼和容曄他們,本就認識。
—
去江寧的船上。
江欲燼和容曄在另一個房間談完後,打開柯西的房門,就看見柯西蒼白著一張臉,如喪考妣地看著他。
柯西今天的反應倒是平緩了許多,起碼不又吐又泄,隻是臉色依舊很差。
江欲燼還是第一次有了被嚇一跳的感觸。
但隻是一跳,江欲燼很快麵色如常地走過柯西身邊,走向衛生間。
柯西立馬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江哥江哥,你剛才和容曄都說了什麽啊。”
江欲燼一邊脫下襯衫,一邊回道:“沒說什麽。”
“江哥江哥,我們是搭檔。你不可以瞞我的。”
柯西這時候眼神像隻小狗般可憐巴巴地看向江欲燼,仿佛他就是那個拋棄小狗的可惡的主人。
江欲燼被柯西類似撒嬌的眼神看得手下一頓。
組織這次交給他的小孩還真麻煩。
以前讓他帶的小孩基本不敢和他說話。
江欲燼想了想,還是說道:“別想太多了。”
“我和他們並不是很熟,隻是容曄有過一麵之交,可以說是我救了他一命,所以他會幫我。”
“別想太多,我不是臥底。”
柯西被戳破心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那、那江哥,意思就是說,這個容曄會幫我們嗎!”
江欲燼輕笑了一聲,似乎在笑少年的天真:“不會。”
“他不會幫助我們做任何不利於KZ的事,相反,如果他知道我們想做的是什麽,可能會殺了我們。”
—
江寧,南街,disorder酒吧。
借著頭頂昏暗的光,江欲燼站在容曄的身後,強忍著心中的不適,促狹著眸去看坐在黑皮沙發上那個與記憶之中早已大不相同的女人。
翠青色旗袍包裹著嬌柔萬分的身體,旗袍的領口處鏽著鳳紋,烈焰的紅唇顯得別樣風情,一張魅惑眾生的左眼上,有一簇從眼尾蔓延至下巴的花紋。
女人指尖夾著大煙,一口一口地噴著白煙,看著眼前的容曄不禁笑了笑:“哥哥今天怎麽有空來看我?”
說著,還往容曄身後的江欲燼和柯西望了望,“嗯,還專門帶了人來。”
“畢竟我們確實好久不見了不是?”
“確實。”
“那這次哥哥來是想幹什麽?來要回KZ嗎?”女人笑得更燦爛了,像是在嗔怪道。
“我可不會還給你。”
容曄語氣平淡,臉上的神情竟然含著一絲厭倦:“你放心,我沒有半點想要KZ的意思。”
“我今天就是帶他來見你的。”容曄目光緩緩看向江欲燼,然後笑道。
女人這才又看著江欲燼打量了好一陣,然後才想想起來什麽,悠悠開口道:“原來是阿燼啊。”
對女人呼口而出的稱呼,江欲燼目光變得有些冷漠,同時他感受到身旁的柯西離他也更近了些。
柯西從進入到這個酒吧,狀態就一直不太好。
像一隻雛鳥,緊緊靠在他的身後。
他仿佛就該生在陽光下,生來對這種肮髒的地方就不適應。
“是,阿燼跟我說,想進KZ。”
女人闔著眼,仿佛對江欲燼很是寵溺道:“阿燼想進KZ就進吧,對了阿棣。”
女人輕喊了一聲,從他們身後就出現了一個穿著調酒師服裝的男人。
“把我新買來的小東西拿過來。”
“好的老板娘。”
容梔笑著,指尖上還未燃盡的星火微紅:
“人們總是害怕讓他們感到快樂上癮的東西,因為他們不敢去承擔那之後的後果,害怕會讓他們的軀體感到痛苦。
可我覺得,人總是會死去的,人的身體總是庸俗的破爛的,所以為什麽不去享受至高無上的快樂。”
“如果將私欲快樂奉為神諭,那平日裏讓人們認為是肮髒的,卻能帶給他們快樂的東西,為什麽不能被奉為聖物。”
江欲燼聽得皺起了眉頭,他一直都知道容梔是個瘋子,但是不知道她瘋得這麽徹底。
“老板娘,拿來了。”
那個男人居然抱來一個嬰兒過來。
容曄這時的神情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江欲燼感受到一直站在身旁的柯西,緊貼在他手邊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似乎已經預料到自己會看到什麽。
容梔很是溫柔地將男人懷裏的孩子抱過,繼續說道:
“所以,我一直在想什麽東西能夠做聖物的容器。”
“直到不久前,我終於找到了。”容梔的手中出現了一把精美開刃了的小刀。
“這些嬰兒的身體還沒那些庸俗的欲望,不就是最好的容器嗎?”
“噗——”
粘稠,血紅,**,卻怎麽也聽不見嬰兒的哭聲。
江欲燼瞳孔微微放縮,呼吸變得急促,身子也開始微微顫抖的起來,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的大腦感到了興奮。
不一會兒,江欲燼被左手劇烈的疼痛抓得微微回神,卻抬眼就看見了男孩布滿血絲通紅的眼。
江欲燼被看得心髒緊縮。
他仿佛做了一場簡短的噩夢。
後麵的事江欲燼記不太清了。
他隻記得,從那過後的很多年裏的夜裏,他總是會夢到柯西那雙已經布滿絕望,如死去的槁木般的眼睛。
夢見他啞著嗓子,在他懷裏聲嘶力竭哭喊發著瘋:
“江哥。他們該死,他們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