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貳貳

葉紹的這句話一頭紮進我心裏,竟是叫我無端地不知所措起來,呐呐地看了看玉佩,又看向了他。

葉紹乜著眼瞄我,突然捧腹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雲彥,你是不是感動壞了!嘖嘖~看看你那嬌羞得連尾巴都蜷起來了~”

我:“……”

宗楚看不下去地別過臉小聲說:“小爺我看走眼了,這一對都是情商低破地平線的。”

臉上充血的我一把拽過玉佩,把我那嬌羞的魚尾巴狠狠甩在了他的臉上!羞你妹!羞你妹!

葉紹:“……”

玉佩既已到手,又有蕭懷之追捕在後,我們一行人不帶喘氣地連夜往齊荊兩國的邊界撤退。葉紹的準備工作做得相當充分,領著我們七繞八繞,一夜過去竟沒遇上一個追兵。我和個沙袋似的抗在葉紹的肩頭,忙裏偷閑地有點小感傷,在兩個月前孤還是這片國土的主人,再踏上它時居然流落到滿地圖亂竄。

物是人非不得不叫孤心生悵惘。

低頭束緊馬江的葉紹忽然淡淡道:“早晚都會拿回來的,歎什麽氣。”

我一怔,葉紹有個很大的特點讓我很羨慕,不是他比孤聰明也不是他驍勇善戰,而是他任何時候都能保持著常人難以企及的自信,或者說目中無人的自負……抽抽鼻子,我寫下字:“我要親手收拾蕭懷之那個逆臣賊子!!”

葉紹驚訝:“你打得過他?”

我:“……”

葉紹撲哧笑出來,揉揉我的臉:“別說,逗你真挺好玩。”

我:“……”

他扶馬利落一躍,穩穩落坐在鞍上,從後擁住我勒起韁繩:“真給你刀子怕你下不了手,這樣吧,讓你抽他兩鞭子泄氣就是了。畢竟是我齊國世子妃,不能失了身份。”

他說的半真半假,叫本來氣哼哼的我一時沒了方寸,宗楚在身後切地聲道:“舍不得髒了她的手就直說唄。”

“……”我下意識回頭看葉紹。

葉紹眉目間滑過絲不自然,隨即恢複如常冷哼道:“你要急著找死,本王不會攔著你。”

宗楚:“……”

撤退時的路徑與來時不同,因為葉嶺他們已經向北上行到快到幽州邊境了。戰事一觸即發,軍中無帥這事要是報到穆天子耳中,便是葉紹恐怕也是吃不了兜著走。故而我們向北直切王都西北而去,爭取在兩日後到達幽州潼關。

大致了解去向的白啟惴惴不安地問:“既然已經幫阿彥取回玉佩,就不要我同行了吧。”

葉紹催馬不停,忙裏抽閑回他:“燕世子武藝高強,不想在戰場有所建樹嗎?”

白啟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

葉紹:“哦,不想去啊……”

白啟一喜。

葉紹一笑:“那也得去。”

所有人:“……”

宗楚喃喃道:“我總算明白為什麽有這麽多人對他恨之入骨了,簡直賤成了一座豐碑。”

我:“……”

葉紹默了默,摸摸我的頭很堅定道:“等弄清楚你變成人魚後,本王就殺了他。”

“……”宗楚木著聲音道:“你能別當著我的麵說出這種話嘛!!!!”

進程比我們想象得要快,抵達潼關時恰好是一日半後的傍晚。九、十月天氣的北方,入了暮裏竟飄起了悠悠小雪,零零星星染白了綿綿枯草。日光消失在天際後,溫度更是直線下降,張口說話時已能嗬出霧氣來。

白啟與宗楚兩人凍得縮頭縮腦,燕國與宗楚的家鄉都在南方,想是很難適應這裏的天氣。至於我,葉紹一早就將自己的袍子裹在了我身上。而他本人打馬行於呼呼寒風中不見有任何異色,對於他來說,應該已經很習慣這裏了吧……

待到夜色真正降臨,葉紹方才領著我們悄然潛行到潼關門外。不等我們叩關,已有士兵準時將關門開出了一條縫隙,容我們通過。

潼關內是齊軍與王師暫時駐紮的大營,這兒是南北交界的第一道關卡,離真正的戰場尚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幾乎沒有驚動任何人,葉紹悄然無聲地領著我們進入了齊軍大營,白啟和宗楚被茯苓領去了他們的營帳。我則被葉紹馬馬虎虎往床一丟,他鬆鬆手腕,抖抖筋骨抱怨道:“總算沒耽誤,要不然死老頭又要抱怨。”

我好奇:死老頭是誰?

他咧嘴一笑:“皇帝老子啊。”

我:“……”孤黯然神傷,孤也想做可以隨隨便便喊穆天子死老頭的帝國主義啊!可惡的帝國主義!橫行霸道的帝國主義!

北方缺水,我也不指望能像在齊王宮那樣驕奢**逸地有一池子溫泉泡。正琢磨著偷瓢水澆澆尾巴,葉紹從帳外端進個熱氣騰騰的盆來。我眼睛頓時亮了,幹涸的尾巴仿佛也在嗷嗷叫著等待甘霖,結果葉紹徑直路過我身邊還感慨了句:“終於能洗個澡了。”

我:“……”

我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葉紹仿佛也聽見了我的心聲,回首一笑:“要不要一起洗啊,阿彥?”

洗、洗你媽個頭啊!

我繃緊著臉不理葉紹,他也不做強求,當著我的麵就那樣坦然自若地一件件扒著他的衣裳……

等我消了會悶氣試圖想找他再要盆水,一抬頭,正對著個精赤有力的軀體……

我:“……”

啊啊啊啊!!!血潮轟地一下衝進了我腦袋中,葉世子你這樣旁若無人地把自己扒光是不是太不把老子當成個雌性動物了啊!眼看他要扒下自己最後一件聊勝於無的底褲,我大囧之下一個猛虎下山撲過去死死攥住他的手。

葉紹低頭:“你果然還是想和我一起洗。”

我:“……”

我、我想怒甩他的手,又怕他再脫下去。

左右為難時,他鄙夷道:“你若真不想看,閉上眼就是了,何必故作姿態?可見你還是想窺視本王軀體的。”

我:“……”我第一次對自己的智商產生了絕望,當即一個鯉魚打挺蹦回自己的床,腦袋胡亂往毯子裏一紮,擺擺尾巴示意他繼續。

葉紹:“……”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在毯子外頭,這種條件下葉紹定是不能隨意衝洗,想來隻能簡單擦洗一番。我把自己裹成了個魚肉卷,總是控製不住地回憶起剛剛的畫麵。之前葉紹和我泡在同一個池子裏多少他穿著件,這麽赤果果我還是第一次見啊!

葉紹的身體……其實有點偏離孤的想象。我一直以為葉紹這樣從小當金疙瘩養的寶貝王子定是養尊處優的,別說他就是孤,父王在時非常得疼寵,盡可能讓我過得和別家公主一樣。可剛剛那一瞥下,葉紹的身上有很多傷痕。也不難想啦,他常年帶兵打仗,受傷再所難免。可乍然一看,不免有些心驚膽戰。

很多傷口離他心髒之類的要位僅有毫厘之差,可以想象得到當時的凶險。

荊國窮,但是位居穆朝中部,從沒有過邊境紛擾;荊國百姓雖不及其他諸國百姓富足,但每人各得其所,溫飽可足。孤坐了九年國君,日常隻須愁愁錢,其他也沒甚大煩擾。說到底有一部分原因還是多虧了有葉紹他們維持著邊疆的安穩吧……

胡思亂想著,身邊突然偎下個暖烘烘的身軀,毯子胡亂被人拉下:“別裝死了,起來洗尾巴了。”

我羞憤地想搶回毯子,然而發現他雖然仍是穿著上衣,褲子倒是完好地掛在腰上。地上多了個水盆,水色清澈,想是他分了一半出來。我為自己剛才的矯情有點不好意思,便由著他拖來水盆幫我擦拭尾巴。

“傷口還疼麽?”

我剛想答個還好,他的手已經非常自來熟地摸上了我屁股還捏了捏!

我:“……”

好在葉紹沒多做停留:“不腫了,燒也貌似退了。”

在我托腮看他看得昏昏欲睡時,葉紹忽而來了句:“雲彥,你有沒有發現你最近囂張了很多啊。”

這危險的語氣……我一個寒戰清醒了不少,隻見他似笑非笑地望著我,卻也沒再說什麽做什麽。

結果到了第二天,我在他的案頭發現了一本食譜……

翻開第一頁,上書一行大字:寶寶不愛吃魚怎麽辦,十六種鮮魚烹飪法等著你!

我:“……”

這書誰寫的!給老子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