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熙的求救信,進了玉京城。

蕭家很快就湊齊了五萬兩銀子的贖金,因為擔心柴熙多在九堯山的寨子中,待一秒鍾,就多一秒鍾的危險,所以,從蕭氏一族的門客中,挑選了一名速度更快,腳力更強的第三境大修煉者,親自送銀票。

果然,如柴安所言,軍中用來跟農民換新米的銀兩,用盡之前,蕭家的銀票,就送到了西山銳健營內。

“靖安王殿下,貴妃從宮中,托在下,給您帶個話,以前在宮中,心胸狹隘,找了您不少麻煩,這都是作為一名母親,為自己的兒子著想。隻要您這次,將吳王殿下救回,貴妃發誓,一定與您跟寧昭儀,互幫互助,友好共處。”

蕭氏家臣,對柴安恭恭敬敬地說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柴安也是友好的點頭稱是,說道:“好說,好說。怎麽說,柴熙他還是要叫本王一聲皇長兄的嘛。”

柴安想知道眼前這位蕭氏家臣,何時離開軍營回京,又不好直接詢問,於是說道:“柴熙這次從江湖上招攬的高手,有一些人臨時變節,轉投向水匪了。等本王將柴熙贖回來之後,他身邊估計會缺人手,你能來幫他,對他而言,確實是個好消息。”

蕭氏家臣抱拳道:“殿下,您也知道,第三境的高手,在玉京城,都在北鎮撫司的監控之下。在下前來,已經是冒著風險了。在下這就得動身回京,不然,引起北鎮撫司的注意,萬一順著線索查過來,發現吳王被擒之事,可就天塌地陷了。”

“好,既然如此,本王就不留你吃飯啦。”柴安抱拳道。

“殿下客氣了,在下告辭。”蕭氏家臣說完,轉身離開了軍營。

蕭氏家臣剛走,柴安就直接將五萬兩的銀票,交給了嶽總兵,交代道:“去,拿這些銀子,繼續跟靈州的農民們換糧食。”

夏總兵有些擔憂的問道:“可是,靖安王殿下,如果把這些錢花了,那吳王殿下怎麽辦?”

“放心,不用銀子,三天之內,柴熙他就能逃回來了。”柴安自信地說道。

“啊這……”

嶽總兵和夏總兵聽柴安這麽一說,全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畢竟,如果柴熙有從九堯山逃出來的本事,那他壓根兒就不會被九堯山抓進去了!

聽小道消息說,窩囊怯懦隻是靖安王的偽裝,其實靖安王是個心黑手狠的角色。

嶽總兵和夏總兵,甚至懷疑,柴安不會是故意想陰死柴熙吧?

柴安看向兩位總兵,催促道:“去啊。”

“是。”夏總兵和嶽總兵,猶豫地相視一下,隻好領命。

糧食以舊換新,讓靈州的集市超級火爆,本地的農民,將今年自家豐收的糧食換完之後,有些心思活絡的,甚至去靈州附近的州郡,購買新糧,然後再販到靈州來換陳糧。

靈州的老百姓,第一次感受到了賺大錢的快樂。整個靈州,充斥在一種幸福洋溢的氣氛當中。

兩天之後,靈州大大小小的糧倉,已經沒有一粒陳糧可以用來換新了。

嶽總兵和夏總兵,來到監軍大帳,對柴安匯報道:“靖安王殿下,所有的糧食,都已經換完了,還剩下三萬兩千五百二十四兩銀子。”

“嗯,很好,雖然咱們以商賈的名義,跟百姓們換銀子,但是,經過了這段時間,相信百姓們,也早就認出來咱們的身份了。怎麽樣?西山銳健營和豐台大營,如今在靈州百姓們之間的口碑,變好了許多吧?”

柴安滿意地點點頭,問道。

嶽總兵和夏總兵,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回答道:“托殿下的鴻福,如今靈州的軍民魚水情,是前所未有的。”

“嗯,那就好。剩下的銀子,你們自己掂量著,看能再為靈州的老百姓們做點兒什麽實事兒,就去落實吧。”柴安平淡地說道。

“呃,可是……靖安王殿下,那吳王可還在九堯山呢?真的,不用去救他嗎?”

“不用,明天,他自己就回來了。”柴安自信道。

這時,楊五郎、趙士程、楊玉嬈、白玉珠,以及七名楊門遺孀,都來到監軍大帳。

“靖安王,被加了料的糧食,已經被運往九堯山了。”趙士程對柴安說道。

“嗯,很好。”

柴安從書案後麵,拿出了一根用朱砂墨,畫滿了符文的鐵杵,來到白玉珠身前,說道:“白女俠,這是陣眼杵,你先收著,等本王給你傳令,你就按照本王先前交代的命令行事。”

白玉珠接過陣眼杵,用紅蓋頭一蓋,像是變戲法似的,陣眼杵便消失在了眾人眼前:“好。”

柴安背著手,說道:“放心,本王答應替你娘報仇了,就肯定說到做到,三日之內,必取公孫昭項上人頭。”

夏總兵和嶽總兵一聽,徹底蒙了,對柴安問道:“靖安王殿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很簡單。九堯山本部,多是山底,人口多,糧食少,物資供給,大多來源於靈州城。上次本王被公孫昭騙到九堯山上時,發現上麵大多都是附近六個縣的青壯年的妻兒。”

“為了各自的親人,如果用金錢,讓六個縣的百姓,不再向九堯山運送糧食,那些老百姓,估計不會願意。但,要是以舊換新,讓他們將從地裏豐收的糧食,換成被本王下了料的陳糧,他們便會,為了利益,趨之若鶩。”

“估摸著現在,被下了料的陳糧,已經被六個縣的百姓,送到了九堯山上。”柴安得意地笑著解釋道。

嶽總兵思考道:“九堯山上的水匪,並非等閑之輩,這下了毒藥的糧食,他們恐怕不會上當吧?咱們花了這麽大的力氣和銀子,隻為了將毒糧食,運上九堯山?”

柴安點頭道:“誰說本王在糧食裏下了毒?要是下了毒,老百姓換回去之後一吃,早就露餡了。本王隻是在糧食裏,放了點兒香料。”

“什麽香料?”夏總兵問道。

“祁門暗香。”

“能讓修煉者暫時失去超出常人能力的祁門暗香?”

“是的。祁門暗香,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不會造成任何影響。”柴安點頭道。

夏總兵謹慎地說:“靖安王殿下,此計雖妙。可是,即便祁門暗香能騙過常人,隻怕也騙不過九堯山上,善於用藥的修煉者吧?”

“無所謂,反正,這是陽謀,人七天不吃飯,就會餓死。被加了祁門暗香的大米,總比樹皮好吃吧?以公孫昭的謀略,他,絕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柴安說道。

“對啊,末將明白了,隻要九堯山的水匪們,迫於饑餓,吃了會暫時喪失能力的糧食,咱們就可以集結兵力,利用人數優勢和修煉者的戰力優勢,將九堯山**平啦!”嶽總兵眼前一亮,拍手稱快。

夏總兵也興奮了起來,說道:“哎呀,靖安王殿下,您要是早跟末將透個氣兒,末將也好去置辦一批用於水戰的謝公屐呀!”

“誰說要水戰了?”

柴安笑著,走到了帥案後麵,拿出令箭,嚴肅地下軍令道:“嶽總兵,夏總兵聽令。”

“末將聽命。”

“本王命你二人,將西山銳健營和豐台大營的士兵,待遇一律升職到敢死隊的隊員級別,讓所有人寫好遺書,枕戈待旦,準備決戰。”柴安說道。

“是。”

嶽總兵和夏總兵一齊回答道,但是內心,卻泛起了嘀咕,剛剛不是還說不打水戰嗎?怎麽又說要準備決戰了?

……

全軍進入了戒嚴狀態。

所有的士兵,分為了三班倒,全天十二個時辰,每時每刻,在軍營之中,都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士兵,是醒著的。

午夜子時。

軍營的瞭望台上,看到有一撮人員,非常狼狽的,朝著轅門跑來。

“站住,來者何人?”守在轅門外的士兵,舉著火把,對那一撮人問道。

其中一個身影,整理了一下儀容,走向前來,麵容映照在火把的光芒之下,雍容華貴的氣質,對著士兵喝道:“大膽!瞎了你的狗眼!連本王都不認得了嗎?”

守門的士兵一看,居然是吳王柴熙,趕緊哈腰笑道:“喲,吳王殿下,是您?”

“噓,小點兒聲,本王出外遊玩,不慎迷路,這才剛剛回來,你們不許亂猜,不許聲張,還不快去把門打開?”柴熙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被九堯山俘虜過的事兒。

“是。”士兵趕緊回去,跟軍營內打信號,將軍營的門打開了。

嶽總兵和夏總兵,一聽柴熙居然真的回來了,趕緊出來相迎,結果看到,跟柴熙一起回來的,除了花千樹,還有五毒派的五個堂主,頓時,露出了警惕的目光。

“你們兩個,不用緊張,五位堂主,已經在花千樹的感化之下,再次棄暗投明,效忠本王了。這次,如果沒有她們,本王也不能從賊窩裏逃出生天。”柴熙說道。

這時,嶽總兵和夏總兵,才注意到,花千樹比印象中,變得蒼老了許多,從一個翩翩少年,已經變成了須發花白的老年人了。

而青蛇、紅蜘蛛、毒蠍、鐵鉤、金蟾子,五個奇形怪狀的女人,全都滿眼含笑,舉止親昵地圍繞在花千樹的身旁。

“這……吳王殿下,您這,是怎麽從九堯山裏,逃出來的啊?”嶽總兵好奇地問道。

“那還用說?當然是本王英明神武,智謀無雙,略施小計,就讓賊人放鬆了警惕,從而帶著屬下,虎口脫險的唄。本王先去沐浴更衣,吃些飯食,再去跟靖安王保平安。”

說完,柴熙回了中軍大帳。

由於從九堯山到西山銳健營駐地,一路上饑寒交迫,疲憊不堪,柴熙沒來得及去找柴安,就累得睡著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才昏昏沉沉地醒來。

起來後,來到監軍大帳,見到柴安後,第一句話便是詢問:“蕭家,從玉京城內送來的贖金呢?”

“用來救你了啊。”柴安雙手一攤,一臉無辜的表情說道。

“本王是自己逃回來的啊,跟贖金有什麽關係?”

“此言差矣,如果皇長兄我不花這個錢,二弟你,可回不來。而且,要了解跟九堯山方麵的恩怨,不也得花錢嗎?”柴安笑道。

“你!好,好,好!皇長兄夠狠,二弟領教了。”

柴熙一看柴安這態度,顯然是打算將蕭家送來,用來跟九堯山方麵贖人的銀子,狂吃回扣啊。

事到如今,也隻能認栽了。

畢竟,一方麵,自己身為大軍統帥,卻當過九堯山的俘虜這件事兒,還需要在軍中有絕對民心的柴安做好保密工作,另一方麵,柴安跟九堯山購買勝利的計劃,想要推進,也要靠柴安。

“哈哈,二弟用這五萬兩銀子,換來剿匪成功的軍功,你不但不虧,反而賺大了。”柴安大笑道。

“哼,雖然用來買假勝利的銀子,是蕭氏一族出的,但操作實施,對接推進,都是皇長兄在主導,主要軍功,肯定也是皇長兄的,到時候,能分給二弟一點兒次要寸功,二弟就感激不盡了。”柴熙無奈地說道。

柴安一聽,笑著擺了擺手,道:“此次剿匪勝利,功勞全是你的。隻要二弟肯動用你吳王一黨的勢力,幫為兄的一個小忙,為兄可以連一點兒次要功勞,也不要!”

“皇長兄,此話當真?不知想要二弟我,幫什麽忙?”柴熙一聽,眼前一亮,這次剿匪,若是能夠居首功,那自己在朝中的勢力,可就都回來啦!

“現在言之尚早,如果父皇講信用,也就不用了。放心,到時候,功勞依然是你的。”柴安承諾道。

這時,一名士兵,跑進營帳,稟報道:“報!稟報殿下,有個漁民,在九堯山外的水域打漁時,撈到了一名身受重傷的老者,這位老者,說跟您認識,自稱泥人張,說要見您。”

“什麽?”

柴熙驚訝道,然後轉身對柴安說道:“皇長兄,其實,這次二弟我,能從九堯山逃出來,全靠這個泥人張相助。”

柴安抬了抬下巴,對士兵說道:“那就把他抬進來吧。”